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因為感冒了。北方的天氣忽冷忽熱,一時不能適應。
電腦幅射加過度用腦,每每到了第二天就無精打采,頭暈,咳嗽、胃火、迷迷糊糊總想睡覺,醒了,眼睛像個大熊貓。
天黑的時候,感覺胃有些不舒服,有點餓。冰箱?只有幾袋牛奶,半個面包。搖晃著腦袋,只好對著?上老婆的美女照揮舞一通拳腳。老老的,吃得真幹凈,不愧是屬豬的,一口沒給剩下,啥玩意兒。
站在7樓的陽臺上向下張望,大地仿佛被各種漂亮而誘惑的強光籠罩著,熱烈而俗氣。突然想起曹公的一句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來去無牽掛,無牽掛,這是多高的人生境界啊!如果能做到,那,人就再沒有一絲煩惱,多好。
但現實往往是這樣:“有時理想讓你升華,有時理想把你擊垮。”
再不搞到吃的東西,有著高貴理想的我,就要被小小的胃擊垮了。
冰箱?找到一個水分很充足的水晶梨。高高舉起它,在眼前看來看去,然後,把它想象成一只熱量很高的漢堡;咽下快要流出的口水,狠狠地咬下去。
可是,我發現,剛吃掉一半的梨?還有半截小蟲子。
深深地蹙著眉,停止咀嚼。又看了看剩下的半個小蟲子,好像在動?閉上眼睛又睜開,然後再看那個嵌在梨心?、幾乎和雪白的梨肉混為一體的半個小蟲子,伸長脖子強忍著,用盡力氣咽下往上慢溢的胃液,並再次看了看它,然後,狠狠地咬下去……
電話?告訴老婆:就在剛才,吃了一個梨,又吃了一只咬咬。
她懷疑而警覺地問:什麼叫咬咬?咬咬是什麼東西?
我說咬咬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蟲子。
我能想象得出,她一定驚嚇得下巴都快脫落了。果然,她大聲問:你屬麻雀的是不?不吃飯吃它幹啥?
我說餓。而且,冰箱?的食物都被你上班前饞豬似的,風卷殘雲了。
她哼哼唧唧半天,說:你自己不會去超市買啊?
我說盤錦這幾天太熱了,09年最熱的天氣,電扇開著,空調也開著,門窗也全部開著……
她說:你個小白癡,把門窗關好了。——哼!吃蟲子,多惡心?你這個有潔僻的人,咋啥都敢吃啊?沒啥毛病吧?嗯?
我說你不用怕,咬咬是一只可惡但很幹凈的小蟲子。它一生都在甜蜜的水果?恣意地招遙,過著瀟灑自在的可恥的寄生生活,吃掉它,是為那些無辜的水果報仇,懂不?
長長的沈默,她問:什麼味道?
我說和梨一個味道,有點甜,有點酸,有點……
不知道為什麼,語氣突然有些傷感。
她說,聽聲音不對,你感冒了?
我說沒有。
她說有,你一定感冒了,我聽見你咳嗽了。
然後我問:你什麼時候回家?我想你了,一個人在家孤單……
她語氣溫柔:老公,你不要像個小孩子似的,地質考查工作就這個特性,什麼時候離家,什麼時候回家,都說不準……
我不再說什麼。
她又安慰道:沒事的,一只小蟲子,除了增加點蛋白質,不會對身體有任何損傷。然後,她又說:說這麼惡心的東西,你都能消滅它,還有什麼能將你擊倒?
是的,還有什麼能將我擊倒?對我來說,忘掉一次小小的饑餓,消滅一場久違的感冒,對付一場長長的孤單,寄托一串莫名其妙的想念,能比吃掉這個白白胖胖、肉肉乎乎的小蟲子更困難嗎?!哼我還真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