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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重生文转载】古代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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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13 PM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隐忧
    众人进去一看,楼里的客人竟然不多。
    莲蕊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今晚每家酒楼都宾客盈门的,这楼怎地那么反常?”
    引路的丫鬟笑吟吟地答道:“三爷和三奶奶把顶层房间,都包了下来。说是最怕有人打扰,坏了看灯赏月的兴致。”
    织云暗暗咋舌:“果然是有钱人”
    “是因为这个,才从醉风楼换到这边了?”莲蕊接着问道。
    “这位姐姐,您可真厉害。一猜就中”青衣丫鬟侧着脸,望着她恭维道。
    到最顶层的大堂,早有一三五个仆妇候在那里。见妙如她们来了,忙过来服伺候,有位眼熟的丫鬟见了,紧接着,就敲开靠近街边最左的那个包间。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傅红绡和一位斯文俊雅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忠义伯府三少爷丁锦骅,前些年妙如就已经见过了。
    双方一番见礼,相互寒暄问候。接着,妙如就被他们两口子,引进了厢房中。
    郡主府的两个护卫在大厅堂门口守着。莲蕊和织云则由被丁府仆妇留了下来,在靠近走廊的那间厢房,陪着一起吃酒。傅红绡牵着挚友的手,一同进了第二格的雅间。没说到几句话,妙如就被对方,冷不迭地推进了第三间厢房。
    原来第二间和第三间,在里面有暗门相通。
    妙如摇了摇头,心里满是无奈的滋味。
    开门走进去,窗边立着一个人,交叠着一双长腿,斜倚在靠街边的窗棱上。外边色彩斑澜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一双眸子,有如子夜的星辰那般闪烁夺目。
    妙如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剑眉入鬓,笔挺的鼻梁下面是张四方阔嘴,嘴唇紧抿,显得下巴线条刚毅。体格威武,有着男性特具的阳刚魅力。
    他的相貌,若放在这时空的审美观下衡量,绝对不是最受追捧的。可是若拿到二十一世纪,极有可能被挖掘成为男模,或者硬汉之类的型男明星。
    见妙如一进门,就直愣愣地凝望着他。眸子映衬着外头烟火,仿若跳跃闪烁的星光,将她的脸庞更光彩夺目。罗擎云眉峰蹙起,以前存在于心困惑又起。眼前这女子真是个奇怪的存在。
    有时镇定自若,甚至可说是深谋远虑。就像这次,让他堂妹带话给父亲和大姐,以退为进,仅为了争取一次表达的机会。让人能静下来听她述说。可就是这样看似荒诞的机会,把两人暧昧不明的过往,敞开在了阳光底下,毫无畏惧地接受各方人士的审视。
    连他都怀疑,当初自己真没私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从边关回来时,曹家退亲的念头曾多次在脑海中闪现,以至于从叔父口中得到证实,他都不相信,已经美梦成真了。是以,在船上会几次三番地试探她,就是下意识里有过那一点点企盼。尤其是看到她一副在室女的打扮时。
    当初她是坦荡的,所以在她的表述下,自己也成坦荡的了。成了位替对方名节考虑,毅然认义妹的谦谦君子。她进宫的一番表达,不仅说服了大姐,甚至连舅母对此事也都释怀了。
    她有时又是迷茫的,就像刚才在街上,懵懵懂懂站在那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她好似经常处于这种离魂状态。
    “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喑哑。
    妙如神情一凛,点了点头,记起此行的目的,快步走上前去。
    见她过来了,罗擎云直立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她旁边。没有像上次那样,牵手或搂抱。妙如心里暗松了口气,心想,到底还是世家公子出身。上次或许是盛怒之下的发泄吧
    “还以为你不肯来的,听说你答应了,我把整层楼都包下来了。”平静无波的眸子深处,有暗潮在汹涌。
    妙如收敛心神,答道:“原不想来的,只是有些事情,想打听清楚了,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看她说的郑重,罗擎云心底一沉,有种不妙的感觉。
    “哦?什么样的事情,说出来听听,是关于罗家的吗?”
    妙如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
    在心里反复掂量后,她才出声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也知道,我打出生起,就没了亲娘。自是没人教导,又找不到可信任的人来解惑。想到罗家也许有类似的情况,就想着来跟你讨教一二。若触了你逆鳞,或是不合规矩和体面的,请切勿见怪。”
    罗擎云心中一喜,原来最信任还是他,心情不由得好了些许。又见她表情肃穆,面上也跟着凝重起来,遂点了点头,以示给对方的慰籍。
    瞥了他一眼,妙如开始娓娓道来:“祖母去世时,二妹的母亲突然间容不下我了。头几年一直不太明白何缘,后来有人告诉我,说是身份的原因。当时我就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她为何要计较嫡长名份,那个重要吗?”
    见是说的她自家的事,罗擎云心里放松下来,唇边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答道:“她不是在乎你的嫡长身份,而是计较她的继室身份。若你哥哥当时留在身边,估计比你还惨……”
    “这是为何?”妙如自然知道里面的答案,但还是希望能从他口里把话说出来。
    “嫡长子担起宗祠祭祀传承任务,身份贵重,被人忌惮也是必定的。一般抢的就是这位置。”这方面,他的感触似乎颇深。
    “罗家也是如此吗?”她反问道。
    “也是如此,我继母她倒也是想抢,只可惜没那个本事和运气……”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
    曹氏肯让她侄女主动退亲,当时可不就是以为,世子之位早已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那后头嫁进来的媳妇,势必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这丫头,是担心嫁进去日子不好过吧?
    想到这里,罗擎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从继母进镇国公府不到一年时间,就生下他的弟弟擎风,曹氏兄妹就打起这主意。起先祖母还在,有人管束她。祖母一过世,这府里就开始乱套。她甚至开始联手庶出的大房的妯娌,在府里兴风作浪。还是三叔后来告到爹爹那儿,以庶支理应分府出去为警告,才让大伯那房的人慢慢消停下来。
    此事后来在京城上流圈子里慢慢传来了。是以他虽身份显赫,真正主动上门说亲,舍得把女儿嫁进府里的大户人家并不多。以至后来搅黄三婶找来的那些人家,他略施小计,就把人家吓退了。
    想他婉若游龙的凌霄公子名满京城,至今却还没说上媳妇。虽然后来背后有他的动作,早年却跟家中这样一位继母,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以前不是没有想过,世子夫人的位置不好坐。毕竟他还利用这点,让众多名门贵女望而却步过,搅黄了一桩又一桩的结亲意向。
    只是当心上人也要面对这问题时,他又无法给出完美的解决办法,这让他很沮丧。
    跑来跟自己说起这个,她心中一定是充满恐惧的
    他不由得烦躁起来,见她望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我倒不担心这个,在她手里能受什么委屈,只怕……只怕……”突然她话锋一转,说起另件事来,“这两年我都在东奔西跑,府邸也是去年才赐下的,身边贴心的人就莲蕊一个,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她没说下去,拿眼睛偷偷瞥向对方,看他是否有异状。
    是怕势单力孤,以后在府中处处受制?还是说,想把贴身丫鬟,提前送入府中当通房不成?罗擎云心里暗忖,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不对,她刚才都提过嫡长身份,一定不会希望通房先诞下子嗣。可爹爹这么大年纪了,曹氏在旁虎视眈眈,若是通房怀上,绝对不会打下来的。
    他抬起头来,不解地望着对面的她,说道:“新人你慢慢调教就是了,不是还有半年吗?以后若有什么可信任之人要进府,就以我的名义弄进来,不占用你陪嫁丫鬟的名额。”
    他说得云淡风清,对方却听得一头雾水。
    妙如很是沮丧,搞了半天,还是鸡同鸭讲。
    可又不能表达的太直接,说她不打算准备通房丫头了。理由是一来没年纪合适的,二来值得信赖的缺少……同时也无法暗示他,要防着心曹氏那边塞通房进来,将来挑拨两人的感情……
    算了,还是进门以后再说吧现在没那个身分立场,说什么都是不尴不尬的。
    这一拖延,没想到埋下了个隐忧,在她将来的生活,掀起过轩然大*,此乃后话。
    见她脸上郁郁之色不减,罗擎云很是头痛,暗地里下定决心:打算回去跟丁锦骅再打听打听。看她们那帮闺蜜,私底下担心的都是些什么。既然不担心嫁进来后,势单力孤,那她眉宇间纠结的又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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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15 PM
第二百五十八章 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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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擎云想到此处,脸色稍霁,朝她招了招手:“来,到这边来看看的风景,不提那些不开心的,将来的事以后再去愁。你只要知道,信任我就够了。”
    妙如点了点头,住窗边稍稍前挪,问道:“不会被下面人看见吧”
    “不会”他一把拉过女子的手,把她推在前头,然后放下手。站在她身后,俯下身子轻声低语道:“外面光线太暗,照不到咱们的脸面,况且楼层又高,别人认不出来的。”
    他的声音好似从她耳后发出,像情人间亲密的呢喃,妙如的耳根立刻烧了起来,有些发红发烫,不敢回头去看他。
    “看,那个地方就是等会儿,要放烟火的地方。酉正时分开始,年年如此。”罗擎云抬起手来,指着不远处一道牌楼,对身边的人说道。
    墨染的夜幕中,远处近处点点的灯光,和天上的繁星相映成辉,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浅柔圣洁的光辉,铺洒向大地……
    还是来这时空以来,第一次在月明的夜里,登高远眺。
    妙如从来没想过,有人会陪着她一道看烟火。两人一起举头观月,望尽天涯路的,原来是这般美好。此刻,她心里溢满安宁,幸福的感觉。仿佛柔滑如丝般的温泉水,从身上缓缓流过,不由地生出一种此刻永恒的贪念,痴心妄想这一刻不要马上过去。
    突然,前面“嘭”的一声,火光拔地而起,把妙如吓了一惊,本能地连连后退。
    不期然,就撞到那个宽阔的胸膛。身后的人伸出手来,帮她定住了身子。站稳后她道了一声谢。然后,就立直身子,避免和他再有过多的碰触。
    身后之人也没后续动作,妙如心底暗暗吁了口气。真怕他跟上回那样,顺势就了贴过来。
    她哪里知道,罗擎云背后交握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拼命提醒要忍住。心里暗地告诫自个不要冲动,上回险些吓坏她了。
    天知道,他多想俯下身子拥她入怀,凑到唇边一亲芳泽。
    听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担心嫁过去后,没人倚靠,留她孤身作战吧?所以才一副心事忡忡的忧郁模样。他更不能给人以顺便、轻浮的印象了。
    接连几下“砰砰”之声,烟火直冲到半霄中。顷刻间,红橙黄绿青蓝紫五光十色火花,次第喷薄而出,京城的夜晚此刻,被烟火点缀成色彩斑澜,梦一般的世界。
    在斜后方的罗擎云怔怔打量着身前的女子。万紫千红的光影,在她白玉一般的脸庞上,照映出忽明忽暗,如梦似幻的光影。整个人有如伫立在波光潋滟中,凌波起舞的芙蓉。
    涉江采芙蓉……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嗯,以后一定要教她学会游水,带到醉音湖里去划船。
    此时,妙如却在喃喃自语:“真漂亮,好久没见过了。”
    “你以前见过吗?”罗擎云冷不丁地来了这样一句,语气有晦暗不明的意味。想起她刚才在街边,直愣愣惆怅的样子。
    “见过,以前跟姐妹们一起看过烟花……”她转过头来,粲然一笑。
    罗擎云脸有愧色,还以为她小时候,被嵘曦公子带出来看过焰火。心底随即又冒出个声音:她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人家宁愿病倒,都不愿再去一趟了。你还有什么欲求不满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激动起来,在一旁絮叨起来:“京里元宵都会放烟火,百官也会放假,以后每年都带你出来观灯,可好?”
    妙如一怔,旋即想起,以后每年的此日,可不就是都跟他在一起了,突然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心里溢满了甜蜜,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仿佛能感知她心绪的变化,罗擎云从衣襟摸出块白玉双鱼佩,握起她的手直接放在掌中。那玉佩镂空雕琢而成,做工精致。鱼鱼首尾相向,边上波纹云纹。凝脂半透,润泽沉稳,触手有温润之感。还带他的一丝体温,看上去年代不短。
    妙如愣过神来,有些不解望着他。
    “这是罗家的祖传玉佩,代代宗妇相传。娘亲临终前交到我手里的,说是成亲时,要给新媳妇收着。”罗擎云怕不肯接受,帮她合起了手掌。
    妙如神情复杂,心底五味杂陈。此般做法虽是不妥,但这份信任的托付,倒让人有几份感动。
    见她收下了,罗擎云心底松了一口气。
    昨天父亲把他叫去,交待了他亲事的安排。言语间暗示,此次暂时放过自己。希望新媳妇进门后,能尽快让他抱上孙子云云。
    这番话让罗擎云有些忐忑,父亲竟然半句不提,让新媳妇主持中馈的事。
    虽然妙儿的郡主身份,不必像一般世家的媳妇那样,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可是,以他对曹氏秉性的了解,只要她还攥着管家权不放,明里暗里搞出些糟心事,还是易如反掌,躲都躲不掉的。
    就像上次她打着父亲的名义,破天荒地送了两婢女,说是要给他当通房。那两位长得貌美如花,还一副烟视媚视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子。
    要不是让他找到错处打发了,说不定真爬上他的床了。也幸亏前几年,曹氏打定主意让自己侄女嫁进来,才没在十四岁时给他安排通房。反把母亲临终前,留给他作通房的贴身丫鬟,借故都打发出去了。
    若先于妙儿怀上,以后捏着他的妾室和庶子,肯定会再兴风作浪。处处给新媳妇气受。这事可得要稳住了。
    想到这里,他心虚地望了对面女子一眼。
    烟火放完,妙如提出要离开,罗擎云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回去后,不要太操心。你已经让大姐改观了,舅母也乐见其成。下月初,舅舅做五十大寿,外祖母想要再见见未来的外孙媳妇,跟你说说体已话。到时,你得出门去一趟,让她老人家好了结心愿。”
    妙如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两人又是一番依依惜别,直到隔壁间,傅红绡的声音传来。妙如才羞红了脸,挣开他紧握的手,打开门立刻出去了。
    “郡主,你的脸上怎么这红?像烫着了似的,不会是烟花……”出来的时候,莲蕊在主子耳边问道。
    妙如摸着面上,一脸怔忡,反问道:“很红吗?刚才跟丁三奶奶打闹,涨红的。不碍事,反正等会下楼有面蒙遮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酒楼。
    出口快要上马车时,突然,对面传来个女子的声音,妙如听着觉得耳熟。
    “是兰蕙郡主吗?”
    她转过身去,一**俏生生地立在对街的马车那儿。
    那女子也戴着面蒙,莲蕊眼睛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贴身婢女,在妙如耳边小声提醒道:“是聂家二姑娘,沈家大*奶”
    原来是聂锦瑟
    她正要应答,跟对方打声招呼,那头醉风楼的门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来到她身边,当众替她紧了紧斗篷襟口的风扣。两人情状甚是亲密恩爱。
    妙如当场怔住了。
    聂锦瑟带着那男子,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郡主认不出我了?”她揭开帏帽一角,露出了面容,然后又迅速放下。
    妙如回过神来,掩饰道:“原来是沈大*奶天太黑,周围又太吵,不仅没认出来,也没听出来。”
    又问道:“你们也是来看烟火的?”
    聂锦瑟这才把身旁的男子,介绍给妙如:“这是我夫君”
    妙如错愕,扫了对面的沈公子一眼。从纱幕中看去,长得文质彬彬的,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年纪二十出头,虽没旭表哥芝兰玉树般的仙姿,倒也算是个青年才俊。
    沈浩然听到妻子介绍,忙向郡主行礼,并问道:“郡主也是来看灯的?”
    妙如颔首回礼,答道:“不是,被丁家三奶奶约来的。”
    心里却暗忖,原来这位就是沈大公子。难怪聂锦瑟即使是痛失爱子,对聂家也是副既憎怨又难舍的姿态。他们夫妻俩这是和好了?
    想不到这沈大公子哄女人,倒有几分手腕的,竟然能让聂锦瑟,暂时忘了丧子之痛。
    如今她姐姐在东宫,刚被生出皇孙的太子姬妾,逼得喘不过气来。听闻那进位成良娣的女子,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在江南也是世族大户。
    想到这里,妙如不禁唏嘘起来,不去原谅又能如何?
    这世间的女子走进婚姻,有几个不是背负着家族责任的。沈阁老若不是身居高位,又在吏部经营多年。这事要放在另一位朝臣家中,早被御史揪住不放,哪会只被申饬一顿那么简单。当年杨景基为女儿的事,也曾闭户思过了一段时日。
    这时,傅红绡和丁锦骅也出来了,跟妙如和聂锦瑟又是一阵寒暄。没说几句,众人就互相告辞,各自回家了。
    这幕全数落入了楼上罗擎云的眼里,直到他们都登上马上离开。他才收回视线,回到厢房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景也落入了另一双眼眸中,那人朝各自散去的身影,不屑地投去一瞥,咬牙切齿地咕囔了一句,就转身进了醉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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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16 PM
第二百五十九章 嫁妆
        在回府的马车上,妙如突然想起,他们换到蓬莱仙楼,或许是为了避开沈家的人。
    这也难怪
    听说沈阁老被亲家也就是太子妃的娘家,承平侯聂家揪住不放。于是,来了招移花接木,把祸水东引,指向了罗府。跟皇后娘家镇国公府结了仇。
    这招不可谓不狠毒,影射是国丈在幕后操纵,就是想为给自己外孙——六皇子争位铺路。说镇国公罗燧撺掇自己的妻子,向嫁入沈家的侄女暗授机宜,害了沈家的嫡长孙。目的是想拆了东宫跟沈首辅的结盟。
    当然,后来有人传出相反的传言,说曹氏哪会那么好心,为世子姐弟俩铺路?
    几年前曹家大张旗鼓退亲,引发朝堂上对罗世子是投敌了,还是死亡的争论。逼得镇国公,当场宣布嫡长子死亡,要奏请改立世子。若不是太子殿下争保,恐怕国舅爷既使生还,也怕只能被迫隐姓埋名,从此回不了京城了。
    说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暗中跟曹家勾结的沈首辅。一切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曹家外甥,镇国公的嫡次子罗擎风,将来能谋夺罗府当家人的位置。这样狼子野心的后娘和“舅舅”,会为皇后母子谋算?
    看来,要取得未家公公的信任和支持,得从家族利益着手。妙如暗自想到。
    要么帮他协调跟东宫那边的关系,要么镇住罗府的后宅,不让政敌再有机会,抓住挑拨的把柄。
    当罗家这媳妇可真难,她忍不住腹诽道,这比只管一家老小吃喝玩乐的现代主妇,要难上数倍。
    幸亏早些年,因为一技之长,她常出入京里勋贵世家。加之,钟家在江南士族中的影响力。即便是发生婆媳之争,若拿捏得妥当的话,或许可在罗府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妙如猛然一惊。派罗擎云去江南接她,太子殿下当初是否,也是在打这个主意?
    东宫于她先有活命之恩,后又安排人手,帮她查清生母死亡的真相,最后还成全了一对有情人。这种大恩大德,若还想着帮助夫家争储的话。那便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了。
    即便是成事,也会被天下人不齿,为士大夫们唾弃。还有,到时若再重新抛出罗擎云失踪的疑云,说不定,会动了罗家在军中的百年根基。
    把她放在对手家族的宗妇位置上,这招棋可谓是一计绝杀。既拉拢了罗府未来的当家人,又安插粒隐棋在对手的后院里。
    帝王心术果然厉害
    为什么她会感到一点点失落呢原以为她的婚姻,没其它利益掺杂其中,原来并非如此。
    回到府中,妙如开始着手准备,十多天后到谢府上门祝寿的贺仪。
    过了几日,许太太艾氏来郡主府拜访了。
    “没曾想到,妾身到底跟郡主没缘分”被妙如请到堂内奉茶,位上坐下后,艾氏幽幽地说道。
    妙如脸上一红,讪讪地说道:“妙儿跟怡心妹妹感情比亲姐妹都好,您何必计较婆媳缘分呢
    在旁边伺候的袁嬷嬷,帮着劝道:“郡主以后,跟谢家大*奶还是亲戚呢姑舅表妯娌关系。”
    一听她提到的这碴儿,艾氏顿时收了脸上的失落,欣然接道:“嬷嬷这话说得在理,到底还是成了亲戚。以后在夫家,心儿可要仰仗郡主多加帮衬了。”
    妙如眉头舒展,笑着接口道:“谢夫人不知多疼爱怡心妹妹,好多姐妹都在羡慕她说了户好人家。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的”
    听到这番恭维,艾氏喜得合不拢嘴,不觉忘了有外人在场,嗔怨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嘴甜昨儿个谢夫人跟妾身提起,说一听到是郡主嫁进去,谢大人高兴坏了。说从此可以对他那外甥放心了。谢老夫人也是急着要见外孙媳妇呢”
    “您又打趣人家了”妙如赶紧把话题岔开,掩饰脸上的羞涩,“妙儿正在犯愁,该送什么礼给谢大人祝寿。这事以前没经历过……二伯母也不知,现在京中流行送什么?”
    站起身来,艾氏把手一拍:“嗨这一趟成了替亲家公,讨要礼物来的了得,要不妾身陪着郡主,到街上挑选礼物去?”
    妙如忙跟着起了身,把她扶着坐了下来:“哪敢劳烦婶婶大驾,您口述就得了。府中自有总管负责采买。若是要亲自动手制作的,也是让丫鬟们出去跑跑腿。”
    许太太依言坐了下来,朝院子外头望了望:“谢先生在书院还没回吗?那谁帮你准备嫁妆的?”
    莲蕊在旁帮着答道:“谢先生隔三差五,就寻些空隙,到长宁宫去请安。跟太后娘娘汇报,嫁妆准备的情况。昨日就去过了,今日该会回来得早些吧?”
    “诶,她忙了那头又忙这边,哪有那么多精力。”艾氏不由得感叹道。
    妙如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许太太心里暗下决心,等一会儿见到钟谢氏,得把这趟差事主动揽下来。钟家姑娘出阁,作为通家之好,自己是得出份力。儿子许慎行如今在江南,还是由她父亲帮忙照顾着呢
    没过一会儿,谁也没曾想到,任太太白氏也来了。
    “你怎么来了?都这么大月份了。”见到白绮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由小姑任晔扶着过来。妙如脑际直冒冷汗,忙带了人起身迎了出来。
    白三娘成亲之初,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一直没要孩子。任劳任怨伺候病中婆母,长达四年之久。四年前,任母病逝,她又守了三年孝。直到去年九月初,才发现怀上了,如今已有五六个月大了。
    一见到白绮和任晔姑嫂俩,艾氏眼睛一亮,跟着妙如起身,就走到了院子门口。
    双方行行礼问了安,走进堂内伺候嫂嫂坐下后,任晔在旁边抱怨道:“可不是怎么劝嫂嫂她都不听,非有亲自过来一趟。在家里也歇不下,非要帮着郡主,亲手绣一些嫁妆。”
    妙如大惊,忙出声劝道:“何必劳那个神,让绣铺上的师傅动手就行了。她们的手艺也挺好的。再说了,撷玉书院的田师傅,也在帮忙绣。你们若做得太好了,到时岂不是衬得,我的绣工水平太差。这让我到时哪有脸面见人呀”
    一席话,把屋里几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在一旁的袁嬷嬷出声道:“郡主说的哪里话?皇室里的公主、郡主出阁时,哪有自己动手亲自绣的,您算是头一份了。再说,罗家上面没太夫人,婆婆也不是正经的,还能挑您的刺儿不成?”
    “哪是怕人挑刺啊?当初看见丁家三奶奶,亲手绣的嫁衣,就很是羡慕。平时也没那个心思去拿针。乘着这个机会,想把女红捡起来,省得到时,连个荷包都不会绣了。当时学的时候,我可是被刺得满手指都是眼儿。”说着,她伸出白葱般的纤纤玉手,正反翻过来晃了晃。
    屋里的人又都笑了起来。想起自己初学时的情景,在一旁的任晔不禁黯然。她这表情不期然地,落入了艾氏的眼中。
    发现许家婶婶,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任家姑娘。妙如心里念头一起,不觉想到了许慎行。
    是了,任晔如今是小姑独处,被任母的孝期给耽误了。如今她也是官宦家的姑娘,任昭已是从五品京官了。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家中又无恒产作嫁妆,亲事更不好说合了。
    俗话说得好,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
    看来许婶婶是对任晔,是有了那点意思。当初她怕人家嫌弃儿子命硬克妻,给耽误了下来。任家应该不会信这个。任晔不仅性子好,这些年跟在白绮身边,也被带得也能吃苦耐劳的。倒挺适合许慎行这种经济适用男的。
    艾氏抬起头来,发现对面也有人在朝任晔瞧。发现那人是妙如后,许太太对她粲然一笑。后者回她一抹了然的神色。
    回府到朝后头走时,钟谢氏远远地就听到,侄女那里有欢声笑语传来。
    等她一到院子里,才发现来了两拨客人,不禁喜上眉梢。春酒过后,钟谢氏就发现侄女,神情又开始郁郁的了,脸上好似没了,那天从宫中请安回来后的喜气。
    她也不知其中的缘故,一直想打听来着。只是最近太忙,烦心事挺多,没把太多心思,花在府内。
    南边老宅妯娌来信,说五房的宋姨娘又有了身子。嚷着说此次若又是个儿子,想为他谋个好出身。想把次子过继到二爷名下。三房的她的亲妯娌六弟妹,特意遣信差进京,就是想探探她的意思。
    钟谢氏心里一琢磨,这肯定是宋姨娘出招在逼九弟,想他把自己扶正的伎俩。
    以前她跟杨氏妻妾争宠时,为了打击对手,不管不顾地散播杨氏流言,甚至不顾忌妙丫头当时的心情和处境。明里虽打着为明俨兄妹撑腰的幌子,实则是逼九弟休妻。
    她们那一房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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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17 PM
第二百六十章 佳期
    晚宴过后,艾氏跟着钟谢氏,去她的院子里。
    “若郡主和谢先生不嫌弃,妹妹也不怕丢脸,恬着脸儿,来替郡主张罗嫁妆的话吧好歹我刚嫁了一个女儿,京城里的商户和礼仪风俗,妹妹都还算轻车熟路。”在聊起妙如的嫁妆置办的事情时,许太太突然主动请缨。
    愕然地抬起头,钟谢氏唇边随即就漾起了笑容。
    看来对方想通了,替儿子求娶不到妙儿,这是把侄女当亲闺女来待了。
    她甚感欣慰,赞许地望了艾氏一眼,欣然地答道:“下回进宫,我就跟太后娘娘说去,难得妹妹这样热心。早听妙儿提过,说你待她像闺女一般。”
    艾氏缓慢地舒了口气:“应该的,打第一眼见到她起,妹妹就喜欢那孩子。当年,在格致书院,钟探花跟拙夫同窗多年,结为至交,后来又一同进京赶考。在江南,钟许两家都算得上书香世家了。没结成亲家,妹妹虽感遗憾,可对两家的情分,却是没丝毫影响的。如今在京里,她也没的亲友,您又要忙书院那头,难免顾不来。再说,行儿在淮安,也得亏钟探花帮助教诲……”
    听她能说出这番话,钟谢氏放松下来: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看来,这艾氏也是个通透之人,倒是值得好好一交。
    若当初九弟妹不被害,或许两家真成了亲家。许家那孩子也蛮不错的,说不定跟妙儿是青梅竹马,打小成为一对,被双方家长宠爱。
    可惜的世上的事没有如果。若那年五房的正声叔,不是在殿前以死相谏,保下当时的太子如今的陛下。或许,九弟根本不会回江南求学,也不会认识许大人了,更不会有九弟被人盯上,九弟妹被人谋算的事了。当然,也就不会娶出身寒门的林氏。
    她留下的一对儿女倒是争气。不仅替生母报得大仇,还混得风生水起。
    若不是妙儿从小在苦水里泡大,养成坚韧的性子,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步。这段夹缝中求生存的经历,要换成另外一人,恐怕早就一蹶不振了。
    也难怪许太太舍不得她,就算皇后娘娘,到最后也改变了初衷,不再反对她进门了。能讨进像她这般从小就明事理,能屈能伸的孩子当媳妇,罗家祖上真是烧高香了。就他们家后院那一滩糟心事儿。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理解,侄女为何这几日,又开始郁郁不乐了。
    说来也奇怪,镇国公当年怎会娶进曹氏为镇房的?跟宓姐相差得也太远了吧难怪自她去世后,谢家跟罗家都断了往来。
    妙儿嫁过去后,两家之间的女眷,也不知会不会恢复交往。嗯,心儿跟妙儿关系好,到时肯定会的。反正,小一辈人中应当如此。想到这里,钟谢氏心里稍稍安定,在夫家侄女她也不会完全孤立无援的。
    “郡主的婚期可是定下了?”见谢先生正在恍惚中,艾氏忍不住出声打断。
    钟谢氏整肃精神,答道:“听太后娘娘的意思,好像初步要定到九月,到时俨儿他们考完了。正好全家人来京里送亲,九弟怕是也会跟来。正好辅导他们的会试、殿试。”
    听到这意外的惊喜,艾氏心中难免心花怒放:幸亏当时相公英明,把行儿送到钟家的学馆。这一道上,跟廷儿、俨哥儿同进同出,又有钟探花陪同近身指导。比跟国子监那帮纨绔在一起,不强上数倍?
    她们在这儿谈论送亲的安排,却不曾想到,当事人之一的罗擎云,也正在为此事烦恼。
    “浣纱阁”位于镇国公府的醉音湖东边,是间三面临水的花厅。
    其实这原本是座用来欣赏湖景山色的水榭。只是这里不仅风景好,还位于府院的中央,离各房都不远,后来慢慢辟出来用作家庭聚会的所在。
    “为何要定在九月?不能赶在上半年吗?小定、下聘、请期不能一次完成?”
    罗府的家宴餐桌上,罗擎云一听到此个消息,马上跳了起来,不时地用眼睛睃着曹氏。
    后者暗地里捏了捏拳头,按压下满心的不快,没事人似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难得她没像往常一样,眼眶里涌上泪水,朝国公爷投出求助、为难的一瞥。
    自打从别庄回来后,曹氏领悟到一个事实:再怎么装委屈撒娇,在家族利益面前,罗燧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她。没想到,就因为一个谣言,把她急匆匆送往别庄,一呆就是大半年,期间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当初,哥哥之所以能鼓动他订下茜儿,原来是拿了交换条件来游说过他的。
    让朝臣支持六殿下作储君?
    简直是痴情妄想陛下本就是废长立幼的受害者,能打自己的脸吗?
    原以为,他是怕百年后,她母子受元配之子虐待。
    想到这里,曹氏心里不由得激起一团怒火:为他生儿育女,操劳十多年,竟然到如今都代替不了那女人的位置。
    她有什么好的?过身的时候已经人老珠黄了。听说,那时的姿容,连前头老死的范姨娘都不如。不就是一个出身好嘛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装了。更加认定一个道理:男人靠不住,只能伺机而动了。
    儿子的反弹,早在镇国公意料之中。他默不做声,转头朝向罗擎云,像看稚童无理取闹一般,快速睃了对方一眼。
    罗三爷偷偷地朝自己妻子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忙出声劝解。
    龚氏解释道:“云哥儿不要着急,这只是初定。人家的孪生兄弟要考乡试,钟探花也有一摊弟子丢不开。秋闱过后,太后承诺一起接来,人一到就行礼。你也不希望,为了嫁妹,耽误人家的前程吧?再说,你廷表弟不也在江南,准备参加这次的乡试。”
    罗擎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的?
    他故意表现得反应强烈,其实是做给父亲和继母看的。省得他们以子嗣为由,逼他先纳了通房。等媳妇一进门,就以催孙的名义,让通房上位。
    这类例子也不是没有。汪家就是这样干的,泠泉郡主当初强行插入,让汪家舍掉快娶进门的别家姑娘。婚后泠泉怎么也挺不起腰杆做人,处处受人挟制。没过多久,庶长子就出生了。
    罗府的情况何尝不是如此?
    自己强行散布救她落水的传言,逼父亲改弦更张,舍了跟陆家的亲事改聘妙儿。若父亲逼他纳通房先怀上,只等新媳妇一进门。就给个下马威,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一点,他担心陛下的身体状况。上回去温泉行宫布防时,曾听裴太医偷偷提起,说圣上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一旦陛下驾崩,他岂不是又要多等一年。到时,国丧一过,爹爹说什么也要逼着他,召通房伺候的,毕竟他念叨抱孙子已经许多年了。
    见气氛沉闷下来,怕二哥又责罚侄儿,罗炯又朝自己的大儿子——罗擎天使了个眼色。
    作为嫡系晚辈中最大的,罗擎天自是要帮堂弟一把。只见他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
    “四弟,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他走到堂弟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罗擎云微惊,扬起头来,故作不解地掩饰道:“我能害怕什么?”
    “到时迎亲,新媳妇娘家父兄故意出题刁难啊”罗擎天嘴角噙着笑意,打趣道。
    听他指的原来是这个,罗擎云心底微松,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我一人娶媳妇才这样,二哥你当年娶嫂嫂,难道害怕过?”
    罗擎天瞟了堂弟一眼,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看你鸭子死了嘴巴硬的。
    “钟家可不同,那是一群饱学之士,随便出个题目,就能考倒普通的秀才。到时回答不上来,耽误了拜天地的吉时,可有你好瞧的”说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在旁边的镇国公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地望了儿子一眼。
    桌上除了几个年幼的没听懂,其余稍大的,全都哄笑起来。
    经罗擎天这样一插科打诨,刚才剑拨驽张的氛围,立刻消失殆尽。
    十四岁的罗擎风,在旁边作讨好状:“四哥,你不用担心。到时弟弟帮你。昨天夫子都夸过我了。”
    罗擎云斜睨了他一眼:“就你?论语读懂没有?”
    最受镇国公宠爱的五小姐,曹氏所生女儿,十一岁的罗逸芷,跟着四哥也开始反驳自个的亲哥哥:“就是人家爹爹是探花,堂兄是进士,亲哥哥打小是神童。你那两把刷子都不够人家瞧的。”
    罗燧有些吃惊,更是欣喜,俯下身来低声询问小女儿:“你这是打哪儿知道的?”
    “上次三姐姐回娘家,芷儿问起过她。后来三姐姐回到婆家,还派人拿了幅画儿给我瞧。跟传说的那样,和真人像是从同个模子里拓出来的。”罗逸芷的语气里,充满了倾慕和欣赏。
    曹氏心下讶然,大半年她不在府里,女儿何时跟她堂姐走这般近了?还主动找她聊起钟家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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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17 PM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机缘
    镇国公有些怔忡,问道:“你为何会问起她呀?”
    罗逸芷紧抿嘴唇,望了曹氏一眼后,就低头不语,眸子里满是晦涩。
    她的几个闺中好友,都进了皇家开的撷玉书院。由于母亲出府养病,堂堂皇亲国戚家的嫡小姐,至今都没人愿意替她张罗。
    上次四哥失踪以后,舅舅派人上门退了亲。爹爹被迫让人扶到朝堂上,请旨要改立世子。自那以后,皇后娘娘对母亲颇有看法。即便是年节召见外命妇,面上都是淡淡的。以前还会关心自己几句。
    后来,听有人背着她说,舅舅联合沈阁老想把四哥拉下世子位,差点害得大姐被废。自那以后,三婶进宫请安,都是单独前往的。她年纪小,不懂里面的恩怨纠葛。但是还是觉察到了,大姐召她进宫的机会,渐渐少了下来。
    半年前,母亲到别庄养病后,昔日一起玩耍的姐妹们,见到她时的眼神都怪怪的。
    随后,就都不怎么乐意跟她来往了。过年的时候,府里请春酒,她终逮到一个以前要好的。追问之下才知道,一来是外面盛传她母亲唆使茜表姐,谋害沈阁老府中的子嗣。长辈们不想她们跟自己走得太近。二来许多人都到撷玉书院上学去了,没工夫来找她玩。
    请春酒时,三婶娘家的娴姐儿,跟她悄悄咬耳朵:“你怎么不去啊?你大姐不是皇后娘娘吗?”
    罗逸芷愕然,然后苦笑着老实承认:“我也想去啊,可母亲……我有许久都没见过大姐了。”
    龚娴贞心下了然,想起之前的传闻,安慰她道:“不过,不用担心。你未来嫂嫂,是撷玉书院的司画博士,院长还是她伯母呢以后,让她想办法帮你弄进去呗”
    罗逸芷猛然抬头,吃惊地问道:“是兰蕙郡主吗?”
    “嗯哪她不是和你四哥订亲了吗?不过,她现在的课都少了许多,十天才来上一次。”龚娴贞的语气颇为遗憾。
    之前听父母提过这位嫂嫂,罗逸芷忍不住又问道:“你也见过她吗?她教过你?”
    龚娴贞摇了摇头:“我去迟了。见是见过,只是没机会在她底下学画。”
    “这又是为何?”罗逸芷一脸狐惑。
    “她的绘画课名额有限,我挤不进去。听说东宫的小郡主,还有宁王府的县主都跟着她在学。她如今十天才去一趟,更不可能收太多弟子了。”小姑娘叹了一声,“我要是前年入学就好了。”
    罗逸芷眼中有些失落,喃喃道:“也不知她为人怎样,脾气好不好?你也知道,四哥跟我母亲,几乎是水火不容。”
    “没听传她脾气秉性不好啊好多大户人家都请过她作画,老夫人们都挺喜欢她的。我祖母就有幅她画的像,就是表姐前几年,特意请她上门亲自作的。听说两人之间挺熟的。你可以去问问她。”龚娴贞随后建议道。
    罗逸芷眼睛一亮:“你说的是三堂姐,萱姐姐吗?”
    不知她何故如此兴奋,龚娴贞点了点头。
    到傍晚家宴过后,罗逸芷特意拐到堂姐未出阁时住的院子里。
    此时,罗逸萱正在跟她丫鬟蔓萝商量,要派人到前院去提醒相公,不可多饮酒。
    突然,守在院子门口的小丫鬟禀报,说五小姐有事前来拜访。
    罗逸萱倏地一惊,暗自猜测,这丫头找她来作什么?
    这堂妹跟在她母亲曹氏身边教养,一直跟舅家走得近。五年前自己出嫁时,她还是个垂髫小童,两人之间并没过多的交往。
    二伯这位续娶的夫人,自打上次跟大伯母联手,算计过她们三房后,母亲跟她就不怎么对付了。四哥从边关回来后,曹氏就被剥夺了管家大权,由母亲开始主持中馈,替她打理家务。
    两房女眷之间的关系,几乎是形如陌路。几年前,在半道上她被曹瑜茜截住叙话,触犯了她的逆鳞,当时还发作过一顿。
    想起那时的年轻气盛,罗逸萱不禁摇了摇头,忙出声吩咐道,“快快有请”
    小姑娘被请到室内,进门看见一片繁忙景象,不由地问道:“三姐这是打算收拾东西回去?”
    “是啊”罗逸萱抬眸望向她,和颜悦色地问道,“五妹怎么有空到姐姐这儿来的?”
    这两年来,在外面受到冷遇,让罗逸芷此刻,对堂姐给好脸色,尤有感触。
    向对方行了一礼,然后她就被招呼,挨着堂姐坐了下来。
    “先前遇到了姐姐外公家的龚表姐,跟妹妹提起,如今她到撷玉书院上学去了,当时忘了问,她是怎样进去的。”
    罗逸萱心头一凛,不由地琢磨开来,她特意来此一问,究竟如何打算?
    不管如何,还是实话实说吧
    遂不动声音地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考进去的,听说是去年开学的时候,由素安居士出题,亲自考查,择优录取的。”
    “姐姐能不能帮我问问,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进吗?”罗逸芷语气里,有可怜巴巴的味道,“那些姐妹们,一个二个都进去了,现在都没人跟我玩了。”
    罗逸萱眼神复杂,问道:“能不能进,这不好说。毕竟有一套严格的制度在。不过,这事得先过问你母亲。毕竟,她回来的时候不长,肯定希望多点时间,跟你呆在一起的。没得以为是我撺掇你要出去的。”
    听了这话,罗逸芷颇为失落,又问起未来的嫂嫂来。
    “她啊,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听说她的画技开始成形了。”
    “这么厉害,那她找谁学的?”
    “听说在素安居士身边学过几年,应该是她伯母教导吧”
    五小姐脸露困惑之色。
    罗逸萱心下狐疑,难道是曹氏派她女儿来打前哨,借这丫头的手,给郡主下马威不成。顿时,她心里有了几分警觉,打算来震她一震。
    “你是不知道,她们钟氏家学渊源,不说钟探花二十出头中鼎甲。就她祖父生前也是三品大员,亲哥哥从小就是神童,还有堂兄,前两年中了二甲的第十名。”
    罗逸芷连连咋舌,羡慕道:“这么厉害,曹表姐的夫婿,至今还都只是个秀才。都二十好几了。”
    “人跟人岂能相比,还有五六十岁的秀才呢”罗逸萱摇了摇头。
    “姐姐,听说你跟她交好,手里有没有她画作?能不能给芷儿瞧瞧?”
    看这小丫头,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不像是在作伪。罗逸萱心中一动,决定替妙如争取争取。让她进门后,不至于孤立无援,遂说道:“当然有,是前几年画的,我回去后,让人带着来让你瞧瞧。”
    罗逸芷喜不自禁,连连道谢。
    堂姐后来果然派人把画作送来给她瞧了。
    想到这里,罗逸芷对父亲镇国公说道:“以前交好的姐妹们,都到撷玉书院进学去了,问我去不去?”
    “你为何要去,家里不是有闺学吗?”见她刚回来不久,女儿就想着离开,曹氏忙阻止道。
    三夫人龚氏在旁边凉凉地说道:“府里闺学,哪有皇家开的撷玉书院好,那里不是郡主就是县主,以后还会有公主。全是勋贵家族出来的姐妹们,请的先生都是名师。听说,能进去就是身份和德才的象征。”
    曹氏第一次听说此事,以前在山上,她以“养病”的名义拘禁半年,不知道撷玉书院,已成了京中贵族女子竞相争取去的地方。之前她侄女嫁人后,每次见面都是哭诉婆婆如何薄待她,家中妯娌如何瞧不上她。这半年来她又没回城,更是消息闭塞。
    罗擎云心中窃喜,机疑来了。若是就这样爽快解决,难免会让曹氏起疑,还是让她自己入瓮好了。
    如果妹妹成了撷玉书院的女弟子,那以后跟妙儿就有师徒名份了。必定不敢忤逆师长。曹氏若想起什么坏心,借女儿之手暗害嫂嫂。恐怕得先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了女儿闺誉的损失。
    嗯,最好让妙儿出面,卖个人情给爹爹,到时也不至于太为难新媳妇了。
    想到这里,他低吟半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主意。
    只见罗擎云眉峰微蹙,仿佛很厌烦似地,对镇国公道:“爹爹,儿子早听说过这女子书院,还是我师傅素安居士主持的。建院之初,就跟太后和陛下商议好了。前年只要公卿之家的女儿都可进,去年听说门槛抬高了。丁家大房的孙女想进,都是花了一番功夫考进去的。说是能不参加考试的,只有皇族和宗室家的女儿。”
    本来曹氏不以为意,听说这么难进,让她顿时迟疑起来,该不该让女儿去呢?
    神色复杂地望了儿子一眼,罗燧心里大抵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不过,让她们姑嫂联系得更紧些,也是他乐见其成的。
    那个书院他早有耳闻,只是之前妻子没回来,他不好直接决定。省得被误会故意要隔离她们母女。本来继妻所生这对子女的教育,就让罗燧颇为头疼。
    此刻听到女儿主动提起,他只觉眼前一亮,惊讶地望着儿子。然后,低头沉思半晌,猛地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儿子一眼。
    “芷儿是该接受正规的教育了,没得以后丢皇后娘娘的脸。三弟妹,此事就有劳烦你了,下回进宫时,问问茗儿,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说完,他捋了捋胡子,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望着他们父子俩的表情,曹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怪异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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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18 PM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叮咛
    三更:
    谢阁老的五十寿辰的那日,南熏坊的大学士府宾客盈门。
    本来他本不欲大肆庆祝的。只是在元日的大朝会上,从温泉行宫回京的玄德帝,亲自加封了他太傅的头衔,跟沈阁老同列三公之位。
    程太傅告老还乡后,秉承岳父的教诲,谢安良做到了“君子卓尔不群,朋而不党”的境界,俨然有清流领袖的风范。
    当钟谢氏带着妙如前往贺寿,马车到达甜水井胡同的谢府时,已是华灯初上,门前一片车水马龙。
    前院冠盖满堂,男人们自是在一起高谈阔论,议论天下大事。后院则另一番欢声笑语的景象。
    当妙如二人随着谢府的丫鬟,来到后堂时,屋里已坐满了二、三十位女眷。高堂一张雕螭的紫檀罗汉床上,坐着一仪态高贵、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是谢老夫人瘐氏。她的左首立着笑客满面的孙媳许氏,右手则搂着作**打扮的孙女谢玉琪。
    屋里陪坐的,均是京中高门大户里,主持中馈的当家主妇和年轻媳妇们。一屋子人都陪着老封君说说笑笑。
    突然,外头通报的人高声唱道:“兰蕙郡主和漪兰殿谢学士到”
    屋里就有人打趣道:“老夫人外孙媳妇来了。”话音刚落,大堂的门帘被掀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有位中年妇人带着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旁边没见过她们二人小声问道:“她就是兰蕙郡主?果然气度不凡。”
    “这不是什么,她旁边那位才叫厉害,大楚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学士。”
    “我听说她退过亲,有才有貌,还有地位还有出身,哪个男子舍得放手啊”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前头那位就是舍不得放手,没少闹出风波来。若不是一场落水的机缘巧合,怕是红颜要枯老了……”
    “嘘……听说瘐老夫人,今日特意要看外孙媳妇的。”
    进屋后,众人起身相迎,跟妙如又是互相见礼问安,程氏和许怡心忙过来招呼客人。
    把宾客安置妥当后,许怡心挪到在妙如耳边,悄声念叨:“等会儿宴会过后,姐姐可要留下来,太婆婆有一番体已话要跟你说。”
    妙如颔首微笑,应了下来。
    过了不多一会儿,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宴席随即开始。
    妙如和钟谢氏,被安排在王公贵胄府中女眷那一桌,遇了姬思瑶的母亲宁王府世子夫人,还有承平侯夫人顾氏、韩国公夫人高氏和她的母亲勇毅公夫人唐氏。
    席中,聂夫人起身过来,向钟谢氏和妙如举杯道谢:“去年年底时,小女失子之痛,得亏有两位耐心开导,带她走了出来……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钟谢氏忙推辞道:“令嫒天姿聪颖,一点就通,还是她心底自己放下了,才会走出来。不关我们的事,聂夫人您太客气了。”
    妙如则赞道:“到撷玉书院去交流,学生都挺喜欢她的。找到能发挥特长的事,自然心境就好了。她的画技,谢院长都赞赏有加呢”
    旁边的邱馨宁也附和道:“年轻一代的女画者中,也就兰蕙郡主和您小女儿值得称道了。可以并称画坛双姝了。”
    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氏听了,好奇地悄声问旁边的母亲,勇毅公世子夫人唐氏:“祖父念叨的钟家丫头,是兰蕙郡主吧”
    高唐氏点了点头,答道:“公公本打算把你六妹送到她门下学画,谁知对方的好事将近,不另外收徒了。公公郁闷得整天在屋里,大骂镇国公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氏听了,掩嘴偷笑,她母亲不解,忙向女儿问起原因。高氏笑道:“夫君也经常在府中,这样大骂镇国公的儿子罗世子。”
    高唐氏有些诧异,忙追问是何缘故,高氏贴着耳朵告诉她:“罗世子那天能在掇芳园,是夫君无意中说了句,提配他小心郡主跟表哥重新遇上……”
    “怎么?罗世子之前真的对她有……”高唐氏心中一惊,忙跟女儿求证道。
    “听说是真的,把她从江南瘟疫中救出来的,就是凌霄公子,两人在船上相处了近两月……”高氏一脸的高深莫测。
    “难怪,我说罗家那小子,年纪老大了,还不说门媳妇。”高唐氏恍然大悟,又问道,“这事镇国公可曾知晓?”
    “不太清楚,应该知道吧不然,最后还是松口……”高氏神色迟疑。
    “能不松口吗?这姑娘如今的身份,比不得从前了。罗曹氏枉作小人这些年,计算来计算去,竹篮打水一场空。”高唐氏感叹了声,又道,“你别看这姑娘娇娇弱弱一小女子,能耐大着呢当年杨景基权倾朝野,他女儿恁是没把这十来岁小丫头收拾了,反惹一身臊。”
    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高氏一直觉得夫婿,对罗钟二人的事过于关注,早有存疑埋在心底。经母亲这样一说,心里不禁怀疑起来:这女子跟夫君、还有薛斌、太子殿下以前有怎样的纠葛呢好似他们都挺关注他俩的事似的。
    宾客散尽,妙如被许怡心引到了谢老夫人的内堂。
    还没踏上堂屋的台阶,里面就传来瘐氏的声音:“妙丫头来了,快些让她进来”
    妙如进屋一看,只见屋正中的罗汉床上有两个靠背引枕,瘐氏正歪在床上
    一入内屋,里面的仆妇丫鬟均站了起来。妙如忙上前施礼,老夫人忙叫孙媳妇把人扶起,让她坐到罗汉床的另一边。
    老人家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好孩子,你来了便好,上面落水后身体可还好?女孩子不能凉着,身子虚了,以后想补都补不回来的。”
    妙如感激道:“让老夫人惦记了妙儿从小在云隐山攀爬,师叔曾教过不少养生的法子。”
    谢老夫人脸上笑开了花,赞道:“早听说你从小就拜慧觉方丈为师,听安儿媳妇讲,当年云儿掉落山谷时,你就断言他会遇难成祥的,可不就应了你的吉言。看来你俩真是有缘”
    说完,她扭头对怡心说道:“把昨儿个送来的碧玉佛珠给妙儿吧”
    妙如连连道谢。
    自镇国公夫人病逝后,女儿遗下的对儿女,就成了瘐氏一块心病。外孙女前些年诞下六皇子,老妇人佛堂里,足足吃了一个月的斋。后来听说外孙在战场上失踪了,又嚷着要到江南女儿墓前祭拜,让她保佑儿子平安归来。还是程氏代她南下,这才作了罢。
    此时她眼见妙如跟外孙的亲事定了,对方又是外孙、儿子媳妇都中意的。老人家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屏退伺候的人,拉着妙如的手,谢老夫人开始话涝了:“孩子,你别怕,那女人虽然办事不靠谱,却不敢动云儿和你丝毫的。她不敢等将来茗儿搬离凤仪宫,按照大楚朝的规矩,得再封罗家一个爵位,那女人肯定会搬出去的。”
    妙如一愣,随即领悟过来,她指的是——皇上大行,皇后成为太后,娘家兄弟要再另赐个爵位。镇国公府世袭罔替的勋位之外,那曹氏就会跟着亲生儿子搬出去的。
    她不禁想到,这女人真有那么可怕吗?看来都被去年的那个传言吓坏了。
    她倒觉得不至于到此地,好歹自己身上还有御妹的郡主身份在,虽然没有姬氏皇室的血统,好歹是圣旨亲封的,谁敢公然打陛下的脸面?
    想到这里,妙如安慰老夫人道:“您尽管放心,没人敢怎么样的。妙儿前些年九死一生,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您没听说吗?师傅替给我算过命,说我过了十五岁,将一生平顺果然如此”
    听闻此言,老夫人喜上眉梢,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闭了一会儿眼,重新张开时,眼里有几分湿意,说道:“云儿这孩子,出生没多久他娘就病了。八岁时宓儿就撒手走了,后来一直缺人照顾。他舅舅想把人接到府里,跟他表弟一起来养,可他爹爹不同意。从小就跟他后娘不对付,性子难免有些偏激……你往后要多劝着他,让让他……”
    妙如听了,心里微动,想起小时候他撕画的行为,还有那次落水,说是她送上门的气话。他不禁想到,明俨也有那样的冲动,心里戚戚焉,一时发起呆来。
    以为她不答应,谢老夫人长叹一声,接着道:“这本来是强人所难,你是女子,他又长你这么多,本该是他让你的。怕只怕他有着宓儿的犟脾气……当年若不是为了茗儿送入太子府的事,跟那人闹了别扭,何至于四十不到,就……夫妻相处,本就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才行,总有人先让步……”
    妙如连连称是,保证以后会耐心跟罗擎云沟通。
    一番嘱咐下来,已到了二更时分。谢老夫人也不敢把人留得太晚,交待了几句,就放人走了。妙如到前头寻到钟谢氏,两人带上丫鬟、婆子和护卫,登上马车就离开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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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20 PM
第二百六十三章 贴心
    夜色愈沉,因为是二月朔日,天幕上没有月亮,繁星显得格外璀璨。
    马蹄 “的的”响声,在京城一条青石砖铺成大道上,打破暗夜的宁静。这条白日里的喧阗无比的大街,此时空无一人,只有驾马车,由南至北奔驰在路上。
    这个安静的晚上,显得份外的孤单和寂寥。
    突然,拐弯处前面来了匹高头大马,拦住了郡主府的车驾前。坐在辕架旁边的府中护卫,立刻跳了下来,浑身紧绷,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
    拦车的男子嘴角抽了抽,面上的表情,想来是既觉好笑,又感到有些无奈。
    待马车停下后,那人从马背一跃而下,身手矫健,姿势优美。他下马后,把僵绳朝后一扔,交给了跟来的亲随。自己朝前跨了一步,双手交握向车厢那头施了一礼,朗声说道:“徒弟擎云,给先生和郡主请安”
    里头的钟谢氏听闻此声,跟妙如对视一眼,脸上疑窦顿生。她出声质问道:“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府,在街上晃荡,所为何事?”
    “弟子也是从谢府出来的,刚替舅舅祝寿返回,恰巧看见是先生的座驾,特意前来问安。”
    “这样啊,那你早些回去歇息吧省得家人担心。”车厢里传妇人的声音,流露出几分长辈的关切。
    “弟子遵命。”过了一会儿,又道“擎云这儿还有件事,特别紧要,不知能否请先生,下车到道边一叙?”
    妙如满怀关切地望着二伯母,钟谢氏若有所思地回了她一瞥,然后,嘴角噙起笑意,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留在车上的人,此时忐忑不安。心里像平静的湖面上,扔进了一颗石子,道道涟漪渐次泛了开来。
    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种方式半夜拦车,搞不好传了出去,人家会以为,他们耐不住相思,要半夜相会呢
    不过,他还知道分寸的,没有叫她出去。这让妙如不禁想起了当年:他也是这般,拦在马车前。还把她叫下车,拉到一边,当着她的面,撕了画作。然后漫天撒开,扬长而去。她还记得那时心情——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当丫鬟问起时,得亏她灵机一动,说他花了大价值买了假画,这才遮掩过去。
    后来,他还真就拜了二伯母为师,真去学画了。
    冥冥之中,仿佛是替她圆了谎似的。
    想到这里,妙如脸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霞。
    车厢里虽然昏暗,陪坐在对面的织云,没有觉察出主子的异状。此时,她也想到了相同的事情。
    料不到,姑娘最后还是跟罗世子有缘,不知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些几年,她倒是经常陪主子出去,见的最多的,也是薛家的兄妹。本来以为,薛家二小姐跟她关系最要好,薛公子是姑娘的救命恩人,以为他俩会成一对,没想到……
    薛家多好啊小姑和气、婆婆慈爱,也没有那么多朝堂上的糟心事,来影响家人关系和郡主的心情。
    而罗家就完全不一样了:作为六宫之主,亲生儿子不是储君,就是皇后再贤慧大度,也拦不住有人挑拨、攻讦。就像前段时间,京中传言的那样:你要帮人谋夺世子位,我就拆你的同盟。
    这种风口浪尖的生活,姑娘是最厌烦的。
    不过还好,罗世子挺体贴姑娘的。在落水事情后,竟然摆出那样姿态来,说是倾慕钟家出来女子。既全了姑娘的面子,又避了嫌。毕竟他是二奶奶的弟子,这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织云暗下决心,到罗府后一定得好好护着她,不能片刻松懈大意,尤其是吃食上。那女人能教会她侄女,暗害婆家的侄儿。到时,想夺世子位,还不指不定使出什么恶毒的招术来呢
    可惜,当初老太太留下的丫鬟,四个都已成家了,只有自己一人跟来。姑娘出阁时,身边都没几个贴心的陪嫁丫鬟。那几个宫里出来的,也不知靠不靠得住。不过,既然是太后娘娘亲自指派的,或许由她们出面,可以震一震罗家人。
    撩开车窗的帘子,妙如暗中打量着外面的两人。只见那人在向伯母作揖,好像是在急切地恳求什么二伯母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
    该不会是罗府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是不同意婚期,还是要抬通房或姨娘?或者别的什么事情?
    她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不过,两人并没让她忐忑多久。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只见罗擎云重新抱拳,朝对方施了一礼。接着,钟谢氏起身就往车厢方向赶回了。
    就在她挪动身子的一瞬间,男子的眼光随之瞟了过来。
    妙如一惊,忙放下撩起的窗帘。顿时,心里像有几只调皮的小兔,在她里面拼命乱蹦乱跳。
    钟谢氏进来时,见到侄女正襟危坐靠在那儿,脸上没半分异色。心里暗自觉得好笑:她装淡定的本事,越发地高深了。
    这两孩子还真是……
    一个为了准备谢阁老的贺礼,殚精竭虑。这些天来,妙儿在屋里为礼物抓耳挠腮,哀声叹声的。淘汰好几种候选的珍品。直到许怡心来访,她才拐弯抹角打听出,未来夫婿亲娘舅的喜好,连夜亲手赶制了出来。
    另一个就更贴心了,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这让担忧侄女嫁过去受苦的自己,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能想到这种不伤体面,又缓和关系的法子,可以见得,这小子真把妙儿装在心里了。
    看见伯母盯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妙如顿时紧张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去,扶着钟谢氏,出声问道:“他都跟您求了些什么?”
    妇人莞尔一笑,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是好事,想不到,他能替你考虑得这样周全。回去后再跟你细说”
    妙如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雨笼胡同,钟谢氏屏退下人,跟侄女说起,罗擎云所求之事。
    “什么?他要您网开一面,破格录取?”听到这消息,妙如大为吃惊,连忙摆手,“不行,这个规矩不能因我而坏。若是那样的话,您以后就不好把关了。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不怕人们说您为人不公?”
    没料到,她竟然反对,钟谢氏错愕,随即就释然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丫头,再怎么愁思恨嫁,时刻都持有三分清醒。很少有意乱情迷,不顾一切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
    “其实可以这样,”让自己冷静下来,妙如提议道,“只需您把考核的项目,指个范围出来。让那位小姑娘到咱们府里来,我来帮她辅导辅导。等三月筛选时,走正常的途径。既解决了她入学的难题,又坚守了您的原则。”
    钟谢氏满脸忧色:“可你要绣嫁衣,还得调教丫鬟,养好身子骨。哪来时间和精力……”
    “不就才一个月吗?后面几月再赶,也还来得及。”妙如不以为意地说道。
    有些事必须提前亲准备的。要不,到时猝不及防。在她看来,在罗府争取来一位支持者,或者退一步讲,仅是同情者,比准备嫁妆重要得多。目的都是过上舒心日子。
    雪中送炭,为何会比锦上添花效果好?时机、动机不同罢了
    “可是,不知她资质如何,若是个特别蠢笨的,那你不是要花双倍的精力?”
    “这么大的姑娘,学的东西并就不多,能笨到哪里去?”妙如不以为意地分析道,“再说了,皇后娘娘都没开口,请您破例,遵守了当初的承诺。没道理,您带头破坏。那样的话,完全违背了办学的初衷。听说京里的国子监,现在堕落成纨绔们混日子的地方,整日里打架生事的,不在少数。您看,连谢阁老都把儿子,送到南边去游学。以前掇芳园,汪家也是自己延请名师的。”
    听到她的话,钟谢氏点了点头:“有道理,伯母一时心软,差点犯大错了。若不是开始订的制度严格,以后的麻烦或许会更多。容易被御史们揪住不放,说我利用这个权力,为亲人谋利。”
    见她想通了,妙如附和道:“是啊,在京里咱们钟家本就没根基,极容易被人攻讦。这个底线要是守住了,以后的撷玉书院,才能办成百年女学,青史留名。伯母您的付出,才会变得有意义。
    赞赏地望了侄女一眼,钟谢氏心里头感到妥帖之极。
    到底没看错这丫头,宁愿自己多吃些苦,都不愿让别人受到损害。这品性虽说高洁,却也极易受到伤害。希望罗家那小丫头,跟她母亲有所不同,是个感恩的孩子才行。
    不管懂不懂感恩的,等交到自己手里,必须得把她教好,板也得扳成知恩图报的。想到这里,钟谢氏再次感叹,罗家那小子真是深谋远虑
    这就相当于,把他继母所生之女,像人质一般交在她手里。若敢对妙儿胡来,就让她已经明理懂事的女儿,亲自去劝解她。
    想到这里,钟谢氏唇边露出欣慰的笑意。
    看到二伯母终于笑了,妙如绷紧的精神,松快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虽然辛苦点,也不是完全没好处。除了帮二伯母守住原则外,对她以后在罗家的处境,更为有利——这就相当于,把客场的孤立无援,变成主场有人撑腰的优势。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两人多少能拉近距离。以后,这小姑子起码不会跟她横眉冷对,帮着曹氏对付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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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21 P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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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四章 求助
    上章发布时,忙昏头了,多贴了些前章重复内容。改过来了,又添了几百字的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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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女儿提出要去进学,一下子让曹氏慌了神。想不到离开半年,儿子跟她疏远不少,连一向跟她贴心的女儿,也不站在她那一边了。
    这个认知,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四处打听起撷玉书院的事情
    原来,女儿所说没玩伴,所言非虚,皇家开设的撷玉书院,俨然成了世家女眷,在一起聚会时,常讨论的话题。不为别的,只因为难进。
    据说,撷玉书院除了开头的那年放宽了条件,只要到太后、皇后那递上话的世族女,都可以进。第二年就提高门槛了,凡姓姬以外的人入学,都要经过院长组织人亲自筛选。
    原以为,即便是她跟那两姐弟关系不好,芷儿作为他们的亲妹妹,为了家族的面子,也得让她女儿到书院进学的。作为一国之母,皇后毕竟不能让人小觑了,失了气度和胸襟。
    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曾想到,当初,邀请素安居士来京主持办学时,圣上早跟她有约法三章。除了皇家和宗室的女子,其他人一律要经过选拔考核才能入学。
    据说,之所以会放权给钟谢氏自主招徒,玄德帝目的很明确,就是想靠她的才名和影响力,一举扭转皇室女子教育上的缺陷,改变公主郡主骄纵的现状。让她们成为真正意义上,有才有德的天之娇女。
    那么,贵女们同窗的选择,当然就是重中之重了。
    后来的入学资格门槛,变成京中凡四品以上官员家中闺女,都可通过考核选拔,进入撷玉书院学习。
    非德才兼备的真正淑女,不能与公主、郡主们在同个屋檐下学习。这种情况,让曹氏傻了眼。
    本来以她在京中的名声,没谁会主动揽起这件事。不说皇后了,就是罗逸芷的婶婶罗龚氏,娘家虽早有人入学,但在她二伯跟前,也从来没提及半句。还是最受国公爷宠爱的五小姐,发现玩伴越来越少,自己发现了这件事。
    甚至有传闻说,以后皇子们选妃子,估计都不用到外面挑选了。因为撷玉书院几乎招揽了,京中几乎所有豪门贵户中,德才兼备的未嫁女子。还说,世家里挑媳妇,以后估计也得从那里面选取。
    清楚这些事后,她连夜赶到娘家,想跟兄嫂商量此事。
    把妹妹请进书房,曹侍郎回到案后的太师椅上。
    “这事吧还真只有钟家那两女人,才能办得到。”拿着只碧荷色玉雕的鼻烟壶,曹淳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只宝贝,是地方官员孝敬上来的,年初正是候缺官员派任的日子。
    “可是芷儿她?”罗曹氏眼神晦涩,不知如何开口,“若那姑娘把她拉走了,在罗府我不是更孤立了?”
    “母女连心,不会边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了吧?”他的神色微凛,语气严肃起来,“目前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哄好国公爷。保住罗府的掌家之权,目前这是最重要的。”
    “我也想啊自从沈家传出那谣言,他把我送到山上,一呆就是半年。不仅没办打理家务,说连子女教养的权力都剥夺了。这不明摆着要让芷儿,以后不要我教养了吗?”说到这里,曹氏猛然抬起头来,担忧地问道,“那件东西的事,没告诉沈阁老吧?我觉得你信错人了。”
    “那种保命的东西,岂能说给别人听?”曹淳有些烦躁,摆了摆手“这事你就别管了。知道我是被利用了,哥哥何尝不是利用他?若没他把手中的资源交出来,我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早被人挤兑贬出京城了,如何还能就近照顾你们?”
    这时,曹淳的妻子安氏,听到小姑来了,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前院招呼客人。
    一见她来了,曹氏忙起身相迎。
    自从大女儿被嫁到首辅家中受苦后,安氏没别的指望了,一心希望她的儿子,能跟外甥风哥儿多走动。曹氏来了,她暂时抛去那年退亲一事,给姑嫂间带来的不快,笑脸相迎了出来。
    “茜丫头的事,委屈你了。”安氏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就要邀她到后院去。
    “……芷儿吵着要到撷玉书院上学,如今……”曹氏把自己的来意,跟嫂子又说了一遍。
    “咳还以为是多大件事?原来是这个。她们能搞进去更好,你是不知道,女学难进着呢芷姐儿能得她亲自指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得亏有这层关系,我丁家大姐的孙女,也是用了一两个月考进去的。”安氏一副知之甚深的模样。
    “嫂子也赞成我送她去郡主府?”曹氏有些诧异,“那以后我都没法拿捏她了。”
    安氏心里咕囔:你本来就没资格拿捏人家,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爬到国公夫人的位置上,已经是烧高香了。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当年嫡母把她嫁给,曹淳这乡下的落魄穷举人时,她心里何尝不怨。只是没想到,他竟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
    这小姑也太不靠谱了,若她能把继子哄好一点。何至于几次离家,耽误了自个女儿,害得她如今在沈家受苦。想到这里,安氏把夫婿曹淳也连带恨上了。
    但她现在不敢随便得罪人,毕竟儿子读书不成,以后还指着罗家在军中的关系,混过一官半职的。
    “当然,其它都是虚的,你自个闺女还担心什么?到时找个好女婿,跟风哥儿也好互相帮衬。”安氏敛起心中的怨怼,跟小姑虚以委蛇起来。
    “可是……”曹氏欲言又止,朝哥哥曹淳那边瞥了一眼。
    后者发现妹妹,似乎有难言之隐,不好当着她嫂子讲,于是把妻子打发走了。
    “大哥,你不觉那女子手伸得太长吗?还没过门开始拉拢小姑,讨好公公。我怕她进来后,镇不住她……”见人都离开了,曹氏说出此行的目的,“哥哥得帮我想个法子才行。”
    不仅三房的萱丫头帮她铺路,现在把主意都打到她女儿身上了。
    此念头一生,曹氏有些惶然,更加不安起来。这人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到处施恩,拉帮结派的。
    还有三房那一家子,十五年了,竟然还没把他们心给捂热。即便当初她进门的方式不大光彩,这些年为罗府生儿育女的,也能将功补过了。
    想起侄女带累她也被隔离,曹氏心里就郁卒。
    侄女得知她爹爹主动退亲,是为了让风儿上位,而且还都是她公公沈阁老谋划的,目的就是沈曹两家联姻,她再也无法跟沈家人好好相处下去了。自己只得经常跑去安抚一二。
    只是没想到,她跟茜儿在龙泉寺经常碰面的事,都会被人挖出来。
    曹淳放下手把玩许久的古玩,走到妹妹身边,安慰道:“只有姐夫还有口气在,那小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否则……”
    他眼眸中迸发出狠厉的凶光。
    “若不在了呢?毕竟他都过五十五岁了,那东西到时还能发挥作用吗?”曹氏忧心忡忡的样子。
    曹淳脸色闪过一丝阴霾,说道:“若这个逼不了老的,咱们到时要挟小的。他父亲的身后名,家族的爵位,总不能不顾惜吧?”
    “主动让出位置给风儿?到时就是他肯,皇后也未必肯。”曹氏提醒道。
    曹淳解释道:“所以前几次,哥哥才会把目标,对向宫里的那位,他们两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实他也是担心的。太子是嫡长子,他会支持风儿这嫡次子承爵?
    不过,对妹妹他还是给了对方希望。
    “不要轻举妄动,咱们要成事,就得让太子对那两姐弟,心生忌惮。改为支持咱们的风哥儿才行。”
    位于城西罗府的东北角的醉音湖边。镇国公打完一套拳,回屋换了身衣裳,就往外院走去。迎面走来了耷拉着脑袋的小女儿。
    “芷儿回来了?”镇国公出声叫住了她,“怎么啦?”
    见到父亲过来了,罗逸芷忙跑上前去,跟父亲福了一礼。
    “没有”罗逸芷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嘟着个嘴巴?”老将军打趣道,“难不成郡主给你气受了?”
    “郡主姐姐拿去年入学考核的题目拿来考我,女儿发现差得实在太远。”罗逸芷的脸跟苦瓜似的,很失落的样子。
    镇国公一惊,心里嘀咕道,钟家那丫头挺能耐的嘛就叫上姐姐了。自己这女儿,跟堂姐妹间的关系都不亲密,才去了几次,连称呼都改了?
    他心里不由高兴起来,看来那位平步青云的民间郡主,确实有两把刷子。
    遂出声安慰道:“知道差距远就好,你天天好好去跟她学。听说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她已经初有才名了。谢先生跟你去世的大娘是同族,都是谢氏一族出来的,唉,只可惜你祖母也走得早……”
    “祖母怎么了?”罗逸芷觉得跟不上父亲的思路了。
    “你祖母也是书香世族出来的,受到京城世家的普遍欢迎。大姐出嫁前,就是由她们婆媳一手带大。才有现在母仪天下的气度。咱们百年世家的好传统……罢了,你以后少跟曹家人混,到书院后,多交一些名门淑女。”罗燧突然觉得,借此机会让女儿出去见见世面,受些良好的影响,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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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23 PM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备嫁
    回到自己紫笙院,罗逸芷遇到母亲院子里管事章嬷嬷。
    “五小姐回来了?”她脸上堆满了笑意,凑到小主子跟前,“夫人让老奴在这候着,请您一回来就去正院。”
    罗逸芷“嗯”了一声,就带着丫鬟春香,到里屋换衣服去了。留下她一人在那儿发愣。
    望着五小姐的背影,章嬷嬷半天回不过神来。寻思着总觉哪里不对劲儿。
    自从夫人从庄子上回来后,五小姐就跟母亲有了些许疏离。等年节的宴请都完结后,她发现以前一向活泼开朗,有时仗着公爷宠爱,甚至有些骄纵的公府小姐更是不见了。
    以前她爱窜门子,也爱把朋友邀到家里来玩。自从在府中闺学里,学过一些琴棋书画后,更是喜欢把小姐妹请到湖边的水榭里玩耍。
    去年春末,老一辈姑奶奶回京探亲,带来她夫家侄女陆姑娘后,五小姐开始迷上画画。后来,听说四少爷拜了名师,哥哥出门时,她总想跟在后面一起去。不过,自那以后,性子越发地静了下来。
    再后来,夫人被送到别庄上养病,她和八少爷跑到国公爷那儿吵闹未果,在府里跟姐妹们开始一起老实上学。直到正月过完,像变了个人似的。就在几天前,夫人让她跟五小姐身边嬷嬷多聊聊,尽可能了解五小姐在郡主府的情况。
    想到这里,章嬷嬷重重叹了口气。
    见女儿来了,曹氏吩咐旁边的丫鬟春娇,给五小姐搬来杌子。又安排春芳到厨房里,帮她把替女儿备的燕窝,马上给端过来。
    “在郡主府学得怎么样了啊?”曹氏抚摸着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
    罗逸芷起身回话:“禀母亲,女儿学得尚可,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曹氏有些诧异,把女儿按下,嘱咐道:“跟娘亲说话,不必这样生疏。”
    “可袁嬷嬷说,要想养成良好礼仪习惯,就得生活中多对人执礼,时刻得注意些……”罗逸芷的神态怏然,想起她们的议论的,不知自己现在,能否还扳得过来。
    曹氏有些诧异,连忙问道:“袁嬷嬷是谁?”
    “郡主府的管事嬷嬷,以前是从宫中出来的。”罗逸芷见母亲提起,眼巴巴望着她,轻声说道。
    虽有她派去的嬷嬷和丫鬟,贴身跟在女儿身边。曹氏还是不太放心,不动声色地问道;“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袁嬷嬷还说,大户人家教女儿,从十岁起,就要请教养嬷嬷跟在身边指导……”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曹氏猛然一惊,面颊微微发红,心里暗自后悔。
    她怎地把这事也给忘了?
    当初是见过三房的萱姐儿,从十岁起就请了从宫中出来的教引嬷嬷。只是她出嫁日子久了,等自己女儿到这岁数时,把这事又彻底给忘了。也怪太夫人走得太早……
    随后,曹氏又转念一想,若她不及地早走了,她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念及此处,她也就释然了。
    罗逸芷目光灼灼,似乎瞧出母亲脸上哪里不对劲。曹氏见了,忙掩饰道:“娘亲不是出去养病了吗?还没来得及去请嘛这就帮你请个从宫里出来的嬷嬷。”
    罗逸芷点了点头,端起汤盅开始低头喝着,丫鬟刚递过来的炖品。
    见女儿不再看她了,曹氏心里琢磨开来。
    就在前几年前,国公府宣布世子去世后,她清理继子的苍筠院时,借机把闺学里的那位嬷嬷,也一并打发走了,谁让她跟三房的龚氏走得近呢
    这事也得埋怨嫂子安氏,她是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旋即,她又想到嫂子尴尬的出身,好像怪不上她……本来是外室女,十三岁才接回安府的。
    对面的罗逸芷,好像完全不知母亲的心思,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还问郡主身边的莲蕊,教导礼仪的嬷嬷,是几岁到郡主身边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也是十岁。听说袁嬷嬷讲,郡主的姿势礼仪,连太后娘娘第一次见到都夸赞了。”
    曹氏本来有些心不在焉,一听提到了未来的媳妇,就留心注意了。
    听到此言,曹氏错愕不已:难不成道杨氏会那么好心,一到年纪就为继女请了教引嬷嬷。她不是把那姑娘恨入骨髓吗?难道传言有误不成?不过,她们也不该当着女儿的面,说起教养嬷嬷的问题,这不明摆着,要打自己的脸吗?
    想到这里,曹氏心中涌起一丝不快,面色暗沉下来:“怎么说起这个的?难不成她们故意笑话你了不成?”
    罗逸芷连连摆手:“没有,是袁嬷嬷正在给府里,新买进来丫鬟教导礼仪规矩。女儿自己问起来的。”
    曹氏脸色这才稍霁,心里又是一动:“她们怎么还买丫鬟?是做什么的?”
    小姑娘一脸懵懂:“听说是为郡主的父亲和哥哥,下半年来京里住准备的。”
    曹氏恍然大悟,心里却琢磨开来。这丫头在京里,原来也没什么根基嘛,或许……
    她们此时议论的人,正在府里跟钟谢氏商量,该带哪几个丫鬟跟进罗府。
    钟谢氏眼神晦涩,不解地问道:“你确定,真要把莲蕊下个月给嫁了?到时作为陪房媳妇跟进去?而不是贴身丫鬟?”
    知道这问话背后的深意,妙如避重就轻地答道:“是啊,她的事早该办了。再拖下去,人家没准就有话说了,说咱们有违人伦了,把人留成老姑娘了……”
    “可是……”钟谢氏迟疑了半晌,嘴角翕张,一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的样子。然后,她扭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向,在外间忙碌不停的莲蕊。
    见她没看着自己了,妙如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吐了一下舌头。
    钟谢氏猛地一回头,发现了对方的这个小动作。
    她当即明白过来,侄女刚才并不是没听懂,而是故意装的。
    想到这里,她遣下旁边伺候的,压低声音向妙如问道:“你知道,上回让你写信到南边,要家里派几个家生子来,是为何吗?”
    “家生奴婢当陪嫁丫鬟,更为放心一些。”妙如有些底气不足地答道。
    “你嫁的地方,是高门大户的皇亲贵戚,又是百年世族。云儿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家中肯定有通房。你得备几个放心的,到时也不至于无人可用。”钟谢氏一副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这叫有备无患,备着用不用得上两说,把人带进去是正经事。”
    这话虽然听得让人颇不甘心的,妙如不得不承认,二伯母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她绝对不会,把最信任的莲蕊,派上这个用场。两女共伺一夫。
    “您说的没错,只是莲蕊十九岁了,到年底就二十了。罗府的水还不知有多深。让她嫁个踏实稳妥的,也不枉她伺候我一场。”她叹了一口气,郁郁地说道。
    钟谢氏望了她一眼,淡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点头说道:“这事你自己把握,或许云儿他是个专情……不过,大户人家很少不配通房,不置小妾的。你如今的身份是郡主,又非公主。即便是公主,镇国公和皇后娘娘那儿,肯定也希望多子多福的……”
    妙如沉默了,这话对方就是不说,她也是知道。像罗家这种家族,身上没消息时,理所当然要纳妾;若是真怀上了,不能伺候夫君大半年,也是通房大行其道的时机。
    钟谢氏睃了侄女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这种情景,不禁让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她何尝不是纠结此事,直到夫君突然过世,一点血脉都没给她留下,让她抱憾了大半生。
    如今妙儿……她越在意,将来会伤得越重……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突然,莲蕊在门外禀道:“郡主,厨房里的肖妈妈来报,说织云出门时交待,要等她回来做淮扬菜的。现在已快申末了,还没回来。霍师傅问,是不是今天不等她了。”
    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妙如答道,“嗯,让他们先下厨吧白家的绣铺,离这儿有些远,恐怕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未可知,不用等她了。先开火吧”
    莲蕊应喏而去。
    此时,她们提及的人,坐着车驾正路过顺天府大街。前面在醉风楼门口,围上了一群人,把路口堵得死死的。马车怎么也走不过去。
    等了差不多快半炷香的功夫,人群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
    织云着急了,跳下马车,想下来查看是怎么一回事。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没想到看到一个血腥的场面。
    满脑肥肠的中年男人,正在死命地抽一位衣裳褴褛的女丐儿。他边抽嘴里还念叨着:“我让你监守自盗,偷吃偷拿店里的东西……”
    旁边的人围在那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也没谁肯上去劝说,那女子脸上满脸血迹,身上的衣服已被抽破,险些露出里面的中衣。还是梗着脖子立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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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23 01:24 P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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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六章 婉拒
    醉风楼位于顺天府大街最繁华的地段
    掌柜经营有善,此酒楼已隐有挤垮对面老字号蓬莱仙楼的趋势。能成为京城知名的酒楼,得益于背景过硬。再加上这里离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不远,经常有五陵子弟来此处呼朋唤友,更有豪门巨富在此处招待贵宾。
    每到天幕将黑,这里更是繁华喧嚣,楼前街面上的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呼伴声,议论声,哭闹声,嘈嘈切切不绝于耳。还有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特意来此地闲逛看热闹的。
    四周围观的闲人越聚越多,大家纷纷议论来了。有人就问起这起到底是何事。
    “这姑娘本在醉风楼帮着大师傅切菜,后来不是得罪了谁,被赶了出来。”
    “怎么是旁边珠宝铺的人在打她?”
    “庆掌柜见她做事还算勤快利索,后来就把人招过了去。今儿不知怎么了?”
    “听说这姑娘拿了铺里的金饰,偷偷去给她在醉风楼的小姐妹,被人给发现了。”
    仿佛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的话,女子猛地扬起头来,说道:“不是偷的,是我自个买的,给老板娘钱了。”
    “姐姐一支金簪子放在桌面,怎么地也不见了?翠儿也证明是你偷拿的。”壮汉停下鞭子,跟她对质,“还说看见你不止一次,到后头厨房偷吃东西……”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子朝四周人群磕头,声泪俱下哭泣道:“各位街坊邻居评评理,小女子初来贵地,到他的铺子里帮工,谁知竟诬偷他家东西,把我打成这样……”
    旁边有人笑道:“不是怕你偷东西,是怕偷人的吧小娘子长得年轻貌美,不知道他家有只母老虎呀……”
    “年轻女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帮佣做工,翠红楼那儿好吃好喝……”
    “这姑娘不是以前在醉风楼的吗?怎么跑去珠宝铺了?”
    “就是,以前也在醉风楼遇到她……”
    打人的壮汉出来说道:“是啊,醉风楼容不下,我姐姐好心收留了她。还手脚不干净这种人打死算数……”
    女子艰难地站起身,站立在人群中间,摇摇欲坠,对着男子说道:“顺天府离这儿不远,要不咱们去衙门评评理,你看看如何?”
    此言一出,周边的人群,有人拍手叫好,有人起哄。
    “姑娘,不要跟他较劲了,珠宝铺的后台老板,你知道是谁吗?”
    “这女子一看就是新来的,估计又是贺掌柜风流债,被那口子容不下了。”
    “唉,这姑娘也是可怜,怎会想到他家去……”旁边一人摇了摇头,走开了。
    打人的壮汉对女子身边唾了一口,骂道:“滚以后不要让我,在这条街看到你,见你一次打一次。”说着,把一个破旧包袱,扔了出来。
    一听又是贺掌柜风流惹出的祸,周围人没多大兴趣了,都散开了。
    被打的那个女子,用襟袖抹了抹面上的血污,露出洁白的脸庞,口中喃喃道:“天子脚下,难道没王法了吗?
    在旁边看热闹的织云,一见到路口已经通了,正打算转身离开。那女子突然一眼瞧见了她,出声唤道:“是南边来的李家嫂子吗?我是红玉啊”
    呆呆地转过身去,织云望着对方,好似大梦初醒。
    那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扯住织云的衣襟,就向她跪下,边磕头边哭求道:“李家嫂子,行行好,收留下红玉吧在京里我无家可归了。”
    织云这才认出,那女子是与她共事过几年的殷红玉。
    只见她怔怔地嗫嚅道:“怎么是你,为何跑到这里来了?”
    见对方认出自己来了,殷红玉忙爬了起来,喜极而泣,答道:“丁家三奶奶的铺子,后来没了新品,就改回卖布料的了。我一看自己在那儿没啥用处,就请辞出来了。后来想到,你们都在京城,我一个孤身女子,哪里都可以呆,就想起来投奔你们了。”
    陪同织云一起过来看路况的车夫,忙在旁催促道:“李家嫂子,郡主还在府里等着你呢咱们走吧”
    织云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瞧我的记性,一被事情耽误,就把正事给忘了。我跟厨房说好,今儿要做几样好菜给郡主尝尝的。”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被红玉一把给拉住了,跪在她面前。
    织云吓了一跳,忙扶起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殷红玉不肯站起身,非要织云答应,才肯起来。
    想起上回她刚回京,郡主打算盘两间铺子过来,她曾向主子提议过,让此人过来帮忙打理。
    郡主好像当场就否决了,说是不想挖人家的墙脚。还说,若是知道感恩的,就安安分分在南边的铺子里做事,以报答丁家三奶奶。
    想到这里,她有些犹豫了。
    好似主子不大乐意,跟眼前的人扯上关系。织云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拿了几锭银子出来,塞给殷红玉,说道:“我只有这些了,你找大夫看看身上的伤,再找处地方住下。等安顿好了,找间铺子做工吧反正你断文识字的,以前也做得挺不错。”
    看到手中打发她的银子,殷红玉很失望,怔怔地起了身,说道:“郡主她……”
    “郡主快嫁人了,现在府里忙着呢再说,你是平民,跟咱们当奴婢的不一样,不能一起去当陪房不是?本来郡主说要盘两间铺子过来的,可亲事一定下来,她就没这精力了。现在府里头,是太后娘娘派出的袁嬷嬷在管事,恐怕我也帮不上你。”
    “可是……”
    “别可是了,我要赶着回去了,郡主她们还等着我呢”说着,她转过身去,招呼了车夫一声,登上马车就离开了。
    留住殷红玉一人留在原地发呆。
    旁边的蓬莱仙楼的小二,上回正月十五那日,接待过妙如她们。见到她跟郡主身边的贴身媳妇,聊得甚是投契,状似亲密,不禁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认识兰蕙郡府里的人?”
    殷红玉讪然地垂着头,喃喃道:“在南边时,郡主曾救过我,还帮她们打理过铺子。”
    一听这话,酒楼里的伙计来了精神,忙向她打探:“姑娘以前在铺子上做过?”
    “嗯,丁三奶奶在江南的产业童趣坊。”
    “那你为何不去找丁三奶奶,她旗下的铺子众多,何必到对面那珠宝铺去受那份气儿。”
    殷红玉目光闪烁,没有吱声。
    丁三奶奶可是从来没见过她,自己这样贸然找上门去,反而被人看轻了。她从江南出来,是主动辞工出来的,当初张掌柜还挽留过。
    如今她攒够银子,当然可以自己来京,不会再留在她那儿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更没脸面上门去找她了。若不是候在达官贵人出没的这个地方,她也不会等到……
    这时,蓬莱仙楼的掌柜出来了。看见自己的伙计,跟对面刚才被打的女人正纠缠不清,脸上当即就沉了下来。
    伙计见了,忙把手中的巾布往身上一搭,讪讪地走进去。
    这幕被二楼靠窗边,一位客人看到了眼里,心念一起,有了个主意,派跟在一旁的小厮,把那位姑娘叫了上来。
    时光飞逝,三月底,在妙如的帮助下,罗家的五小姐顺利通过了撷玉书院的筛选。成了这所人人向往的女子书院中的一员。同时,她进去的曲折过程,也被京中社交圈的夫人太太们津津乐道。
    “想不到皇后的亲妹子都这么难进。”
    “是啊,原来不是咱们一家被挡在外面。”
    “看来陛下是动真格的了,国子监也要有这样严格就好了。”
    “听说罗五小姐发挥得还不错,真让想象不到,变化真大……”
    “兰蕙郡主可真是……哪有姑娘家在备嫁的日子里,还操心未来小姑学业的?”
    “我说啊,国公爷是故意的吧?毕竟罗世子打小就跟他继母不对付,后来又出了退亲改立世子的事,老将军这是想拉拢未来媳妇儿?”
    “不管怎么说,以后罗府的后院,肯定会热闹。你们听说没有,沈家那二媳妇,被放回来后,整日闹得家宅不宁,还闹着要和离呢……”
    “她还闹腾什么?当初又不是罗府先提出退亲的……”
    “也难怪,一边是嫁给庶子处处受打压,一边是风光无限,高调宣扬的天赐良缘。只因当年一念之差。有传言说,罗世子失踪的事怕是不简单,有人说是想逃婚来着。”
    “逃婚?能把身家性命、百年家业都押上了去逃?”
    这些话,郡主府的人自是没听到,日子马上到了九月初。听说江南赶来送亲的队伍,已经到进入了山东,镇国公府特意从沧州的马场,挑了几匹上等好马,提前送江南,让亲家能尽快赶来。
    这件事在京中一度传为美谈,人们皆说,用大雁下聘。没想到罗世子别出心裁,用良驹来讨未来岳丈欢心。可想而知,他的把人家姑娘娶进门的心情,该有多么急切。
    妙如听说后,心里美滋滋的。除了感动之外,忍不住就浮想联翩起来。
    若是将来能到他家的马场上,学会骑马就好了。
    从上一世起,她就有个梦想,将来有一日,能自由地驰骋在草原上。最好是像传奇故事里的英雄儿女那样,在广袤草原上相依相伴,竞相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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