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之人听罢,嗟呀不已。回家之后,把路上所见,与妻子说。 其妻大骂这女人无耻。得道之人笑问:“我死之后,你能守我几日?” ?正色曰:“若天丧我,令夫君先妾而死,妾终生不嫁,岂不闻 ‘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嫁二男’!”得道之人曰:“真耶,假耶?”其 妻发怒撒娇。
是夜,得道之人竟死。其妻痛不欲生,将亡夫装敛人棺,置于灵 堂之上,并请和尚前来念经化纸,超度亡灵,早生仙界。
喧闹的白天过去了,寂寞的夜晚降临。老和尚们偷懶。回庙里睡 觉去了,只留下一个小和尚守在棺材前敲着木鱼念经。那女人如何睡 得着?只听那清脆的木鱼声响,梆、梆、梆、梆……好似敲着她的 心。小和尚嗓音清脆,好像唱歌一样。女人想:反正睡不着,不如跟 小和尚去说说话儿解闷。便起身下床,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走进 灵堂。女人说:“小师傅,念经辛苦,吃杯茶润润嗓子。”小和尚扔掉 木鱼接了茶,嘬着嘴唇喝。女人仔细看那小和尚,只见他眉清目秀, 唇红齿白,像唐三藏一样活活地喜欢煞人。小和尚吃着茶,一双眼直 勾勾地盯着女人看。女人说:“小秃驴,你只管看奴家做甚?”小和尚 根本不说废话,扔掉茶碗,扑上来就把女人按倒,在棺材前成了好 事。
第二夜亲情更笃。小和尚说:“大姐这般身躯,应该穿红绸,戴 红花,干么要穿白?”
女人即脱去丧服,穿红绸,插红花,与小和尚终夜狂欢。
第三夜,一次鱼水之欢完毕。小和尚突然双手抱头,直呼头痛。 女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和尚说:“小僧旧病复发,只怕要死。”女
A急泪挂腮,问:“难道就无法医治了吗?”小和尚说:“要是有活人 脑子一碗吃下,就能救小僧一命。”女子说:“何处去寻活人脑子?” 小和尚说:“新死之人的脑子亦可代替!”女人急中生智,指着棺材 说:“这死鬼的脑子可行?”小和尚说:“凑合着吃吧!”女人急寻斧 头,劈开棺材,摘掉得道之人的帽子,对准那脑门正中,亲切就是一 斧!
只听到一声冷笑,死人从棺材里蹦出来。
这两个故事,像两条小蛇,在屠小英的思想缝隙里穿插游走,搞 得她心神不宁,搅得她坐卧不安。丈夫死亡,是对女人的考验。如果 飞来一个小和尚,我能抵抗住诱惑吗? 一定能,一定能。屠小英认为 自己被这两个浅薄加庸俗、每个字里都渗出封建毒素的故事缠绕着是 很荒唐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从天而降!更没有坟头 等待我去扇干!我是名牌师范大学俄语系的学生!曾经加人过中国共 产主义青年团!并担任过宣传委员!但是,这些不凡的经历依然阻拦 不住“小和尚”和“扇坟头”的活动,它们摇头摆尾,宛若在水中 游。现在,她已放弃了摆脱纠缠的努力,任凭着那青青头皮的小淫棍 和外白内红的大浪货随意地填补着,冲撞着思维的链条和空隙。十几 天来,时时刻刻都如此。前边所说方虎把红绸乳罩挂到那两顆肉桃子 上时,你脑海里浮现出扇坟女的形象。前天,啊,前天,端着一只盘 子,盘子里有鸡的尸体和牛的尸体走进家门的那个男人,头发没有 了,果然是一颗光溜溜的青皮和尚头!
两个像音乐旋律一样反复出现的故事难道是偶然的吗?淫乱的危 险已经命运般地降临了!
目前正是倒霉的气味汹涌澎湃的高潮,被头上和枕头上的气味是 高潮中的高潮。这究竟是一种什么物质构成的气味呢?为什么出现在 本书中的人物对气味有着特别的感受力,但对语言的逻辑麻木不仁 呢?我们把这些麻烦统统推到叙述者那颗被粉笔面儿污染的脑袋上。
尽管怪诞的景象和荒唐的气味使屠小英难以人眠,但她照样无可 奈何地履行着躺在被窝里睡觉的习惯。太阳爬升的欵乃之声响起来 了,动物园里的狐狸对着黯淡的月亮啼叫。狐狸的啼叫颇似女人的哭嚎。屠小英惧怕狐狸的啼叫。方虎的脚丫子愉快地勾搔着她的小腿。 是起床的时候啦。
她站在床前来来回回地走着,聆听着黎明时刻的种种音响。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