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急跟出,并顺手将门带上,再紧步上前,扶住他似乎有些东倒西歪的身子。却不想,我手刚托着他的手臂时,他整个人竟然哗的一下,倾倒在我的肩头,似乎就像是全身脱力一般。
“你,你怎么了?”在我毫无准备之下,高松整个人身体的份量向我猛地倾过来,差点将我压趴下。我一连后退了两小步,才将身子勉强稳住。
听见我的问话,高松费劲地抬起半张脸,气息显得有点紊乱,对我说,“先扶我坐到对面台阶上去”,说时,他指了指对门一幢小楼的楼梯台阶。
我不敢多语,用力支住他的身子,一步一挪地将他扶到台阶处,等他坐下,这才开口,“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警署了。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高松坐在台阶上,抚着胸口处,大喘了口气,面色看着依旧苍白,如大病初愈般,“我想,我保护不了你了。以后,夏小秋,你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我愣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道我那滴无情之血真的那么可怕?
“我全身的功力已经几乎散透,现在还不如一个常人。我让你出门,不是为了要去警署,只是不想让那个女鬼知道我已经全无功力而已。”高松说着时,有些费劲,不停地在喘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鼻间一酸,两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 夏小秋,你别哭。这不怪你。不过是散了功力而已,我人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虚脱,过一阵,就能调养好。”高松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替我擦去眼角再次涌出的泪,“其实,从我小时候起就一直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着许多奇怪的片段,我一直都不明白这些片段代表了什么。要不是刚才听了那女鬼的话,我可能到现在还很糊涂。其实那天老和尚说的最后那句话,‘因因果果,何时休了’,可能指的就是我的梦吧。也许散了我所有的功力,这才能了了所有的困和所有的果。所以,这一切都不怪你。夏小秋,你别哭!”
可是我的泪,像个不听话的小孩,一个尽地直往眼眶外钻,越涌越多。高松微微叹着气、摇着头,一遍遍用手背替我擦干我不断流下的眼泪,怜惜地看着我,又说道,“我确实不知道我和你的前世有着那么多纠葛的恩怨,但是,我却知道,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娶你。”
“为什么?”我的声音仍然在抽泣中。
“因为,我从小就一直在做同样的一个梦,几乎天天都会做,而你就是那个每天都会在我梦里反复出现的人。”
我的脸上还爬满了泪痕,可是人却是一脸的莫名。
高松继续向我说道,“每次梦里出现你的面容,我都会感到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心痛,最后将我痛醒。我师傅说,有一个叫夏小秋的女孩,会是我命中的妻子时,我根本不信。可是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这才明白我师傅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想,也许我与你有着什么解不开的渊源,所以这辈子注定会娶你。”
“原来,你就是因为这才总是一口咬定我必须嫁给你?”我停下了抽泣,不由地反问道。
高松摇摇头,“夏小秋,你真的很笨!难道你感觉不出,我为什么会这样拼命保护你的原因吗?”
这句话难道是说……?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 夏小秋,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学会保护你自己。我师傅让我与你寸步不离,我想那是因为,你前世鬼仙的阴气太重,所以没有那块玉护身,你就一定会遭遇各种鬼魂袭击,所以我必须在你身边保护你。可是,现在我的功力已散,恐怕自身也难保,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学会保护你自己。”高松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后,忍不住又停下来,大喘了两口气。
我听着他说的话,感到心里一阵纠结般的难受,“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高松,你别说了,我还是陪你去医院吧。吃点药,一定什么事也没了。”
“ 药对我是没用的。我被散掉的是全身的功力。”高松露出一丝自嘲般的微笑,又对我说道,“女鬼说得没错,有那块玉,莫言近不了你身,这点我知道。而没有那块玉,只要有我在,他也同样近不了你身,这是我没有告诉过你的事。现在,你如果想见他,只要把玉还给我就行了。”
高松一手支在台阶上,另一只手伸向我的面前,示意我将玉还给他。他的面容平淡得似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尽,一如我初见他时那般波澜平静。惟有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似有一丝忧郁,却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我矛盾地站在原地,手间仍是握着刚才白衣女鬼抛给我的那块玉,却不知如何是好。给他吗?还给他,了却前世今生所有的纠葛?还是留着?将所有是是非非重新了断?我的思维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