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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_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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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我在丽江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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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_girl
2012-4-30 04:57 PM
那一天相当美好,杨翼忙着在电脑前查询泸沽湖那边的资料以及打电话联系车队和客栈。


流苏在他旁边安静地看着。


无聊的时候,她便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她自己的房间是没有电视的,如果不是夏橙告知他的父亲在找她的消息,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几乎和外界脱节了。


新闻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放着警察抓小偷,食品变质等亘古不变的话题。


还好,那则寻找她的新闻不会放到找到她才停。


她换了许多台,闪过的屏幕显示的都是肥皂剧。


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是多么热衷于看肥皂剧,看着电视里的帅哥美女,她也心神荡漾过。


猛然发觉现在都对这些没有感觉了,或许人只有在安逸的时候才有闲心去欣赏和享受风花雪月,而她现在面临着最现实的问题—生存。


她不计后果的来到丽江,然后迷迷糊糊地面对着命运给她的诸多考验。


关于白均雨,那个上天赐给他的保护神,轻轻地地来过她的生命,然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幸好她还年轻,还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付出了真心,必定会受到伤害。


而她现在只需要时间来淡忘。


当车队那边问这里几个人的时候,杨翼说两个人,流苏赶忙抢过电话说是三个人。


杨翼就一脸茫然的盯着流苏。


流苏笑着和车队挂完电话后才把手机还给杨翼。


三个人,哪来的三个人啊。杨翼以为流苏脑子烧坏了,他冲着流苏气急败坏的叫道。


我姐姐也要和我去呢。她早料到杨翼会这样反应。


你来这多久啊,怎么又冒出来个姐姐,要不是均雨—杨翼说到白均雨的时候停住了,他感觉自己不该提到这个名字。


说啊。流苏盯着杨翼,眼神倔强。


没什么,好了好了,就三个人嘛,你早些跟我说不就得了,搞得我刚才不知道什么状况。杨翼不由得降下气焰。


他对她,好像越来越仁慈了。


流苏表面还是装的气势汹汹,但此刻内心早已笑开了花,原来他也不是那么难搞定的。


确定一切都安排好只等出发后,流苏才给夏橙打电话告知她一切已经妥当。


夏橙听到后便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


她说这么点小事,我早知道流苏会办好的,那么周末早上我就过来咯。


流苏说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说看,夏橙饶有兴趣。


不要再威胁我为你做任何事,到此为止。流苏语气坚决。


呵呵。夏橙继续咯咯地笑着,透过电话,流苏甚至能想象到她妖娆的模样。


流苏,我是个讲信用的人,但前提是你不能碰到我的死穴。夏橙说。


夏橙说完流苏就把电话挂了,她和她无话可说。


流苏不知道,夏橙口里的死穴,正是杨翼。


出发去泸沽湖那天天气一如既往的阳光明媚。


阴雨天气在丽江其实是极少的。


杨翼早早将行李打包好便来到流苏房门前,如果她准备好了,他们再一起跟老板娘辞行。


他敲门的时候流苏还在睡觉。


她蓬头散发,睡眼惺忪的站在他面前。


这让杨翼既吃惊又无语。


你----杨翼用手指着流苏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做梦呢。流苏还一脸郁闷。


杨翼拼命抑制燃烧中的怒火,他试图用最平静的语气提醒道,或许,今天是个去泸沽湖的好日子。


听到泸沽湖流苏猛的大惊,她慌忙跟杨翼道歉并马上转身回房间收拾,因为惊慌,她连门都没有关。


杨翼就看着她在卫生间与床之间跑来跑去,乱成一团。


不过,她的速度倒是快的惊人,几个哈欠的功夫她就把一切搞定了。


她依旧背着她的那个黑色小背包,穿着浅蓝色的齐膝裙。


不过这次脚上穿了杨翼给他买的那双布鞋。


杨翼开始还有点小生气,她竟然可以忘记去泸沽湖的事,亏自己还满腔热忱的。


但当他看到她穿着那双布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的火气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你就这么点东西?杨翼指着她的小黑包,惊讶的说道。


我来丽江时就带了这么点。流苏不好意思的说。


杨翼摇了摇头,又说道,那现在我们去跟老板娘告个别。


流苏点点头走在他后面。


沈苏听说他们要去泸沽湖,便从一个柜子的抽屉里翻了张地图出来交给他们。


是泸沽湖的地图,沈苏第一次去的时候买的。


她说去那边看看也好,那里的山水干净透明,摩梭族人也简单纯洁,比丽江安静。


她又问记不记得客栈的号码,万一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到她。


杨翼就说记在手机里了的。


就你们两个人吗?老板娘笑着问道,显然,她觉得他们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


不,还有我姐姐。流苏赶忙解释道,她最怕别人误会,而且是跟一个八辈子都打不到一竿子上去的人。


杨翼看她那着急解释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我说你至于吗,跟我有什么就让你这么丢脸吗,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和我扯上关系呢。杨翼高傲地说。


是吗,我可不稀罕,你爱和谁扯就和谁扯去,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流苏同样傲慢。


你是不是火星来的啊?杨翼没好气的说。


怎么,不喜欢你的人就不是地球人了。流苏死死地瞪着杨翼。


两个人就在那旁若无人的吵着,完全忽略了在一旁抿着嘴笑的沈苏。


直到客栈的座机开始响起铃声,他们才不约而同的停止争执。


流苏抢过电话说你到哪里了。


果然是夏橙。


她悠闲地说我已经到你们客栈门口了。


流苏说好,我们马上出来。


说完便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老板娘,我们走了。流苏边催促杨翼动身边笑着挥手跟沈苏告别。


杨翼故意慢悠悠地边走边说急个什么。


流苏就回头狠狠地抛了个大白眼给他。


你姐姐---杨翼还准备开流苏的玩笑,当看到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装背着个行李袋的夏橙时他顿时愣住了。


他手里的行李袋都掉到了地上。


杨翼,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夏橙灿烂的笑着。


杨翼看了看流苏,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流苏背叛了。


流苏将身体往夏橙身后移,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着实不敢面对杨翼,包括他的名字,都是她讲给夏橙听的。


可是她也是被迫的。


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做点小牺牲,何况,这还不能称之为牺牲。


就当夏橙没有威胁过她,就当这是杨翼自己对夏橙的补偿,流苏转念一想便心安理得了。


杨翼就盯着夏橙不说话。


流苏决定站出来打破僵局。


走吧,再不走车队都走了。流苏催杨翼。


原来这就是你姐姐啊。杨翼对着流苏冷笑道,语气夹杂着几丝嘲讽。


就是啊,怎么了,你答应我的要反悔么?流苏质问道。


如果承诺可以喂狗的话,我允许你反悔。流苏生气地说。


杨翼见流苏脸色不对,又听她说到承诺喂狗的话,便拎起掉在地上的行李包,极不乐意地说走吧。


以后绝不轻易许诺别人,杨翼走的时候就想。


七个小时的车程。


在旅游大巴上,杨翼与一群陌生人坐在最后排,流苏和夏橙坐在第二排,流苏靠窗。


她就一直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丽江的房屋建筑在眼前一次一次的飞逝而过,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疲倦感便开始袭来.流苏便合上眼靠在车窗边小憩。


夏橙拿出MP3塞上耳机听音乐。


喋喋不休的游客在杨翼耳边高谈阔论,杨翼感到厌烦但又无可奈何,七个小时的车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流苏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茫茫无际的草野和高低起伏的山峰。


纯白的云和深蓝色的天像要往她们压下来。


人烟稀少。


看到这些,流苏觉得心里很舒服。


夏橙取下耳机对她说你以前听说过泸沽湖没有?


流苏摇摇头。


泸沽湖有座走婚桥,被誉为天下第一爱情鹊桥,这里的人们就是通过这座桥相爱的,是不是很浪漫?夏橙眼神里透着一丝丝憧憬。


可见她还满怀懵懂的少女情怀。


流苏就笑了,那你们两个多在那座桥上走几次,看能不能把你那绝望的爱情走出个死灰复燃。


这可不好说。夏橙回头看了看正在打瞌睡的杨翼,自信的说
w_girl
2012-4-30 04:57 PM
他们坐的是早上八点半的那趟车,司机走的是丽江到泸沽湖的老路,他们中途在宁蒗县城下了车吃了点东西,随后又转车前往湖区,即大落水村。


到达杨翼在大落水村网订的客栈时已经下午六点了。


杨翼在网上查过,大落水的客栈可以看到泸沽湖日出,风景相当不错,而且相对于其他地方的客栈,这里的设施算是相当齐全的,他订的是大落水最好的客栈,房子够宽敞,有自动冲洗马桶,有自己的水码头,有餐厅和观景台,还有酒吧。


杨翼订客栈时是在网上订的,当时只订了两个豪华单间,他到客栈便问老板还有没有房间,老板说现在是淡旺季交接的时期,不提前订是没有房间的。


杨翼便对流苏说你们两可能要住一个房间了。


夏橙就笑着耸耸肩说我不介意。


流苏没有说话,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她总觉得夏橙对自己充满敌意,那种不安全感就像黑色的阴影时时刻刻笼罩着她。


杨翼将房卡给流苏,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流苏打开门时夏橙就一脸惊喜。


这房间看起来不错啊,她取下背上的行李袋扔到桌上,然后跳到了看起来相当柔软的床上。


那是当然,这可是这里最好的客栈。流苏说,她将小背包挂在衣架上便往卫生间走去。


她洗了个脸,然后坐在化妆台前抹保湿霜。


你,真的打算以后一直留在丽江吗?夏橙躺在床上双手撑着头问流苏。


她这次没有束头发,那些微卷的深黑色波浪覆盖了那两只漂亮精致的拨弄吉他的手,耳朵上那些大红色的玛瑙珠子就在黑色的波浪间隐约摇曳。


当然,我没有地方可去。流苏抹完保湿霜开始抹唇膏,她的嘴唇自从来到丽江后就开始开裂,在那些开裂的地方,流苏细细用唇膏轻抹着。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你的父亲呢?夏橙问。


流苏就停止抹唇膏,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夏橙。


你不知道我多么想回家,可是我无家可回。夏橙苦涩地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变得黯淡。


那种强烈的失落与忧伤,再次让流苏内心颤抖。


她突然想知道她的故事。


或许,你可以跟我讲一下你无家可归的原因,我愿意当你的聆听者。


可是我现在不想说。夏橙笑了笑,在床上转了个身。


真是个奇怪的人,流苏嘀咕道。


流苏不知道,夏橙转身的时候,眼角有一滴泪,悄悄地从眼眶滑落,打湿了洁白的被褥。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别人叙说她的身世。


她的故事,是永生不能触及的痛。


单间的床一个人睡还算宽大,但两个人睡毕竟还是有些拥挤,泸沽湖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盖厚厚的被子。


流苏不得不蜷缩着和夏橙紧紧地靠在一起。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当她碰到夏橙温热的肌肤时,她有些不习惯。


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她辗转难眠。


到半夜,她们俩都没有睡着。


夏橙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她说夏流苏你和我睡觉就这么难受么?


流苏低着声音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第一次和别人睡,我不习惯。


夏橙就把床头的台灯拉亮,起身靠在床头坐着。


我们干脆别睡了吧,还不如坐到天亮。显然,她心情很差,本来颠簸了一天,人应该是极其疲惫的,被流苏一搅,基本是睡意全无了。


流苏便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习惯。流苏满脸歉意。


你都没有和你妈妈一起睡过觉吗?夏橙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妈。流苏低下了头,提及她的母亲,她已经麻木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难过。


你----夏橙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沉默了小许,她便将话题转开谈到;了泸沽湖。


还记得我白天跟你讲过的走婚桥么?


流苏点了点头。


这座桥长达三百米,这里的恋人称呼对方都叫阿夏,男阿夏就是走过这座桥去与他心爱的摩梭族姑娘相见,这里的人们不会结婚,男人女人一辈子都在自己出生的家里终老。


不结婚,那他们怎么---流苏问。


这里的女孩,到了我们这样的年纪都会有自己的花房,这个花房就是用来和自己的阿夏谈情说爱的,如果他们情投意合,那么在晚上,阿夏便走过那座长长的走婚桥来到姑娘的家前,从姑娘打开的窗子里爬进去,然后与姑娘过夜,次日凌晨再悄悄离开。


流苏听到这里的时候,脸突然就红了。


那之后呢,不结婚,一辈子都这么偷偷摸摸的么?流苏问。


因为是母系社会,所以摩梭族人口稀少,他们一般是有了孩子再正式确定夫妻名义,这时候,男女双方就要共同抚养他们的孩子,但是男方还是住在自己家里,只有晚上才在女方家过夜。


这就是所谓的男不娶,女不嫁?流苏若有所思。


那如果他们没有孩子又十分相爱呢?


所以就有了玉龙雪山殉情这一说了,你没听说过吗,玉龙雪山是摩梭族人殉情的圣地。夏橙说这些的时候,满脸敬仰。


这里的人都是极其纯朴的,泸沽湖是摩梭族人的母亲湖,明天我们去湖畔边,说不定还能看到年轻的摩梭族少女在湖面上泛舟与阿夏对歌呢。


我一直认为,这种爱情,才是极其纯洁的,无关金钱物质,真心相爱,然后完美结合,不染一丝尘世气息,有时候我多希望自己就是一个摩梭族姑娘啊,这样我的人生或许要简单许多。夏橙感慨道。


见流苏没有说话,夏橙转过头去,才发现她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看着她紧闭双眼安静入眠的模样,夏橙忽然想到了自己,她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一直觉得这个女孩与自己有许多相似之处。


可惜她不应该出现在杨翼身边,如果她只是一个突然闯入她生命的陌生人,她或许会很喜爱她的。


很多事情,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这个女孩,被上天那个该死的老头安插在她的爱人身边,时时威胁着她那摇摇欲坠的爱情。


她与她,不可避免,今生为敌。


为了看泸沽湖的日出,杨翼在晚上就把窗帘拉开了。


清晨,金黄色的阳光就透过长长的落地玻璃洒在杨翼床前的地板上。


杨翼就微眯着惺忪的睡眼看朦胧的远山和眼前明亮的光线。


这些阳光,看一眼都能够温暖人心。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试图去抓那些像纱一样轻盈透明的光线,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美好安详的清晨就这样被尘世的喧嚣打破。


杨翼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看,是杨建帆。


他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


杨大人,请问有什么事。他的语气充满着慵懒和不耐烦。


杨翼,我不管你在丽江干什么,如果你不想明年再读一次大二的话,最迟给我在五月底赶回学校把期末考试给考了。杨建帆又是那副给下属下命令的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回去考个试么,这不还早着吗?杨翼不耐烦的说。


大清早的,真是影响心情。


杨翼,你给我仔细听着,如果你还像去年一样,连期末考试都不给我参加的话,我就把大厅里那台钢琴砸了,你听清楚没有。杨建帆威胁到。


忘了提一件事,杨翼这已经是第二次读大二,学校宣布他要重修时,曾在学校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音乐学院的校草,出了名的钢琴王子官二代,竟然要重修!


开始杨翼还和他父亲吊儿郎当的,当他听到杨建帆要把他那宝贝钢琴砸了的时候,他知道杨建帆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其实按杨翼现在的钢琴水平,文凭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只是杨建帆要拼命保护他那自以为是的面子而已。


杨翼想到这便不由得嘲笑起来。


杨翼,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杨建帆还在电话那边嘶吼。


知道了,知道了,五月底我会回去,乖乖参加期末考试,争取把大二毕个业。杨翼说完便把电话挂了扔到了床尾。


早餐吃的是馒头和饵丝,由客栈供应。


这里的人吃正餐前还有习惯喝酥油茶,可是流苏喝第一口就想吐,但为了保持礼貌,她硬吞了下去,但再也没喝第二口。


早餐过后他们便徒步到了泸沽湖畔。


这里花草繁茂,湖边的芦苇随风飘摇,摇曳生姿。


彼时,阳光明媚,天蓝水蓝,阵阵山风拂面而过。


头带牛尾辫上穿黑红色上衣下着筒状百槽长裙的摩梭族少女在泸沽湖上愉快的泛舟唱歌,歌声贴着湖面传来,深远,悠长。


杨翼还对早上的电话耿耿于怀。


他心事重重地站在湖边,眼神茫然。


这些当然逃不过夏橙的眼睛,她悄悄地走到杨翼身后,掂起脚从后面蒙住他的双眼。


杨翼以为是流苏,只有她这种年纪小的女孩才会有这么幼稚的举动。


他说我知道你是谁,这个不好玩。


夏橙立马欣喜地说道,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


杨翼一听声音不对,赶忙拉开蒙住他眼睛的手。


那双纤细,白皙,漂亮的手。


他回头的时候,目光和夏橙相撞。


她的眼睛那么漂亮,她的眼神里透露出的盈盈笑意让他再也不忍心说出一句伤害她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沦陷到她那干净透明的瞳仁里。


只要靠近,便会演变成致命诱惑。


因为是三个人的旅行,所以总会有一个人成为所谓的第三者,流苏就充当了这个角色,她在不远处突然大叫了一声,这浪漫的时刻便被彻底打破。


杨翼和夏橙不约而同的向流苏那边望去。


湖的中央,有一个岛,千万只飞鸟从岛上结群飞起,甚是壮观。


杨翼赶忙取下身上的相机开始拍照。


夏橙完全没有心思看这些不会说话的鸟,她满眼憎恨地瞪着流苏,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可恶的丫头。


她决心再也不能对她心软,她绝对不能让她再成为她的障碍。


他们是吃过中饭才去走婚桥的,中午没有休息。


出发的时候,杨翼见流苏帽子都没有,便找客栈老板借了一顶牛皮毡帽,像那种牧羊人戴的一样。


流苏不肯戴,杨翼就吓唬她说他们去的时候是紫外线最强的时候,如果她不戴帽子,马上就会变成云南人。


流苏听后这才不情愿地戴上,一路上,杨翼看着她戴帽子滑稽的样子,一直忍不住发笑。


流苏在心里暗暗骂道,你就得瑟,总有一天,我要加倍奉还。


他们坐了一小段车。


毕竟从他们住的客栈到草海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当那条蜿蜒的看不到尽头的古老木桥横亘在他们眼前时,流苏惊呼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爱情鹊桥啊,果真够长。


木桥横穿整片草海,尽头是绵延的山脉。


夏橙说流苏我给你相机,你帮我拍一些这里的照片好吗,我摄影技术太烂。


她想把流苏支开。


流苏点头答应了,接过相机就准备离开。


喂,不要走远了,等下丢了。杨翼提醒到。


待流苏离开,夏橙便谈及《廊桥遗梦》。


在那个草木繁盛的季节,罗伯特•金凯与弗朗西丝卡从相逢、相恋到相别,在罗斯曼桥浪漫的光影里,他采了一束野菊花送给了她,于是他开始点亮她枯萎殆尽的生命。


杨翼没有说话。


追求爱情与背叛婚姻的矛盾话题。


杨翼,我们一起走过这座桥吧。夏橙笑着说。


杨翼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狡猾的女孩,他发现他对她开始产生一些兴趣了。


或许,从那次她将钱砸在他的脸上那一刻,他便开始想要探索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春天的草海非常漂亮,绿油油的一片延伸到视线尽头。


夏橙走在他的前面,在消失点转弯的地方,她站在那里微笑地等着他。


他看到夏橙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像看到他的天使在某个时光的路口等候他,温暖顿时就溢满了整个身心。


杨翼,我一直想告诉你,无论时光蹉跎,物换星移,我始终在原地等你。夏橙深情地注视着杨翼。


她真挚的表情深深打动了杨翼。
w_girl
2012-4-30 04:58 PM
他们后来还去了小落水村,在当地村民的家里住了几天,当地的人们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回到古镇后,流苏还对那里的烤鱼干和青刺果酒念念不忘。


无可置疑,泸沽湖之行后,夏橙和杨翼坠入了爱河。


回到古镇的时候,他们的手指始终是紧紧相扣的。


夏橙甚至搬到了杨翼住的客栈。


事情在一点点微妙的改变着,世界好像开始变得美好温暖起来。


旧的那批房客已经离去,客栈迎来了一批新的房客,流苏第一次觉得在厢房吃饭如此喜庆热闹,房客里有年轻新婚的夫妻,有幽默风趣的老师,还有放荡不羁的摄影师和感性的舞蹈家。


那对夫妻甜蜜恩爱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当然,在他们的眼里,杨翼和夏橙也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幸福情侣。


流苏想这样就好,世界和平了,你们尽管风花雪月,我也要开始好好过我安静的小日子了。


杨翼兑现了在走婚桥上对夏橙许下的承诺,他在厢房里当着所有房客的面将一个精致的银色盒子打开,取出了一枚崭新的银戒,那枚戒指镂空雕着精致的花朵,做工极其细致。


夏橙当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流苏看到戒指的时候也有点小小的吃惊。


房客和老板娘都一脸祝福的笑容。


我说过要亲自将它戴到你的中指上的。杨翼温柔的注视着夏橙,微笑着说。


夏橙颤抖着将右手伸出,杨翼将戒指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所有人都激动地鼓起了掌,摄影师随即拍下了这浪漫的一刻。


流苏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夏橙,或许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她之前的伤害,折磨,终于得到了回报。


她想起了她第一天遇见她时的落寞,她想起了她在酒吧疯狂买醉吐到要胃出血,她想起了她将钱砸到杨翼身上夺过吉他转身离去,她想起了她在客栈的门口寂寞的抽烟,爱情,曾经对她而言曾是如此残忍过。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是流苏不知道,爱情也让她那当初曾如此纯洁美好的心灵从此蒙上了灰尘。


再也回不去,当初。


夏橙喜欢穿着宽松的灰色衬衣赤着脚在杨翼房间的地板上穿梭来穿梭去,杨翼本来想安安心心的上个小网都不行。


杨翼就微笑地跟她说要不你找个地方弹个吉他唱个歌也行啊,干嘛像个倩女幽魂一样飞来飞去的。


夏橙就从杨翼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亲昵道,我是怕你一刻看不到我想我呀。


她的长耳环弄得杨翼的脖子痒痒的。


杨翼就把她的手拿开,转过头亲吻她。


她也搂住他的脖子,开始深深地沦陷……


吉他安静的躺在墙角,像位听话的观众默默微笑,电脑里放着理查德克莱得曼的梦中的婚礼,优美的旋律像在为他们甜蜜的爱情做唯美的伴奏。


窗外依旧蓝天白云,春暖花开。


从泸沽湖回来以后,流苏开始一个人走夜路回家,杨翼现在会提前来接她和夏橙,但夏橙下班比她早,每次杨翼都会被夏橙拽着先离开。


她终于知道,别人都是不可依赖的,她能靠的,也只有自己。


领到工资那天晚上,她紧紧拽着手里那个薄薄的信封。


她步履轻快的迈过那些冗长的巷子,当看到客栈门口的灯笼光时她兴奋得无法抑制。


她第一个告诉的是在柜台看报纸的沈苏。


沈苏看见她兴致冲冲地奔来,便笑着放下报纸。


什么好事,见你高兴成这样。沈苏说。


我发工资了。流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老板娘,我想明天请你出去吃饭呢,如果不是你的照顾,我......


你以后叫我沈阿姨吧,不要老是老板娘老板娘的,多生疏啊,有时候,我看你,就像看着我女儿一样。沈苏亲切地说道。


还有,人家女孩子拿了工资第一件事都是给自己买衣买鞋的,你也应该这样好好挥霍一把呀,女孩子,可不能亏待自己呢。


流苏没有说话,她想先把杨翼买鞋的钱还了。


这时,杨翼牵着夏橙的手欢喜地走了过来。


阿姨,我们想找您借点东西。夏橙笑眯眯地对沈苏说。


被爱情滋润,她整个人都像被打过兴奋剂。


杨翼看着流苏,突然松开了紧握着夏橙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事实上他潜意识的就松开了夏橙的手。


夏橙的手突然被松开,她忙紧张地问杨翼怎么了?


杨翼极不自然地笑着说,没什么。


夏橙就看了看流苏,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但她仍然假惺惺地问流苏最近一个人回家能不能适应,还说以后要不等她一起回客栈。


流苏就讽刺地笑了笑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还挺喜欢一个人走夜路的。


夏橙就故意紧紧地握住杨翼的手说,这样啊,其实我和杨翼都很关心你呢。


流苏实在不想和她在那虚情假意的,便匆忙转身离开了厢房。


流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九点,凌晨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有些湿润。


夏橙的歌声和吉他声隐隐约约的从外面传进来。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


她便起床打开窗户,地面还有些湿,花草上还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歌声是从楼上杨翼的房间传出来的。


那对新婚夫妇驻足在阳台上边谈笑边欣赏。


流苏关上窗户换好衣服便从信封拿出钱。


她要去把钱还给杨翼。


杨翼的房门是开着的,夏橙穿着黑色的紧身吊带坐在他的床上弹吉他,床上的被子没有叠,凌乱的堆在一角。


杨翼在写字台上写乐谱,夏橙说希望他能为她写歌。


流苏站在门口的时候,杨翼还在认真的构思。


夏橙放下吉他,走到门口,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走到门外,轻轻把门合上,笑着问流苏有什么事。


流苏说我来把钱还给他。


夏橙就说我昨天跟他开了个玩笑问他愿不愿意我写歌,没想到他今天一大清早就坐在写字台在写了。


她的语气,明显充满着炫耀。


这样啊,我把钱给你吧,你替我转交给他。流苏淡淡地说。


还有别的事么?夏橙接过钱,笑眯眯地问道。


流苏摇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当她听说他为她写歌时,她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那种滋味,就像当初被人冤枉偷了吉他一样。


那种滋味,其实有一个很好的形容词,叫做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或许是种嫉妒吧,嫉妒她的爱情。


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嫉妒他们的爱情,虽然她是不太喜欢夏橙,但也应该好好祝福他们才是。


她就这样一直纠结着走到自己的房间。


夏橙的歌声又在身后响起—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w_girl
2012-4-30 04:58 PM
吃过晚饭后,夏橙跟着杨翼回到杨翼的房间。

杨翼邪邪地笑着对夏橙说,你今天打算和我睡吗?

夏橙就脱掉鞋子盘腿坐到他的床上,认真的说,杨翼,我想跟你讲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杨翼还打趣说是睡觉前安眠的故事吗?

如果你觉得,就是。夏橙淡淡的回答。

她要对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说自己的故事。

那个故事,充满了哀伤,看不到丝毫希望。

杨翼就脱掉鞋子,也坐到床上,他微笑的拉过夏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现在,我是你安静的听众。

夏橙就凝视着杨翼深情温柔的眼睛,开始诉说起了那些,似乎隔了许多许多年的,往事。

… …

她曾经也是个温柔乖巧的女孩,她的父亲有一个很大的公司,她的母**丽善良。

她在家里是尊贵的公主,无论何时有什么要求,她的父母都会满足,她每年的生日都宾客满座,那些昂贵的生日礼物曾经堆满过她那间温馨的小房。

她从小到大上的都是贵族学校,她从来没吃过苦,她的朋友都是高官富商的子女,那些小孩教会她的除了攀比,再也没有其他。

她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宴会上,他的父亲送了她一把吉他,她当时兴奋得跳起来紧紧抱住她的父亲。

她一直觉得她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真的,最爱她的人。夏橙说到这里笑了。

她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她的母亲也爱她,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阻碍在她和她母亲面前,使她的母亲不能付出全部的爱给她。

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至少她一直都活的幸福快乐。

她的父母将她照顾的很好,她健康平安,聪明且逗人喜欢。

在外人眼里,她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女孩,显赫的家世,美丽的外表,成绩优异,吉他也弹得很出色。

很多人追求她,都被她拒绝了,她不喜欢别人的谄媚。

直到后来,她日日夜夜的开始陷入同一场梦境。

那个梦境里,总是出现一个陌生人模糊的面孔,他对她说我在丽江等你。

反反复复,直到她从梦里惊醒。

她第一次听到丽江是因为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曾跟她讲,他和她的母亲新婚后曾在丽江住过一小段时间。

当时的丽江没有现在出名,还只是云南进藏的驿站,古朴,纯净,是个容易让人忘记时光的地方。

说到这里,夏橙的嘴唇不经意的上扬了一下。

然后呢?杨翼问。

那个日日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就成了她心里的魔障,她开始烦恼,开始陷入一场无休止的纠结中。那现实中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么?杨翼问。

夏橙就笑了笑。

就是因为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人,她此后都没有对一个男孩动过心,她总认为,上天给她安排的爱情,在丽江。

她十八岁的时候,对她的父亲说,希望全家去丽江旅游。

她的父亲很意外的拒绝了她,那是她的父亲平生第一次拒绝她。

她哭着去找母亲,回到家的时候,竟然发现母亲在开家里的保险柜。

她的母亲把保险柜的钱全都取了出来,然后对她说要好好保重。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坐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离开了。

她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空空的保险柜前傻愣了好久。

后来搬家公司和陆续不断的债务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他父亲的公司倒闭了,她的父亲破产了。

而她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笔钱,也被她母亲卷走了。

当家里空荡荡的只剩四壁和几个空架子的时候,她的父亲坐在最后剩下的那把大木椅上平静的对她说,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她是十八年前他在丽江领养的孩子。

她当时就傻在那里,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荒凉的梦。

她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臂,直到掐到她那细嫩白皙的肌肤渗出血点来。

她的父母,她的家庭,她的一切,转眼成了浮云。

她都忘记了流泪。

她就看着她那憔悴的父亲,不说话。

说到这里,夏橙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泪。

杨翼轻轻用手指为她拂去。

夏橙勉强挤出个笑容,又接着说到。

她的父亲从桌子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画有丽江风景的信封给她,在落款的地方,夏橙两个钢笔字依旧清晰。

他说这是你亲生母亲画的,你拿着它去丽江找你的亲生父母。

她,当初被她狠心的父母,在丽江遗弃。

她的养父没有给她讲她被遗弃的理由。

于是,除了那把吉他,她一无所有的到丽江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第二天,她就在火车的报纸上看见她养父自杀的新闻。

她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整张报纸,她十几年的泪水估计也就这么多。

他的养父,也曾爱她如生命。

她宁愿不曾看到这个消息,至少她以为他还活着,永远的活着。

火车上的旅客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人们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看完一张报纸后为什么哭得像死了亲人一样。

人们不知道,那个爱叫她宝贝的人死去了,死的时候,身边凄凉得没有一个人。

他选择自杀的时候,是有多绝望?

她到丽江的时候,憔悴的不成人样,她头发凌乱,眼神无光,看起来像老了二十岁。

她昏倒在半路上,醒来的时候在医院。

算她运气好,救她的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他见她背着吉他便问她会不会唱歌。

她虚弱的点了点头。

后来,她就成了那家酒吧的DJ。

她也试图去找她那狠心的父母,不为别的,只为一个答案,一个被遗弃的答案。

她的歌唱得很好,加上她年轻漂亮,客人都很喜欢她,老板给她的报酬也相当可观。

她也算过得波澜不惊。

不知不觉,在丽江已经过了两年光阴,她渐渐放弃了寻找父母,她想她已经开始享受丽江这种柔软的时光。

直到,后来,有一个人闯入了她的生命。

夏橙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注视着杨翼,眼眶装满了泪水。

那个人坐在酒吧靠窗的位置,他付了她小费,请她喝了最贵的鸡尾酒,然后问她愿不愿意陪他过夜。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的。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想起了她以前日日夜夜做的梦,她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她竟然会把那场梦当真,她竟然就真的认为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个在梦里反反复复对她说在丽江等她的人。

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

她想她这一辈子就爱他一个人,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他这一辈子也只爱她一个。

她以为,他们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她以为,他爱她,也是可以如生命的。

说完后,夏橙已经泪流满面。

杨翼将夏橙颤抖的身体轻轻地搂在怀里,他边用手温柔的抚摸她深黑色的秀发,边在她耳边呢喃道,亲爱的,他爱她,也会如生命的。

亲爱的,对不起。
w_girl
2012-4-30 05:03 PM
夏橙还有一个小细节没有跟杨翼讲,那就是,她的养父告诉她,她生母的名字,叫做沈苏,苏州的苏。

当然,有一件事她不曾知道,并且一辈子也可能不会知道,她的生母,也在找她,并且一找就是二十年。

关于她的生父,理论上她是见过面的,在艺术家寻找离家出走的女儿那则新闻上。

那个落魄的艺术家,夏之清,正是她的生父。

她和夏流苏,是嫡亲的姐妹,她们体内,留着一样的血脉,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会如此相似的原因。

但是姐妹的相逢并不意味着皆大欢喜的结局,更多时候,人们只会沦为所谓缘分的牺牲品。

而夏橙和夏流苏,便成了悲剧的主角,就像之前提到的,她们注定了要今生为敌。

就像一个人的一生总要经历生老病死一样,夏橙和杨翼的爱情也时时刻刻面临着命运的考验,不要奢望爱情永远为你呈现甜美幸福的一面,在更多时候,误会,争吵总是在所难免。

当然,就像一场战争的爆发总是会有一根所谓的导火索一样,流苏便成为了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导火索,一旦稍有变故,世界就会改变模样。

于是,所有美好的气数渐渐消逝的时候,魔鬼开始光临。

在某个阳光依旧明媚的清晨,杨翼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如果是夏橙可能还要好点,他最多温柔的将她叫醒再慢慢回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而她有着与夏橙相似的眉眼却始终无法代替夏橙,她是夏流苏。

她安静的躺在他柔软的床上,仿佛还沉浸在梦中。

杨翼当时只是觉得一片混乱,他的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他鼓了很大的勇气将被子揭开,当他看见流苏还完好的穿着上衣和裤子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他便开始回忆前天晚上的事情。

好像是夏橙说还有样重要东西丢在她原来住的地方了,他便说陪她回去拿,她说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夏橙是下午离开的,但是到傍晚也没回来,他打她电话也没接,后来,后来他好像就找了流苏,干脆跟她一起去夏橙的酒吧,但是酒吧的经理也说联系不到夏橙,自己当时就觉得百思不解,心想夏橙难道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他当时既愧疚又愤怒,他甚至怀疑夏橙之前跟他讲的故事。

他喝了很多酒,他看着流苏,便越发觉得她就是夏橙,他便付了钱给经理,把流苏拉过来和他一起喝。

流苏开始不答应,他就生气的吼道,这是我付了钱的,这是你的工作。

流苏就冷眼看着他,将桌子上的啤酒一杯杯不断续的一饮而尽。

她丝毫不顾那些不断冒出来示威的疹子。

杨翼看着她将杯子里的酒精一饮而尽,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仿佛情绪得到了一个释放和发泄口。

后来,两个人就互相扶着东倒西歪的回到了客栈,半途中,流苏还砸碎了一个酒瓶在路上。

后来,两个人就----

… …

杨翼再次用手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幸好自己没对她怎样。

他突然就想到了夏橙,夏橙回来了没有?

他想把流苏叫醒,可又不忍心。

正当他万分矛盾之际,一阵阵脚步声匆忙响来,这声音既不是那对新婚夫妇的,也不是摄影师和舞蹈家的,更加不是老板娘的。

或许,是夏橙的,她刚回来。

杨翼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他就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事一般心虚,他也不管流苏睡的香不香了,他使劲的摇流苏的身体,他在心里焦急地默念道大小姐,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就死定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流苏却睡得很死,酒喝多了她就很难醒。

当外面人那甜美兴奋的声音传入耳际的时候,毫无悬念,站在门口的是他的爱人。

更可悲的是夏橙有他房间的房卡。

于是,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世界开始改变模样。

夏橙站在门口,哭笑不得的表情,甚至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用手指着杨翼和流苏,口里却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样的,杨翼慌忙下床跑到门口解释。

夏橙就看着只穿着裤子的杨翼,冷笑着离开了。

叫她怎样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只是一夜未回而已,难道他们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么?

杨翼,我此生不能拿你奈何,因为我太过爱你,但是夏流苏,我绝对不会轻饶你,绝对不会。

直到隔壁传来一阵巨响,流苏才被惊醒。

那是夏橙砸吉他的声音。

很多房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跑出来看,沈苏当时在房里画画,声音响起的时候,她的手吓得颤抖了一下。

她便放下调色板和油画笔,走出门来。

楼上楼下的房客都站在门外往楼上看。

杨翼忙穿好上衣冲到门外说不好意思,我的那个很大的行李箱从很高的柜子上掉下来了。

附近的房客就说那要小心点,别砸到了自己。

杨翼笑着说下次我会注意的,对不起,打扰到大家了。

很多房客便唏嘘着回去了。

随后他便走到夏橙的门口敲夏橙的门。

夏橙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夏橙,你听我解释,杨翼站在门口对着里面大叫道。

里面没有声响。

杨翼便转身离开了,他想她现在定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等她火气消了些再说可能要好点。

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流苏坐在他的床上一脸惊恐。

杨翼疲惫地说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不用害怕,说完便去洗脸。

流苏呆呆地愣在床上,惊吓之后,她一时还无法动弹。

吃早饭的时候,夏橙没有到,杨翼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便找沈苏要了备份的房卡,冲上楼去开夏橙的房门。

打开门后,房间空无一人,只剩摔坏的吉他满地残骸。

他便紧张地走进去,直到走到浴室的门口才停下。

浴室的水哗哗地响着,一声声刺激着杨翼紧绷的神经。

他轻轻打开浴室的门。

夏橙站在淋浴头下面,仰面任冰冷的水流冲刷她的面庞和头发。

她的全身已经淋湿,那些水珠沿着她的衣角不断往地下流,她颤抖的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无声地哭泣。

杨翼慢慢走过去,用手紧紧地抱住夏橙。

夏橙感冒了,接连几天都卧床不起。

流苏来看她的时候,她将头别到另一方。

流苏要离开的时候,她那干燥苍白的嘴唇里才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她说夏流苏,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流苏站在门口顿了顿还是离开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要怎么解释,她这一辈子,都和她扯不清了,罢了罢了,她要恨她,就随她去吧。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邪恶已经占据了夏橙的整个头脑,夏橙要报复,而她的报复,是万劫不复,无可挽回的。
w_girl
2012-4-30 05:04 PM
当夏橙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杨翼决定带她去玉龙雪山。

现在玉龙雪山的雪还没化,他和夏橙此刻去的话还可以看到盛大的雪景。

他跟夏橙讲过这件事后,夏橙那苍白憔悴的脸上才闪过一丝难得的笑容。

她拉住杨翼的手说,杨翼,你知道吗,你总是在我感觉要失去的时候又给我希望,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夏橙----杨翼说不出话。

杨翼,我想听你说一句你爱我,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过这句话。夏橙轻声说道。

她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渴望。

他看她的模样,心里却难过的说不出话。

他从没跟她说过我爱你,他不习惯,他知道夏橙深爱自己,可自己却始终无法给她一份完整的爱。

他也日日夜夜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每当他想这些的时候,脑海里就会缠绕出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有时候看到她会莫名的心疼,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她当时站在夏橙的前面,但却像一块肮脏的背景。

很多时候,他都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和那个夏流苏,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此生不该有交集。

夏流苏,他,真是可笑。

他想到这里,不禁又勾了勾唇角。

算了,杨翼,如果你不想讲,我也不逼你,或许,我们的爱情,还没到那个点。夏橙失望的别过头。

她拼命的忍住眼泪。

绝对不能让眼泪留下来,她脆弱的还不够吗,一定要坚强。

于是,爱到最后,还是受了伤。

古镇的温度还是挺高,在二十几度左右,他们出发的时候上身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单衣,但是到雪山脚下的时候,温度就骤降,杨翼租了羽绒衣。

他拿过大衣便往夏橙身上套。

当他为她拉好大衣的拉链,整理衣领的时候,她踮起脚轻轻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杨翼的手就停在她的衣领上。

雪山的风一阵阵的吹过,她面带微笑,发丝凌乱。

他突然想紧紧的搂住她,他总觉得夏橙就像阳光下的泡沫,美丽且脆弱。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在愣了小许后便往索道那边走去,他们准备坐缆车去云杉坪--传闻中的玉龙第三国,纳西族人的殉情圣地。

夏橙笑着跟上了他。

在缆车上,夏橙拿着DV开始录像,她先是把镜头对着杨翼,像是采访名人一样问道,杨先生俯瞰玉龙雪山如此壮美的景色,有何感想。

杨翼就咳嗽了两下,装作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看万山绿遍,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夏橙听完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她便把镜头转到玉龙雪山那些白雪皑皑的山峰,拍摄的时候,她还自己配音说我是夏橙,希望我和杨先生的爱情能够像玉龙雪山一样,永远白头。

说完她回头对着杨翼爽朗地笑。

他喜欢她这样清澈的笑,他也希望她这一辈子都可以这样没有烦恼。

上到半路,看到有些山坡上躺着长毛漂亮的牦牛,夏橙忍不住兴奋的惊叫,他就温柔的注视着她,笑而不语。

沿途中,她一直背对他拍着外面的风景,边拍边唱歌,偶尔淘气的回过头,对杨翼来个突然抓拍,杨翼就笑着用手臂去挡镜头。

下了缆车之后,两个人还在欢笑打闹。

从索道站到云杉坪还要穿过一片原始森林,杨翼牵着夏橙的手走在原始森林间木板搭成的小路上。

森林里参天的树木枯枝倒挂,枝上的树胡子随风摇摆,林间随处横躺着腐木,枯枝败叶,青苔密布,这一切好似千百年都没人来打扰过。

夏橙就轻声跟杨翼说,亲爱的,这里的人说如果年轻男女在这里死去的话,死后灵魂就会进入第三国,并且会得到永生的幸福,你说,会不会真是这样啊?

你还相信这些啊。杨翼笑着摇了摇头,她的想法还真是单纯的像个孩子。

夏橙就不高兴地嘟着嘴说道,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就到这里来寻找永恒的幸福。

听她这么说,杨翼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生气地对夏橙说,以后不准开这样的玩笑。

夏橙见他这样紧张,便用手指刮了刮杨翼的鼻子笑道,不会的啦,我怎么会舍得你呢,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也会好好的活着。

杨翼没说话,他只是将夏橙紧紧地抱住,他害怕失去她。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夏橙有些意外,但随后她也微笑着将悬在半空的手紧紧地搂住了杨翼。

杨翼,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也会好好活着。

出了森林后,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坪上,看高耸入云的玉龙雪山和紧密围绕郁郁葱葱的树林。

时光静止。

也难怪那么多人选择在这里殉情,这里的神秘美丽的景色太容易给人造成错觉,人们死的时候,可能都是带着微笑的,杨翼心想。

一丝阳光打下来,夏橙翻身转到杨翼伸展的臂弯里,她轻声呢喃到,杨翼,杨翼,我多想一辈子的时光就这样过去。

杨翼就用手去捏她那精致的小鼻子,他笑着说,傻瓜,以后我还要带你去更多地方,看更多美景。

夏橙就咯咯的笑,说甜言蜜语似乎是男人的天赋,而每次她对他的天赋几乎无法抗拒。

不管他是骗她一时还是骗她一世,至少,她现在爱听他这些甜蜜的谎言。

过后他们还去了白水河,透过清澈的水流,河底纯白的花岗岩清晰可见,整条河流,就像一块无瑕的汉白玉。

夏橙在那里和杨翼拍了些合照。

半路上有游客问他们是不是新婚夫妇来度蜜月的,夏橙忙点头说是,杨翼就瞪大着眼睛盯着夏橙。

游客走后杨翼便问她为什么要骗别人,夏橙就忍不住窃笑道,人家夸我们郎才女貌呢,还说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是夫妻了。

杨翼就对她无奈地笑着,真是拿你没办法。

回到客栈的时候,他们在门口与即将要去酒吧上班的流苏相遇。

夏橙看见流苏,还是有些不高兴。

杨翼微笑着问你要去上班了么?

流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玩得开心么?

杨翼说那里风景不错,哪次你有空我们三个人再一起去。

哦,是吗。流苏愣愣地答道。

三个人便开始陷入沉默。

我,要迟到了,我先走了。流苏尴尬地说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流苏瘦小单薄的背影,夏橙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怜悯。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暗淡了下来。

她,真是个坚强的女孩。杨翼感叹到。

当初我来丽江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这样生活。夏橙说完便往院子里走去。

她看到流苏时,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w_girl
2012-4-30 05:04 PM
爱与恨本是一根藤蔓开出的孪生花朵,夏橙对杨翼的爱有多深,她对流苏的恨就有多深。

她永远不能忘记那个清晨出现在她眼前肮脏的一幕,她可以原谅杨翼的背叛,但却无法原谅夏流苏的勾引。

勾引,多么恶心的字眼,她却把她和她的亲生妹妹联系在了一起。

很多时候,我们都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了双眼,从而导致自己和别人都一步步迈向了深渊。

善良无辜的人仿佛总是容易受到伤害,就像夏流苏,她对每一个人都无恶意,她甚至只希望安静地活着,可是命运却偏偏要时刻刁难她,不予她安宁。

于是,在杨翼离开丽江之后的那个晚上,不幸发生了。

这场灾难降临的时候虽然毫无预兆,却是蓄谋已久的。

流苏再次跟夏橙说要辞掉酒吧的工作。

夏橙当时笑笑不说话,最后她竟然答应了,她说流苏,你做完明天一晚就可以不做了。

流苏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因为白天在睡觉,杨翼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给他送行。

那个晚上没有任何异常,还是那样清凉迷人的夜,因为要结算工资所以那天走的比平时晚了点。

领完工资后流苏还是像往常一样走在路上,想到杨翼离开了,她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

莫名的失落。

她突然想到了白均雨陪她走过的最后一晚,现在,杨翼也离开了,虽然知道他还会回来,可心里还是难过的无法自拔。

或许,每个人都只是过客,轻轻的打个照面,然后匆匆路过你的人生。

对于过客,就不应该如此牵挂,就应该坦然放下,就应该接受离别,接受每一场盛大荒凉的离别。

可是,为什么难过还是充斥了整个心脏,使它跳动都倍感艰难。

难过到鼻子感觉如此酸涩,难过到想要神经质的大哭一场。

她含着泪眼环顾四周,古镇的夜景依然美得如此华丽,只是天上没有月亮。

这个晚上,没有朗月疏空,只有一堆堆阴沉沉的厚重的云朵。

怕是要下雨了吧,流苏心想,然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匆忙的脚步声吧嗒吧嗒的在空巷回荡。

可是当她走到一个僻静的拐弯处时,她突然听到了其他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莫非又是醉酒的酒客。流苏心想。

可是那脚步声并不像蹒跚不稳的声音,那些脚步匆忙急促。

并且在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她感觉有些不对,于是她下意识的拔腿就跑。

直到那个巷子的前方,站着一个淫笑的男人。

她开始转身往回跑,可是身后也堵着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他们一步步的逼向流苏。

流苏冷冷的说你们想干什么。她的语气夹杂着颤抖。

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恐惧,那种恐惧,是当初被那个司机追着跑的千万倍。

那三个男人就淫笑着说妹妹,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我一定会报警的,除非你们杀了我,流苏一步步往后退着说。

报警啊,报警啊,哈哈,堵在前面的那个男人冲上来就狠狠的抓住流苏的衣领。

流苏无处可逃,被他像只兔子一样拎在手里。

另外两个男人马上涌上来,色迷迷的盯着流苏。

快啊,快点办完快点完事。显然,抓流苏的男人是个头头。

流苏大叫救命,刚叫出一声就被抓她的那个男人用力捂住了嘴。

她便用牙齿用力的去咬那个男人的手。

那个男人被牙齿咬得剧痛,一下同时松开了抓流苏的另一只手。

流苏被松开后便立马没命地跑,可她哪是那三个身强体壮男人的对手,何况,那三个男人还是有前科的罪犯。

没跑多远,她那本来束起的微黄头发便被那个罪犯头头再次抓住,她的头皮顿时感觉裂开了一样。

就像无数根细针在头皮上刺痛。

她痛得全身发软。

杨翼,杨翼,她哭着绝望地叫道。

可是那个人,现在却与她相隔千山万水。

那些男人像野兽一样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裤子,那些粗糙的脏手粗鲁的在她那一尘不染的少女**上摸来摸去,她绝望地哭着,叫着,却无济于事。

她的纯洁,在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彻底失去。

她叫了一个晚上名字的人,终究没能来拯救身陷绝境的她。

当她虚弱的躺在地上,只有手指还可以活动的时候,那三个男人才满意的离开,那些男人走的时候还顺便卷走了她那点可怜的工资。

她躺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看着那些男人消失在自己模糊的视线。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脸上毫无血色,地上弥漫着血迹。

她此刻,只想做一件事,回家洗澡,把所有的肮脏彻底洗干净。

她终于睡着了,合上眼的时候,她仿佛看见杨翼朝她走来。

… …


第二天清晨流苏被警察送回客栈,当沈苏看到她那狼狈不堪的模样,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

可怜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良心被狗吃了?沈苏哭着大骂道。

夏橙就站在阳台上远远看着。

当她看到流苏那副模样时,不由得心里一震。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

她颤抖着慢慢走回房间,然后把门合上开始抽泣。

罪恶感像条毒蛇开始缠绕她的全身,她抱住头不知所措。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花了点钱叫那些人给流苏一个小教训而已。

没想到,那些畜生… …

夏橙想到那些人,立马拎上包往门外冲去。

楼下的警察还在和沈苏交谈做调查。

回来的路上,夏橙的脑海一直回响着那些人的话,你才是主犯,我们是拿了你的钱受了你的指使才干的,你脱不了干系。

你才是主犯,你才是主犯。

刺耳的一声声反复回响。

夏橙的眼泪就汹涌而出,在大街上,她嚎啕大哭。

她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纤细的手,是她扼杀了那个年轻少女的纯洁。

她是罪魁祸首,她罪不可恕。

她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怎么可以,她对自己都无法原谅。

去自首?可是杨翼如果知道这一切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他会想她竟然是这样一个肮脏狠毒的女人,他会希望她得到报应,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可是她不能没有他,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爱情,怎能叫她就这样轻易放弃?

不,如果她没有杨翼的话,她宁愿死去。

她愿意做牛做马为夏流苏做任何弥补,只要不失去杨翼。

杨翼回来的时候,欢天喜地。

夏橙却没有去接他,她一直守在流苏的床边。

自从那个黑暗的夜晚之后,流苏大病,卧床不起。

因为不想把事态扩大影响古城声誉,调查也十分低调,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

杨翼不在的那段日子里,警察还来的比较频繁,可流苏意识不清,再加上高度抑郁不说话,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后来他们干脆交代沈苏说什么时候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来警局做个笔录。

杨翼回来的时候,房客早已经换了好几批。

旅游旺季已经开始,客栈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可是他进门的时候,却觉得异常冷清,可能大家都出去游玩了吧,除了他这种常住的游客,游客们在丽江的光阴都是极其珍贵的,整天闷在客栈里肯定可惜。

夏橙交代过沈苏不要把流苏的事情告诉杨翼。

她不想杨翼跟她们一样难过。

沈苏给杨翼拿房卡的时候便语气沉重的说流苏病了。

病得很严重。

杨翼便立马放下行李往流苏房间跑,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流苏双目无神,脸色苍白的盯着天花板,那些微黄的头发,蓬松凌乱地散在白色的枕头上。

夏橙一脸难过的坐在床边。

刘苏,刘苏。杨翼轻轻唤着走过去。

听到声音流苏慢慢地转过头来。

她看到他的时候,本来干枯的双眼开始满含晶莹的泪花。

杨---翼---她的齿缝里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
w_girl
2012-4-30 05:05 PM
杨翼走到流苏面前,生气地斥责到,你怎么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都快要成年的人了。

流苏就苍白地盯着杨翼不说话。

她的委屈,她的难过,她的撕心裂肺的绝望。

她曾多么渴望他的出现,她曾多么希望他能改变她的命运。

可是,现实永远是现实,现实里,没有英雄来救遇难的公主,何况,她还不是公主。

她的纯洁,已经永远的失去,她曾经渴望的完美无瑕的爱情,成了永远不能实现的奢望。

夏橙不说话,她把杨翼推到门口说,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流苏的。

杨翼就望了流苏一眼,转身离开了。

夏橙回过头看着流苏,泪水又忍不住涌上眼眶,那个蠃弱的女孩躺在那张小床上,面色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她便关上门,坐在床边试图安慰她。

她哽咽着微笑,她说流苏,其实,这个,也没什么的,你应该看开点。

流苏没有理会她,别过头去闭上了流过眼泪的眼睛。

然后便演变成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她说流苏,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以后你会遇见很多人,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意这个的。

她说流苏,我曾经不也是毫不犹豫的把第一次送给了当初是陌生人的杨翼么?

她说流苏,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你一定要坚强。

她说流苏,对不起。

夏橙最后那句流苏没有听见,她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看流苏闭上双眼安静的模样,她想用手指去触碰她的眉眼,手悬在半空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她自己才是真正的肮脏,满身肮脏。

她突然想起,眼前的女孩还那么小,而自己为了自私的爱情,竟然狠心将她摧残,致使她的一生都蒙上了可怕的阴影。

爱,恨,情,仇。

轮回以外的山水无人收拾。

夏橙回到房间后,便从抽屉里找出剪刀,是上次找老板娘借的,一直未还。

她不经意就记起了当时杨翼突然松开她手的情景,然后流苏那苍白的脸庞就浮上脑海。

她抱着头痛苦地摇晃着。

罪恶感,罪恶感,铺天盖地。

毒蛇一样的缠绕。

她凝视着手里的剪刀,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惩罚自己,代替上天惩罚自己。

她突然停止大笑拿起剪刀开始狠命的剪起头上那些漂亮繁密的头发来。

那些黑色的小波浪就一团一团的往地下掉,像是腐烂的果实。

杨翼来敲门的时候,她刚剪短左边的头发,她放下剪刀去开门。

当杨翼看见她这副模样时,满脸惊异。

你疯啦,你在干什么,夏橙。杨翼吼道,他那漂亮的眉头顿时就纠结成了一团。

夏橙就扑到杨翼怀里大哭起来,杨翼,我真的受不了,杨翼,怎么办?

杨翼就抱住她的头盯着她的泪眼,紧张地问怎么了。

夏橙看着杨翼严肃的表情,吓得不敢说话,绝对不能说,不能说出真相。

她比谁都清楚,真相一旦大白,他立马就会离开她。

想到这里,她就擦干眼角的泪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留短发,我想剪个自己喜欢的发型。

杨翼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真的,我只是心疼我的头发而已,它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失去它们我很心痛呢。

夏橙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舍不得就不要剪啊,何必让自己难过。看着地上凌乱的发丝,杨翼语气轻柔了些。

可是,杨翼,我想尝试另外一种模样啊。看着化妆镜里自己的身影,夏橙失落地说道。

还是去理发店吧,自己剪的难看死了。杨翼孩子气的说。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内心正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那种罪恶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便面无表情地说,好吧,我去理发店。

说完就往门外跑,杨翼忙追上去说你不等等我啊。

有点奇怪,感觉不在的几天,她变了许多。

在路上,杨翼如是想。

在丽江,时光的飞逝总是不知不觉,很多人感慨,在丽江,最不值钱的,也就数时间了,然而,丽江的柔软时光,却也是在别处寻不到的。

转眼过去半个月。

流苏终于能够下床,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想过很多种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原谅一个年轻人对待伤害的态度,毕竟她是如此年轻,年轻到还不懂得珍惜如此脆弱的生命。

但在后来,她更多回忆到的是白均雨,那个曾经温暖过她内心的人。

在那个朗月当空的迷人夜晚,他给了她希望和爱。

于是她日日夜夜的回忆她曾和他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美丽的无法复制的回忆,就像一场场华丽的梦境。

她醒来便睁开眼看苍白的天花板,想象他温柔的模样,然后再微笑的闭上眼,与他在梦里重逢。

而此刻的白均雨,尚在学校忙碌地筹备大型画展。

他全然不知,他曾经善意无心的行为,无形中即将拯救一个迷失的灵魂。

当然,像每一个临死的人都会回忆他的所爱和所恨一样,在那段绝望悲伤的日子,流苏也会想起夏之清,她如此憎恨他把她带到这个世界来,她觉得她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但是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牵挂竟然远远高于憎恨,她就自嘲自己大概是要死了才会这样。

半个月来,除了看见杨翼的时候半死不活地吐出过他的名字,她再也不曾说一句话。

她没去过玉龙雪山,不知道殉情国,但她知道虎跳峡的江水可以把她的身体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也十分畅快地想象过自己从崖上一跃而下的情景,大概就像一缕青烟,然后飘入奔腾不息的江水里。

可她想到白均雨那温柔的眉眼时,她就觉得死去是世界上最为悲哀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该有多难过,他该有多恨她?

于是,她开始转变念想,她想她应该活着守候他的再次到来,她应该微笑健康的守候他的到来。

她必须勇敢地活下去,她还要报仇,要找出凶手,然后亲眼看那些人戴上手铐。

对,不能就这样死去。

所以两周过后她便毅然下了床,彻彻底底洗了个干净的澡,然后和沈苏去了警局。

在警局做记录的过程并不顺利,流苏找不出任何证明自己的证件,而且她还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而因为案发的时候是在午夜,地点也是在偏僻黑暗的小巷,她又辨认不出罪犯的面孔,这种种因素都不利于破案。

回到客栈后,沈苏带流苏到了自己的房间兼画室。

二十年前,她曾经分别在两个丽江的信封上画过画,那两幅画,其实是一幅画缩小的两个局部。

而那两个信封,她分别留给了她的两个女儿---也就是夏橙和夏流苏。

她带流苏去她的房间,就是给她展示那副她珍藏了很多年的原作。

那副巨大的水墨画挂在墙上,像在安静的诉说二十年前陈旧的往事。

流苏看到那幅画的时候,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觉得似曾相识。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记不起。

她疑惑地问沈苏为什么给她看这个。

沈苏便笑着问流苏愿不愿意学画画。

流苏当时就笑了,她的笑容掺杂了诸多内容,她的父亲,也是个画家,可也正是因为她的父亲,她才会如此憎恨绘画这门艺术。

从小到大,她的美术都是最差的,人们都说,遗传基因果然不假,有其父必有其女。

可是人们不知道,她并不是画不好,而是她不想画好。

想到自己被嘲笑的经历,流苏便对沈苏说道,我对绘画一窍不通,大概是生来就没天赋。

沈苏就盯着流苏自信的笑道,你试都没试,怎么这样轻易就给自己下定义呢?

流苏还是固执地坚持道,这是遗传的,我的父亲没有天赋,所以我也没有天赋。

她说完就倔强地盯着挂在墙上的画。

奇怪,这画怎么会越看越眼熟呢?

沈苏就说我从来不逼别人做任何他们不乐意的事,画画于我而言,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在没有亲人陪伴的二十年里,这些画给了我勇敢生活下去的力量,同时也打发了我很多寂寞无聊的时光。

流苏就看着沈苏,不说话。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如此坚强地度过这些没有爱人的岁月,原来是这样一种东西在支撑着她。

见流苏低着头沉默,沈苏就轻松地笑笑说你考虑考虑,我希望,有一些东西,可以让你忘记过去的悲伤,重新开始。

流苏还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沈苏说你留在画室看看我的作品,如果你找到了你喜欢的东西,就跟我讲。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苏再次意味深长的说道,刘苏,只要面向阳光,便会春暖花开。

只要面向阳光,便会春暖花开,真的,会是这样么?

沈苏走后,流苏在那副画前看了很久,她终于想起来了在哪里看见过。

没错,那个信封,夏之清在她十岁的时候给了她一个信封,他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她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它。

他严肃的表情让她一直视那个奇怪的信封为珍宝,她当年是带着对夏之清的畏惧才将它妥善保存的,她怕弄丢了那个夏之清会惩罚她。

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了,来丽江的时候不经意的就带上了。

那是个极其普通的信封,泛黄的纸张,画着一幅她不知道在哪的风景画,画旁边写着清秀的钢笔字—夏流苏。

她看了十几年,也没看懂。

现在才知道那幅画画的原来是丽江,可是为什么老板娘也画了这幅画呢,虽然信封上的画很小而且是局部,但它们却出奇的相似。

疑惑便像经久不散的大雾又开始弥漫流苏的整个大脑。
w_girl
2012-4-30 05:06 PM
沈苏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装垃圾的竹篓里堆满了揉碎的纸张。

她便走过去把纸张展开来看。

那些幼稚的线条和原点,凌乱地分布在纸上。

她似乎可以想象到流苏画画时浮躁的表情。

看着墙上的丽江山水,她不竟回想到了当年。

时光倒流二十年。

那时候,她和流苏年纪相当,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随他父亲来到丽江。

当时的丽江,没有现在满街的店铺,没有来自四面八方投机的商人,并无新城古城之分,一派的荒凉和安静,毕竟当时这只是个不为人知的小驿站而已,没有现在发达的媒介和通讯,外面世界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个世外桃源的存在。

满街的老房子,陈旧灰暗的颜色,飘逸的杨柳,亘古不变的清澈河流,以及拄杖蹒跚行走在石板路上的纳西老人,这一切,都让她深深着迷。

丽江最初的模样,就像未经任何人工染色的天然水墨画。

于是,她大胆地跟父亲要求要留在这个美丽安静的地方。

当然,遭到了父亲的严厉拒绝。

在一个深黑的夜晚,她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离开她的父亲,不管躲在丽江的哪个角落,她都不再回去,哪怕是要死在这个地方。

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有些东西,真的可以让我们为之着迷,为之沦陷,与它的邂逅便注定了此生的结局。

在那个黑夜出逃的情景和流苏当时从家里出逃的情形惊人的相似,她从他父亲那里偷了一点钱,然后带着自己的旅行包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当时在附近的小镇上有那种晚上营业的录像厅,黑白录像的那种,她就在那种地方度过了胆战心惊的一夜。

她的父亲醒来发现她和她的旅行包不在的时候,气得几乎快要晕倒,他便开始到处找她。

她的父亲,是家乡小有名气的画家。

当时那里没有什么打印社和广告社,他的父亲便开始自己画她的素描肖像,然后制成寻人启事贴到丽江的大街小巷。

那时候,没有城管来管这些,墙壁上也没有漂亮的东巴文,她的父亲几乎把所有的墙都贴了个遍。

他也曾苦苦询问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但都没有结果。

毕竟,在当时那样落后的设备下,找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显得举步维艰。

因为随身带的钱快要用尽,她的父亲最后不得不放弃寻找她,绝望离去。

当时这里商业不发达,纳西族人都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很难。

好在一对善良的纳西族夫妇收留了她,他们没有子女,但有一间宽敞的大房子。

她晕倒在他们门前的时候,那对具有淳朴思想的夫妇竟然认为她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女儿。

而那间房子,在九五年的大地震后竟然有幸存活,于是演变成了二十年后的客栈,收养她的夫妇,最后在这个房子里安享晚年,幸福终老。

她把对生父生母的愧疚都弥补在了这对救她的夫妇身上。

其实故事应该完美的在这里落幕,她以后应该在这里找一个男人,和他结婚,然后在丽江终老。

但是故事总会发生一些意外。

那个年轻男人的到来彻底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他是美院刚毕业的学生,毕业后自己到丽江来写生。

他眉眼温柔英俊,穿着朴素,画画的时候全神贯注。

他拿着画板和铅笔在古巷口画速写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看到了高大清瘦的他。

她便悄悄走到他身后去看他的画。

他当时画的认真,全然不知她在身后俏皮的笑。

她不知道她当时是被他的画打动还是被他的人打动了,她只知道自己渴望认识他,并希望他能记住自己。

他画完回头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他不好意思的说画的很拙劣。

她就笑着说我知道有些地方很漂亮,很适合画画。

他说是吗,什么时候你可以带我去?

她说前面就是我家,如果你赏脸的话,可以先去我家坐坐。

于是,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他带着铅笔速写板不经意的就走进了她的生命。

她对他说她叫沈苏,他对她说他叫夏之清。

她带他去了很多地方写生,当然,她也带着速写本和铅笔,毕竟她继承着画家纯正的血脉,毕竟她受了十几年的正规绘画教育。

他初次见她的画时直夸她有天赋,他说你只要坚持下去,以后肯定是个大画家。

她就笑笑不语,她没有跟他讲他父亲是画家的事,她对他存有小小的隐瞒。

在一起走过丽江的许多角落,画过很多张漂亮的图画后,他们的爱情也像秋天的果实,等待丰收了。

在一个甜蜜的夜晚,她跟他说我们结婚吧。

他当时很激动,她要嫁给他,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啊。

他激动地点头,他说我现在没有戒指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你不委屈吗?

她就说傻瓜,这是在丽江,不是在那些俗世,在这里,人们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那些绊脚的物质,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来阻碍我们的幸福呢?

他不知道,她之所以要和他结婚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在她的纳西父母的见证下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

但是在孩子要出生的时候,他说要回去,他说他担心家里生病的母亲,他叫她和他一起回去。

她说生完孩子我们一起回去。

但是这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状况并不好,她看起来相当虚弱,隔了几天眼睛都没打开。

恰巧那时候有对姓夏的新婚夫妇来丽江度蜜月,他们希望到她家借住。

他们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说这个孩子是得了一种什么病,需要到大城市里去治疗,这种病,要抓紧治疗,再拖延的话会导致失明。

她听完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没有那么多钱为她的孩子治疗,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从出生就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于是她忍痛做了个决定,她把孩子交给那对看起来十分富有的新婚夫妇,同时拿出一个留有她的画的信封,她跪在地上哭着说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们能给她光明。

还有,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想要来找我的话,请你们告诉她,我一直在丽江等她。

那对夫妇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他们接受了这个孩子,并且迅速带她离开了丽江。

她和夏之清回到了苏州,也是她的故乡。

她偷偷跑回去看了一次她的父母,当时父亲在镂空的书房里安静地作画,母亲在院子里浇花,一切都十分安详。

她便放心了。

她想大概父母已经从失去她的伤痛里走出,他们已经能够适应没有她的生活,她的心里,便少了很多负担。

在苏州的那段日子,波澜不惊,她和夏之清就像所有小夫妻一样,在平凡的城市过平凡的柴米油盐的生活。

她思念丽江,思念她那日渐衰老的纳西父母。

对她而言,更加折磨的是,她都没听她叫过一声妈妈的女儿。

她在种种压抑和折磨之下和夏之清度过了将近两年。

在第二个女儿诞生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

当她看到小女儿的模样长得和大女儿几乎一模一样时,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想自己竟然成了抛弃自己女儿的狠心母亲。

她便在床榻上对夏之清说她要回丽江。

而当时,夏之清那重病的母亲性命垂危。

于是,商量便演变成了激烈的争吵。

夏之清说我不可能陪你回去,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尚在摇篮里的婴儿说你走了,她怎么办?

她就冷静地说我自己回去,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回丽江,我的灵魂在那里,我的孩子以后要到那里来与我相见,我此生都应在那里终老,而不是这里,不是苏州。

至于这个孩子,只能辛苦你照顾她了,我知道你会把她照顾得很好的,对吗?

我在这里不快乐,很不快乐。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

夏之清就沉默了,最后他妥协了,他想他如此深爱她,他也不想她如此不快乐,他便绝望地挥挥手说你走吧,去找你的灵魂吧,此生都不用回来了。

在第二天清晨,她便毅然离开了这个家,只留下了一封画有她的画的信封和一张简短的字条,她清晰地记着自己写下的话语,她说之清,对不起,我走了,我没有资格做孩子的母亲,如果你为她取了名字,就把它写在信封上,让她好好保存,希望在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我的孩子。

当然在后来,那对新婚夫妇花了一大笔钱治好了她的孩子,履行了她的嘱托,并为她取名叫夏橙。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会离开—如果人生没有那么多巨大的变故。

至于夏之清,他为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取名叫流苏,流苏,留苏。

他多么希望能留住沈苏一辈子。

可是随着孩子的日益增长,他对她的爱逐渐演变成了恨。

无辜的流苏,便成了他父亲情感发泄的承担者。

他开始画很多莫名其妙的画,他的外表当时还十分年轻,但他的心,在十八年前他的妻子离开的时候已经匆忙老去,再也难以复苏。

他看到这个孩子就十分纠结,爱与恨总是莫名其妙的纠缠,他便觉得自己唯有麻醉,不省人事或许才会让自己获得解脱,于是,他开始无节制的酗酒。

他开始画裸体的女人,画完就大笑。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丽江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海市蜃楼,那个叫沈苏的女子,给了他爱情和一个孩子,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他由最初的成全到发誓此生都不原谅她。

他的母亲在沈苏离开的那年终于死去,对于重病的人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他庆幸母亲死的时候他在她身边,他见到了她最后一眼,母亲走的时候看着他面态安详。

对于父母而言,在死去的时候,能有子女在身边为他们送终或许是他们平生最大的心愿了。

他想,对于他的母亲,他是无愧于心的。

母亲的丧礼,从头到尾,他没有流一滴泪。

当然,那时候尚在襁褓的流苏,也未记住祖母的面容。

她的祖母,一直在赶赴天堂的列车,等不到她长大。

沈苏将纸轻轻放回竹篓,她含着泪将墙上的画收了起来,她一直在想她那个可怜的大女儿,她的眼睛是否恢复了光明,她现在是否幸福快乐?

至于她的小女儿,有父亲在身边,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了关怀的。

所以,所谓的偏爱在这样无形的环境中竟然也能产生。

但在与那个叫刘苏的女孩相处过后,她对小女儿的思念开始变得愈加深切。

她的小女儿,该和刘苏一般大小的。

她应该长着姣好的面容,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且和她的父亲过着安静幸福的生活。

瞧,想象总是如此美好,美好到足以**。

但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划过脸颊,那些覆盖在脸上的昂贵脂粉便开始随着泪水脱落。

她走到墙上悬挂的长镜面前,看自己眼角的皱纹。

弹指一挥二十载,无情岁月不饶人,但是亲爱的,我永远在丽江等你。
w_girl
2012-4-30 05:06 PM
是否要穿过那些冗长的巷道才能再次见到你的背影,是否只要对天虔诚祈祷三声,你就会满心欢喜地出现到我面前,是否再说一次我爱你你便不会远走高飞,是否故事可以倒带让一切辉煌重演?

爱至成伤。

在理发店里,夏橙把头发剪得很短,短到遮不住耳朵。

但她那精致漂亮的五官丝毫不受短发的影响,她那妩媚迷人的大眼睛还是让人时时刻刻感觉无法抗拒。

杨翼说你把头发剪短,倒有几分刘苏的孩子气了。

听到流苏,夏橙的眼神立马变得黯淡起来,她紧咬着嘴唇,低头不说话。

杨翼见她有些不高兴,便搂过她的手臂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去那家你最喜欢的餐馆。

杨翼口里的那家餐馆,是四方街生意最好的一家,但它并不是以丽江特色菜出名的,店里最出名的是川菜。

店里环境也不错,装修偏向传统的纳西风格,木雕的墙壁和柱子,门口和窗户上挂着长串的雕花灯笼。

从理发店出来后他们便直奔餐馆,杨翼已经有些小饿了。

到了餐馆后,夏橙的表情也始终未能转变过来,阴霾密布。

杨翼便握过她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微笑的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讲的。

夏橙就满眼热切地望着杨翼,激动的问道,如果我犯了错误,你会原谅我吗?

杨翼就轻轻地刮夏橙的鼻子,笑着答道,夏大小姐犯什么错了,快快从实招来,量错判刑。

夏橙就反握住杨翼的手认真的说道,杨翼,我是说真的,如果我犯了很大很大的错误,你会不会原谅我?

杨翼还以为夏橙在开玩笑,便继续打趣道,很大很大是多大呢?

夏橙就难过地说无法原谅,她说的很轻,杨翼没听清,他将耳朵靠近夏橙,笑着问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时他们点的菜上上来了。

杨翼早已饿了,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安心吃起饭菜来了。

夏橙没有动筷,杨翼这才觉得不对,他满脸关心的说你是不是病了?

夏橙就惨淡的笑,或许吧。

她笑的时候,眼角不经意淌出一滴泪。

在流苏康复后,他们三个一起去爬了一次山,爬了玉龙雪山旁边的小山,到山顶的时候风很大,杨翼迎着风大喊道,夏橙我爱你。

那些甜蜜致死的话语,就那样随风吹入了夏橙的耳朵。

流苏无心插足他们的二人世界,她从地上拾起一些破碎的花岗岩,在石头上写字。

杨翼和夏橙便走过来问她在写什么。

流苏没有抬头,边念边写,人生若只如初见。

杨翼就说怎么会想到这首诗?

流苏就扔掉花岗岩,我也不知道,喜欢而已。

说完便走开了。

杨翼便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臂,他说你现在还对我存有偏见吗?

流苏就望了身后的夏橙一眼,嘲笑道,我们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对吗?流苏挣脱开杨翼的手便准备去别处。

均雨走的时候叫我帮他照顾你。看着流苏的背影,杨翼说。

流苏停下了脚步。

照顾,你把我照顾得真好,不过也是,照顾我并不是你的义务,流苏在心里冷笑。

算了吧,这里风太大,我怕把我吹到了山下去,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去了。流苏背对着他们挥挥手,便离开了。

杨翼望着她的背影,很是扫兴。

我不想和她这样的,估计我们前世是仇人。杨翼对夏橙无奈地耸耸肩。

夏橙就盯着杨翼,表情凝重地问道,你喜不喜欢她?

杨翼当时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疑惑的盯着夏橙说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爱的是你。

夏橙说杨翼也许你该认真想想你的心里到底放了几个人,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安全感,我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欺骗自己的心,但是杨翼,你不能欺骗你自己。

杨翼没有说话。

杨翼,我每天都忐忑不安,我有多么害怕失去你,你知道吗?

夏橙的眼睛开始溢满泪水,每当她流泪总是让人深感心痛。

杨翼紧紧搂住看起来薄弱得就像一张纸的夏橙,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不会失去我的,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阳光温暖的下午,沈苏坐在院子里喝茶,那是远方的客人送给她的上好茶叶,喝的时候,茶香扑鼻。

流苏一个人去了市里,她想找工作。

她确实需要一份工作,虽然老板娘没有收她的房租,但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转眼来丽江已经两个月了,新闻里也没有再出现寻找她的消息,夏之清大概是放弃了吧,他或许以为她早已死在了异乡的某个肮脏不起眼的角落了。

她走的时候,门忘记了关。

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不必担心小偷光顾,何况老板娘在院子里,大可放心。

出门的时候,她笑着和老板娘打了招呼。

沈苏就眯着眼睛说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话语落音,流苏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口不见。

沈苏就继续笑着饮茶。

没过多久,夏橙一脸焦急的朝她走来。

沈苏把茶杯放下,问夏橙为什么如此不安。

夏橙几乎快要哭了,她说我把杨翼送给我的戒指弄丢了。

她站在沈苏面前,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丢的?沈苏问。

最近一直因为流苏的事难过,都没有注意,今天看到手上光秃秃的,才突然想起,这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把它弄丢呢?夏橙难过的自责。

别急,你仔细想一想,可能落在什么地方了,你最近都在哪些地方呆过,一般这种东西应该是掉在缝隙里了的。沈苏很冷静。

夏橙就开始回忆。

倒带,把记忆倒带,餐馆,理发店,自己和杨翼的房间,还有,流苏的房间。

她拼命地想,突然有一个画面在脑海飞快的闪了一下。

大概是在流苏的房间里----

她似乎恍然大悟般便往流苏房间狂奔,流苏的房门敞开着,她也没多想就冲了进去开始翻天倒地的找了起来。

她太紧张那个戒指,那可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找了很多地方没有找到,她几乎快要疯了。

最后她看见了挂在墙壁上流苏的黑色小背包。

虽然十分相信她的人品,觉得她不会把那个戒指藏起来,但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并把那个包取了下来。

她紧紧地抓住那个包,犹豫了一小会,毕竟没经过主人的允许私自翻她的私人物品多多少少有些不道德,虽然初衷不坏。

最后她还是打开了那个包,在找的过程中,那个泛黄的信封掉了出来。

夏橙蹲下身将信封捡了起来,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那个信封,初看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

也是丽江的信封,也是画着丽江的风景画,唯一不同的时,信封上的署名是夏流苏,笔迹和她的信封上的有些不同。

她突然就像触电般,强大的悲伤和疼痛开始袭击她。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被什么割据,在被撕扯,在不停地滴血。

她似乎看到了一些东西,血缘,失散,漫天雪花在重聚。

她的泪水就奔涌而出,瞬间弥漫整张脸。

她想大哭却可悲的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除了一些怪异的吱吱声。

她对她的亲妹妹,干了伤天害理的事。

她曾经如此恨她,甚至希望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为了自己那自私可笑的爱情,她曾经伤害她,那么深。

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生命重来。

她突然就记起初次见到流苏时的情景,她身躯瘦弱,马尾凌乱地披在肩上,穿着脏兮兮的紫色T恤衫和破旧的牛仔裤,狼狈得像个乞讨的孩子。

然后她想到了那则新闻,那个落魄的艺术家,难道,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她的母亲又在哪里?流苏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她当时大概是一路乞讨到丽江的。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这时,沈苏走了进来,她说找到了么?

夏橙忙把信封塞进了包里,然后把包放回了原处。

沈苏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睛关心的问怎么哭了。

边说边拿出手帕给夏橙。

夏橙接过手帕用力的擦眼睛,此刻她的眼睛已经肿的像灯泡。

她颤抖着问流苏去哪了。

去市里找工作了,沈苏说。

阿姨,我要去找她,我想马上见到她。夏橙激动地说。

沈苏说我只知道她去市里,现在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她回来也可以见的。

夏橙却一刻也呆不住,她将手帕还给沈苏,谢谢都忘了说就往门外狂奔。

她只知道她想去找她,她想立刻见到她,她想紧紧的拥抱她,她想对她说她是她的亲姐姐,她想对她说她要一辈子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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