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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重生文转载】古代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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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26 AM
第一百九十七章 悲喜
    罗擎云勃然变色,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这玩笑一点都不可乐,你怎么学得跟别人一样了?”说着,他看似无意地瞥了俞彰一眼。
    薛斌连连告饶:“放开我,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问殿下。”说着,挣脱好友的钳制,回到案桌后面躲开他。
    “怎么可能?汪家两次求娶,他父亲能被救醒,还有她的功劳。钟探花助外甥考取功名,自己辞官归了故里。两人又是打小认识的,找不到任何理由让他俩退亲的。”像连珠炮似的,罗擎云质问的话语,随怒气倾泄而出,“诓人也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听听还说没对她有意思。打听得多仔细,恐怕连人家好姐妹小菁儿,都没你晓得的那么全吧”俞彰在旁边阴阳怪气地乘机报复。
    薛斌实在憋不住了,终于喷了出声。太子姬翌不禁也露出了莞尔的笑容。
    看他们的表情,罗擎云这才有几分相信。
    若说俞彰可能开玩笑,殿下是决不会允许他们,拿这种事当众随便说笑的。
    他一下子如堕梦中,嗫嚅道:“那在船上,她怎么不跟我说呢?”
    薛斌像看白痴一般地望着他:“有哪个姑娘家,能随便跟人谈起自己退了亲的?”
    罗擎云如梦方醒,即刻反应过来,驳道:“我都认她作义妹了,跟哥哥说有什么打紧的?”
    俞彰斜睨了他一眼,往火上添了把油:“认你为义兄时,答应得挺爽快吧?肯定是心里没你,不然都认义兄了,这事咋还不告诉你呢听说退亲后,她一气之下搬到书院住了许久,你是从山上把她接下来的吧?”
    “所以,”他慢条斯理地继续打击对方,“一是你没得到她完全的信任;二是她够坚强,不需要别人来呵呼保护。你送上门去要当人家的兄长,自作多情了吧”
    听完他的话,罗擎云脸上霎时凝重起来,沉吟半晌,才抬起头望向他:“谁能告诉我,她为何会退亲的?”
    此话一经问出,俞彰和太子都拿眼睛朝薛斌望去,跟随他们的目光,罗擎云也瞅向了好友。
    薛斌只得硬着头皮,把跟钟家解释的那套说辞,复述一遍给他听了。
    罗擎云闻毕,脸上不辨悲喜,环视了面前三人一圈。然后背过身去,把目光落到书房的东面墙上,那里挂着一幅大楚的疆域图。
    屋里气氛顿时沉闷起来,每人心头都觉得有些压抑。
    俞彰最先受不住:“你这是什么表情虽然我也觉得这样做不对,最后不是让宁王妃收为义女,抬高她身份了吗?”
    罗擎云回过头来,闷声说道:“就这样?若我是她,也不会接受所谓的‘好意’,去认什么亲这不就像打完人一嘴巴,再给颗甜枣她吃吗?可惜枣子外甜内苦,欲盖弥彰”
    俞彰不服气,梗着脖子呛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哪有脸来说别人?若不是有人失踪了,殿下哪用得着腹背受敌。再说了,这是帮她解脱。你以为,要是长公主不想退亲,谁逼得了汪家?”
    拍了拍俞彰的肩头,薛斌把他安抚下来,解释道:“此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况且,钟家那个双生子被找回来后,十几年前钟杨两家的公案,极有可能是杨景基设计的一个圈套。长痛不如短痛,对钟家那丫头只有好处。”
    俞彰最后斜睨了罗擎云一眼,质问道:“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们的?”
    “我是她义兄”
    俞彰的眼珠狡黠地转了两圈,反问道:“你真的只想当她的义兄?”
    罗擎云一时语塞。太子姬翌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到位置坐了下来。
    俞彰咕囔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不再搭理对方了。
    妙如在宫里,总算安顿了下来。她如今的身份是长宁宫太后身边伺候的女官。准确来说,是画师兼陪聊。
    太子本来希望让她伴在皇上身边,为他排解忧思的。太后实在舍不得,后来就成了她来回两边跑。好在长宁殿经常有命妇进宫请安,后妃们也不时前来逗趣。老人家倒也没怎么把她拘在身边,太后经常派到皇帝身边伺候。
    遵照医嘱,知道不能劳累,玄德帝把朝堂上的事都扔给了太子。
    闲下来的他,整日在后宫中休养生息,发展一些兴趣爱好。什么曲艺绘画、搏弈书法、赏花品茗的。
    在妙如看来,有点像前世疗养院里的退休老干部。这份陪聊的工作,她做起来也不算十分为难。从小跟着师叔学过一点医理,又是搞艺术出身的。加之对方是个经历坎坷,颇为睿智的老者。这一老一少聊起艺术来,甚为投契。
    妙如没把他看作杀伐果断的帝王,只当他是需要陪伴的爷爷来待;而玄德帝因她祖父的缘故,对她另眼相待。加之欣赏她的气度,和经常蹦出些出人意表的新颖见解。两人相处起来,倒也其乐融融,颇有点忘年交的意味。
    此种状态让她心境平和下来,在这里慢慢站稳了脚跟。此后,大楚后宫里,妙如成了个特殊的存在。
    日子像河水般静静地流淌着,直到有天在长宁宫,遇到前来请安的德妃娘娘。
    那天她陪在太后身边,正在讲述着前世看来的传奇小说,陪她打发时间。就听到殿外有太监禀道:“德主子带着庆王妃及大皇孙,来给娘娘请安了。”
    老太后闻言,喜意挂上眉梢,忙吩咐道:“快点让她们进来,让哀家看看煦儿”
    妙如停住了嘴,起身肃立,迎接这个传闻中颇为得势的皇妃。
    她进宫以来,就听说德妃自请到皇家寺庙龙兴寺,特意吃斋念佛三个月,在佛祖座前为玄德帝的身体康复祈福。一直没见到她本人真身。
    庆王妃?大皇孙?那不就是庄青梅和四皇子的独子吗?
    她正思量着,两位贵妇带着一位奶娘,抱着个快周岁的孩子,在一群宫娥、太监和嬷嬷簇拥下,进了殿内。
    两边一番相互行礼完毕后,妙如退回主位旁侧站立,敛眸垂首不再作声。
    太后逗了一会儿她的重孙,抬起头命旁边的宫女,给德妃婆媳看座。
    然后,朝德妃关切地问道:“回来后让太医请过脉没有?哀家看你神色有些憔悴。别累出病来了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德妃摇了摇头,微蹙眉峰,恭谨地答道:“儿臣不辛苦,这是应该的。陛下身系万民之福,儿臣做的仅是微不足道一丁点罢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福气要靠心诚性善,自己慢慢积攒起来的。佛祖都看在眼里。”太后语气中带着一些欣慰。
    “翃儿打生下来后身子就不好,当初儿臣也是这样,隔三差五茹素祈福。就盼着他早日康复,跟他大皇兄一样健壮。这几个月就相当于,换了个地方吃素而已。”顺着太后的话,德妃忆苦思甜起来。
    拍了拍对方搀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背,太后缓缓地说道:“你看翃儿,身子骨不就渐渐好了吗?可见老天听得到你的心愿的。”
    德妃连忙点头附和:“母后说得极是打煦儿出世后,儿臣就带着媳妇到龙兴寺供了盏长明灯。如今都快周岁了,煦儿越长越壮实了……”
    于是,婆媳三人聊起了育儿经。
    妙如偷偷抬眸瞄了一眼跟前的德妃。发现她长了一双好看的杏眼,姿容俏丽,保养得极好。不知道的,没准会以为她三十不到。
    好似发现有人盯着,在旁侧的庆王妃庄氏,突然抬起头,朝这边望了过来,还朝她颔首微笑。妙如也向对方点头示意,目光中带着一丝久违的问候。
    德妃似有感觉,抬起眸子也朝这边看过来。见对方收回视线,作出副恭顺的模样,心里早有了计较。
    端详了妙如片刻,她不禁出声问道:“早有耳闻,说母后身边来了位解语花,长得跟观音座前yu女似的。一直没缘得见,今日总算碰着了。这位是钟探花的长女吗?”
    太后闻言,放下逗弄婴儿的手指,欣然地回道:“可不是刚来的第一天,差点没把我老人家逗得岔过气去。”
    德妃忙问是何缘故,旁边的莫姑姑把那天的情景,讲述了一遍。
    “老佛爷?这个称呼太贴了不过,你这丫头也不醒事。母后年纪大了,笑话要慢慢讲,最好先有开胃菜。以前都是六殿下给母后当逗乐开胃菜,以后就交给咱们煦儿了。”德妃作佯怒状望着妙如,站起身来对着婴儿,挤眉弄眼哄道,“是不是啊?小煦儿。”
    回应她的,只有婴儿的咿咿呀呀声,和手脚乱划的动作。
    太后乐了,笑骂道:“十多年了,还是这副老样子,都是做祖母的人了。”
    德妃甚是机敏,讪然地陪笑道:“母后不体谅儿臣的一番心意,我这是彩衣娱亲。”说着,她瞥了妙如一眼,唱作俱佳地嗔怨道,“原来母后如今有了新人,就忘了咱们这帮旧人……”
    她的这话引起了满堂哄笑。
    突然殿外传来宦官们尖细的嗓子:“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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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27 AM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帮衬
    话音刚落,玄德帝跨步就走了进来。殿中立刻跪倒一片,向陛下行礼问安。
    “你们在陪母后聊什么?这般番高兴的”落位后,皇帝问起刚才言笑晏晏的情景。
    屋内登时寂静无声,谁也不敢出头为陛下讲解。
    “德妃刚回宫,就想着来哀家这里彩衣娱亲了……”见儿子来了,她们不敢造次,都屏声静气的。太后打破沉默,自己解说起来。
    “哦?儿子记得筝儿刚进宫那会儿,整日就陪在母后跟前逗趣。”玄德帝露出笑容,赞扬道,“一回来就想着来尽孝,有心了”
    说着望向德妃,眸子里有几分嘉许。
    后者见他心绪不错,心里的紧张不安去了大半,露出羞怯的神态,谦逊了几句。
    太后接口道:“都是好孩子翌儿整日里忙得抽开身,还惦记老婆子的心愿,千里迢迢把钟家丫头找来,可不也是孝顺?”
    玄德帝望着妙如点了点头。
    见状,德妃跟儿媳庆王妃暗地里对了个眼神。
    皇帝随即把头转向德妃,问道:“爱妃讲的什么笑话,逗得母后如此开怀?”
    德妃有些难为情,说不出口。太后嘴角含着笑意道:“她看见妙丫头来了,埋怨哀家偏爱新人,争风吃醋呢”
    德妃赶紧接道:“臣妾哪会如此浅薄,是逗着母后开心,故意说笑的。陛下不信,可以问问钟姑娘。”
    妙如忙俯身屈膝,证实道:“禀圣上,德妃娘娘着实风趣幽默。她在向微臣示范,如何让人开怀,又不至于太过突然让人呛着。微臣刚来时就犯过此等错误。”
    玄德帝了然地点了点头,德妃忙不迭地乘机夸奖道:“难怪钟姑娘会得圣上称赞,太后喜欢,果然领悟力极强,一点就透。”
    妙如谦逊道:“谢娘娘夸奖,微臣尽本份而已。”
    德妃似来兴致,接着问道:“钟姑娘想来是从小被你父亲,拘在跟前言传身教吧?”
    “禀娘娘,小的时候微臣确实是由爹爹亲自启蒙。在老家时,在二伯母素安居士跟前也学过几年。大前年回乡后,入了江南的汩润女子书院习过一段时日。”妙如乘机推出钟谢氏。
    一直以来,她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能为书院争取到官方承认。以后即便是遇上突发变故,不至于停课解散。
    果然,一听她提到女子书院,殿中的诸人都来了兴致,要她说来听听。
    接着,妙如就把书院介绍了一番,最后还提到:“微臣下山时,书院基本已经关门。有位学生感染瘟疫去世,二伯母恐怕独力难支了。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老太后听闻,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喟叹道:“这素安居士也算是个奇女子。当年钟谢两姓联姻,可是羡煞不少人哀家记得,那年殿试揭榜传胪时,先帝见到进士中,有位年纪特别小的,一问才知是淮安钟氏子弟,仅有十六岁。当时的陈首辅十分爱惜他的人才,想把女儿许与他。谁知对方推辞说早有意中人,家中已给对方下了小定。后来才得知,是谢家的才女。”
    德妃在一旁附和道:“这种奇女子世间少有,陛下何不把她召过来,在京中开办学堂,教公主和宗室郡主们读书也是好的。之前臣妾也曾听嫂嫂东昌伯夫人提过,她娘家的侄女在江南就入了此学,很是不错翃儿媳妇你也曾听到过吧?”
    庄青梅上前施了一礼,谨慎答道:“儿臣不仅听过,还在钟家妹妹府中见过素安居士几次。确实是个亲切和蔼,让人尊敬的长辈。”说着,她朝妙如方向瞥去一眼。
    后者有些惊讶,不懂德妃婆媳为何要暗中帮她。她还是朝对方,感激地回了一个微笑。
    玄德帝沉吟半晌,问妙如道:“你觉得若是邀她进京办学,素安居士会为难吗?”
    妙如禀道:“微臣未曾跟二伯母讨论过。或许她会舍不得离开故园也说不准。不过,伯母办学的宗旨,是更希望她的学生,以能提高自身修养为目的,而不是单单只为了嫁人。”
    太后击掌叹道:“果然见识不凡宫里公主郡主的训导,可不都是为了今后在夫家过得幸福,不丢了皇家的体面,跟普通人家闺学的目标还真不一样。皇儿不妨考虑试试。”
    玄德帝微微颔首,应承道:“朕这就让太子派人南下,妙丫头写封信给你二伯母吧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让她好生斟酌。不要她太为难,省得违了本心。”
    妙如连忙跪下称诺谢恩。
    这声“妙丫头”一经叫出,德妃婆媳俩脸色有些异样。不过,庄青梅还算机灵,马上在底下握住了婆婆的手,暗中安抚。
    德妃不愧在宫中是经历过风雨的,脸上顷刻恢复如常,笑着向太后恳请道:“儿臣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望母后成全。”
    太后今日心情颇好,应道:“有什么事,你就提吧”
    “东昌伯夫人今日上午进宫看望儿臣,提到母亲卧床几个月了。有个心愿一直没达成。想托儿臣向母后讨个人情,借个人出宫帮个忙。”
    “哦?借谁啊?”太后抬起眼眸,奇道。
    “就是您身旁伺候的钟姑娘,想请她为老人家画幅像。”
    太后了然一笑,打着哈哈道:“就知道你们早惦记上了。”也不恼怒,转过身来朝妙如嘱咐道,“你得空跟德妃合计合计,看哪天出宫为好。”
    又跟儿子问道:“还没安排给宫妃她们画像吧?”
    “儿子的像才刚刚画好,她们的画像并不着急。”玄德帝答道,眼神复杂地望了德妃一眼。
    回到自己住处——芷兰斋,妙如浑身疲惫。
    这是靠近前宫的一座僻静的院落。离后宫太后居住的长宁宫不算太远,离得最近的宫门是西华门。
    皇后娘娘本打算在尚宫局,给她安排个有品级的职位,被玄德帝否决了。暂时给妙如封了个宫廷画师的头衔,准在后宫中任意行走。这后面的一条,是区别如意馆那般男性画师的。
    进宫时,她的婢女莲蕊被挡在了宫门外。妙如请罗擎云帮忙带给薛菁,让她帮忙代为照管一段时日。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芷兰斋这里,据说以前是教授公主们的女先生住过的地方,自从六公主被指了婚后,先生们都离了宫,这里才被闲置下来。现在安排给她暂时居住,算是恰到好处了。
    这是一座小小的庭院,进门就是一间正堂,正堂后是中庭,庭后有三间小小的厢房,都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庭院有一口井,四周植满了绿茵茵湘妃竹,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得就是幽静。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往院子的后门。
    妙如刚一出现在院门口,贴身伺候的两位宫女,芳汀和春渚就迎了上来。
    她们俩是管事太监当初给她安排住处时,一同赏下来伺候她的。
    妙如而今的任务是伺候人,是以到长宁宫或圣上那边时,她并没带两个中的任何一人。平日让她们留在院子里,制作绘画要用特制的颜料,帮着做些洗扫针线等活计。
    见她精神疲乏,芳汀上来就替她揉肩。边动作还边关切地问道:“姑娘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都等一等芳汀,你是哪里人?入宫几年了?以前在哪里当差?”妙如突然问道。
    “奴婢是登州府宁海人,入宫四年了,之前在漪兰殿当个洒扫的宫女。”芳汀答道,不知对方怎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哦?那么各宫娘娘们的来历,你大体应该知道了?”
    “只要是入宫超过三年的,奴婢知道一些。姑娘,您是想打听谁的?”
    妙如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解释道:“其实平常我勿需打探这些的,只是受邀明日要去东昌伯府上拜访,怕犯了忌惮,开罪了贵人。你就择德妃娘娘族里的事情说说吧”
    “东昌伯是德妃娘娘的庶兄,他府上的太夫人是娘娘的亲母。四皇子成亲前,东昌伯府中女眷除了太夫人,并不常被召进宫里请安。”芳汀娓娓道来。
    “他府上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或不能提及的人吗?”妙如提起这个。
    其实她早记起东昌伯府是哪户了。只是想打探一下,外面传的是何种版本。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晓得前年跟南安王府退亲的事,闹得蛮热闹的。”
    妙如眼皮直跳,装作初来乍到半点不知情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个热闹法?”
    “说是府里的二少爷,被跟他订过亲的南安王府郡主,在寺庙里撞见,跟他二婶家的表妹……”
    这事听来怎么此般耳熟?
    妙如突然记起,杨氏不就是这缘故,退了头次订亲的?
    这帮恶趣味的家伙,就不能换个别的说法吗?
    她突然又想到,若是有先例在前,人们可能更容易接受些。
    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即便如此,对他们老喜欢用阴暗手段的习惯,还是不能认同。
    正想着,春渚从院子外进来,向她禀道:“姑娘,毓庆宫那边差人来送信,说有您家乡亲人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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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28 AM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绕道
   
    “这些书信,是太子妃娘娘让奴婢送来的。说是您家人托了丁良娣娘家的嫂子,送到了丁府,后来转到毓庆宫的。”东宫的使者,是位三十出头的女官。
    妙如命春渚替她接过,然后起身行礼,朝对方敛衽谢道:“劳烦姑姑了请替在下跟娘娘说声多谢。本来是要亲自上门致谢的。怎奈太后吩咐,在下明日出宫,替东昌伯府的太夫人画像。回来后再去向娘娘谢恩。”
    “姑娘客气了娘娘说了,她早就有意请您到毓庆宫一叙,却不好跟太后和陛下抢人。还说她娘家妹妹时常提起您呢”孙姑姑不卑不亢地答道,没有半分得势骄奢之气。妙如见了,心中暗自称赞。
    她也客气地附和道:“在下也盼着有机会,能跟以前的朋友聚聚。就怕她们有夫家了,不像以前那般空闲。请转告娘娘,多谢她的惦念。”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说完,孙姑姑朝她行了一礼,请辞就离开了。
    把东宫信使送出院门外后,妙如迫不及待地把包裹打开。
    嘿来信的人还真多,有爹爹的,有二伯母的,还有明俨的。当然少不了傅红绡她自己的,竟然连莲蕊的信都有。
    妙如一一拆开了细读。
    爹爹告诉她,不用操心家里,在宫中注意保护自己。
    还说自她走后,淮安的疫情稳定下来了。知府大人亲自到灵慈寺,上香拜谢佛祖。还到专程到钟府道了谢。说得亏她及时给慧明大师写信,献出方子和防疫措施,救了当地许多百姓。这事后来不知被人传开了,她的举动也广为人知了。家中随后还来了不少上门提亲的。
    明俨发誓要考取功名,当她以后在夫家的靠山。还说若她一日不定亲,他也不会早早谈及亲事。
    二伯母的信上,说明了书院重创后的情况。说她把云隐山上的庄子还给了原主苏家。如今回到钟府槐香院,继续教族里的姑娘们,和书院里还不愿离开的弟子。
    这些家书中,谁也没提及杨氏和她儿女的只言片语。
    傅红绡的信就比较乐观了,一个劲地替她高兴。说她若是伺候好太后娘娘,以后就有人撑腰了,终究会有个明朗前程的。还说不用入宫为奴或当采女,就能在宫中任意行走,这在大楚朝立国以来,都是头一份了。被许多世家贵女们暗地里羡慕。
    莲蕊则简单地汇报了这几月的生活。还告诉她,薛菁的及笄礼快到了,对方想请她当赞者。
    可不是吗?薛家那小丫头的生辰,可不就在年底。
    想到对方有这么多亲朋好友,请她一个退了亲的人来当赞者,妙如意外之余,更是有些感动。
    第二日清早,德妃显庆宫的宫人,就来芷兰斋请人了。
    妙如让芳汀背上画具箱,带着几件随身物件,就跟来人到了显庆宫。
    德妃不愧是皇妃之首,显庆宫殿中装饰甚是奢华。云母神女折花插屏,珍珠为帘幕。榻上设着温玉抱香枕,案上摆着放着一尊汝窑天青色美人觚,里面盛着刚摘下的鲜花。
    妙如带着芳汀进去时,里面已坐了一位贵妇。
    深色藕荷纱缀八团花褙子,下着刻丝的综裙,头上插着赤金衔珠如意钗。
    那妇人四十上下年纪,面盘瘦削,颧骨有些突出,眸子里有着不容错失的精明神色。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坐那里自成气势。
    妙如思恃,这应该就是德妃娘家的女眷吧
    她也没多想,先是朝德妃叩首行了礼。
    德妃檀口轻启,出声介绍道:“起来吧这是东昌伯夫人,今日就劳烦你跟着她,出宫一趟吧”
    妙如起身朝那妇人福了一礼。
    见到她容貌如此年轻,东昌伯夫人显然没料到,端详了对方许久,转过头跟小姑子确认道:“就是这孩子?”
    德妃点了点头,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并没有吱声。
    东昌伯夫人站起身来,绕着少女上下打量了一圈,回座后啧啧有声:“难怪太后娘娘喜欢,此般人才我见犹怜。怪不得汪家少爷……”
    她恰到好处地止住了嘴巴,望向妙如的目光里,怜悯中夹带些许惋惜。
    回京之前,早就作好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妙如像没听懂似地,装出一副迷惘的神情。
    要装就要装到底在这事上,她以后要塑造的形象是:从命悬一线的病魔手中抢回条命,自己父女果断退亲,是理所当然的。
    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德妃,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催促她们尽早出宫。
    完成任务后,从东昌伯府返回时,万家派出了世子夫人吴氏,负责把妙如送回宫去。
    “老曾,怎么回事?马车怎么不走了?”走到半道上,马车突然停滞不前了。也没个预警,车厢里的两个人,险些栽了出去。为此吴氏有些恼怒。
    东昌伯府世子夫人吴氏,将门出身,乃广威将军吴阳的嫡女。脾气直爽豪迈,一路上,跟妙如状似亲密地聊起,以前她随父在边关生活时的趣事。
    “大*奶,前面有两驾马车相撞了,挡住了路口。双方府里的家丁争执不休,过不去呢”老车夫从车辕处跳下来,走到车厢窗口,对里面的女眷恭声禀报道。
    “有什么路能绕道而行的?”吴氏问道,随后她蹙起了眉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光线昏暗,天眼看着就要完全黑下来了。
    “大*奶,要绕道的话,就得往城北顺天府大街走,再绕过几道胡同。”车夫老曾禀报道。
    “去前头问问吵架的两边,看他们什么时候吵完,能让出道来。咱们要在戌正之前,赶回宫里西华门的门口呢”嘱咐完,吴氏向妙如抱歉地笑了笑,后者不以为意地回了她个安慰的眼神。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夫才噔噔地返了回来,报告说:“大*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停下来。”
    “还是走顺天府大街吧”吴氏下了命令,然后朝妙如睃了一眼,后者赞同地点了点头。
    行驶了约摸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又停了。万大*奶似是再也忍不住了,挑开窗帘,朝外面望了望,质问道:“又怎么了?”
    车夫跳下马车,跑到后面连忙请罪:“禀告大*奶,奴才该死。最近记性不大好。忘了靖王府门口,哦不,南宁王府改建门庭,把整条道都占据了,根本过不去。”
    “岂有此理,他家怎地能这般霸道?都不让别人走了?”吴氏义愤填膺地愤然道。
    透过车窗往外看,妙如看见门匾上果然写着“敕赐南安王府”几个大字。几堆沙石木料,放在道路中间。
    吴氏凑了过来,状似推心置腹地跟她说道:“还有那个小郡主,忒霸道了见嵘曦公子被姑娘的父亲里退了亲,她这边就使人陷害咱家二弟。然后装作贞节烈妇般,要解除那婚约。只可惜有人为她撑腰,让咱们府里吃了哑巴亏。最无辜的就是二弟,被伯爷快活活打死,佩表妹也差点去了半条人命。”
    妙如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状,道:“还有这等奇事?刚到京城,我从未听说过。在江南时,鲜少听到这种事的。”
    吴氏讪然地笑了笑:“这事若不是发生在东昌伯府上,咱们哪里会知道,世上竟有人能做出此等事来。到底跟蛮子打交道久了,连性子都不似咱们中原闺秀那般守礼知耻,听说西南的异族那边,还有抢婚的呢”说完,朝她眨了眨眼,暧昧地笑了笑。
    妙如露出一丝苦笑,真拿她当傻子了?
    且不说她跟这万家大*奶,没必要交浅言深。就是她如今的处境,小民一个,自己都在井底。哪有功夫陪他们玩,贵族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把戏?
    想来他们以为,她现在肯入宫,不再谈亲事,在淮安时住到山上,拒绝宁王妃的好意,是心中对那两家还有恨意。想挑起她的怒火,找他们东昌伯府当靠山,互惠互利,联手报复回来。
    见妙如没兴趣掺和到他们事中去,吴氏心中好生纳闷:难道消息有误?一个十几岁有姑娘,对挖她墙脚的事,一点都不怨,这也太不正常了。
    “钟姑娘,听说你以前跟庆王妃是闺中好友?”她忙转换话题。
    “嗯,庆王妃的父亲跟家父同在翰林院任职,两家以前经常走动。”
    “听人提起过,她父亲当年跟钟探花是同年,还只是个二甲进士。如今却……”
    妙如正要回话,前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前面可是东昌伯府的马车?”
    妙如心里一惊,认出了这人的嗓音。
    吴氏戴上面蒙,探出头去,望向来人,问道:“这位将军有何吩咐?”
    “罗某是神策卫指挥史,太子殿下有急事,命钟画师速速回宫。卑职刚才找到东昌伯府去,说是你们早就出门了。罗某怕出意外,特意命人四下搜寻,没想到你们竟绕到这边来了。”
    罗擎云纵马上前,递给跟在马车后头护卫的府兵一块令牌。随后吩咐道:“钟画师就让罗某护送回宫吧不劳世子夫人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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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29 AM
第二百章 波澜
    把抬妙如到宫门口的轿夫打发回去后,罗擎云陪她们主仆俩,走过前殿到后宫的那一段路程。
    “这位宫女姐姐请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钟画师说说。”
    芳汀停了脚步,退到了一旁。
    妙如抬起眼睛,不解地望向对方。
    月光下,她的眸中流光潋滟,秋水盈盈。他的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罗擎云强行压下心悸,也不管对方心中的疑惑,继续朝前走去。妙如只得抬起步子紧跟了上来。
    “他们没为难你吧?”他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面上仔细打量。
    “没有,画完就回来了多谢罗哥哥关心”妙如朝后退了一步,矮身福了福,眼神朝后面芳汀的方向瞧了去。
    罗擎云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见她朝宫女那边望去,知道她心存顾忌,也就释然了。
    又朝前走了几步,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道:“回宫后,尽可能地减少跟德妃那边的接触,一心侍奉太后娘娘和陛下就成了。”
    这话来得突然,思恃了片刻,妙如应声道:“多谢提醒,不知里面可有什么说道的?”
    朝东宫的方向望了一眼,罗擎云轻声告诉她:“那位是个多疑的主儿,而德妃自从有了嫡孙,心思也活络起来了。之前皇孙刚怀上时,就想浑水摸鱼,借东宫的手,乘机拉皇后下来,顺便挑拨罗府跟太子的关系。你只要知道,宫中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就行了。”
    妙如当下骇然,倒不是有人窥探让她心生恐惧。早在钟府那次红花粉事件时,她就隐有感觉了。让她吃惊的是,罗擎云竟敢当着她,说这样的话。
    被人信赖的感觉,让她心里五味杂陈起来,抬头望向他,轻声问道:“哥哥为何跟我说起这个?”
    罗擎云起先有些不自然,随后意识到她喊的是“哥哥”。虽觉得有些刺耳,正好也有台阶下了。
    “既然认我为义兄,自然关照多一点。前些年你过得实在太苦了,希望你快乐起来……”他敛起异色,好似松快了许多,一脸正经地回道。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妙如也不想隐瞒,坦诚道:“刚才回来路上,万府马车尽是在绕圈子。大*奶还扯到泠泉郡主身上去了,想来是要挑起妹妹的怨忿,生出对东宫的不满吧可惜她们打错算盘了”
    不管他是代表皇后的立场,还是替东宫来试探她,妙如顺着他的话,表明了立场。东宫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是不会反噬,另行改换门庭的。
    见对方已心领神会,立场还很坚定。叹服她的机警之余,罗擎云又庆幸没看错人。他转过身来,朝入后宫的院门口,怅然地望了一眼,然后放缓了脚步,低下头盯着地上的影子。
    背后射过来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少女身姿颀长而婀娜,男子的轮廓健壮威武。
    他不自然地把眼睛挪开,压捺住心中的悸动,半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对退亲的事,你心底真的不怨怼吗?”
    妙如一怔,脊背有些僵硬,讶然地望着对方,眼神里有些游离不定。
    不知他为何作此一问,是代表自己,还是替别人问的?
    她并没正面回答,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哥哥希望我怎样做?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朝自己一厢情愿的方向猜测。拒了宁王妃的好意,有人说我做张做致,故意做给人看的;进宫了,有人以为我想攀附天家,要寻机报复回来;其实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这点小小心愿都达不到。”
    第一次见她眼中有类似悲愤的情绪,怕她哭出声来,罗擎云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应为见到她真性情,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她因别的男人动怒,而黯然神伤。
    思绪千回百转间,罗擎云脱口而出,说了句让后来他悔不当初的话:“干脆你找个男人嫁掉算了,不就什么谣言猜测都没啦”
    “凭什么?”他的话音刚落,妙如像头愤怒的母狮,抬起头来,嘴中决然道,“别人的错,凭什么总要我搭上人生婚姻,来配合演戏?偏不我是个人,也有自己的感情,不是木偶要我嫁人只有一个理由,就是那男人值得嫁什么流言、闺誉、家族利益、报复、虚荣,全都统统见鬼去……”
    罗擎云骇住了,半天醒不过神来。嘴巴嗫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望着他像不认识她的表情,妙如心里只觉畅快无比,也不顾脸上的泪痕,自我解嘲地说道:“这就是我本来的面目,若觉得这妹妹认得不体面。船上的提议,就当是开的一句玩笑吧谢谢你以前的关照。”
    说完,她朝对方福了一礼,挺直腰背,招来甩在后头的宫女,大踏步地朝前走去。没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宫门里头。
    被扔下的罗擎云,愣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神情木然。直到前殿守在西华门口的侍卫,进来提醒,说前面的宫门快关了。他才讪然离开。
    耷拉着脑袋,罗擎云离了宫门,跨上自己的坐骑,朝镇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云儿?”跟三弟罗炯在岔道口分手后,罗燧一眼就瞧见门口进来,游魂般的儿子,出声叫住了他。
    “爹爹”罗擎云回过神来,朝父亲揖了一礼。
    “这么晚了,你打哪儿来?”罗燧走近儿子,拿鼻子嗅了嗅,没闻到酒香和脂粉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太子有任务托付给儿子,刚忙完才回来。”他回答。
    “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办砸了?”罗燧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罗擎云低着头,也不作解释。当父亲的从来没见过儿子这副形状,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跟我来”
    说完,罗燧领着儿子转身,重新朝着外院的书房返回。
    等婢女上完茶,镇国公把伺候的人都遣了下去。
    “说吧”他端起杯子,正要啜上一口,被罗擎云出声禁止了:“爹爹,夜深要安寝了,喝茶对身子不好”
    放下茶盏,罗燧抬起眼睛,提醒道:“别打岔问你话呢?出什么事了?”
    脸上“噌”地一下子红了起来,罗擎云连忙摇头,顾左右而言它地掩饰道:“没办砸只是对太子这个人,有些琢磨不透。”
    他找了个父亲感兴趣的话题来搪塞。
    “为何这样说?”
    见话题被他成功引开了,罗擎云打起精神,解释道:“您看,若说他信任咱们家,为何中途截住儿子带的兵马,拿去南方接人的任务来试探?若说不信任,为何让儿子在中军都督府,手掌神策营,这种非心腹不能担任的位置?”
    “小子,你总算开窍了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跟着老狐狸程太傅这么些年,太子不是白历练的。能斗垮杨景基,他岂是个简单的人物?”满意地望了儿子一眼,罗燧开始为他解惑。
    罗擎云心里腹诽,斗倒杨崔两家,全都是暗部的功劳,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能耐。
    见儿子面露不以为然的神色,老将军叹了口气,解释道:“上位者,除了暗地里防着、时常试探下面的人外,更要时时做出姿态来给众人看,这才能收买人心,且用且防。若他有强势的外家、岳家,又何必拉着咱们罗家?”
    “儿子就是这点一直搞不懂,为何陛下要为他找个不顶事的岳家。”
    赞许地望了儿子一眼,罗燧反问道:“你说说看,陛下前半生最忌惮的是谁?”
    “先是靖王党的陈首辅,后是杨逆崔逆那他不更应该用联姻的方式,来抗衡吗?”
    “陈首辅、杨逆、崔逆,他们都是什么人?”
    “把持朝政的权臣”
    “大周是怎么灭亡的,你该不会不知吧?外戚势力大了,跟权臣一样的情形。为父也是你失踪这两年才想通的。”
    “陛下就不怕太子这样,会独力难支?”
    “程太傅临走前,为何对你舅舅特别放心。你看,他当纯臣做得多完美?你说都是皇后娘娘的亲舅舅了,他偏不站队结党,不跟咱们来往。若换个人,早帮着六殿下私下串联了,还有比他更好的榜样吗?”镇国公捋了捋颔下的胡子,接着道,“还有,在你失踪的那两年,东宫力排众议,站出来帮着咱们罗家说话。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收买人心方式?”
    “可他公然拆了东昌伯和南安王府的联盟,这事有不少人暗中议论。”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四皇子娶妃前,太子根本没把他当过对手,反把他看成依附自己的助力。可四皇子妃很快就有了身孕,此时又传出德妃娘家被南安王府退亲的事。为父虽然不知前后因果,他们跟东宫生了些嫌隙是一定的了。外人看来,以为是东宫故意拆了他们的联姻。加之皇长孙出世后,庄翰林有些不安份了,在文臣中煽风点火。就成如今这样的僵局了。”
    把所知道的情况,前后一结合起来,罗擎云大致弄懂其中的关系,遂点了点头赞成父亲的看法。
    “不过,也不知南安王府那边,经过此番变故,对东宫是何种态度。”罗燧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听闻此言,罗擎云突然想到太子最近态度,好似总在有意无意地,撮合他跟钟家那丫头。
    是怕罗家结了门强势的亲家?还是郡主郡马夫妻不谐,想把她早日安置了,让汪峭旭那边绝了念想,以安南疆那帮人的心?抑或只是单纯想补偿自己?
    突然,他也有些不甘,想起今晚那丫头所说的话,心里颇为赞同。
    感情岂是能被人操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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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30 AM
第二百零一章 难眠
    不管如何,看了她今夜的爆发,怕是越有人撮和,反抗得越厉害。
    想到这里,罗擎云有些怏怏不乐。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回屋去了。
    心里有事,人就难以入眠了。在床辗转反侧无数次后,最终,他索性坐了起来。披上锦袍,信步走到了院子里。
    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清辉流淌了一地。
    望着皎洁的月光,罗擎云思绪万千,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心里难以平静下来。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不甘心被曹家姑侄操纵,他当初都离家好几回了。
    只是,两人反抗的方式不同罢了。或许,真跟自己是同类人,看来把她许给汪家那小子,还有后来的退亲,让她伤透了心。
    这个结若是不解开,她是不会接纳其他任何人的。
    几个月来,父亲托三叔三婶,四处在帮他选看对象。若是到时有了合适人选,自己岂不是又要错过?
    想到这里,罗擎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正打算动身回屋,跟堂妹写封信,院子西侧传来嘤嘤的哭声。
    他神情一凛,出声喝斥道:“是谁?是谁在那儿?”
    回应他的,是一阵风吹过,败枝枯叶发出的飒飒声音。
    罗擎云觉得事有蹊跷,朝那边走去。拨开杂乱的枯枝,又没了任何响动。想是听到脚步声靠近,那人止住了哭泣。
    “看到你了,出来吧”
    接着,树丛中传来,起身时衣料磨擦的簌簌声。
    他退后几步,想让出道放那人出来。谁知还没让开,一个人影撞了过来。接着就有个香软的身子,跌到了他的怀里。
    像被被烈火烫到似的,他忙把人推了出去,弹跳开来,厉声怒喝道:“什么人?”
    被这样一推,那女子瘫软在地,嘴里发出痛苦地呻吟声。
    这番动静,惊动了屋里守夜的仆妇,屋子里纷纷点起了灯烛。他的小厮沙鸥,从小贴身伺候的丫鬟翠蔓也出来了。
    见人都到了,罗擎云指着地上的女子,厉声质问道:“这丫头是哪来的,为何从没见过?”
    苍筠院的管事妈妈桂嬷嬷走了出来,朝地上的女子瞥了一眼,恭声回答:“老奴还没来得及禀报。听闻四爷从边关得胜归来,夫人就在前几年府里买的丫头中,挑了两个姿色不错的,调教了一番。说是先准备着,等您回来后,到身边侍候。三夫人当家后,把她俩打发到祠堂那边洒扫。昨日不知怎地,国公爷亲自发话,让她们仍旧回到这院了里伺候。”
    罗擎云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蹙起眉头,问道:“怎么半夜在这里哭泣,扰人清梦。这是谁调教的?学的哪个府上的规矩?”
    桂嬷嬷脸上烧红,忙指着那女子斥责道:“四爷问你话呢为何半夜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那丫鬟伏身在地,颤声说道:“今天是奴婢娘亲的忌日,跑到湖边烧纸祭奠,被那里守夜的人发现了,赶了回来。奴婢只得躲在这里拜月,想起亡母不觉间,哭出声来了……”
    声音如黄莺出谷。
    说完,那叫紫玉的女子,抬起头来凝视着男子。她穿着一身孝白,眸中水光盈盈,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俏生生跪在那儿,让人容易无端生出一股怜惜来。
    见了她这副模样,罗擎云心里冷哼一声,暗道:为了给未来儿媳添堵,她倒还真下血本了,找来这等姿色的。要安排通房,几年前他在京里时,早干嘛去了?
    从小见过曹氏扮娇弱,眼前这位美则美已,少了份淡然,做出来总觉哪里不对劲。
    这位出身高贵的五陵子弟,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既然是在父亲那儿备了号的,不便直接打发。于是,他嘱咐桂嬷嬷:“按祖母在世的规矩,该如何罚就怎么罚。咱们府里不比从前,出了半点差错,就会连累皇后娘娘和六殿下。罚完后禀报三婶一声,让她派个府里老人,来这院里当差。把所有奴仆好生调教一番,省得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坏了本爷的名声”
    说完,他也不管余下的事,进了屋倒头就睡。完全忘了刚才起的念头,要给堂妹逸萱写信的。
    回芷兰斋的路上,妙如告诫芳汀,莫要把今晚的事,说给别人知了,包括春渚。她爽快地应了下来。伺候主子卸完妆,梳洗一番,把人扶上床安顿后,芳汀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
    躺在床上,妙如也是睡不着。想起回来路上那番经历,她就有些郁卒。
    上次在回京的船上,罗擎云的体贴和关怀,让人很是感动。他那句话,不知是心中所感,还是东宫派来试探的。她发的那顿无名火,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头刺猬。一受外界刺激,就卷起身子,树起蒺藜,进行自我保护。
    对他来说何尝不过分呢?不管如何,起码表明了她的态度。
    以后若还有人得寸进尺,拿她的亲事做文章,先掂量掂量。
    要她帮忙绘画可以,伺候皇上太后也行。想让她出卖尊严,拿她的婚姻谋利益,别怪她抗争到底,最后来个鱼死网破。
    来这时空十二年了,她忍辱负重,百般曲迎,忍常人不能忍的,不是要得到这样结果的。若连心灵最后的净土都失去了,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活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有些底线是一定要守的。若不珍惜自己,休想别人会来尊重你。
    渐渐地睡思昏沉,累了一天的她终于入眠了。
    与此同时,刚被她告诫过的宫女芳汀,偷偷溜出芷兰斋,穿过院子后头的树林,打开了院门,朝东边方向奔了去。
    毓庆宫往西差多百丈来远的林子里,在棵老梧桐树背后,有一男一女躲在那里私谈。
    “在东昌伯府时,可有什么异状?”
    “没见什么不同。东昌伯府的太夫人颇为大方,让人赏了她一只和田老坑玉镯,像传家宝似的。他府里夫人和奶奶们都出来,对钟姑娘招呼得蛮热情的。”
    “回来的路上呢?怎么回宫那么晚?”
    “一路上东昌伯府里的马车都在绕弯,开到南安王府那条道上,后来才返回来了。没过多久就遇上罗世子,是他把咱们送回来的。”
    “路上她们聊了些什么?”
    “奴婢一直守在车厢外头,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太响,听得不算清楚。只听到万大*奶提到了,南安王府的郡主,还有什么蛮子……抢婚……哦,后来提到庆王妃。”
    “她是如何答的?”
    “姑娘倒没说什么,只表示是第一次听说。昨晚,她明明向奴婢打听过东昌伯府,我还特意告诉过她,东昌伯府和南安王府之间的事……”
    “提到庆王妃时,她是怎么答的?”
    “她还没作答。罗世子这时就追上来了”
    “嗯,他们俩说了些什么?”
    “罗世子让奴婢留下,他把姑娘领到前头单独说的,奴婢实在听不到。”
    “他们俩的神态怎样?”
    “罗世子总是偷偷盯着她瞧,后来好像两人闹翻了。姑娘把奴婢招了过去,怒气冲冲离开了……她脸上还有泪痕,好似哭过……”
    “好了,你先回去吧莫要被人发现了。”
    “奴婢知道了”
    两个身影就分开了。一个朝西,一个向东。随后有个矫健身影,窜进毓庆宫,进了南面的书房。
    “怎么样?就收到消息了?”太子姬翌头也没抬,继续批阅手上的奏章。
    “钟家那丫头果然是个机灵的,让万家那婆娘暗中吃了瘪。”俞彰揖完一礼,就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哦,凌霄跟她关系进展如何了?”姬翌抬起头来,问道。
    他并担心那姑娘应付不来,三个月能把父皇太后哄得乐呵呵的,就知道她比起他们预料的,更有能耐。
    只是罗擎云那边……
    “那个愣头青,把人家弄哭了……也不知是为何事……表哥,你何必帮他撮合呢到时让圣上一封旨赐婚不就得了”
    对这种水磨功夫,俞彰很是不以为然。照他的想法,既然表哥有意用那丫头拉拢对方,何必多做那番工夫,成亲了罗擎云自然感恩了。
    姬翌没有答他。
    他心中当然有自己的计较,眼前这表弟,暗侦方面虽然天赋不错。可惜从小在江湖中混大,格局有限。于朝堂争斗,纵横捭阖上面欠缺的,不只一丁点。
    他需要罗家在军中影响力若是六弟没有降生,他本来不会这般艰难的。
    曹氏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劝说父皇赐婚,动机太明显,说不定引起镇国公的反感。还有就是,若是以后罗家婆媳相斗,钟家那丫头定会把这股怨气,撒到东宫这边来……何不给凌霄制造机会,让那丫头也看上他。自己愿意嫁了,到时再来添把火,好成全他们……儿子求来的,镇国公那边自是无话可说。罗擎云还不得感恩戴德?
    这样一来,以后得到的,就是两人的忠心,岂不美哉?一举数得
    殊不知,登上那位置,一切都才刚开始,坐稳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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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31 A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赞者
        第二百零二章 赞者
    太子妃把薛家的请柬,亲自拿到长宁宫。当着太后娘娘的面,递给她时,妙如只觉得大喜过望。顷刻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自从那日,收到丫鬟莲蕊的信,她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跟太后娘娘开口。
    如今她陷入宫中,若没有诰命向帝国这位最尊贵的妇人,请旨她带出宫。妙如是没办法,私自离开这四面都是高墙的皇宫的。
    太后也来了几分兴致,张开半闭的双眼,直起身子,问道:“神威将军府的二小姐?是从小就喜欢跟在翌儿后头,赶她哥哥路的那个小丫头?”
    太子妃忙接过话头,解释道:“禀皇祖母,就是她。听殿下曾经说过,以前他们溜出去玩时,除了避着大人,最着紧的,就是要避开她。”
    说着,她把头又转向妙如,道:“帖子是她让薛詹事送到毓庆宫的。还听说,钟姑娘作的第一幅人物作品,就是薛家这丫头的画像。可有此事?”
    妙如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禀太后和太子妃娘娘,确有这事儿那时菁儿妹妹要跟薛大哥赛花灯,全家人都来作评判。她来找微臣作画,说是长辈们最疼爱的就是她了。为了赢过哥哥,就得取个巧儿,把她画下来制成灯罩。最终果然夺魁了。听说,那灯后来被薛老夫人挂在了卧室里。”
    “哈哈……”太后闻后,像听到极好笑的段子,开怀起来,夸道,“这法子不错,即便是花灯制得比不过她哥哥,亲长为了不让小丫头伤心,也得选她……”
    说完,只见她从坐榻上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御花园里的曲廊高树,说道:“以前,恒儿恪儿兄弟们,也各自制了灯谜,哄圣祖爷开心。一转眼三四十年过去了。”回忆往事,太后不禁有些伤心。
    太子妃是何等人物?嫁进皇家十多年,早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为避免皇祖母继续低落下去,她忙把话题扳回来:“听孙媳的妹妹提起,她去薛家时也见过那盏灯,说是画得极像。钟姑娘那时才多大?”
    妙如不敢吐露实情,企图含混地一句带过:“回太子妃娘娘,小时候不懂事,不值一提。记不清是哪一年了。”
    望着园中的景致,太后突然记起什么,转过头来,朝身边侍立的人问道:“哀家听人讲过,在江南你还画过风景,可有作品带进京来?”
    妙如忙矮下身,行礼谢罪:“禀太后娘娘,微臣当时染上了瘟疫,是被人从山上抬下来的。那些在云隐山写生的画作,事出突然,都忘了收拾,不曾带到身边。”
    太后惋惜地点了点头,嘱咐道:“以后若是回到江南,记得要画上几幅。哀家一辈子没到过那里。还有,找机会到御花园里,把这儿的景致也画画吧总憋在屋子里,好生无趣你们年轻人该多出去走走。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宏恩”妙如谢完恩,就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
    第二日大清早,妙如带着春渚,提了画具箱,随着东宫的使者就出了宫。
    如今薛斌领了东宫少詹事的差事,以前又是太子的伴读。他胞妹的及笄礼,毓庆宫自然是有所表示。奉命带着太子妃的赏赐,东宫使者和妙如一行人出了西华门,就朝神威将军府薛家驶去。
    当众人出现在薛家举行仪式的雁回堂时,厅堂上的宾客,早已等候多时了。
    东宫女官宣完旨,替太子妃娘娘颁完赏赐,薛家女眷谢过恩,孙姑姑等人就退到了一旁。大家这才看见,身后跟来的女子。
    只见她上前一步,向小寿星薛菁福了福,随即道出一些吉祥话作为祝福。众人看过来时,觉得她长得有些面善,只是那容色却是让人觉得有些惊艳。
    眉笼轻烟眸含春水,肤若凝脂琼鼻如玉。
    在场的女眷,前几年都是见过妙如的。此番是回京后,首次见到她。之前只听到传闻,道是她回来后,被太后和陛下留在身边伺候,大家并没见到真人。
    现在她的容貌,让认识的贵妇们心头有些恍惚,不觉生出“谁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
    早听说太子派人千里迢迢,把钟家那位善画的丫头接了回来,侍奉在君王身边久矣。亲眼见到她真实容貌,心里头都释然了。有些甚至开始猜测,她此番入宫,到底所为何事?
    薛菁最先反应过来,把目光粘在妙如身上,舍不得挪开。
    像她这等未嫁的闺阁女子,关注重点自然不在容貌上。见好友总算来了,她愣神片刻后,扬起笑容,一把拉过对方,上下打量起那身打扮起来。
    为了不给好友丢脸,妙如今日装扮得十分用心。
    紫罗兰色的六幅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白梅,用织锦缎带束住纤腰。墨染般的秀发绾成飞云堆雪髻,头上插着太后赏赐的生双翼的玉蝶珠钗。
    “妙姐姐,这样装扮才好看嘛”喃喃出声赞扬,薛菁眼中尽是欣喜之色。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钟姑娘本就长得天姿国色。”将军夫人薛邱氏忙出来打圆场,朝女儿嗔怪道。
    薛菁忙改口:“对,对,对,女儿意思是,这样装束才配上她的人才,跟妙姐姐相得益彰。以前她都不爱打扮,女儿不是还没说完嘛……”她话音刚落,周围薛家的亲朋好友,都发出会心的笑声。
    “你才是出落得越发娇俏了。”妙如也笑了,张开檀口,夸了回去。
    看她俩相互恭维,薛菁的嫂子苏繁炽,不觉笑了出声,在旁提醒道:“好了,都是仙女下凡好了吧菁儿,你的妙姐姐也来了,仪式可以开始了吧?”
    随后,作为赞者,妙如在仪式过程中,为笄者梳头、正笄、取衣、奉酒。完成所有步骤后,在亲友的赞许祝福声中,薛菁的及笄,总算是礼成了。
    薛苏氏陪着婆婆到前面,帮忙张罗宴席,照呼到贺的一帮夫人太太们。把屋里的闺秀们,留给小姑子自己招待。
    没长辈在,薛菁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本性,把手伸到妙如面前,埋怨道:“妹妹过生辰,姐姐都带礼物来的?”
    旁边有位妙龄少女插话道:“二姐都不知羞,哪有伸手向人讨礼物的?”
    妙如忙接口道:“这也怪不得她,每次过生辰,我都会先奉上给她的礼物。幸亏我早有准备。”说着,唤来在外边候着的春渚,让她把带来的锦盒奉上。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言毕,妙如故意笑而不语,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接过锦盒,薛菁脸上写满了狐惑。看对方的神情,她以为又是什么新奇玩意,要吓她一跳的。是以,打开时怀揣了几分紧张和小心,谨慎地开了盒子。
    一支光彩夺目,璀璨精致的步摇,呈现在众人眼前。
    中间是紫红色璞玉琢成芙蓉,四周围着镂空雕花鎏金叶,银链下头坠着露珠般的碧色水晶,最下头上用薄银片制成的流苏。
    薛菁好奇地拿起步摇的柄,微微颤动的薄叶和晶莹夺目的坠珠,把整件首饰衬托得熠熠生辉。尤其是那碧珠,让人感觉像天上仙子的眼泪。
    围观的众女皆惊叹不已,忙打探是哪里出品的。
    “该不会是妙姐姐亲手设计的吧?没半点陈旧的痕迹,应该不是古董。”薛菁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了片刻,出声猜测道。
    拿着锦盒的春渚忙上前解释:“是钟姑娘花了许多功夫,画了又改,改了又画,当然不是古董。”
    薛菁听了,亲昵搂过妙如,说道:“谢谢了就知道妙姐姐对菁儿最好了这件礼物我很喜欢。”
    见送对礼了,妙如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她们这帮贵女,奢华的物件从小没少见过。只有别出心裁,才能引起她们的兴趣。再说她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挑选昂贵的稀世珍品来充场面。
    为给薛菁准备礼物,她特意给傅红绡写了封信。又让芳汀拿了银票,到好友的首饰作坊珍玉斋,帮着定制了这支芙蓉清波碧玉串珠步摇。还让芳汀拿了设计图纸,随采买的太监,出宫了几趟,跟那儿的师傅讲解首饰的细节。
    妙如在一旁含笑不语,心里早已是波起潮涌,感慨万分。
    自来到京里,薛家兄妹给过她许多帮助,这点心意实在算不得什么。
    为了替她打气,对方不顾忌自己退过亲,请她来当赞者。这番举动,对一直意志消沉的她来讲,无疑有着雪中送炭的温暖。
    朋友间这种无声的精神鼓励,往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宝贵和贴心。
    “妙姐姐,今日是我的生辰,可以帮菁儿再画上一幅吗?不然,我是不依的以前你都帮聂家姐姐画过。”薛菁的撒娇的声音,将她唤回神来。
    “当然,我连画具箱都带来了……不过,之前给你多次画过像了。要不,把这场景画下来吧姐妹们人人都上画,众星捧月为你祝寿,岂不更有意思?”妙如莞尔一笑,来了个这样的提议。
    薛菁听说是画祝寿的场景,喜意直挂上眉梢,忙催促她马上动笔。
    屋里的众位闺秀听了,也好奇地七嘴八舌起来。
    “真的?咱们也能上画,太好了”
    “推掉其他邀请给薛妹妹来祝寿,这趟真来值了。钟姑娘现在不常对外作画了吧?”
    “钟姐姐,听说在江南,你还开画馆招过徒。以后若是有机会出宫,还收不收徒?妹妹我也想学”
    “钟家妹子,不知怎样才能请你到府中,帮家人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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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32 AM
第二百零三章 击掌
    散席后,走出垂花门,等候自家马车的贵妇们,凑到一起,开始谈起妙如的闲话。
    “早听说把她接进京来了,是替太后娘娘画像的。”
    “我听说,德妃娘娘向太后请求,借出去替东昌伯太夫人也画了一幅。”
    “不知这姑娘,以后放不放出宫的?虽然身份低了点,其他方面挺不错的。为人孝顺,又淑雅娴静,长得还有这般姿色。”
    “可当她的相公,压得忒大的。京城里能有几个少年郎,比得过汪家小子,那般才貌双全,还对她痴心一片的?”
    “可惜了,多般配的一对金童yu女为何托生在这两户人家?要是无青梅竹马的情份,也不会那般伤心;若没杨家那档事儿,他俩早成让人羡慕的眷侣了。”
    “可不是这丫头怕是以后难嫁了一般品貌的配不上她。配得上的,心里怕是也有疙瘩……”
    “要我说,其实不必顾忌。明摆着太后和陛下,以后会为她撑腰。听说之前退亲一事,有长宁宫的影子……再说了,若按后面传出的,钟家父女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陛下难道不去补偿他们?”
    “听我在江南的弟妹讲,钟家寻回来的那个儿子,打小也是个神童。省里的学政都夸他了,说是几年后必会高中。钟探花族中的侄子,年初不就中了二甲的前几名?依我看啊,过几年,钟氏一族又会起来的……这姑娘的亲事还是有可为的。就看圣上对她是个什么安排了。”
    “闵家嫂子言之有理,若我亲族中有合适的人选,早派媒婆到江南去了……”
    这群聊八卦的贵妇,在垂花门散开后,各自登上自家的马车,就离开了薛府的大门。
    从穿堂左边院子里,走出两位年轻公子。这两人在门后驻足听她们的议论,有好一阵子了。
    “想不到那丫头行情还不错嘛有人若再不行动,就要被人抢先了。”薛斌乘机揶揄罗擎云。
    后者露出一丝苦笑,脸上浮现几分不自在的神情。
    “怎么啦?不会吃瘪了吧?要不,让菁儿帮你套套她心思?”薛斌怂恿他。
    “千万别这种事别人越掺和越糟糕。况且之前,你们干预过她的亲事……哪有姑娘家受得了第二次的?”罗擎云脸涨得通红,忙上前阻止道。
    “所以,你让我帮着菁儿向祖母求情,让她来当赞者?也不让对方知道?”薛斌嘴角挂着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不应该吗?菁儿本来就有这念头,再说亲事是你们搅黄的。不该补偿她,帮她抬抬名声吗?”罗擎云睃了对方一眼,凉凉地说道。
    “行,行,咱们都有错”薛斌最后咕囔了一句,“我看,有人越来越像她哥哥啰”
    罗擎云没有吱声,只是眼神黯谈了下来。
    没过几天,就到了冬至节。这天是大楚朝比较重要的节日。高门大户都会安排祭祖,而皇家不是拜太庙,就是去祭天。
    这天,玄德帝带着几位年长的皇子和宗亲,领着仪仗戍卫队,特意到天坛祈福去了。
    而后宫中则跟平常没两样。进到长宁宫伺候时,妙如又碰到了前来请安的德妃。
    太后见了万氏,问起庆王妃母子:“怎么不把煦儿召进宫来?我看庄氏也是个本分的孩子,让她们母子多进宫陪陪哀家。”
    德妃先是怔了怔,而后带着微笑,答道:“翃儿媳妇最近身子不适,怕没人看着,煦儿吵着母后您。”
    “哦身体哪里不妥?可找过太医去瞧瞧?”
    德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忙答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是突然变天,着凉了。母后您就莫操心了,这孩子身子壮实着呢”
    说着,她朝妙如别有深意望了一眼,把后者弄得莫名其妙。
    听说她没大碍,太后也不再作声了。让人给对方看了座,便招呼道:“妙丫头在给老婆子说书,你若没什么事,就在这儿一起听听吧比那些戏曲都精彩。”
    然后,她转过头对身边的女子问道:“刚才讲到哪里了?接着讲吧后来那个傻小子怎么离开那个什么岛的?”
    “禀老佛爷,是桃花岛。话说那傻哥哥以为……”妙如继续刚才的故事。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她停下来,端起茶杯,正要喝口水润润嗓子。只听得殿外太监禀道:“皇后娘娘带着六殿下前来请安。”
    一听到她最宠爱的孙子来了,太后脸上不禁笑成一朵盛放的菊花:“今日可赶巧了,都凑到一起了。”
    她忙扭过头,朝旁边的莫姑姑嘱咐道:“快把前日成都府送来的紫晶葡萄拿出来,六小子就喜欢玩这些个亮晶晶的东西。”
    话音未落,皇后和六皇子已进入殿中。
    两边伺候的人一番见礼,德妃朝皇后行礼,皇后带着儿子向太后请安。小人儿也有模有样地朝德妃问了安。完成这些动作后,六殿下姬翔撅着小屁股,就跑到太后身边腻歪去了。
    太后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忙招呼孙儿上了罗汉床。姬翔像得了赦令,也不要人扶,自己爬了上去,然后倒进了祖母怀里。
    “哎哟,轻点别把哀家这点老骨头拆散架了。”太后连连告饶,嘴里发出宠溺、爽朗的笑声。
    皇后忙出声劝诫:“翔儿,母后不是告诉过你,要懂规矩,不得打扰皇祖母的吗?”
    姬翔扭捏了一下,规规矩矩盘腿坐在了祖母身边,不再动弹了。
    此时女官取来四川官员进献紫晶葡萄,太后命人拿到案桌上,给孙儿把玩。一见到这等漂亮的物什,姬翔黑亮的眸子,睁得跟眼前的葡萄一般大小,伸手一把就拿过,自个玩了起来。
    看见他安静下来了,太后嘴角微翘,不由地感叹道:“整日像只皮猴子,等过两年,你侄儿都能跑能跳了。那时不得带着他,在宫里闹翻天?”
    见太后提起自己的嫡孙,德妃总算逮到能插话的机会了,忙出声道:“可不是过几年煦儿就能陪着他小叔叔上学了,六殿下可要记得看顾点侄儿哦”说着,她朝姬翔那边望了去,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听到她谈起孙儿上学的话题,太后娘娘立刻来了兴致,向姬翔问道:“你父皇可有提过,翻过年来,要进崇文馆启蒙的事?”
    听到祖母问到此事,姬翔嘟起了嘴巴,神情顷刻低落了下来。
    他怏怏不乐地点了点头,承认道:“父皇提过,说到时背不出书,师傅要打手板心。还让舅舅进来教武艺。”
    见他这副表情,太后觉得有趣,乘机逗他道:“上学不好吗?跟你罗家舅舅一样,以后当个大将军。多威风啊”
    姬翔其实不想被人管着,他不敢说出来。眼珠子一转,找了个理由讨好太后,想再拖上一拖:“以后就没时间,来这儿陪祖母了。”
    听闻此言,太后心里甚感欣慰,当即眉开眼笑,夸道:“真是个孝顺孩子,祖母没白疼翔儿。只管把本事学好,这里你妙姐姐陪着呢”
    德妃一怔,忙出声附和道:“可不是,六殿下将来练得一身好本事,像南安王一样,替你父皇镇守北界,为咱们大楚开疆拓土。有镇国公世子带着,皇后娘娘在宫中,定然也会放心的。”
    说完,她装作无意地,朝皇后那边瞥去一眼,里面的含意未明。
    似是没听懂她语中的言外之意,皇后笑着接口道:“承德妃妹妹吉言翔儿这孩子打生出来起,就是个好动歇不下来的,像匹脱缰的野马。本宫正在发愁,怕一般的武艺师傅,不敢下手管治他。陛下此举,让臣妾感激涕零。虽不指望他文武双全,能健康健康,快快乐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太后哪里不知道,她们你来我往,话语中暗藏的机锋。小辈之间的争斗,她向来不掺和。
    只见她哈哈一笑,继续拿话逗孙儿:“若想当将军,就常来祖母这儿来。有妙丫头讲大英雄的故事,可有趣了在别的地方,你都听不到的。”
    姬翔听闻,扬起头来,歪着脑袋,拿手指着妙如,问道:“是这位漂亮姐姐吗?听母后讲,她不是画画的吗?把孙儿画得丑死了,肥嘟嘟的翔儿哪有那么胖?”
    他的话音刚落,殿上的四周,不约而同地响起哄堂大笑。
    太后指着孙儿笑骂道:“那还算胖?没把你百日的样子画下来,都找不到眼珠在哪儿了小胳膊像一节节莲藕似的,都找不到关节在哪儿……”
    在旁边,妙如死命地憋住笑,头中涌现“米其林”那个著名的形象。
    见众人都在笑他,姬翔有些羞怯。挣扎出了太后的怀抱,爬到罗汉床左手边,来到少女站立的位置。扯了扯她的衣裳,问道:“你不是画画的吗?怎么又讲起故事来了?”
    妙如福了一礼,小声答道:“回殿下的话,您以后上学了,也能既会背诗,又会舞剑的。微臣主业是画画的,副业是讲故事的,两者可同时兼有的。”说着,一脸真诚地望着眼前这位“小胖子”。
    见她轻声细语的,姬翔也放低了声音,眨了眨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问道:“你会讲鬼怪故事吗?乳母讲来讲去,就那几个,真无趣一点都不好玩”
    “当然会,还会讲动物的故事。殿下您见过,长得跟人一样的动物吗?”妙如学起他的语调,无比正经地回答道。
    小家伙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有长得跟人相像的动物,还有故事?”
    妙如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微笑着回答了他。
    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旁边几人甚是好奇,不知这一大一小,在那儿讨论些什么。
    见她们都要望过来,朝对方眨了眨眼睛,妙如轻声告诉他:“这是咱们间的小秘密,下回微臣给您带只长得像人模样的兔子玩耍,殿下可愿意接受?”
    姬翔眼里冒出精光,喜意挂上了眉梢,伸出小手掌望着妙如。后者立刻会意,也伸出右手,和他轻轻击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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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34 A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悔意
        第二百零四章 悔意
    宫城东边那一片殿院极静。夜色无边,两边的石座路灯里的烛火,在寒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华盖威仪的车辇从两仪殿的驶出,车辘辘滚动在宫巷石板上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刺耳。
    坐在里面的太子姬翌,正在颔首沉思,咀嚼着先前在御书房里,父皇训斥他的那番话。
    “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处事不公,有失坦荡。父皇给你两根倚仗,一为暗部锦卫,二为都察御史;这二者一明一暗,用到实处了,何需你担心臣下弄权?今日拆了这家的联姻,明日警告那家大臣的?”把御史的奏章,扔给儿子看后,玄德帝盯着他的眼神里有些许失望。
    姬翌连忙跪下请罪:“父皇息怒,容儿臣禀来。钟汪两家退亲,真不是有意为之的。从东昌伯府里传出流言,刺激了泠泉郡主,她誓要出家为尼。儿臣只是跟在后边,做了些补救措施。之前鼓动大臣,质疑罗世子失踪的,是沈老阁一手策划的。早在两年前,沈曹二人就联手了,一为结成同盟当亲家;二为拱曹氏所生之子上位。若真让他们如愿了,十年后不又出个杨景基?”
    “为父非是指你不该防范,而是方式用错了。手法过于露骨毛糙。君不密则失臣,父皇之前送给你的四个字——戒急用忍,都忘了吗?”皇帝抚了抚额头,颇有些无奈。
    “父皇您千万别动怒”姬翌满头大汗,跪行至玄德帝的膝前,哀声劝道,“儿臣一直记得父皇的教诲,只是那时事情都凑到一块了,师傅告了老,儿子也是分身乏术。”
    皇帝脸上神色微霁,平复胸中的郁气,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有密奏弹劾韩国公滥杀无辜,连三岁婴孩都放过,此事可当真?”
    听到这里,姬翌感觉背上有根芒刺倒竖。
    暗部在他手中没错,想不到东宫的一举一动,也被人牢牢盯着了。看来,那里面也有别人的暗桩。这个认知,让他更是坐立难安。
    “容儿臣禀报,起初儿臣是不知的。后来才听说那孩子是杨景基之孙,为杨俊贤的外室所生。若不是世显追踪到江南,说不定被羽扬卫余党,奉为少主养大。十几年后,又是股反朝廷的力量。”
    “你那表弟,是该好好敲打了。行事过于阴狠”玄德帝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景致,“一个孩子嘛,扔给乡间农妇抚养,把乱党肃清后,此事就可揭过了。平白生出许多事来”
    随后,他转过身来,盯着儿子的眼睛:“莫要忘了,他犯下的错,名声受损的可都是你。别以为朝堂看似平静,就万事大吉了。为父只是出来祭天,弹劾你的密折,像雪片一样飞到朕的案头。你想过当中的原因没有?”
    最后的那声质问,带着此许逼迫的气势。
    姬翌心头一凛,声音带着一种不服输的顽强:“儿臣也寻思了许久,为君强则臣弱,君弱则臣强,此长彼消。不足为怪想来他们更希望上台的,是个容易拿捏的”
    见儿子没被他的气势吓退,玄德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把右手抬了抬:“起来吧”
    他踱回案桌后的御椅上,重新坐下,道:“不尽然,不是有唐太宗魏征房玄龄,那样君贤臣良的例子。科举取士近千年来,用贤才管好黎民和国家,又把大权稳在手中。一直就是君者的难题。控而不死,放而不乱,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的声音慢慢平缓,语调中带着一份怅然,就像个教导儿子的普通父亲一般,最后感叹了句:“翌儿,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修炼的。父皇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以这样为你保驾护航了……”
    想到这里,姬翌满腹的酸楚,刚走进院门口,就见太子妃聂氏迎了过来。
    “殿下回来了”她俯身向夫君行了礼,就转身跟在了他身后。
    他抬眸望了对方一眼,心里颇不是滋味,耳边又响起了父皇告诫。
    “如今你只能进不能退了。若没后嗣,让群臣如何敢在背后支持你?父皇子嗣不多,不希望你们将来手足相残。作为长兄,你也莫要给机会,让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翀儿(三皇子)也有子嗣了后院都不能做到雨露均沾,将来如何治理国家?平衡后宫?你好好想想吧”
    见他还站在那里发愣,聂氏微微一笑。忙吩咐内侍和宫女,上前替夫君更衣。自己则跟往常一样,走向后头的浴殿,替他去布置准备。
    姬翌见了,忙出声止住她:“先不要忙,今日歇在敏儿那里。还有,把裴太医开的方子,你加紧调理。父皇年后就要还朝了,为夫这段时间忙,有日子不能过来了。”
    聂氏跟他结发十多年,如何不懂这几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只有片刻怔忡,随即就恢复过来了。强颜欢笑地应了声,安排宫人们伺候他,去了良娣那里。
    自从那日六殿下姬翔,知道皇祖母这儿有个会讲故事姐姐,他就常往长宁宫跑了。最高兴的,当然得数太后娘娘了。
    想到这匹野马,年后就要上套子有人管着了,皇后也没怎么拘着儿子,让他享受最后的自在。
    这日,妙如在那儿口若悬河,小胖子姬翔依偎在祖母怀里,听得津津有味。正讲大英雄用巧计,活捉了死对头三次的精彩之处。此时,殿外有内侍高声唱到:“南安王府太妃携泠泉郡主,前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听了此话,妙如像被针扎了一般。忙上前一步,朝太后福了福,牵着六殿下的手,就要进左边屋里回避。
    见又有单独机会,听钟姐姐讲动物故事了,姬翔识趣地从祖母身上下来,屁颠屁颠跟着对方,避到了偏殿中。
    看到妙如迫不及待逃窜的样子,太后不由心生感慨地摇了摇头。待他俩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她才转过头来,吩咐莫姑姑,把殿门口的人请了进来。
    呆在偏殿里,妙如应诺地小声跟六殿下讲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童话。突然主殿中,传来年轻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钟姐姐,她为什么哭?翔儿过了五岁生辰,就不爱哭鼻子了,怎么她还……”姬翔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你以前为何哭?”妙如敛去唇角的笑意,强作镇定地问道。
    “母后拘着翔儿,不给我想要的。”姬翔皱着眉头,瘪着个嘴巴,不爽的样子。
    妙如点了点头,弯下腰来跟他轻声说道:“每个人都有求而不得的,若是该自己得的,就应勇敢去争取。胆怯的人,才会总爱靠哭泣撒娇,搏同情来求人施舍。你想当哪样的?”
    “翔儿当然要当勇敢的。”说着,他又扯了扯妙如的袖子,“钟姐姐,这里憋闷,咱们去御花园玩耍一会儿吧”
    妙如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远处御花园中甚为萧瑟,一阵风吹来,树上的枯叶摇摇欲坠的。
    她忙柔声劝道:“现在可是严冬,外边很冷的,我可不敢带你出去,没得冻着你了”
    姬翔摇了摇她的胳膊,求道:“母后都说了,以后要‘夏练三什么,冬练三九’,这点冷都怕,还当什么大英雄,大将军?”
    皇后派在儿子身边侍候的宫女,也在一旁证实道:“钟姑娘,没关系的在凤仪宫皇后娘娘也经常安排奴婢们,大雪天把小殿下带出去玩耍。说是罗家世子爷,打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见她们都不反对,妙如只好牵着小胖子的手,说道:“勇敢的小男子汉,咱们从后门出发吧”
    他们离开后,守在偏殿的宫人转到正殿,把这个情况转告了莫姑姑。后者随之走到太后耳边,小声嘀了咕两句。就被主子示意,带着殿中伺候的,都退了下去。
    等殿中只剩三人时,太后终于开金口了:“要哀家怎么说?本来这门亲事,是你们强求来的。大长公主和她媳妇心中有疙瘩,是在所难免的。你们是不知道,那丫头着实可人疼。不说跟汪家有不浅的渊缘,就单凭她的品貌才情,足以跟京中任何贵女相媲美。”
    她的面色肃然,眼中的神情,似在遣责对方,莫要人心不足,再来无事生非了。
    听到这里,泠泉止住了哭泣,生怕对方撒手不管了。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脸上也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她母亲南安王太妃也是副焦急失望的神情,外加几分羞愧之色。
    “早知你嫁过去,也那般痛苦。哀家何苦,好好拆散他们一对呢”像是没见到她们的神态,太后一脸懊悔万分的样子,“真是冤孽老了,老了,哀家还做下桩糟心事”
    本来泠泉郡主求母亲陪她进宫请安,本意是想借着太后的威势,给汪家那边施施压,或者让钟家那丫头,往掇芳园走一趟,亲口断了那边的念想。
    听到太后一副撇清和后悔的语气,泠泉郡主怔住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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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35 AM
第二百零五章 暗讽
    泠泉郡主何尝不知,这是强人所难。
    自从知道对方进京后,相公就开始夜夜笙歌。几次回来时,身上还有股酒气和脂粉味。问他身边的小厮,说是被文友们邀去,在画舫上跟人吟诗作对了,输了自然被人灌酒。
    若不是太婆婆管得严,说不定都要开始夜不归宿了。等闹到长辈那里时,相公不仅不知收敛,还借酒装疯,道,他生活中就剩这点乐趣了。是否连这唯一的爱好,都要被夺走?
    任由此等状况发展下去,终究有一天,昔日风姿卓然,兰芝玉树般的嵘曦公子,会变成只知声色犬马的浪荡子。
    不仅如此,婆婆、太婆婆望向她的眼神,更是让泠泉如坐针毡,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她知道,她们神色中有谴责、失望、更有悔不当初的懊恼。还有公公汪二老爷,总在尽量避免跟她碰面。
    想到这里,泠泉郡主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等了,一定要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见她上前一步,扑嗵地跪在前面。仰起头来直视前方,神情十分沮丧和绝望,对太后求道:“如今侄女算是想清楚了,此事怨不得别人。是和离,还是自请下堂。还请太后娘娘帮着拿个主意,总得让相公如愿才行。”
    听女儿说出“下堂”二字,在旁边南宁王太妃,勃然大怒,起身责道:“你是皇室郡主,身上流淌着太祖爷相近的血液,怎么好说出此等话来?你还是不是姬家的女儿?”
    又把太祖爷搬出来了,上回来这儿哭诉女儿闹着要出家时,好像也是这般说辞。
    想起这个,太后不觉有些齿冷。
    这是以退为进呢知道皇家丢不起这个脸面。若真想和离、下堂,何需跑到宫里乔张做致一番?直接找到宗正寺去了。
    她思恃着,该用什么方法把母女俩打发走,突然殿外响起通报声。
    “禀报娘娘,德妃娘娘有要事,请求觐见”
    太后心头一喜,喜欢搅浑水的来了这位的娘家跟南安王府有疙瘩,有她在,殿中这两人,怕是讨不到半点便宜。让她来对付也好省得以后这对娘女,一有如意就来找自己。
    “快快请她进来”太后忙不迭地高声答道。
    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南安王太妃和女儿对视了一眼,心里大抵也有了些知觉。
    德妃一进门,就看见母太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好似很期待有人到来似的。
    这等状况,让一向醉心于太后跟前讨好的她,有些受宠若惊。待看清殿中另外两位后,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尤其是泠泉脸上,似有泪痕未干。
    德妃又环视了殿内一周,平日在旁伺候的人都已不在。她更加确信这对母女,定是为了婆家的事,又来为难母后了。掇芳园里出来的传言,她也略有耳闻。娘家女眷提起这对母女时,无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主意已定,德妃未露声色,见礼如仪后,随即上前一步,凑到太后耳边,告诉了她一个喜讯。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庄家那丫头果然是个有福之人。”太后听了,乐得合不拢嘴。
    “所以,儿臣想来求母后一件事。”德妃顿了顿,接着道,“想请求您把上回送去的嬷嬷,再派出宫,到翃儿媳妇身边伺候几个月,儿臣特意来长宁宫讨人的。”
    “你这个装穷卖乖的,算计母后这里的老人,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婚时,不是给他们各人府上,都配了有经验的嬷嬷吗?”太后埋怨归埋怨,当即就招来身边的女官,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南安王太妃母女这才知晓,庆王妃庄氏又有身孕了。她俩忙向太后德妃道贺。
    太后从榻上站了起来,命身旁总管太监拟懿旨,赏了庆王府一补品布帛,又嘱咐传旨人,告诉对方好生稳胎,先别急着进宫谢恩。
    德妃在一旁附和道:“有您宫里派出的嬷嬷,保管会万无一失。沾了您老佛爷的福气,这胎出来啊,没准又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瞧着你这千伶百俐的样子,妙丫头创出的称谓,就你叫得最顺溜。”太后回到榻上,拾起案上的佛珠,朝她打趣道。
    “哎呀,不是挺贴切嘛”说着,德妃拉起泠泉郡主的手,跟她叨念起来,“看到母后长着个寿星翁的福相,又有副菩萨心肠,钟家丫头就送了个称谓,叫她老人家‘老佛爷’。看看,母后心里明明乐坏了,嘴上还忙不迭地推迟你说说,咱们大楚朝,还有谁,能比母后福气更大的?咱们儿孙晚辈,都跟着沾光了。”
    嘴上虽虚应着,泠泉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她何尝不知,对方在借题发挥,故意提那人,是给她添堵的。
    难怪此番进宫,太后的态度有些变化,既不热络也不随便应承什么。想到这里,她眼神不由地一黯。心里却是明白,恐怕此趟进宫,要无功而返了。
    南安王太妃却不管这些,应和道:“可不是?在京里这几年,就听过一种传闻,说太后娘娘是天上的月老转世,最急人所急了。尤其是未嫁男女,找到太后这里,定能求得个好姻缘。比庙里的菩萨还灵。想那钟家丫头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太后娘娘何不赐她一门好亲?”
    见对方这般会来事,眼看着想打蛇随棍上了,德妃也不是个木讷的,接过她的话,就笑道:“可不是太妃婶婶,您该不会是深有体会吧那汪郡马可不就是佳婿?当初在京城里,早有‘文有嵘曦翩若惊鸿’的说法。若不是差了辈份,宫里早就会有人动心思,求陛下配给皇家公主呢”
    德妃好似还不解恨,又补充道:“开始都只当他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谁知,前几年,汪郡马又在他钟姨父的帮助下,考得了顺天府的头名解元。对了,汪二老爷能醒来,也有妙丫头一份功劳。”
    言毕,她叹了口气,用颇为惋惜的语气说道:“也怪钟家那丫头没福气,早不病晚不病,偏要在下聘迎娶时病了。不过这样也好,此等龙章凤姿的人物,到底还是娶了妹妹这样的宗室女儿。好歹留在了咱们皇族中了。”
    她边说,还边拿着眼睛瞥向那对母女。
    言外之意很明白:他们王府烧高香,才招了这样的郡马。从头到尾,没半句提她娘家侄儿被对方退亲的事。还影射了对方,用不光彩的手段,恃强凌弱占尽了便宜。若还不知足,得寸进尺,怕是要成京中的笑柄。
    钟氏父女对汪家父子都有恩,人家能给脸色对你才怪呢跑来找太后也不过是自娶其辱。
    这番话听得泠泉耳里,心中拔凉拔凉的。她话虽说得云淡风清,可在自己听来,觉得‘字字诛心’。
    看到对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德妃顿感痛快之极,她话锋一转,又提起另外件事:“母后,上回给家母画像时,妙丫头被到访的几家女眷碰巧见到了,她们极欣赏那孩子。就连儿臣的妹妹,也是如此。如今显庆宫都接待了几拨前来试探的诰命夫人。她们都想知道,钟家姑娘的亲事,到底是她爹娘作主,还是太后娘娘出面牵线赐婚。”
    一听此事,太后顿时来了精神,喜笑颜开地答道:“真的吗?这事还是得由她父亲作主。哀家再也不掺和保媒这档事了……”
    说完,她朝对面的母女睃了一眼。
    此时,她们聊到的对象,正在御花园,陪着六殿下玩耍。
    “父皇,父皇”隔老远姬翔就看见,玄德帝从车辇中下来,正朝着长宁宫方向走来。小家伙拉着妙如的手,朝前面奔去。
    待皇帝领着一众随侍的宫女太监走近时,妙如忙拉了姬翔上前行礼。
    “你们怎么不进殿里呆着,外面怪冷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玄德帝问起眼前的小家伙。
    “翔儿不喜欢听到哭声,就拉着钟姐姐出来闲逛了。”
    “哦?”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玄德帝登时来了兴致,把眼睛挪向妙如,等她的答案。
    后者屈膝一礼,回道:“南安王府太妃和郡主来访,似有私房话要跟娘娘说,我们就躲了出来。”
    “哭声又是怎么回事?”他把目光转向姬翔。
    “来的人向祖母哭了起来,搅得翔儿都没法听故事了。就拉了钟姐姐出来透气。”小家伙又想了想,歪着脑袋问道,“钟姐姐说,勇敢的人要自己争取,才不要哭泣,搏人同情求施舍。父皇,这话对不对?”
    妙如冷汗直冒,立刻蹲下身来请罪:“微臣是胡言乱语的,六殿下当时刚听完英雄的故事,小的想,正好顺便可鼓励他两句,就随口说了出来。”
    “哦?”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激赏神色,“这话说得不错男孩子就要从小培养胆识。若整天只知哭泣撒娇,将来如何能成为辅佐社稷的栋梁之才?起身吧”
    闻言,妙如站直了身子,退到了一旁。
    玄德帝见她没跟来,示意她上前:“陪朕和小六到御花园走走。”
    妙如应喏,落后他们一步,随侍在身旁。
    “刚才在前殿,朕接见了几个从淮安来述职的大臣。听说年初那场瘟疫,能得以迅速平息,有你一份功劳在里面?”玄德帝边走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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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11:36 AM
第二百零六章 目标
    妙如赶紧俯身行礼,恭声解释道:“禀陛下,微臣不敢冒领别人的功劳。此事想来是那几位大臣听到的误传。方子是裴太医写出来的,由罗世子不顾个人安危,冒险上山交给慧明大师的,中间绝没微臣的半点功劳。”
    玄德帝眉目舒展,捋了捋颌下龙须,望着前方道,“不必自谦他们都讲清了。说是你进献的防止疫情扩散的法子。后来那位医僧,把手中你的亲笔书信,让罗卿家下山送到府衙里。让他们解了燃眉之急。如今江淮一带,在百姓中都传遍了。”
    “唉,这都是机缘巧合,定是陛下爱民如子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才会让这一切发生。没有太子殿下派人到江南,接裴太医和微臣。说不定咱们困在山上,都不知后来会怎样……”想起当初那段煎熬的日子,妙如仍然心有余悸。
    玄德帝回望了她一眼,眼里闪过复杂莫名的情绪。又沉默了半晌,他才出声说道:“你怎么不托为男儿身,可惜了……”
    妙如随即接口道:“陛下忘了,微臣有个同时出生的哥哥,只是他耽搁了几年,还没机会为陛下效力而已……”
    “哦?看来忠肃公后继有人了。”他边向前踱步,边感叹,“旦日那天,紫宸殿有个宫宴,介时朕会招待群臣。你也来参加,画幅君臣同乐图吧记得戴上面罩,回头让如意馆,为你定制一套朝服官帽……若能把前头的大朝会也画下来,就更好了……”
    妙如听了,当即跪在御花园的石板道上谢恩。
    圣上布置的这项任务,比赏上万两黄金,还让她振奋。
    就像前世的专业人士,接到中央级的项目一般。成名立万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得到官方的认可,这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得到这种方式的承认,如同额外为她开启了一扇门。让妙如看到,另外一种生存方式的可能。就像刚来这时空之初幻想的那样,做个能掌握自己命运,不要依附他人的女性。
    这天晚上回到芷兰斋,妙如止不住内心的雀跃。来到这里后,这是她头一回感到扬眉吐气。初次被当作有价值的人才尊重,而不是需要人怜惜的弱女子。
    过度兴奋的后果,就是睡不着。她后来又爬了起来,把芳汀和春渚也叫了进来,给她们安排后面的任务:收集材料,制作油画的颜料和画布。她打算作张巨幅的油画,能让人挂在厅堂上展示的那种,由此打响这种流派的头一炮。
    说回南安王府的母女。她俩从宫中无功而返后,泠泉郡主先送母亲回王府。随后,乘着马车往掇芳园驶去。走在半道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前面驾车的护卫:“先拐到宁王府,拜访一下姑奶奶”
    再次见到嫂嫂时,面对脸色憔悴,神情恹恹的**,汪峦映不由地大惊失色,忙追问到底家中发生了什么。
    可她还没问完,泠泉郡主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只见她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之前谁都没告诉我,钟家表妹跟相公、老爷有这么多的纠葛?”
    她声音的发抖,让问话的语气听起来,愤怒多过埋怨。
    “怎么了?”汪峦映神色大变,急急地问道,“是有人说了什么,或者哥哥指责你了?”
    看到她一副关切的样子,泠泉收敛起怒气。脸上泪迹虽未干,神情却平缓了许多。她摇了摇头,强忍心中的恼意,答道:“相公是个谦谦君子,哪会当面指责你嫂子的?”
    然后,似是喃喃自语道:“原来她对你家有恩,这个死局……为何跳进来的是我,为何你们当时都不提醒我?”
    原来是这事汪峦映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
    随即,她又想起母亲交待的话:映儿,你先不要跟她讲太多以前家中的事。等她碰壁后,自会收起郡主架子,乖乖当个听话的媳妇了。你也希望将来,有个愿意帮你撑腰的哥嫂吧?她越依赖你帮着拉拢和旭儿的关系,汪家以后就越是你的后盾……后院女人间的事,男人们插不上嘴的。还是得让她心甘情愿地帮你……
    于是,汪峦映收起脸上的沉思,悻悻道:“告诉你什么?你们都向太后那边哭求了,要让咱们家给个交待从他十二岁起,想来结亲的人家多不胜数,不少闺中姐妹因此接近映儿。但这些人当中不包括她”
    泠泉自是不信,斜睨了一眼跟前的人,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你说谎若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为何还不订亲?特意回京来,整日太后皇上跟前献殷勤。打她回来后,相公整日花天酒地起来,家里也没人管他。不就是存心搅得我们夫妻不和吗?”
    有些吃惊地望着对方,汪峦映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低头沉思了半晌,忍了又忍,才艰难地问道:“是不是为了你俩,她永不该回京呢?别忘了,是她从小先在这里生活的。这样指责她,是哥哥跟她私会了,还是她跑到你面前,求你成全了?”
    泠泉有些吃惊地望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
    汪峦映嘴角露讥诮的笑意:“当初汪家上门求娶两次,是素安居士十分欣赏哥哥,帮忙从中说和,才定下的亲事。那种事她是万般做不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泠泉有些窘迫,终于找回一丝理智:“相公现在夜夜出去鬼混,再这样下去,没多久他就毁了你们也不想这样吧要不,哪天你约她出来,嫂子不要这张脸皮了,求她劝劝相公,可好?或者你去劝劝相公?”
    “我没这么大面子请她出来,咱们汪家现在没一人,有立场再要求她做些什么嫂嫂若真有心,得靠自己想办法,挽回哥哥的心。妹妹一个出嫁女,此事恕难办到。不过,哥哥是善良明理之人,有心做出诚意来,还怕争取不来他的谅解?”
    泠泉见事情不成,冷冷盯了对方半晌,最后才闷声说道:“怎样算是诚意?自请下堂,让你家恩人回归正位,还是与你表妹共侍一夫?告诉你,休想这门亲事中,我也是无辜的,是你们家欠我的”
    说完,她告了辞,带着侍女匆匆离开了。
    见她把自己话意,曲解成这样了。汪峦映目瞪口呆停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是守在外面的鹤儿提醒,她才缓过劲来,立刻气得七窍生烟。
    “太霸道了以前还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理的。”
    “小姐,她为什么这样?好像咱们家亏待了她一样?”
    “还不是怪五妹,拖累了她原本的亲事”汪映峦脱口而出,随即又觉不妥,止住了后面的话。
    “又关五小姐有何事?”
    汪映峦没有再说下去了。
    那桩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否则连自己名声也会搭上。她念头一转,支使鹤儿到大嫂院里,去借东西,以此岔开话题。
    回到马车上,泠泉还是满腹怒火。
    原以为跟她相厚的小姑子,能帮着劝劝相公。
    没想到,她根本不承认有错。那女人难道是妖怪不成,个个都被迷得转道向着她了。
    自己也是无辜的,好不好?若不是被绑的那三天,何需像现在这般,到处受气的。从小到大,爹娘和哥哥,何曾给过半点委屈让她受?
    “郡主,不知可愿听老奴多一句嘴?”看着她怒不可遏的样子,跟在身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乳母出声了。
    “袁妈妈,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有话尽管说出来”对着这位一直疼爱她的老仆,泠泉没法摆难看脸色。
    “这事吧老奴总觉得有些蹊跷,当初鼓动老太妃、太妃进宫的那个韩国公,好似很有问题。他为何把姑爷夸成人人都想嫁的佳婿,却半字不提,钟汪两家的渊缘。老奴听人说……”袁妈妈欲言又止,眼睛睃了一下对面的郡主。
    “说什么?”泠泉顿时紧张起来。
    “说韩国公其实是想公报私仇,故意借小姐的手,拆散了他们两个,好让姑爷痛苦。”袁妈妈盯着泠泉的反应。
    “这话你听谁说的?”泠泉眼皮一跳,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老奴在京中一位远房亲戚,她知道不少公卿世家后院的小道消息。昨天打听姑爷的情况,她才遮遮掩掩告诉老奴的。”袁妈妈说出消息来源。
    “为何会这样说?他跟汪家有什么仇吗?”
    “姑爷的外祖父,您忘记是谁了?听说当年俞氏满门被灭,跟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要不,荣福长公主为何会答应,退了亲跟咱们联姻,还不是防着她过身后,汪家失势。想靠着南安王府这棵大树呗想不到人刚娶进门,就这般对待郡主您”对方在汪家的处境,袁妈妈早看不下去了,乘机打抱不平地提醒道。
    “本以为她爹只算个平民。都到宫里为奴为婢了,找太后借了出去。拉着她到府里,敲打敲打相公一番,让他有所收敛。没想到扯出这些内幕来如今该什么办?”泠泉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把她从庵里接出来时,母亲安慰她说,荣福长公主府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了。太后做媒,皇上赐婚,一个被赶回老家的昔日探花,有何能耐为女儿撑腰?再说,自己名节是因对方妹妹的缘故毁掉的,本就该让汪家做出补偿。
    没曾想,遇的头根刺,竟是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相公。为了替他表妹出气,竟然公开酗酒狎ji。
    “听太妃讲,有人在替她说亲了?”袁妈**话,把泠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您何不抢在前面,让人传出风声,说当初不了解内情,现在愿意成全他们,答应和离。再跟姑爷好好谈谈。只要还有点羞耻之心的,到时必定会迫于名声,早早把亲事给定了。姑爷也怪不到您头上,毕竟做出姿态来了,到时丢脸只会是她。东宫、长公主那边一定先沉不住气,自会有人帮着施压和劝合的。这样面子里子不都全有了”
    “有道理凭什么要我从头到尾忍气吞声?”泠泉直起身来,好似找了新的目标。
    “对了,您是名媒正娶,名正言顺,还用怕她?到时再让王爷派人,来京里作出副要接咱们离开的样子。”
    “这样,即便是那女子不嫁人,相公不好再做出寻愁觅恨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糟心”泠泉一脸嫌弃的表情。
    “郡主总算开窍了,等收拾完外头的,再来修理屋里的几个狐媚子。”袁妈妈随声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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