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转学前的约定

人和动物果真不一样，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经英秀这么一折腾，贤石也把哥哥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了。大家一路上恣意笑闹，脚程不知不觉就快了。没多久，就碰到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热情地招呼。小狸和他的小伙伴唧唧吱吱地分头行动，我当然知道那些小狸的朋友们回家去报告他们的小主人，我们家一会儿准高朋满座。小狸则一路高鸣，回去给爷爷嬷嬷报喜去了。

    结果，嬷嬷老早已经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等着我们呢。

    “嬷嬷――”我扑向嬷嬷，又搂又亲，粘得嬷嬷满脸口水。

    “阿葵，我的宝贝孙女，可回来啦！想死嬷嬷了，呵呵，￣＾：＾￣”

    “我也想死嬷嬷了！噢，我还带回来一帮朋友呢！”想到身后还有一帮人，我连忙拉住嬷嬷的手给她一一介绍，“他们是和我一起回来度假的。这些天要住我们家，好不好呢，嬷嬷？”

    “傻丫头！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嬷嬷慈眉善目，笑意盈盈，“请大家快屋里坐！”

    “谢谢嬷嬷――”几个人规规矩矩地给奶奶道谢，话音未落，一律直直地盯着我身后，全部神色俱变，眼睛一下子瞪得比鸡蛋还大。

    “妖怪啊――妖怪――”英秀想也不想地亮起大嗓门。一时之间，诸位纷纷抱头鼠窜，躲到老远的旮旯里头。我和嬷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贤石已经拽住我们暴退数米。

    妖怪？！我心里纳闷，回头往屋子里瞧，

    “怎么在别人家门口大吵大叫！”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我恍然大悟。“妖怪”对我热情地说，“阿葵，有这么多朋友一起来，怎么不早点通知！嬷嬷，还愣着干嘛，快点招待远道来的朋友进去休息休息！”

    “知道了！爷爷！我们这就进去！”我大声应着。

    “啊？！你说什么？爷爷！”贤石张口结舌看着我乐滋滋的神情的眼睛瞪得比鸭蛋还大。

    “啊？！爷爷！”那帮躲在远处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胆小鬼估计差点跌破下巴。

    最后，大家颇为不好意思跟在爷爷身后进了家门。

    奶奶偷偷安慰他们，“大家不用害怕，老头子天生一幅‘恶形恶状’，其实心眼可好了，我也是这么被吓过来的！你们看惯了，就会觉得他也很英俊的！”

    结果晚饭过后，大家全都乖乖回自己的房间，因为费了一顿饭的功夫还是无法觉得爷爷很英俊，大家决定每天看惯一点点，日积月累之后，必定大有收获。

    除了贤石。

    “阿葵，我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手机一直没有信号。”

    我引他到电话机旁。贤石匆匆拨了一个我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贞淑吗？”我的心纠成一团。

    “……”

    “知道了，行……好……嗯，嗯……记得了……”

    “……”

    “注意身体，不要让自己再发烧了。”

“……”

    “那么，我会常常打电话给你的。”啪塌――电话挂了，我才惊觉自己一直站在原地。

    “阿葵，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啊，不会……你女朋友没事吧，……放下她不顾……”

    “没事……她很好……”我的眼前闪过那个漂亮的女生，弱柳扶风，戚戚等待着贤石归去。

    当夜，我和嬷嬷睡一间，嬷嬷问东问西，生怕我一个人在汉城住得不开心，我拍着胸脯再三保证我过得很好。

    “你看，我还交了好多好朋友呢！”

    “这样就好，我和爷爷也舒口气了。你那些朋友还好吧，今天被爷爷吓得不轻。”

    我一想起今天他们抱头鼠窜的场景，就乐不可支，“呵呵，嬷嬷不用担心啦，他们的适应能力很强呢！”

    “是吗？你这些朋友都好现代化！尤其那个黑口黑面的女孩子……”

    “嬷嬷，人家叫宋美秀啦！”

    “呵呵，那个叫什么贤石的男孩子长得很帅呢！我们家阿葵喜不喜欢呀？”

    “嬷嬷，又取笑我！”幸亏黑暗里，嬷嬷看不到我蓦地发烧的脸颊。

    “我们家阿葵配那个什么贤石，我看很不错呢！”

    “……我我要早点睡觉了，不跟嬷嬷聊天了，明天一大早要出去呢！”我佯装累了，翻身大睡，换来嬷嬷哧哧的笑声。

    隔日清晨，我起个大早。昨晚睡得很不安宁，翻来翻去，天色即白。贤石他们还在呼呼大睡，我决定出去走走。

    “嬷嬷，我很快就回来，不要告诉他们。”

    出了家门，脚仿佛自个儿有了意志，径直走向村子附近的树林子，直到把我带到林中的一片空地。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景致，一切依旧，这里是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常常玩耍逗留的地方，只是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和向日葵一起嘻笑了，再也不能回答向日葵的问题了。

    昨晚嬷嬷问起我，“那个叫什么贤石的男孩子长得很帅呢！我们家阿葵喜不喜欢呀？”

    可惜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如果妈妈在的话，我这样的心情，妈妈能理解吗？爸爸，妈妈，阿葵好想念你们……我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到妈妈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爸爸抚摸着我的头，幸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冲出眼眶……

    “不行，不行！我答应过你们不再流眼泪呢！”我哽咽着，胡乱在脸上擦来擦去，徒劳地想止住不断盈满的泪水。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肩膀，我蓦地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站在我身前。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我仰头而视，哇呀呀呀呀，妈妈呀，坏人！

    “你～谁？”我强作镇定。眼前活生生站了一个电影里常常出现的坏人！大块头，一身脏兮兮，满脸胡茬，两撇小胡子，一头稻草狂发，戴～～～～戴戴着墨镜！大清早带着墨镜！妈呀，会不会是变态狂，杀人狂，虐待狂，拐卖狂，哇呀，我不要横尸山野！

变态狂恍若未闻，我立时觉得周遭的空气瞬间收缩，心弦绷得快要断了――这个变态要做什么？！我鼓起勇气，甩开肩膀上的手，掉头狂奔，“救命呀，救命――”不料风云失色，诸事不妙，我还没跑出多远，脚下一滑，脚踝处一阵巨痛击得我一时不支，倾倒在地。妈呀，我暗中叫苦不迭，现在不是呈现古典美女娇无力的时候！我挣扎着要站起来，稍微一使劲，脚踝处疼得我直冒虚汗。

    变态狂乘虚而入。一步一步靠近。

    “我警告你，不要动！你再走进，我就喊救命――”变态狂置若罔闻，蹲下身子，居然抓起我的脚踝！

    “啊，你干什么！――救命，贤石――救命！哇呀呀呀呀！”我一急之下，使出浑身解数挣扎，一手撑地，一手抽空出来，对着变态佬没头没脑狂打一起。一边绝对不忘大声呼救。

    “啊！救命，救命，救命――”变态佬突然张嘴也呼救命，我一愣，刚想吐出的“救”字哽在喉咙里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终于静下来了。嘘――别出声！”他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我的脚踝，解下背后的背包，拿出一些应急的纱布和油，帮我涂了之后，开始包扎，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最后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慢条斯理地干活。

    “好了，这下子没大碍了！”他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自己杰作，收拾了东西，拍拍手，站起身来。

    “……”我保持傻眼状态。

    “都怪你突然拔足而逃！我有那么恐怖吗？一见到我就吓得逃！”他怪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啊……谢……谢谢你……”

    “不客气！其实是我妨碍你了吧？你是这里人吗？这里真的很不错呢！尤其这个树林，环境幽雅，人烟罕至，鸟语花香，绿荫繁茂……”

    －＿－／／／，所以刚才我叫了半天救命周围也没一个人出现！

    “这么好的地方，不如我们拍张照片留念吧！”一眨眼，他不知从哪里捣鼓出一部相机。这是什么人那，我还不认识你！果然变态！

    “不用紧张嘛，只是拍‘到此一游’那种的呦！别想歪了！”你才想歪了了呢，不过话说回来，这里能拍写真集嘛？！

    “来吧，笑一个！对，对，就这样，太好了！”我傻不拉几地莫名其妙听着他的指挥，回过神来，他已经把脑袋凑过来，“卡插”一声自拍了一张合影。

    糟了，我怎么一下子又松懈了，还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兀自生着气，“变态佬”已经眉开眼笑地拿着快速成像的照片啧啧不断，“哇！感觉不错，很自然呢！很合衬喏，这张送你留念吧！”我糊里糊涂接过他递过来的照片。刚刚提起来的防备之心，哗碴一下又不知跑哪去了。

    “女孩子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呢！”我心里一动，他刚才是……看到我哭了吧……？

    “变态狂”笑了笑，（其实，是他的两颊肌肉牵引了两下），捞起脚边的背包，遁入树林。我呆呆看他离开的方向，心里却模模糊糊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走路的感觉，他的身形，他扯起脸颊的方式，咦，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向日葵！向日葵！――”贤石大呼小叫的声音打破树林的宁静，没一会儿他就淅淅簌簌的从树林子里露出身形。

    “你一个人跑这里做什么？”他看我坐在草地上，慌里慌张就奔过来。

    “咦，贤石，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嬷嬷说的。”看到我脚上漂亮的蝴蝶结，他大惊失色，“你的脚……怎么了？！”

    我一股脑儿全盘托出，“……就是这样子，幸好他不是坏人！呃，他还留了张照片。”我献宝似的把照片递给他看。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贤石脱口暴叫“哥哥！”

    O＿O，哥哥？！“变态狂”是贤石的哥哥？！

    “阿葵，那家伙往哪个方向跑了！？”贤石气急败坏。

    “嚘？啊，好像往山那边……”   

    “你留在这里别走开，我先去抓那家伙回来！！！”

    “喂，贤石！等等我！”我一骨碌爬起来，跟在贤石脚后拔腿就追，跑出去几步，才觉得脚上隐隐作痛！不管了，我心一横，拖着一只脚，半跳半走追在后面。

    这一找时间就没准儿了，眼看着太阳往山头逐渐西移，终于日落西山，不见影踪。

    “哪里……这家伙到底在哪里……”贤石一路保持搜寻姿态，恨不得所有的杂草丛，庄稼地顷刻间翻个地朝天，嘴里已经把他哥哥念了九九八十一回。

    “贤石，天色已经很暗了，再走下去的话，……家里人会很担心我们的。”四周蛙鸣不断，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贤石听我这么劝他，停下了搜查，“看来也只能停下来了！今天便宜了这小子！”

    “你确定那是你哥哥吗？”

    “一定不会错，他就算乔装成乞丐，我也认得。”

    “如果真得是这样，就不用太着急，你哥哥一定就在这附近，他不会跑太远呀！”

    “今天也只能这样。阿葵，你带路，我们赶快回去罢！他们一定很着急了！”

    “啊！带～～～路？”我为难地撇了贤石一眼。

    “你不会不知道怎么回去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会。”这是实情。

    “你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吗！！！”

    “话虽如此，天黑之后，到处都一样！”

    “－＿－／／／”

    但是，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的，我们暂时还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五分钟后，我和贤石肩并肩坐在一棵松树底下。我忍不住偷偷抚摸脚踝，企图减轻一点疼痛。

    “对不起，阿葵。你的脚还很痛吧？没事吧？”

    “嗯，嗯！＾＿＾”走了这么多路，不疼才怪，可是我又不想他担心我。

    “阿葵，你今天不应该跟我跑来这么远！”

    “我没有问题啦，你不用担心，我单脚跳很厉害呦！小时候朋友们都叫我‘单脚鹭鸶’！”为了显示自己了得的功夫，我不顾贤石的阻挡，特地爬起来绕他跳了两圈，边跳边气喘吁吁地对他说，“怎么样？很了得吧？！”

    “－＿－／／／，凡是张眼睛的都看出来，你这条‘单脚鹭鸶’是伪劣产品！”

    “跑了那么远，当然不复我的英姿了！”我不自觉地噘起嘴巴。

    “跑了那么远，你还不知道什么叫辛苦？！”贤石扶我重新坐下，隔了半天才不自在地说，“看今晚的情形，我们两个就这样子等到天亮吧……”

    我们两个！！脑子里爆炸似的一闪念，他的不自在立刻传染到我身上。两人傻乎乎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佯装赏星。数呀数呀，数得我头脑发运，终于耐不住这样的尴尬气氛，心想，贤石刚认识你时的毒嘴功夫为什么不使出来，这样我们就不必这么傻乎乎地数星星！可是，那家伙一点儿反映也没有！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咕碌碌――”肚子里的肠胃开始抗议我没有书面陈词就无故勒索它们的粮口，我这才记起两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终于有事做了！

    “对了！我忘了，这里还有早上嬷嬷给我的粟米和蒸番薯！”我忙不迭掏出背包里的存货，“贤石，这个当我们的晚餐喽！＾＿＾”

    贤石惊讶地接过我递过去的粟米。

    “很好吃呢！”我自己抓起一块番薯大口大口地嚼，口吃不清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好吃！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贤石慢慢尝了几口之后，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万分。

    “是吧？！嬷嬷虽然不会做什么山珍海味，可是照样是‘厨房一把刷’呢！多吃点，这里还有很多呢！”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贤石刚刚的尴尬早已烟消云散，不知不觉两人亲近了很多。

    “……哥哥到底走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他要流浪到什么时候……”贤石突然叹口气，思维回到了今天的行踪上。

    “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

    “可是说到底你们都是兄弟，是一家人！……如果我的父母在的话，现在我可能也有弟妹了吧？”

    “阿葵，你的父母……”

    “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遇上了车祸。爸爸为了躲避一只蹲在马路的小兔子，拼命打转盘，当时来不及刹车，结果就跌下了山沟。我记得自己被挤入一个好狭窄好昏暗的地方，妈妈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着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

    “我的爸当场死亡。我被妈妈护着，居然没有大碍，连医生都说是个奇迹。可是妈妈伤得很重，等我可以见到她时，妈妈全身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昏迷不醒。我扑到妈妈的床边大哭，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你醒醒，我好害怕连妈妈也不要我了。”

    “我想妈妈大概被我哭得受不了了，她不得不醒过来一次，妈妈抚摸着我的脸颊，吃力地嘱咐我，‘……阿葵，笑一笑……妈妈想看着阿葵一直笑……’这是妈妈说得最后一句话。”

“……虽然有人会说不需要家人，对我来说，如果爸爸妈妈还活着，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原本想安慰贤石，不知不觉却对着他说起自己的心事，可是说完后，心里舒服多了。

    贤石闷闷地说，“阿葵，对不起，惹你不高兴……”

    “没有，没有，真得！其实爸爸妈妈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有些伤感。”

    “以前你生病拗着不去医院，我以为你淘气，还有那次电梯里你吓坏了，也跟这次车祸有关吧，阿葵，我太粗心了……”

    “哎呀，真得没事。哇，你看，那边有萤火虫呦，好漂亮！”

    “是吗？你想要么？我来逮几只给你！”贤石的注意力果然被我引开了，站起身在大树底下绕来绕逮萤火虫去了。吁――我轻叹一声，幸亏，这样下去两人非伤感死了。

    经过了九牛二虎之力，贤石终于捉到第一只虫子，本来我也想加入战局，贤石哧我“独脚鹭鸶”不能动，我只好尸位素餐，等着最后战局。捉了一只之后的贤石，勇气大增，立下豪言壮语，勇捉第二只，第三只……第N只，我把喝水的瓶子拭干，贤石小心翼翼放入萤火虫。

    萤火虫在瓶子里闪闪烁烁，好像很多只眼睛。我调皮地抬高举起瓶子，一直萤火虫飞来绕着瓶子痴痴飞行，不肯离去。不一会儿，陆陆续续飞来更多的萤火虫围着瓶子绕，我一时看得痴了。贤石突然对我叫，“阿葵，把瓶子放到胸前！”我乖乖收手，一群萤火虫绕成萤火圈，在我胸前飞舞。

    借着荧光，我看到贤石傻傻地盯着我，眼睛里似乎闪动着不知名的东西，一股醉人的东西涌上我的全身，今晚，这是只属于我们的时间……

    清晨不约而至。贤石轻轻摇醒我，“阿葵，该回家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贤石放大了数寸的脸近在咫尺。

    “吓？！”我大惊，发现自己居然靠在贤石的肩膀上睡得香喷喷。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记起昨晚两人尽兴玩了很晚，终于不抵倦意，靠着树干入睡。可是我怎么会倒到贤石的肩膀上呢？哎呀，不知道昨晚睡觉有没有流口水，我睡得那么香，完全有可能“源远流长”！我不自觉去拭嘴角。

    “再擦也没用，昨晚已经流得那个哈喇子，几乎遍地成河……啧啧”贤石故意大声笑我。我大窘，赶紧松手，脸上强颜欢笑，心里却哀叹这家伙怎么这么明察秋毫，我不过擦擦嘴巴而已，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呵呵，开玩笑呢，阿葵。你动动脚，看看能不能活动？”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我脸上烧还没退，赶紧乖乖顺坡下驴，动了动受伤的脚踝，“呀――”我不禁皱紧眉头，好像比昨天更痛了。

    贤石眼观我这样，低头对我说，“没问题！”

    没问题的意思就是他背我回家。虽然我力争不要这样的福利，最后还是乖乖趴在了贤石的背上。我心跳不已，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叫嚣，可是心里真得很高兴……贤石的背暖暖的，我趴在上面，陶醉得稀里糊涂，模糊之间仿佛听见有人轻声呢喃，“阿葵，我觉得笑容满面的人最讨人喜欢呢！……假如我可以像你一样，经常面带笑容就好了……”我静静地呆着，生怕一不小心，所有的幻觉全部消失……

    贤石好像走了很久，我有些担心他吃不消，“贤石，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吧！”

    “你在说什么呀！应该这里转弯吧？”

    “可是――”我还没可是完，只听啊的一声，贤石脚下已经一个踉跄，扑通通，两人当场摔个狗啃屎。

    “阿葵！终于找到你们了！”爷爷欢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原来是爷爷！那就不奇怪了，贤石还没能感受到爷爷的帅，只能不时屈居为“摔哥”了！

    贤石蔫蔫地站起来，我看他灰头土脸的模样，顾不得自己同样的遭遇，忍不住哈哈大笑，爷爷却不苟言笑，神色自如地说，“小伙子，不必多礼！”我笑得更厉害。

    回到家中，刚进入走廊，嬷嬷就急急奔出来，拉住我，不停问东问西。在元那帮人闻得动静，全从客厅奔出来，人未到，声先至。

    “你们躲哪里去了，我们找了一宿都没见人影！”

    “两个人乐不思蜀了吧？！”

    “谢天谢地，还好保存了两条全尸！”

    “－＿－／／／”一帮损友！

    “噢，对了，昨晚到处找你们的时候，美秀反而拾了一样怪东西回来，在客厅呢……”

    我好奇地拐进客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昨天那个“疑似变态狂”正高居堂上，左右开弓风卷残云饕餮美食！饭桌上已经摞了一堆盘盘碟碟。

    “他饿得昏倒在地上，幸亏遇到了美秀，把他拖回来。”嬷嬷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始末。

    他正吃得不亦乐乎，听到嬷嬷的话，随兴抬头一看，发现一堆人挤在门口，面上一紧，嘴里塞得满满一口饭一时没咽下，噎得他伸了脖子直瞪白眼。

    “哥……哥！”贤石气急败坏地在我背后叫他。后面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还好，幸亏我早有心里准备。

    “疑似变态狂”抚胸跺足，终于把那团卡在喉咙的东西吞下去，然后吐出四个字，“好吃，好吃！”

    我听见背后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后面又是一阵抽气声。

    “哥哥！！！”

    “啊呀，站在我前面的不是昨天那个女孩子吗？！”贤石的哥哥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热情地就向我奔过来，我吓得面无人色。

    “哥哥！！！”贤石忍无可忍，扯住他哥哥的衣领将他捞到一边，“你不要告诉我忘了自己的弟弟长什么样子！！！！！”

    “咦……弟弟长什么样子呀……”“疑似变态狂”故意眨着无辜的眼睛，我猜贤石如果长了胡须，现在一定气得吹胡子瞪眼。

    “别开玩笑了！！！这些年你流浪到哪里去了！还没有闹够吗？！！！！！”

    “贤石，你快勒死我了，松一松手，对嘛，松松手。你没看见我正在吃饭么？有话等我一下再说好啦。”

    “住嘴！！！全都是你不好，害我……”

    “贤石，你冷静一点！！”我死死抵在贤石和他哥哥之间，生怕他控制不住上演一场“全武行”。

    “呵呵……原来你是贤石的朋友呀！＾＿＾”这个不知死活的“哥哥”被贤石揪着领口，还能笑得一脸轻松，“你叫什么名字？”

    “向……日葵……”我惊讶地发现两个人长得好相似！

    “我叫崔贞浩，二十岁，比弟弟大四岁，他很幼齿喔，――你笑起来比他可爱多了……”

    －＿－／／／，无语。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贤石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不说话也可以，贤石，我接着吃饭去，剩下这么多饭菜，真可惜呀！”
我看见贤石脑门上的青筋暴跳，不禁暗暗吐吐舌头，姜还是老的辣！

[ 本帖最后由 樱花恋人 于 2009-12-18 02:35 PM 编辑 ]

贤石简单地收拾了行礼，一刻也不停息拉了他哥哥就要告辞回汉城。一行人送至门口。贤石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声对我说，“放心吧……我只是想跟他好好的谈一谈。他无论如何是我的家人。”

    那么昨天夜里我对他讲得话，贤石听到心里了！

    “谢谢你们的照顾呀，……”贤石的哥哥笑嬉嬉地道谢。

    “别罗嗦了，快点跟我走，哥哥！”贤石拽着不情不愿的贞浩，拉拉扯扯走远了。

    “这么快就走了！？我们才刚来不久呀！”美秀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走远。

    “想不到这一次真的可以兄弟重逢呢！”颠佬搔搔脑门，震惊之余，极为得意自己的“贤石兄弟的爱恨恩怨、庆州重逢之旅”的美好建议。

    “贤石的哥哥是长子，这一回去将来他分得家产一定比贤石多吧……”英秀若有似无地盘算落入耳朵里，我心中一动，听见在元幸灾乐祸的说，“这下可好玩了，我们看看崔贤石的地位将来有什么变化！”

    贤石的哥哥回来了，那么……思及于此，我心焦如焚，快刀斩乱麻，拿定主意。

    “爷爷，嬷嬷，对不起，难得回来一趟，……现在我想和贤石他们一起回汉城，我会很快回来探望你们的。”

    爷爷和嬷嬷吃了一惊，流露出失望又了解的表情，嬷嬷还是一样慈祥地说，“阿葵，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喜欢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嗯！”我羞愧不已，连行礼也来不及收拾，匆匆抱起小狸追赶贤石他们去了。至于，还呆立门口摸不着头脑的在元他们，我暂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一崴一崴地赶至车站，终于如愿以偿和贤石、贞浩坐上了同一趟列车。

    崔贞浩疲倦地合着眼睛补眠，贤石一声不响地死盯着窗外。他严肃的表情我不是没有看过，可是这样严肃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我只能默然无语坐在他身侧，悄悄琢磨着那两张轮廓极为相似的脸，心里翻江倒海。哥哥失踪了两年，贤石不得不代替长子继承家族生意，更重要的是……哥哥原来的未婚妻，也变成跟他有婚约……现在他的哥哥回来了，贤石，这下子该怎么办……这些问题我却无从问起，只能压在心底。

    黄昏时候，汉城熟悉的广告标语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我尾随两人下车。经过大半天的休息，贞浩的体力大概恢复过来了，他很是悠闲自得，精神抖擞。反观贤石，闷声不语，心事重重。出了车站，贤石家的司机就迎上来，卑逊地叫大少爷，二少爷，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像条小尾巴一样，巴巴跟在后面上车。一路上，贞浩看我不发一语，就凑过来杂七杂八的讲笑话，整个车厢里回荡的都是他的调皮话，哎，这人完全没有一点被捉拿归案的现行犯之自觉！怪不得我觉得贤石的脸又拉下了两寸长。

    车缓缓开入贤石家的大门，早有仆人等在那里。我们下了车，贤石就叫住我，

    “……阿葵，你呆在客房里……等我。”

    “啊？”

    “虽然你老远跟我们回到这里，可是这个始终是我们家族的问题。不好意思了！”我抱着怀里的小狸失望地看他转身要走。

    “哎呀，我的小弟心情看起来很差呢！向日葵，你别――”贞浩嘿嘿笑着，善意劝解我。

    “是谁令我心情很差！！！跟我进去！！！”贤石扭着他哥哥，拖拖拉拉走进客厅。

    我被仆人带到客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烦躁不安。贤石终于找到了他失踪两年的哥哥，那么他和尹贞淑的婚约，我好担心……！！！一个人胡思乱想半天，正想偷偷溜出去，房门卡插一声开了条缝！

    “哇啦啦，欢迎我的归来吧！厚厚厚！”颠佬伸个脑袋进来，我的天，你怎么也回来了！

    “还有我们呢！好你个向日葵，竟然抛弃我们！”英秀和美秀从颠佬的头下面，逐一伸进脑袋，分特！“你们什么时候……”

    “我们是谁呀！”三人异口同声摇头晃脑。

    “这里还有一个好东西呢！”在元推开房门，一个五大三粗的东西四仰八叉重重躺倒在地上，那东西还“呜呜呜呜”地乱叫。我揉揉眼睛，乖乖，这不是刚才送我们回来的司机吗？怎么五花大绑弄得和根麻花似的？！呜呜呜呜呜，他撅撅嘴巴，好可怜，那上面不知道被糊了多少层的透明胶！我震惊！！！

    “你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样能成吗？我一边嘀咕，一边胆战心惊地爬在光滑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地蠕动，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前面是贤石家的司机和在元，后面是英秀和美秀，小狸呢？找了个最安全的靠背，稳稳蹲在五大三粗的司机背上。这家伙，蛮知道哪里舒服嘛！

    若干分钟之前，在元这个恐怖分子“挟持”了贤石家的司机，－＿－／／／！虽然在元不够壮实，可那家伙不是地球人，三拳两腿就把人高马大的司机拿下马来，五花大绑悄无声息弄到我的客房。

    “说，平常你们都是怎么偷听你家少爷的决定的？”英秀逼供。

    “呜呜呜呜……”司机摇头。

    “你不说是吗？看我今天怎么来招制你！在元按住他，剩下的呵痒！”那两人很有默契地上前配合。我手足无措，唯有瞪着我的一双大眼睛作壁上观。

    “呜呜呜呜……”贤石家的司机脸涨得通红，想笑却活活憋着，乐得满地打滚。

    “说不说？”

    “呜呜呜呜……”他已经摊在地上。在元撕下他嘴上的透明胶。

    “快点从实招来，不然，呵呵……”说着，颠佬既快又准地“攻击”他的痒穴。

    “哈哈哈哈哈……别挠～～哈哈哈哈～～了，哈哈哈哈～～我～～哈哈哈哈哈～～招招～～”

    就这么招，若干分钟之后，我们爬到贤石家会客小厅的天花板上偷听。－＿－／／／，这不是我想干的！

    “贤石家的司机，这个天花板真得没问题？”虽然这个问题已经问过若干次了，我还是忐忑不安。万一被发现――

    “请你放心吧！！！这是我长年累月听取秘密的神秘通道呀！当初我看到天花板是双层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用处啦！况且，我已经身经百战，绝对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这是别人家呀！

    我左思右想，心里正懊恼不已，从后面传来英秀不大不小的花痴声音，“贤石的哥哥一出现，多多少少总能拿到一些家产吧！可是如果兄弟俩出现争家产的局面，哪个会胜呢？……好烦呀，我该挑哪个才对？算了，不如回去抓阄得了！”

    “－＿－／／／”I服了you。

    “就在这里。”贤石家的司机小声撮着嘴，一手撑着天花板，一手指指身下的一块板。我悄悄爬过去，看到上面有几个小孔，凑近了睁大眼睛，呀！是贤石家的小会客厅。一张会客厅的桌子正正对着我的视线。桌子周围三张[词语过滤=#313]上，好像都坐满了人。左边两个，右边两个，中间那张单人位上好像坐了一个女人。下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上来。

    “没想到，爸爸，妈妈……还有贞淑都在呢！”这个是崔贞浩的声音，应该是坐在右边那个脑门上堆了一堆乱草的人吧，坐他旁边的一定是贤石。

    “你还知道回来！”左边有人忽的站起来，这一定是贤石的爸爸，那么，贤石的妈妈就是坐在他旁边的人了。那么，中间那张单人床上坐的就是……尹贞淑！

    从头顶辨人，果真需要一番脑筋急转弯！

    “你是崔家的长子，竟敢做这样的事！……实在太不象话了！！！气死我了，为了掩饰这件事，你知道全家有多辛苦……”

    “可是我很快乐！”

    “你还敢强嘴……”

    “爸爸，妈妈！你们听我说，我真得觉得很快乐！离家的这两年，我一面做兼职，一面流浪，去了很多地方呢！可是我也知道差不多该回家了。爸爸，……你知道我的理想是想成为摄影师吗？”

    “什么？！”

    我把耳朵贴在天花板上，即使不身处其境，我也能感受到下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不知道吧……我从来没有对你们说过，可是你们也从来没问过我想怎么样。”

[ 本帖最后由 樱花恋人 于 2009-12-18 02:39 PM 编辑 ]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贤石的父亲大约被贞浩激怒了，他大发雷霆，“公司，包括家里的购买到的海湾权，还有我们家族所属的海湾都市，崔家名下的一切资产都由你这个长子来继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养活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是要听到你说这些话？！崔家的义务你别想逃！”

    “什么义务？不要擅自决定我的命运好不好！”贞浩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沉稳，连我也听得到里面的坚定，“我自己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我决不是你们的扯线公仔！”

    “你你――你实在太任性了！完全没有考虑过立场和自己的责任！！”

    “是你们完全没有顾忌儿女的愿望吧！”

    “你这个反骨仔！算了，我还有一个儿子！我让贤石继承这一切！”啊，那么，贞浩所有的摊子还得贤石撑着！我紧张得要命，凑近小孔再看，忽然看见贤石的爸爸朝天花板我的方向狐疑地瞄了瞄。我大惊，难道被发现了？！悄悄抬头询问，在元和贤石的司机正责备地望着我，司机用口型警告，“嘘！小心，不准再拍天花板！”

    原来是我刚才太担心贤石，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我小心地重新低头观察下面的情况。

    “老公，你看什么？”

    “嗯――爸爸可能太气愤，产生了幻觉！”贞浩打趣，哎！遇到这样的孩子，任是谁都会先气个半死。

    “贤石，你看爸爸为这样的小事也大动肝火，不值得呢！你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吧？自己的人生就该自己去走！”

    “贞浩！！！”贤石的爸爸大声呵斥，有想把他五马分尸的冲动。可是，贞浩讲得没有错，贤石，你到底怎么想，……

    “……我……”

    “贤石！你和贞浩不同！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贤石的爸爸气急败坏地截住贤石的话头，空气紧张地令人窒息，贤石，你会怎么回答？

    “……那么我……我怎么办？”一个无奈又愤慨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我愣了一愣，忽然明白这是尹贞淑的声音。

    “……自小父母就教导我要和‘继承崔家事业的人结婚’，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

    小会客厅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我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几只耳朵，生怕漏听了什么。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说的对，尹贞淑小姐，……这是尹家跟我们家的协约。尹小姐也有选择对象的权利。”这该是贤石的妈妈，咦，她有什么建议？

    “你可以自行选择，最初的约定对象贞浩，或是贤石……”

    又是一阵沉默，我浑身却像被掏空一般，却又很发烫，心怦怦跳得就要跑出胸口了，我好害怕又渴望听到尹贞淑的答案。

    “向日葵！”美秀把我从天花板上揪起来，“槽糕了，你快现身！出去啦！”

    “嚘？”   

    “‘嚘’什么‘嚘’？！贤石快要给人抢走了，你还不快出去！你是喜欢他的吧，快点，快点！”美秀焦急地什么也不顾不得，猛拍我身后的天花板。   

    “别拍，姑奶奶，那是开关――”贤石家的司机尖利的声音犹言在耳，我就听得哗啦――一声，惊叫声四起，伴着小狸的嗷嗷声，几个人的身体已呈自由落体运动直直往下坠去。

    乖乖，这次非得摔出好几个全身粉碎性骨折的“脑白痴”不可！

    咚咚咚――一连声巨大的声响淹没了其他一切天籁，在这声势浩大的配乐声中，我，呃，应该不止我一人，“五体投地”，和亲爱的大地，不，贤石家的地毯，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你……你们？！”

    “这是怎么回事？！”

“……”好几个声音翁翁响起，呻吟声不断。我闭了眼睛，真不想睁开呀！作奸犯科者，最怕就是当场被抓获了吧？

    我悄悄动动全身，痛！痛死我了！浑身像断成好几节，不过，还好，还好，贤石家的地毯还是蛮有弹性的嘛！我边想，边暗暗往下压了压。

    “起来，向日葵！你想压死了！”身下发出一个声音，我大惊之下，跳将起来，啊，原来不是地毯，是贤石家的司机！他呈大字摊在那张会议桌上。那么，我刚才，……

    “阿葵，你们……”贤石惊愕的声音拉住我的耳朵，我装作听不见，耷拉着眼睛。

    “啊哟，啊哟，啊哟……”很痛苦的呻吟声传遍整个会客厅。是美秀！她上半身仰躺在地上，一脚挂在贤石他们刚刚坐着的[词语过滤=#313]上，一脚搁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崔贞浩蹲在她身边着急地叫她。

    “美秀，美秀……”我顾不得崔家人惊魂未定的神情，跑过去，一时在元和英秀也龇牙咧嘴焦急地聚过来。

    贞浩扭紧眉头，“不要动她！我马上叫救护车过来。”

    “我已经叫过了。”贤石在我身后简洁的交待，而我连感激的眼神都没力气给他。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了美秀……

    仿佛等待了地久天长，美秀终于被送上了救护车，送进了医院，送上了手术台。贤石默默陪我等在手术室外，当我求助一般的望着他时，他的镇定悄悄感染着我。又仿佛等待了另一个地久天长，美秀终于出来了，所有人都聚过来，医生放下白色的口罩，嘴巴一张一合宣布，“病人没大碍了，不过现在需要休息，最好不要吵她。现在把她送进加护病房。”

    看着美秀平平静静的睡颜滑过我的眼前，我疲惫地舒了一口气，再也不需要担心有一个像妈妈一样浑身插满不同管子的人被推出手术室了。

    “阿葵，不用担心美秀了，你自己也没问题吧？有没摔得很痛？”贤石大概看出我精神不济了吧？但是他这一句话，惹我记起发生在他家里的事，脸上刷得腾起一阵热潮，

    “我我没问题。”我大为发窘，不知道如何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正尴尬间，忽然从走廊那头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清脆极了。

    “贤石先生，贞浩先生――”尹贞淑千娇百媚地走过来。

    “……你那位朋友情况好吗？”她虽然叫着贤石、贞浩，却径直走到我跟前。我一时惊惶失措。

    “她很好，谢谢你的问候。”贤石淡淡地接口。

    “是吗……太好了……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叔叔说，还有话跟你说。”尹贞淑亲昵地靠近贤石。

    “可是……”

    “……我也是……刚才我还没有说完呢。”她牵起贤石的手，笑靥如衣，“我决定做贤石的妻子！”贤石的身体明显一硬，但他没动，也没有推开尹贞淑的手。

    眼前腾起一层雾气，我死死攥着拳头，不能哭，向日葵，绝对不能哭！

    “你们一起回去吧！贤石，还有崔贞浩大哥！美秀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会留在这里陪她！＾＿＾”

    “阿葵……”

    尹贞淑抢着回答，“那就麻烦你了，贤石，贞浩，我们走吧！”拉起贤石的手就走，贤石回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向日葵小妹妹，这里拜托你了，下次再见！＾＿＾”

    “嗯，下次见！＾＿＾”不记得哪位伟大的圣人，曾经说过，如果你感到幸福，那就笑一笑吧，如果我感不到幸福，是不是可以假装幸福呢？

    悠长的假期当中，无论我去到哪里都好，耳朵里总是传来这一句话“我决定做贤石的妻子了”，结果整个暑假我都没有联络过贤石。至于美秀，她平安无事出院了，大家轮流照顾花圃，不过我和贤石的排期总是差得很远……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

    “保持正常，保持正常！”我蹲在花圃旁，拼命拍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今天看到贤石也要保持正常的样子！！”

    一个愉快的声音打断我的自我折磨，“……咦……你还真早！让我想想，你好像是叫向日葵吧？”

    O＿O，我没看错吧，会不会是幻觉，新学期第一天就看见她！

“早晨！＾＿＾”还幻听！

    “向日葵，你没问题吧？”她奇怪地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指，我悄悄恰了自己一把，好痛！看来不是幻觉，立刻收回痴呆状。

    “啊，早晨！”我强装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尹贞淑小姐……为什么你回来清滕……”

    “我？当然是上课！从今天开始，我转校到这里读书。＾＿＾”我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和我相同的校服裙！

    晴空失色，乌云密布，山雨欲来，暗无天日……

    “尹贞淑！”一个懊恼的声音打破我半天的沉默，顺着声音看过去，贤石正火急火燎地奔过来。

    “贤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来到花圃，可是看他的神情，刚才那段对话他可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我没有等你一起出门——”伊贞淑抛下我，迎向贤石。

    贤石语气不爽地打断她的话，“这是怎么回事，尹贞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会转校来清滕！”

    “前几天的时候，我才和父亲商量过。这件事决定得太突然！但是，请你原谅我的用心，我想更加了解你，贤石！我总觉得，最近你好像对我很冷淡，到底是什么原因……”

    “……没有这种事！”贤石像也不想地矢口否认，我当胸仿佛被人捶了一拳。

    “没有就没有吧！呵呵，我想去教职员室，你可以带我去吗？”她轻轻挽起贤石的胳膊，动作自然地就像操练过无数次。我黯然垂手等待两人离去。

    好像有一道说不清的目光死死盯了我一会儿……

    “走了，再不走，时间来不及处理转学的手续了……”尹贞淑催促了几声，那道目光消失了，他们消失了，我的心情也像沾了水的羽毛，飞翔不起来……

    “我叫尹贞淑，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第一节课，看到尾随成镐老师进来的尹贞淑，我就明白了女人的预感有多可怕！

    “太不要脸了，尽管她是崔家承认的未来媳妇，也没必要贤石到哪儿，她就追到哪儿吧！！”英秀气愤填膺地舞拳，却也无可奈何。

    “尹贞淑同学，你就做到向日葵同学的旁边吧，那里是个空位置。”啊？我和她做一起！

    尹贞淑笑意融融走到座位上，“我们现在是邻居了，向日葵同学。＾＿＾，以后请你多多指教。”她笑得温温柔柔，灿烂无害，我心里释然，竟然觉得暖洋洋的，她其实可以做朋友呢！我心想，不觉也对她笑得无邪。

    尹同学的人气好高！一个早上下来，我看到班上的同学差不多都主动围上她，对她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主动让出位置，让蜂拥而至的同学们有点儿站的空地。

    “少爷，别把太太也带来学校呀！”我听见在元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不小心退到离贤石的座位不远的地方。

    “……事先我也毫不知情。”贤石头大地撑着脑袋。

    “这下你麻烦大了！”

    “……”贤石一副很烦恼的样子，他也并不舒服，对吗？

    “对了，尹贞淑同学，”一个响亮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入我的耳朵，“我听别人说过，尹同学和崔贤石同学早有婚约，是真得吗？”

    “……是的……”尹贞淑羞答答地回答，“可是现在我们还是学生，结婚是将来的事。”

    “哇！你们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我一直担心崔贤石和某人扯上关系呢！”

    在元对着贤石冷笑一声，“……，一天之内保证传遍全校！”

    “别说了，李在元！”贤石烦躁地耙耙头发，完全不知道我就在他们身后。

    “这下好了，某癞蛤蟆也吃不着天鹅肉了！呦，向日葵，不好意思，我们不是说你呐！”某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故意从我身边走过。

    我一声不吭，走出教室。教室里传来的声音还若隐若现，“呦，她一言不发出去了。”

    “那当然，一定是看到尹同学和崔同学这么登对，自愧不如吧？”

    接下来，他们的恶意教唆不过会说我，没家世，没财富，没身材，没脑子，还是候补生，居然一入校就和贤石打得火热，现在还拉拢安英秀创办“绿化委员会”之类吧，我早背熟了！贤石说得没错，花儿和人真得不同，花儿永远不会伤人，人反而常常自相残杀。

    放学后，绿化委员会照例聚集。我闷头料理花圃，在元他们不肯放过贤石，要他交待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事先真得不知道尹贞淑转学到这里！”

    “哼！现在不单一起住，还要一起上学，就算是崔家定下的媳妇，你们也太放肆了吧？”

    “想我这样有正气的同学也看不过眼呐，你的白马王子形象算是告吹了！”

    “你天天和那女人在一起，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阿葵的事吧？！”

    “没有！你们胡说些什么？！”

    “哎，最让人生气的是那帮狗腿子，螃蟹吹两个泡泡，就以为自己能横行了！那帮少爷小姐的，成不了气候。向日葵，你说对不对？”颠佬凑近他的脑袋。

    “……啊？啊，出芽了！＾＿＾”我佯装什么也没听见，忙忙指着花圃，“出芽了！”

    “O＿O”四人哑然。

    “我们在暑假前各自种下的种子呀。＾＿＾”

    “哦，真得吗？”在元最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我第一次种花就这么成功，厚厚厚，咦，哪个才是我种的？”

    “谁种下什么花，等到盛放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故意卖关子，谁让你那时三心二意呢！

    在元懊恼地挠头，英秀和美秀也把脑袋拢过来，大家唧唧喳喳谈论花儿的事情，把刚才的事情放到脑门后，至于贤石，我根本没有接触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