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蹉跎

还没有进入二楼的时候，王平等人就差不多能猜到二楼是个硕大的便利超市，透过走廊残存的摇摆门，那几排长条形却空荡荡地铝合金货架更加证明了他们推断，段天星最无顾及，在王平传输外探测器的图象后，一狼当先，冲了进去，本来只是有些轻微呻吟声以及低吼声的大厅里随即传来各种号叫，以及货架倒塌的声音，那些还有力气移动的病毒感染者，被天狼星的两眼的激发出来的红光所吸引，不记后果地冲向那条奔跑中的灰影。

    “互相掩护！自由射击！”王平这个命令下达的没有半点水平，不过在两个老油条和一只小野猫的耳朵里却舒适无比。

    四个人两两一组，戴好从山林那里弄来头灯，调节到照明模式，打开后背靠背侧移进商场里，为了提高射击精度，黑杀与暗割一样端着在他手中如同手枪的突击步枪，野猫自然和王平一组，长毛男提着三管转轮机枪，激光枪的射程在大厅的空间里不算小，只是相对于激光头，子弹更好找一些。猫女知道用爪子撕破他们这些病毒感染者的喉咙恐怕不会让他们瞬间就上天堂，现在也是手持双抢，进门之前，门口的两排货架虽然都是被固定在地面上，而且十分结实，但那毕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它们已经腐朽脆弱到被段天星撞几下就散架的程度，更有一些早已经成为出厂时候的零件，飞散在各处，因此，四个人冲进门后，依靠段天星的努力，视野开阔了许多，下面要做的就是依靠个人的射击能力了。

    连续的枪声响起，那些依然保留着体力的病毒感染者体现了狂犬病毒对人体改造到了什么样的高度，他们的眼睛通红，似乎充满了血液，实际上通过研究感染者的尸体，段天星曾经推断，这种变异使感染者的动态视力大大提高，应该超过了普通人一倍以上！即使是超过四十天的残酷生活，这些人的爆发力仍然是大的惊人，从他们可以高速冲刺，轻易挪动接近一百公斤的巨大建筑碎片就可以推断出来在这方面起码也是普通人的一倍，他们的动作完全与普通人不同，往往是冲到一定距离就变成了类似猿猴的移动模式，以超越常人的敏捷以及原始野性的战斗天性在狭小的空间里闪转腾挪，接近这些充满陌生气味的‘侵入者’。

    幸好病毒只是激发他们的本能，而无法提高处于狂暴状态中的感染者的智慧，否则这些家伙只要随便找点东西利用他们的爆发力砸过来，也够王平等人受的。

    半幽闭环境中对付这些感染者，与王平开着吉普车在远距离利用简易枪托固定的突击步枪‘点名’完全不同，四个人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判断出冲过来的这些感染者谁最具有威胁性，并且有条不紊却又迅速无比的解决他们。

    拥有辅助计算机瞄准的长毛男和依靠药物刺激号称活体生物磁场探测器的虎妞根本就无须担心这种情况，而在六号基地内的良好训练此时也体现出了做用，黑杀与野猫的射击精度也都很高，四个人几乎是枪无虚发，所有冲过来的感染者全部是脑浆横飞，无壳突击步枪弹的穿透与停止作用对于人体组织相当优秀，产生的冲击力也足够掀开这些倒霉家伙的颅骨，即使是如此冷的天气，空气中也很快开始弥漫着脑浆和血液混合后所特有的腥涩味道。

    砰！

    扑通！

    最后一声枪响回荡在大厅里，第四百七十九名病毒感染者倒在大厅里，超过三千平米的大厅就这样逐渐寂静下来。

    “怎么样？有感应吗？”暗割正好打光一个弹匣，顺手卸下来，靠在旁边还沾着未干血迹与脑浆的大厅立柱，拿出简易上弹器与零散的子弹包，开始压子弹，虽然刚才的‘打靶’活动用时没超过十分钟，暗割自己也仅仅是打光了一个弹匣，她身上随身带着还有三个满的以及四百发零散的无壳子弹，但是出于安全考虑，虎妞还是抓紧时间将弹匣装满。

    “没有，看样子咱们还是需要往上层走走看。”王平摇摇头，他自己的转轮机枪有背后的弹药箱供应子弹，不需要象暗割那样忙碌，但也没闲着，拿过野猫上弹更慢的手枪弹匣，一颗颗地往里压。

    “嗨！你那里怎么样？”透过大厅残破的裂缝，王平迎着随时将碎雪刮起的寒风，向楼下的太岁喊道：“这里啊！看什么呢？”

    王平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掩盖了不少，坐在吉普车前盖上发呆的太岁瞄了几眼才发现他，很高兴的向他挥手，确切说是挥舞触须，这家伙因为天气太冷，拟态慢，干脆趁王平几个人进楼的时间，除了左边肩膀上刚才为了清路演变的触须，又从自己的后背上演化出了四条触须，以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你们过来看看！”段天星的声音在不远处灌着冷风的破洞边响起，这家伙的作战方式最血腥也是最野蛮的同时还是心理刺激最大的一种，他直接用狼嘴咬碎感染者的颈椎，即使感染者的大脑仍然在活动，他也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徒劳抽搐着倒在地上。

    几个人压根没想到段天星这么快就适应了如此血腥的杀人方式，也只能把解释归类在他的载体是生物计算机芯片这个理由上。

    众人围拢过去，头灯的照耀下仔细分辨地面上的圆柱体，那个东西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大厅里倒塌的装饰柱子或者支撑立柱，当段天星用狼爪擦掉上面沉积的泥土后，看着侧面的英文标识，除了野猫，就连见多识广的黑杀与暗割都有些心中忐忑。

    那是一发还没有爆炸的巡航导弹，所携带的弹头几个人都不认识，最终还是段天星给出了正确答案：智能燃烧弹。

    （以下是无关内容）

    随风飘摇：刚写完一章，帮看看怎么样？

    随风朋友甲：太压抑凄惨了吧？难怪你的书没人看，尤其是喂人肉的情节，能写成这样，你这作者简直没人性，改改吧，起码让人看了有点干劲，如何？

    随风朋友乙：没错没错。

    随风飘摇：恩，那你们觉得改成情侣为了活命抢着吃对方的肉，怎么样？

    随风朋友甲：……（口吐白沫中）

    随风朋友乙：活该扑死你！

    推荐本书：都是跟我一个组的，也都没成神，大家支持哈，作者：龙思佳，都市新书《重生之一键还原》书号，166946，口号：要顺顺，就是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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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沉默、等

    当最后一名连线者进入会议广场，绿灯亮起，整个广场的空间里光彩闪烁，忽明忽暗，大概过了十秒左右，一个幽雅的女性声音回响在广场上空：“最终同步完毕，线路整合，所有进入者输入最终识别码，新进入者请提供基本资料并阅读相关权限。”

    三十秒之后，当所有的影像都重新出现在会议广场里，广场最终构筑完毕，这是座十分古朴典雅的建筑，完全参考东亚汉民族古代的特殊建筑风格建造，据说在汉民族最强盛的年代，这种风格曾经传播到全部亚洲甚至是欧洲的某些地方，背景建筑的颜色完全以深红与黑色作为主色调，是一座十分雄伟的宫殿，殿基高于广场平面十五米，殿外四周有宽约五米的“玉阶”三级，殿前有长达七十余米的龙尾道至殿阶。殿前方左右分峙翔鸾、栖凤二阁，殿阁之间有回廊相连，成“凹”形，在“凹”形平面上组合大殿高阁，相互呼应，轮廓起伏，体量巨大，气势伟丽，开朗而辉煌，极富精神震慑力，大殿牌匾上书写着两个汉文古字：含元。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秦铭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坐在本来属于秦老的位置上，包括他在内，围绕着会议桌十八个位置，一共坐了十二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除了秦铭等五个明显拥有黄、白、黑三色皮肤的人外，以及一个将浑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中神秘人物，单独从肤色上已经不太能分辨出其余六人都属于什么民族，空着的六个座位也有各自的主人，他们不能来参加此次年会，原因可能有很多，死亡通常是最常见的一种，比如规模最小，却因为专业生产原材料而拥有重要地位，已经确认死亡的金山，如果连续三次同一识别码的势力无法参加，那么这个座位就会被取消，再想进入这个虚拟的会议空间，就需要重新登陆，重新注册。

    其实参与这个年会的条件非常简单，却也很难达到，比如被俘虏的利莎，虽然归属于某个势力，但是她因为拥有一套卫星通讯系统而且完成了试用期主控者所分配的任务，因此有资格参加这么高规格的年会。

    从此点就可以看出，回归者组织的结构是相当松散的，成员的加入与离开都十分的自由，但是起码在明面上都要遵守组织的规则，即使是互相拆台，也必须不能留下证据，否则带来的后果并不是被驱逐那么简单。

    “各位，由于原本的会议主席秦老先生的退出以及接替他本身权利的秦铭先生的到来，根据主席提前退出的相关规定，年底的会议时间提前到现在，作为新任轮值主席，我再次欢迎大家的到来。”说话的是参加过三八市被毁灭后，秦老所举行小型会议的白种人，他有一个通用的名字：罗宾。

    罗宾用他那双湛蓝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眼光落在远处新加入的与会者身上，才继续说道：“根据统计，去年领取任务的朋友们，包括已经联络上却没有参加的，除了秦老的天堂城因为某些情况无法完成外，大家都已经达到了今年的任务要求，相关奖励我想各位早就熟知了，明年各个势力对于常挂任务的完成预计以及自产物资的资料也已经综合起来，整理后发回到各位手中，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就要公布主控者安排的特殊任务，供大家选择，选择结束后各位就可以进行年度物资分配的磋商。”

    “我有问题。”秦铭举起手，说道：“请准许发言。”

    “发言准许。你有两分钟阐述时间。”罗宾似乎早就料到秦铭有话要说，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那个穿黑袍的家伙唆使手下人在天堂城以及外围城镇捣乱，导致今年的任务无法完成，他的手下被我抓了，该承认的也都承认了，视频证据我现在上交给主席，希望在座各位给我天堂城一个公道。”秦铭的话被适时翻译给在座的每一个与会者，除了黑袍子的家伙，每个人都频频点头，虽然都属于联盟一员，但是这个黑袍子是最后一个加入联盟的势力，自打出现就从来不公开他自己的身份，对其他势力的正常要求也是不理不采，只派一些奇怪的手下和这些势力交易，似乎他本人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手下开出的价格都很到位以及办事能力都很精道，这些势力宁可不做这些生意，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利用规则的漏洞‘任何独立拥有一套高端卫星通讯系统，能够使其正常运行并且连接回归者联盟卫星的个人或组织，在完成审核任务后，都可以加入回归者联盟’十年前安排一名叫利莎的手下进入最高级别的年会，这就相当于每年最少获得两份常挂任务奖励与一份特殊任务奖励，还能获得出卖另一份特殊任务的物资，这使黑袍人的实力在短短十年中骤然膨胀，不单单是对东亚的天堂城造成威胁，他的触角范围也接触到了其它势力。

    总体来说，他是个着实让人讨厌的家伙。

    “给各位三分钟考虑时间，投票决定是否剥夺被指控者的任务选择权？如果选是，被指控者将有三分钟的分辨时间，然后我将把投票结果以及分辨内容提交给主控者，由他做最终裁定。”罗宾所说的一切，都是严格按照回归者联盟的条例处理，熟悉条例的这些与会人员自然没话说。

    三分钟后，投票出来了，除了主席、指控人以及被指控人的空票外，九票全部赞成秦铭的指控，也就是说，一旦主控者确定黑袍人有罪，他将失去明年的特殊任务选择权，该分额将自动加注在秦铭身上，如果天堂城认为完成两项特殊任务有难度，也可以将该选择权挂出，让各家势力竞标，由于没有货币体系，因此参与竞标的势力可以拿出相关物资证明存放到主席处，让天堂城自行选择，中标后就可以在主席的监控下进行交易，将物资运送到天堂城。

    “各位，有些话我不用讲，我只需要给大家放几段卫星录像，我想你们就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黑袍人很少说话，他的声音也经过加工，听起来很清晰，却没有任何可能让人分辨出他的语气与语调。

    广场上立刻显示出第一段录像，秦铭只看了几秒，脸色就有些发白，那是金山工厂俯视景象，工厂的最高处坐着几个人，明显是太岁、王平与野猫，太岁正在努力地烧烤，接着画面一切，太岁和王平仍然站在顶楼，远处利莎的地效飞行器正在接近工厂。

    第二段录像，由于是夜视状态，有些模糊，不过可以分辨出地效飞行器周围的人纷纷倒下，远处地面上的类似第一段录像中的男性身影正在土坑里趴着。秦铭几乎可以预知第三段录像的内容。

    果然，第三段内容清楚地显示着秦铭陪伴着太岁、王平等人在天堂城里游览，野猫轻盈柔韧稍显稚嫩的身躯在录像中尤其明显。

    “不要以为天堂城才有覆盖东亚的卫星系统。”黑袍人说完，继续保持沉默。

罗宾并没有多说什么，本来他已经从秦铭那里得到过消息，并且巧妙地利用了程序的漏洞，先让控诉方呈现证据然后直接投票，再让被控诉方辩解，这样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提交给主控者裁决，根据往年类似情况的裁决结果，往往主控者都会做出有利于控诉方的决定，即使最后证明被控诉方是冤枉的，也会被安排在最后一个选择特殊任务。

    刚开始，罗宾还认为这个年轻的黄种人有着不次于原体的头脑以及超越原体的勇气，现在，他放弃了这个评价。无论是这个家伙有没有想过将出事当天的天气因素考虑进去，还是天真的认为只有天堂城拥有全世界唯一的一套卫星监控系统，他都是个笨蛋。

    最愚蠢的那种。

    这次与以往的控诉有很大的差别，金山工厂毁灭被证明是天堂城做的，黑袍人的手下也被天堂城俘虏，天堂城提供的录像既可以证明是黑袍人唆使利莎扰乱流浪乐园，进而使天堂城的资源输入受到阻挠，导致任务失败，也可以结合黑袍人的录像证明，天堂城的手下解决金山工厂后将前来支援的利莎俘虏，这么一解释，那么天堂城的指控就完全站不住脚。

    这样的确凿证据提供给主控者，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虽然大家都知道利莎是效命于那个没有名字的人，但是在主控者的逻辑推理中，利莎是与在座每一个人拥有相同权限的，也就是说，从回归者联盟创立到现在的上百年时间，第一次出现了有切实证据证明的，逻辑上同级别的势力干掉了另一处同级别的势力，而该势力还俘虏了第三方势力的领导人。

    “根据规则，我将把这些证据传送给主控者，请大家耐心等待最终裁决。”罗宾并没有仔细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反应，观察也没有用，因为他知道，这次黑袍人又一次逃脱了惩罚，至于天堂城会不会成为回归者历史上第一个被裁定毁灭的势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干不掉大麻烦，少个竞争者也是好消息，不是吗？

    秦铭知道自己还是被秦老头玩弄了，黑袍子没有让利莎的接替者出现在会场，就说明他有持无恐！并不担心失去今年的特殊份额，也是为了减少周围势力的敌视，故意放低了姿态，或许利莎就和流浪乐园一样，根本就是弃子！那个老家伙肯定推测到了什么，但是绝对没和他透露过一点半星！

    如果是老头参加这个会议，他绝对不会说一句话，咬那个黑袍人半口，这样即使是黑袍人提出了这些对天堂城不利的证据，主席也会选择先辩解再投票，凭借秦老的辩解，哪怕是口头的，天堂城再适当透露可以接替金山工厂的产量份额，恐怕这些本来就讨厌黑袍人的势力也会将票投给秦老，这样就算会议记录里写的再详细，也会被主控者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现在，投票早已经结束，结果当然是黑袍人有罪，秦铭却宁可他无罪，按照规则主席也无权阻止资料上报，所有证据必须上呈主控者，天堂城没有丝毫退路，只能苦等结果。

    广场上空虚拟的蓝色幕布终于开始变幻，在座的众人并没有惊奇什么，每年发布任务的时候也都是这样，一行行古怪的文字开始在虚空中显示出来，据说这种文字来自战前文明世界中的一种特殊通用语言：Esperanto，发音读为爱司不难读，也有人叫它世界语。除了主控者使用外，已经没有人类可以明白这种语言的意思，或许欧洲还有回归者在研究它，试图从这方面解读主控者秘密，包括它到底存在于地球的哪一个角落等等。

    文字读不明白，不代表听不懂语音翻译，百年来主控者终于行使了他的裁决权，首先是宣布黑袍人无罪，其次声明在此次控诉中，控诉方将不会获得任何惩罚与奖励，最后根据呈报的材料，要求将视频材料中的改造人、特殊基因生物以及非人类智能生物作为追加任务处理，要求是全部抓获。追加任务与特殊任务、常挂任务都不同，属于高于两者的结合体，在回归者的历史上，这种任务出现的次数不超过四次，出现原因全部都是因为主控者获得了超出普通任务要求之外的信息资料，任务被完成的也仅仅有一次，而它的奖励相当于三次特殊任务奖励，并且不象特殊任务有一年的完成期限，一旦确定，将没有时间限制，任何势力甚至是个人，只要能够完成该任务，无论是一年，还是一百年后，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

    至于这种任务的难度如何？只要举出未完成的一个任务内容多数人就可以知道难度有多大。

    任务名称：自然循环系统

    任务描述：建立可移动的自然循环系统，此系统可保证自然人三名在不借助外界帮助的情况下生活三年以上。

    任务规格：追加任务

    提供条件：自然循环系统建立图纸

    完成奖励：奖励额度相当于特殊任务的三倍。

    在座的所有人都默默琢磨着这个最新的追加任务，秦铭所想的却与这些人不同，主控者这个从来没有显露过任何存在痕迹的家伙，这次没有处罚天堂城，并没有暴露出主控者的情况，可以说他很圆滑，这个家伙肯定从相关资料中得知天堂城可以勉强达到金山工厂的物资产量，于是决定放过天堂城。也可以说他很死板，完全按照逻辑关系处理这个控诉，逻辑上天堂城是原告，如果黑袍人想扳倒天堂城，那么就需要重新按照控诉流程处理。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与其说他是联盟的控制者，不如说是交易伙伴与裁判，另外一点就是，与王平众人接触最多的天堂城，将因此拥有完成追加任务最大的筹码

    秦铭的目光盯在黑袍人身上，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进行控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主席宣布进入下一个流程——特殊任务发布。

    正在研究智能燃烧弹的王平众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从选择地站在世界性组织的对立面，即使这个组织的结构十分松散。

    智能燃烧弹头是用于对付各类钢筋混凝土建筑物的最佳武器，二百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影响整个世界历史的著名事件，某些弱小势力的战士利用他们所能想到的最残酷的方式对当时最强大的某个势力进行报复，他们劫持了民用飞行器，攻击这个势力的著名建筑标志，并且成功了。

    当时建筑学家曾经对建筑物的倒塌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得出了令人很惊异的结论，飞机的撞击对建筑物产生的伤害并不严重，建筑物倒塌的根本原因则是持续的高温燃烧，是混凝土中的钢筋结构应力产生变化，不足以支撑建筑物的重量，最终造成建筑物的毁灭。

    智能燃烧弹头中包含的高压缩性可燃结晶在与空气隔绝的时候是完全固态的，一旦接触到空气中的氢，就开始剧烈汽化，转变成与普通空气比重几乎一样的可燃性气体，悬浮在空气中，这时候只要有一点小火花，就可以瞬间产生超过三千度的高温，产生的热辐射和热压冲击波可以完全毁灭任何一栋建筑物的基础结构。

    当然，智能燃烧弹并不是针对建筑物开发的，它本身也可以在旷野中使用，如果离地面上数百米高度，空爆弹头的话，产生的杀伤力也足以将没有进入掩体的普通士兵烤成人干。

    “很抱歉的打断你，段天星‘朋友’，你已经一个人在这里转悠了足足五分钟了，是不是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对这个百年前的哑巴弹感兴趣？”队伍中平常情况下最没耐心的恐怕就是暗割，但是在战斗状态中最紧张的却是王平，作为队长，他要时刻注意每个队员的情况，看见段天星着魔一样围着导弹溜达，自然要好好问一下。

    “杀伤程度与空爆高度成反比，杀伤范围则与空爆高度成正比……”段天星根本没在意王平说什么，嘀咕了几句后终于抬起他的狼头说道：“我有办法清除楼外的积雪了，或许不能完全清除，起码可以让雪层溶解到足够提升你探测范围的程度。”

    听了这话，在旁边无聊数手指头玩的野猫以及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的黑杀与暗割围拢了过来，段天星有意卖弄的两句话立刻钩起了大家的兴趣，他很满意地继续说道：“这枚导弹击中目标后，并没有爆炸，应该是弹头触发引信出了问题，我刚才看了看，导弹的推进系统肯定是完蛋了，但是弹头部分没有裂痕，我推断储存高压缩性燃烧结晶的容器没有丝毫泄露，如果咱们能将弹头拆卸下来，贴上炸药和遥控雷管，丢到空中再引爆，应该可以利用燃烧弹的热辐射和热压冲击波清理大面积的积雪。”

    “怎么把弹头弹上去呢？这种大小的弹头起码也要个三百公斤吧？”黑杀提出了他的疑问，这种重量没有飞机、导弹甚至是重炮的帮助，如何将弹头放上几百米的高空？

    “别忘记了，这里可是个超级大商场，虽然大部分货架都早已经被人搬空，可是还有些普通人无法利用的东西残留了下来。刚才我在杀感染者的时候，在应该是库房的地方发现了几个做宣传用的巨型热气球，如果利用导弹推进装置中的部分零件制作一个简易的空气加热器应该是不难作到的，我已经计算出大致所需要的步骤以及时间，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内，咱们就可以放飞这家伙了。”

    充满瓦砾、尸体、垃圾、百年尘土的大型超市如果仔细翻找，还真有不少好东西，比如小型不锈钢螺丝刀等工具，刚开始王平还有些纳闷，这些东西丢弃在这里超过百年，坏的坏烂的烂，可是怎么没有人拿回去用呢？热气球也可以利用起来当个屋顶防水布什么的。等他找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才隐约明白，年老体弱的人活不下去，当然用不到工具什么的，身强体壮的人多数都去抢别人发现的好东西了，也用不上这些工具以及需要费劲修改的材料，至于那些心灵手巧的家伙，人数肯定比较少，想用也用不完，但是对那些与吃饭、求生无关的东西，恐怕也不会感兴趣。

    把太岁叫上来帮忙后，段天星总指挥，王平利用自己仿生躯体没有肌肉震颤这一自然现象的特点，当起了拆卸导弹的主力成员，黑杀在旁边打下手，野猫和暗割则将众人搬运到楼前的那个最大的热气球整理出来，检查有没有破损的地方，气球所采用的复合材料由于一直放在超市的仓库里，没有受到太多的腐蚀氧化，整体来看还是可以使用的。

    真就如同段天狼所计算的，一个小时后，热气球整理完毕开始加热，由于内部氦气气囊所用的压缩充气瓶早就泄漏一空，又折腾了半个小时，热气球才携带着弹头与临时找来的固定绳索顺利升空，众人躲避进大楼第一层，只留下王队长在外了望，根据段天星的计算达到预定高度后，王平亲自按下遥控器的引爆键。

    天空中轰然巨响，热浪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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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残骸、水

    爆炸产生的热量和风压，足足清理了大厦周围超过一平方公里的面积内的积雪，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地面上，虽然没有夸张到把积雪烤干，彻底融化却是做到了，稍微带一点热乎气的雪水肆意流淌着，又逐渐冲刷着周边那些并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粗略估计，以大厦外墙为起点，最远的影响范围大概在直线距离四百米左右，三百公斤的燃烧弹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如果将它放在地面或者建筑物中引爆，毁灭性将是相当惊人的。

    虽然大厦是平地，楼体上融化的雪水也让一楼大厅变成了泽国，众人又回到二楼的超市大厅里，这才从高度上了解到病毒所造成的可怕后果。

    他们是开着履带吉普车接近大厦的，刚刚来的路上估算死亡人数的根据是道路上的倒闭尸体的单位数量，而不是那些为了躲避风雪，蜷缩在墙边角落里叠加死去的尸体数量，现在被燃烧弹清理到周围的雪层后，如此大范围的死亡场面，还是让所有在场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微微带着焦糊味道的凉气。

    很多尸体都保持着他们生前最后的姿势，少数是在疯狂的状态中，失去最后一点力气到在雪地中后，双手无意识地在抠挠，就这样逐渐将躯体与地面冻在一起，最终被风雪掩埋，多数明显在半清醒的状态中，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顾一切地聚拢在一起，寻找温暖以及避风的角落，然后从最外围开始逐渐冻僵，直到中心的最后一个人，似乎这些在清醒的状态下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们，进入迷茫的世界里，却唤醒了他们心底的良知与善良的天性，几乎所有的‘人团’中心都是少数妇女、儿童，越往外，轻壮年的男性越多，最后一圈的人墙，大部分却是已经超过四十岁的男人与妇女，这种情况似乎与某些群体动物的天性一样，比如羊群，暴风雪来临的时候，也总是母羊小羊在内侧，公羊位于中圈，而外圈却都是那些老羊。

    所有被冻僵的尸体，尤其是那些在半清醒情况被冻僵的尸体，临死的表情都是十分安逸的，似乎没有遭受多少痛苦，这可能是让活着看到这样悲惨状况的人，心中唯一的安慰了。

    “肯定超过六千人，如果没有病毒爆发对这里的伤害，恐怕整个聚集地的过冬人数将超过上万人！”太岁有些不能置信地说道：“我不是人类，见到这样的大场面，还是有些难过，太惨了……”

    “继续向上走吧，咱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还是努力去找剩余的病毒箱子吧。”段天星打断了太岁的话，继续说道：“上面也是超级市场吧？解决起来并不困难，估计要到四楼五楼才要开始小心，里面的地形应该开始复杂了。”

    王平点点头说道：“越往上探测到的感染者数量越少，超过二十层，感染者几乎就没有几个了，不过这里建筑物的各种干扰太多，我的探测器并不太准确，大家小心点吧。”

    众人先是被两个情侣感动，又被如此大的‘场面’震撼，更加坚定了找到病毒箱子的决心，清扫这几层也就格外卖力，速度也快了许多，杀人最多的并不是手持机枪的王平，为了节省子弹，段天星每到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就先准备好微波‘烧烤’模式，然后由太岁的小分身吸引那些感染者冲过来，只有照顾不及时或者脑袋没有被完全烤熟的倒霉家伙，才有资格被段天星身后的队员们再补一枪。

    一直到六楼为止，都是超级市场和零售店，清理过程也是十分的顺利，再第七层，众人遇到了很特殊的内部结构——电影院，这里的三维播放机当然早就被人拆走了，只是这种延续了几千年的阶梯式扇面会场被保存了下来。在动感电影放映厅中，零散地坐着差不多五十多个病毒感染者，这些人还都没有死亡，只是呆滞地坐在那里，似乎在半清醒的状态下找地方休息，然后却忘记怎么解开自动固定躯体用的安全带，有些处于疯狂状态的感染者，见到王平等人，嘶吼着在坐椅上挣扎，被王平用激光枪逐一干掉，就这样连续处理了三个放映厅。

    众人来到第四个放映厅，情况依旧，由于危险程度并不高，为了提高效率，众人分开搜索，并且解决这些感染者。在‘清理’那些半清醒的感染者中，有个岁数不大的小男孩引起了猫女的注意。小男孩大概六岁，长的并不可爱，脑袋很大，瘦弱不堪，似乎不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可能是先天不足，看样子又不是奴隶什么的，或者是某个小部落里的孩子，也许他的家人在部落中还有些权利，才能养活起他，小男孩在那里无意识地张着嘴，用微弱的声音叫着妈妈。

    “喵，你们过来！”野猫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立刻引起了那些还有力气叫嚷的感染者的回应。

    “喵，这孩子似乎有问题。”野猫见到几个人围拢过来，才说道：“他一直在嘀咕着妈妈，我不怕之类的话。”

    王平仔细听了听，孩子确实在说话，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几个词：妈妈、哥哥、我不怕、等你回来、抱抱等等。

    刚刚解决感染者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大人被困在座椅上活活饿死，估计他们不象那些活动的感染者，可以下意识地去找一切能吃的东西，一个小孩子，能活到现在，可以算是奇迹了。旁边的暗割很罕见地叹了口气，举起枪，就在这时，小孩子喃喃地吐出最后一个词：“哥哥”。

    浑身瘫软，断气了。

    将电影院里的观众清理完后，暗割几个人也有些劳累，就干脆先拆下一些可燃烧的装饰材料点了堆火，随便烤热了点老鼠干与海便便干，凑合着吃了顿午饭。

    “喵，平，为什么咱们刚才要浪费那么大一个可以飞的大家伙呢？”野猫想起问题就问，也算是她的优点，只是很多时候这些问题太幼稚了。

    “因为那个大家伙虽然能飞，可是不好控制，会被风刮到任何地方的，再说，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可以烧的东西让它持续飞起来啊。”王平很耐心的解释道。

    休息半小时，众人整理好行装，再次出发。

    第八层应该是个健身俱乐部，看规模与大小，当年肯定是相当的奢华，将内部空间内的感染者清理掉以后，王平感应到露天游泳池那里还有几个小鱼小虾，似乎有点机械信号，段天星自告奋勇地冲了过去，没过多久，无线电频道里就传来这家伙兴奋的呼喊声：“找到了！而且是两个！”

    这下暗杀等人可来了精神，连王平都为离开天堂城后陆续而来的好运气弄的有些飘飘然，这可是在上万人的病毒感染者中寻找两人啊，命中率只有五千分之一，而且还不能考虑下雪、起火、掉河里、被掩埋等意外因素，竟然只搜索了八层楼就找到了，真是让人兴奋不已！

    兴奋归兴奋，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包括野猫在内，都带上了防护面具，即使野猫总是抱怨她的耳朵在这种面具中很难受，可还是很懂事的听从长毛男的吩咐。

    段天星站在露天游泳池内，地面上融化的雪水也有很大一部分流入游泳池里，好象游泳池年久失修，底部裂了几条缝子，雪水都顺着裂缝漏光了，也正是这样，游泳池底部很清晰地躺着一堆尸体，那两个背负着病毒箱的家伙应该是迷茫中掉到游泳池中，就再也没找到路上来，被困在这里直到冻饿而死。

    游泳池周边也布满了尸体，似乎这些病毒感染者有一定的向光性，尤其是在发疯的时候，因此这里聚集了也不下三百的被冻死的感染者，同样都是紧紧地拥挤在一起。

    在黑杀等人小心翼翼地从游泳池内将病毒箱弄出来，并且反复检查确定没泄露问题后，为了确认内部情况，王平特意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房间，才在段天星的指导下在屋子里将病毒箱小心翼翼地打开，两个箱子里摆放着一共十二瓶玻璃试管，密封很严密，没有泄露的情况。

    王平松口气，稳定着心情将试管又装了回去，刚刚将两个铝合金箱子收拾好，长毛男的眉头突然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段天星还有些奇怪，接着就被长毛男传来的即时更新扫描器图像吓住了。

    由于房间比较封闭，王平的探测范围受到一定限制，即使是这样，方圆两公里的范围还是能探测到的，就在十秒之前，探测器里陆续出现人类生命信号，粗略估计，都是在大厦外面，而且数量在不断的增加，仅仅是几十秒的时间，这些信号就增加到一千多个，而且还在不断加速增多！

    砰！枪声在内部空间中显得尤其震耳欲聋，游泳池那边出状况了！王平第一个冲出房间去，段天星将两个箱子叼到角落里，接着也冲了出去！

    “刚刚这些冻僵的家伙纷纷爬起来了！而且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你们小心啊！”暗割看到王平冲出来，赶紧大声喊道。她半靠着防护栏，利用手中的突击步枪点射冲过来的感染者，太岁则挥舞着触手抵挡在她前面。

    黑杀与野猫站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背靠背抵挡着疯狂扑击的感染者，这些本来应该冻僵的感染者刚刚恢复活动能力的时候，动作还有些迟钝，可是等他们蹒跚地移动几步后，动作就逐渐灵活快速起来，接近三百人的数量，又是在不大的空间里，如果不是有游泳池这个大坑限制了感染者的进攻路线，恐怕除了王平以外，连太岁都要被啃上两口。

    有了王平的激光武器以及天狼星的‘舍身’扰乱，场面稳定了许多，陆续有感染者觉醒并且扑过来，又陆续被王平等人干掉。

    “喂，我想提个问题。”暗割在百忙之中调侃着喊道：“队长！自从你苏醒到现在，有没有连着遇到三件好事的时候？有还是没有？给个痛快话！”

王平边用激光枪点名扑过来的感染者，边在那里做沉思状态，然后很谨慎地回答道：“经过平均计算，两件意料之外的倒霉事情后，会有一件比较幸运的事情发生吧？如果你把死里逃生也算幸运的话。”

    “哇哦！我们跟了个好队长啊！我想好了，等去完航空基地，咱们就专门去接那些保护商队的活，一定会遇到突发状况的！到时候，咱们只需要跑的比商队快，就可以等‘状况’过去后，回去把那些‘突发状况’都解决掉，这样就有两份物资了，可以搬到手软啊！”暗割嘻嘻哈哈地打光最后一个弹匣，顺手抽出手枪将冲破太岁触角防御的十多岁小姑娘凌空爆头，无法更换弹匣，暗割使用的是穿甲弹，穿透力够强，停止力却不足，尸体冲势不减，仍然向她扑过来，杀人当捏蚂蚁的暗割怎么会估计不到这样的状况，命中的瞬间就快速抬脚钩过太岁当盾牌抵挡尸体以及飞扬出来的脑浆与血液。

    暗割的整个动作流畅潇洒，唯一倒霉的就是太岁被淋了满头的红白混合物，好在他也不介意，看到暗割挑逗的眼神，坏坏一笑，顺手葫芦了两下，还将手指头放在嘴中嘬了嘬，用比较恶心的腔调说道：“好象坏死了一大半啊。”

    “你！你就不怕我去找黑杀睡觉！”暗割看样子反而被太岁恶心了，其实她是连粪坑都敢趴进去隐藏的牛人，就算没吃过脑浆，也不会对太岁的动作有多大反应，这么表现纯粹是暗割表达爱意的一种办法，无论什么年代，无论什么样的女性，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示弱与威胁方式。

    太岁一看表面上玩过火了，赶紧陪个笑脸，两人简单清理装备，确认没有存活的感染者，这才向同样解决战斗的王平、野猫以及黑杀、段天星走来。虽然这些感染者数量众多，杀起来也算是相当麻烦，他们却也没多大担心，

    麻烦总要解决的。

    夜晚的来临对于激战一天的王平等人总是那么迟缓，可它终于来了，黑夜使那些感染者的活动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也使王平等人的处境安全许多。王平坐在露天游泳池靠近防护网的一边，天空中没有丝毫星星的身影，阴暗无比，如果没有篝火的映照，没有星光以及月光的晚上，将是漆黑一片的，游泳池另一头传来黑杀、暗割等人的谈话声，时不时还有些爽朗的笑声。

    “喵，在想什么？”野猫静悄悄地走来，从后面环绕住王平的脖子，轻轻地问道：“还在担心明天的事情？”

    “怎么回到山林那里我不担心。”王平拍拍野猫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说道：“楼下虽然人多了点，却不是不能解决的，我只是在想如何处理这两箱子东西。”

    下午的那场撕杀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让王平等人措手不及，等到大家恢复状态，那些病毒感染者当然不是对手，入夜之前，整栋大楼很快就让他们摆平了，大家又重新回到拥有室外平台的八层健身房内休息，只是大楼外的那些感染者有些让长毛男发愁。

    似乎是燃烧弹的作用，过多的热量刺激了感染者的‘复活’，段天星在短时间内得出结论，为了渡过这个冬季，大部分的病毒感染者在病毒本身所拥有的增强人体功能的作用下，受到病毒休眠刺激进入了冬眠状态，或者说利用大脑激素进入了假死状态，直到感觉到燃烧弹的热力，病毒因为外界环境温度提高，重新活跃起来，也就是变相把这些病毒的寄居者弄醒。

    在露天游泳池的激烈枪声把这些感染者都吸引过来，一楼聚集的大量雪水正在逐渐凝结成冰块，这些病毒感染者因为距离王平等人太远，只是靠着声音的指引盲目地进入大厅，并不快的移动速度在成为冰场的大厅里行走还勉强可以，有些甚至是在爬了，等到他们潜意识地开始攀爬已经结冰的楼梯，自然纷纷成为滚梯葫芦，运气好的还可以多爬几次，运气不好的摔断了脖子，只能徒劳地用眼睛去盯着布满冰雪、血迹、脂肪、脑浆的楼梯缓慢地死去。

    等到枪声停歇，这些感染者又开始四处迷茫的游走，有些则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包括一楼在内，全部复活的感染者根据扫描器显示一共六千一百七十八人，现在一楼大厅聚集了大概三百名被感染者，其余五千八百多人都聚集在大厦周围。

    “打搅你们小两口没有？”为了不惊动楼下的感染者，段天星直接用无线频道呼叫王平，“我们在商量点事情，有没有兴趣过来听听？”

    王平拉着猫女走近后坐到黑杀边上，跳跃的火光通过模拟皮肤传递给长毛男大脑温暖的感觉，他有些人性化的将双手靠近火堆，烤了烤火，然后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错，看来你越来越象个真正队长了。”段天星蹲坐在火堆旁，低声说道：“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总感觉能够抵挡风雪的地方应该更容易让这些感染者存活，表面上这么判断是没有错的，空气流动少，带走人体的热量就小，因此楼外的冻死楼内的活，可是现在这些家伙摆明了可以在病毒的刺激下进入冬眠状态，除了那些真的被冻硬的倒霉家伙，凡是聚集在一起取暖的基本上都复活了，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内外温度一样的情况下，楼内的感染者没有进入冬眠状态呢？”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单独从温度上比对，其实室内外温差不大，肯定有其它原因阻止了楼内感染者的冬眠，难道是足够的光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长毛男将野猫楼在怀里接着说道：“而且还有一点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上来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的感染者基本上都是冻的很硬实，死的很透亮，并没有复活，只有在楼外有被大雪覆盖的抱团情况，无论是大厅还是楼上，同样的气温下，这种情况却没有出现，这说明有什么东西影响到楼内的感染者，二楼以上虽然温度与室外一样低，但毕竟遮风挡雪，因此这些没有冬眠的感染者虽然饥寒交迫，却没有变成一楼大厅的模样。”

    暗割与黑杀对王平的推理表示同意，段天星没有说话，太岁低头琢磨一会，也点点头，这也算是王平成为队长后，头一次全体同意他的想法。

    “现在咱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明天天亮后，在二楼火力压制，用太岁的触手当绳索速降到地面上，抢回履带吉普车，离开这里。第二个就是找到感染者无法冬眠的原因，我想既然有东西甚至是人在操纵这些感染者，恐怕光夺回病毒标本是没有用的，能操纵没准就能大量制造，斩草要锄根，你们看呢？”王平接着说道：“记得山林说的那些话吗？马头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样准确的情报呢？集散地的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互相之间的提防心理一定很重，如果只是象山林说的两三千人，或许还有凑巧的可能，就算是后来我探测到的五千人，百分之一的几率，硬要说可能被马头的人意外发现了，也说的过去，可是区区二百多人的军火帮派，竟然能精准到在上万活人中寻找出几个人的行踪与隐藏地点，这个情报的来源肯定有问题，如果真有人制造了这么大的一场事故，目的就是用来检测他所制造的病毒能有什么样的效果，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我睡不着觉的。只是这么做的危险性也很大，没准会出现什么情况……”

    王平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说了，稍后段天星也突然站起，狼眼中闪现红光！

    “怎么了？”太岁还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时候野猫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满脸迷茫地从王平怀中支起身子，左看右望。

    “聚集地外侧出现了次声波声源，恐怕我们有麻烦了。”段天星说道。

    “两个麻烦，超声波，声源在地下室，”王平端起枪。

如果是一个善良的人死去，神就会把他带如温暖的地下，让他回归大地母神的怀抱，如果是一个邪恶的人死去，神就回把他带到天空中，永远感受灵魂被冻结的滋味

    ——因纽特人神话传说（注一）

    冬天很冷，很黑，也很漫长，可是有爸爸妈妈与哥哥在，弟弟就从来不会害怕。

    弟弟有记忆起，全家人就生活在森林里，天气永远是那么冷，只有每年的两三个月可以算是雪化的季节，听妈妈说，那叫春天，弟弟很喜欢春天，哥哥也是。

    哥哥说他已经经历了九个春天，所以他九岁，弟弟觉得自己好象对三个春天有记忆，所以说自己三岁，哥哥就笑了，说弟弟已经五岁了，真是傻弟弟。

    弟弟就笑。

    森林很大，能吃的东西却不多，所以爸爸总是一走两三天，甚至七八天，弟弟知道，每次他把手指头数完，准备数脚指头的时候，爸爸肯定会回来。

    哥哥比弟弟岁数大，所以学的东西也多，他可以数到一百，一百是多少弟弟并不太清楚，只是听哥哥说过，等弟弟能数到一百的时候，春天或许就会变成三个月了，为什么会这样，哥哥也不知道，反正妈妈也是这么说。

    春天可是个好东西，弟弟开始努力的学习数数。

    全家人生活在一个山顶上的塔楼里，爸爸说很久以前的人用这个塔楼观察山里会不会着火，那时候山里还没有那么多的雪，也总容易被点燃，那些人就长久的守在山里，为了不让着火的山林烧死人。

    塔楼高的地方总是漏风，那里是挂干蘑菇与干肉的地方，一家人都住在塔楼最下层，其实塔楼还有个地窖，那是用来种蘑菇的。

    弟弟总是不理解爸爸的话，满山的白雪，就算是春天，也总是湿漉漉的，有些地方甚至没等雪融化，又会被新的积雪掩埋，怎么会有人笨到上山看着火？再说，火可是好东西，只要你不离它太近，它就会温暖你，妈妈也会用它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

    弟弟问哥哥，哥哥也不清楚，不过爸爸说的总是对的。

    每到春天的时候，森林里能吃的东西就多起来，兄弟两个也就不用总吃地窖里的蘑菇，弟弟在哥哥的带领下，总是能吃到最好吃的果子，摘到最肥嫩的蘑菇，有时候小哥俩还能抓到刚刚出生的一窝小老鼠，如果遇到蛇洞，他们就会很高兴的去叫妈妈，晚上就有半条蛇肉吃，另外半条要留给外出打猎的爸爸。

    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兄弟两个总是这样认为，她慈祥、美丽、善良、总是让兄弟两个感受到温暖，虽然她的腿走路总是不快，只有半边脸，少少的头发，但是她仍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在春天里，爸爸回来的日子总是全家最高兴的节日，每次爸爸都会带回各种吃的，兄弟两个最爱吃的就是咸甲虫，黑色的小虫子只有弟弟手掌的一半大小，妈妈会用细铁丝穿好，挂在火堆上烘烤，等甲虫身上的黑盖子自己翻开，就可以吃了，咸香的味道让兄弟两个顾不得烫嘴，总要吃上十多个才肯停下来，哥哥总是说他大，要照顾弟弟，最后几个虫子总是留给弟弟吃，每到这个时候，妈妈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哥哥也给妈妈吃，可妈妈总是说她不喜欢吃这个，在旁边嚼着蘑菇干，只有爸爸让她吃的时候，妈妈才吃一些咸东西。

    不吃咸东西，你的头发又白不少，真想当白毛女啊？爸爸总是气呼呼地说。

    白毛女就白毛女，他们还小，比我需要这些，你总要干力气活，更需要吃，妈妈总是笑着回答。

    第九个春天就这样过去，爸爸有一天回家，抱回来一个妹妹，小小的，就知道哭，爸爸说是在山外面拣到的，怎么拣的爸爸没说，只是拿出个小刀，对妈妈说是妹妹的母亲留下的，那个母亲被折磨的受不了，自杀的。

    怎么当孩子面前说这个，妈妈有些不高兴。

    爸爸叹着气说道，迟早他们会理解的。

    母亲是什么？弟弟问哥哥，哥哥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小妹妹的朋友吧。

    那么朋友是什么？弟弟又问。

    哥哥说，就很咱们两个差不多。

    怪不得她总哭，如果哥哥用刀扎自己，我也会哭的。

    弟弟说着，哥哥因为这句话，偷偷把自己的晚饭留给了弟弟吃。

    家里来了妹妹，妈妈很高兴，哥哥也是，只有弟弟不太高兴，因为他要让着最小的妹妹了。

    咱们都是这样被爸爸带回来的，别这样，你已经是哥哥了，要有哥哥的样子，我平常是怎么做的？哥哥发现弟弟在偷偷哭，笑呵呵地说道。

    恩！弟弟抹抹眼泪，站起来说道，我五岁了，我是哥哥，要让着小妹妹，我不馋，好吃的要给妹妹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快临近哥哥说的第十个春天了，爸爸出去打猎，弟弟已经会数到二十，妹妹已经能在地上爬了，可是二十天过去，爸爸没有回来，三十天过去，春天都到了，爸爸仍然没有回来，家里的吃的已经吃光了，还好现在是春天，妈妈很辛苦的每天去找野果子回来给兄妹三个吃。

    爸爸是不是不回来了？弟弟这样问哥哥。

    别瞎说，哥哥回答。

    我知道，哥哥不要难过，我不说了，你的眼睛不要发红啊。弟弟说道。

    春天就要过去，爸爸仍然没有回来，直到有一天傍晚，树林中传来脚步声，很杂乱，远远的就能听到，妈妈的脸色很难看，把兄妹三个藏进地窖里，嘱咐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有很多人走进了塔楼，妈妈躲到塔楼顶上，被那些人抓了出来。

    没什么收获，除了这个女人，其中一个人说道。

太难看了，连路费都卖不出来，晚上加餐，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吧。另外一个人说道。

    地窖里的弟兄两个听到他们说的话，弟弟和妹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已经懂事的哥哥听完后将嘴唇都咬破了，却只能抱着弟弟和妹妹，尽量不发出声音。

    哥哥，别用那么大力气，我难受，弟弟说。

    别出声，哥哥回答。

    透过地窖的缝隙，兄弟两个只能隐约看见妈妈被拖出了塔楼。

    头，这娘们是个哑巴，叫都不叫一声。有人喊道。

    不叫没关系，扎的时候知道疼，干起来过瘾就好，另外一个人接着回答。

    哥哥，他们在做什么？弟弟小声问道，你怎么哭了，哥哥？妈妈呢？

    睡觉吧，明天就好了，哥哥哄着弟弟睡觉。

    我冷，你能不能抱我睡？弟弟有些难受地说。

    我要抱妹妹，不然她该哭了，你穿我的衣服会好一点吧？哥哥将身上披的衣服递给弟弟。

    衣服是妈妈的，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那你怎么办？闻到味道的弟弟有些安心的问道。

    我冷会找你要的。哥哥说。

    好的，一会冷了叫我啊。弟弟回答。

    一夜过去，清晨的时候妹妹先醒了，饥饿让小家伙的响亮啼哭声传遍了塔楼周边，哥哥想阻止妹妹已经来不及，他们被外面的人从地窖里拽了出来。

    我说昨天那个娘们怎么到死都不说一句话，光哼哼，原来是怕小崽子听到她的惨叫自己跑出来啊。一个和爸爸差不多高的黄衣人说道。

    弟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哥哥却用一种弟弟从没见过的目光看着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弟弟看到哥哥的样子，有些害怕。

    真遗憾，另一个棕衣人说道，要是早找到这三个小崽子，昨天晚上那婆娘一定会主动伺候咱们弟兄，怎么玩都可以，那就爽多了。

    妈妈呢？弟弟被那两个人的目光吓着了，哭喊着叫妈妈。

    黄衣人被吵烦了，转身踢出个圆滚滚的东西骨碌到弟弟脚下，弟弟一看，那是妈妈的头，妈妈半白的头发和脸上沾满了泥土，慈祥的脸庞痛苦的扭曲着，有只眼睛不见了。

    弟弟突然不哭了，他把妈妈的头抱在怀里，头很重，可是他还是在哥哥的帮助下将妈妈破烂扭曲的脸擦干净，然后，他也拥有了和哥哥一样的目光。

    弟弟长大了。

    队长，这小崽子看的我有些发毛，干掉吧。黄衣人回头对坐在旁边擦拭步枪的男人说道。

    那是爸爸的枪！兄弟两个这才看清楚，没有错，枪把上的缠布还是妈妈做的。

    兄弟两个明白，爸爸也死了。

    最小的那个没有用，你们要吃要丢随便，另外两个运输方便，不费粮食，看起来没少吃穿，那个大的很不错，当制药奴隶或者苦力都浪费，调教成交尾奴隶，能卖个好价钱，收拾收拾东西，带他们走。队长淡淡地说道，说完将步枪上好子弹，赞叹了两句，是把好枪啊，挂了六个人，也算值得了。

    兄弟两个被捆在一起，丢在爬犁上，仅仅十几天，就跟着这些人走过很多的地方，妹妹被那些人当面吃掉了，临死前颤抖的小手总在弟弟眼前晃悠。

    这些天弟弟突然开窍了一样，学会了许多以前不理解的东西，话反而少了，并不去问那么多问题，只是眼神依然与哥哥一样，经常看的那个黄衣人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队长说过不准动他们，或许黄衣人早就杀了兄弟两个。

    在到达一片很大废墟后，晚上哥哥被带走了，弟弟很害怕又担心地等了哥哥半夜，直到天快亮，哥哥才回到弟弟身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裤子上还有血。

    你怎么了？哥哥？弟弟焦急的问道。

    没事，真的，睡觉吧。

    又过了几天，弟兄两个被带到了这些人口中的聚集地，他们本来要被带到一个名叫流浪乐园的地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这里。

    刚刚卸完东西，那个黄衣服的又来带弟弟走。

    我去吧，哥哥说道，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伤的太厉害会死的，我知道怎么让你们舒服，我来替他吧。

    黄衣服有些意外地看看哥哥，点头同意了，最后加了句，别叫你弟弟用这种眼神看我，再看就挖他眼睛！

    不会了！肯定不会了！哥哥很低声下气地回答，那只弟弟才能看到的手，攥成拳头。

    紧紧的。

    出事的那天兄弟两个没被捆着，因为哥哥又被带走了，弟弟只感觉浑身发热，头疼，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有时候能够模糊的知道去找哥哥，去找吃的，恍惚中弟弟听到过哥哥的召唤，可是自己却怎么也动不了，怎么也动不了。

    哥哥，弟弟只能这样不停的叫着，希望哥哥能听见。

    哥哥的头也疼过，身上也发热过，半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无意中象妈妈经常教导的那样，找个安全、黑暗、相对封闭的地方躲了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哥哥想去找弟弟，他知道弟弟一定很害怕，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找，只能在黑暗中摸索，每当听到沉闷的声音时，哥哥都会叫嚷两声回应，可是却从没有人来找他，哪怕是那些坏人也好，只要能再见到弟弟，因为哥哥答应过妈妈，要永远照顾好弟弟。

    唯一的弟弟。

    ******

    麻烦要一个个解决，次声波发出后，本来聚集在建筑物四周的那些感染者，纷纷开始包团，寻找可以避风的地方，似乎又要进入冬眠的状态。

    王平等人当然是先要寻找距离比较近的超声波发射源，天狼星又是义无返顾的打前锋，太岁殿后，中间是王平等四人。

    地下室的入口并不难找，完善的防水设计也没让昏暗的走廊成为无法下脚的汪洋泽国，在头灯的照耀下，这里的世界显得十分安静，各种管线如同百年前一样复杂，只是多数都已经掉落在地上，相对封闭的地下室，确实对王平的探测器起到了很好的屏蔽作用，探测器的显示数量却始终为零，还是段天星的眼光比较犀利，通过自身的计算机系统，根据灰尘掉落的程度，迅速检查出了周边人类活动痕迹的新旧，然后带领着戒备万分的众人直扑冷藏库，从逻辑上推断，也只有厚实的冷藏库才会完全让长毛男的探测失效。

    到达冷藏库的大门口，几个人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下来，灯光下堆满灰尘的把手上明显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印，而且这个冷藏库是属于那种拥有重力机械装置大门的，简单点说就是开门后如果不插好安全销，铁门就会因为重力作用自动关闭，把手会落下，将冷库锁上，从内部的是打不开的。

    “好了，各位，准备！”王平说道，除了他以外的三个正常人类，都将防毒面具戴好，既然感染者都可以冬眠，谁知道病毒箱子是不是只有两只呢？

    天狼星趴在王平两腿中央，黑杀则拽着门把手以及开关，太岁直接攀爬在铁门上部，长毛男两侧则是蹲姿标准的暗割与野猫。一旦大门打开，太岁先从铁门上部攀爬进去，随时与地面上一同冲进去的天狼星配合，如果里面的感染者过多——这种可能性很小，那么随后就有剩余四人的火力支援。

    黑杀看着王平的手势，三、二、一！开门！

    铁门是横向带滑道的，随着黑杀手臂上逐渐耸起的肌肉组织，铁门被意外轻松地拉开了，差点把用力过大的黑大个晃倒，看来百年前的轴承竟然还有效。

    “只有一个生命信号。”王平稍微松了口气，说道。

    黑暗中传来一阵声音，或者说，传来一阵只有王平、段天星以及野猫才能听到的超声波，经过计算机自动调整它的音频，王平才听到这个孩子在说话，应该是个男孩，他有些害怕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不是坏人，刚才是你在尖叫吗？”王平先是用普通的说话声调说道，正在琢磨要不要转换成那个孩子刚刚使用的超声波频率，可能是受到王平声音的引导，孩子的说话声恢复了正常。

    “我，我只想找到我的弟弟，你们，可以放我走吗？”少年的声音有些柔弱，并不难听。

    “外面都是被病毒感染的人，你这样出去会有危险的，我们带你走吧？你的弟弟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是，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平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的就是那个已经咽气的小孩，话语中自然带上了犹豫的口气。

    “他，他死了，是吗？”少年的生物磁场显示他正在向门口靠近。

    王平示意众人散开并且戒备，只有太岁仍然在他头上悬吊着，随时准备应对特殊情况，出现的男孩子让王平手中始终平端的枪口不由得垂了下来。

    “真漂亮。”野猫忍不住说道。

    “看他的眼睛，真是绚丽！”暗割的口气中带有浓浓的花痴味道。

    “他应该是女的吧？如果是男人简直太可惜了。”黑杀也忍不住赞叹道。

    “哇哦，我第一次觉得只要能拥有他，无论当男当女都没问题。”太岁的口水快滴落下来了。

    “太岁！你想死啊！”暗割冰冷的声音很及时地响起，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花痴口气。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太岁的语调十分类似某些不良中年见到了极品后所发出的声音。

    “我叫林洪。”几句话的功夫，少年已经走到门口，将自己的模样完全暴露在头灯的照耀下，他的样子十分的秀美，披肩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更象个小美人，即使脸上被涂的脏乱，鼻涕、眼角分泌物都糊在脸上，可是仅仅凭着他面部的线条就给人一种相当惊艳的感觉，如果他不是穿着开裆裤，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个女孩子。男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然而让人屏息地不是他悲伤的表情或者令人迷醉的眼眸，而是他的瞳孔，虽然这个孩子是黑头发的，他的瞳孔却是无色透明的，在王平的生化眼睛中，他的瞳孔眼底应该还有层淡淡的嫣红，普通人是分辨不出来的，接近透明的瞳孔就形成了他妖冶的目光，头灯的白光进入他的眼睛里被反射出来，就好象男孩的眼眸是银白色的，随着他的移动，王平等人才头一次知道瞳孔里竟然能出现粼粼波光的感觉，光是看他的眼睛，似乎就可以把人的灵魂吸收进去。

    “我干！金银妖瞳算个屁！这孩子的眼睛简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吗！”太岁的话似乎吓着了孩子，再加上这个家伙还吊在天棚上学猩猩，怪模样的触角可能让少年想起了什么？他似乎条件反射似地用手挡住自己裸露出来的下身。光看这个动作，就知道这个孩子因为他的长相而受过多么大的痛苦。

    “别怕，有姐姐在！”暗割的母性光辉爆发，向孩子走过去，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的长相……

    最后这个孩子稳稳地抓住或者说死死地抱住野猫的腰，死活就是不松手，看来是让这群奇形怪状的家伙彻底吓到了，没办法，只要委屈野猫先带着这个叫林洪的少年。

    林洪的情绪还是不稳定，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他弟弟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确信电影院里死去的孩子就是林洪的弟弟，事实也是如此，可怜的小家伙与哥哥失散后就胡乱跑到电影院里去了，那种活动坐椅的固定装置，本来就是根据观赏动态电影观众的体重启动的，只要感受到压力，机械装置就会自动固定坐椅上的人，为了防止小孩子自己打开保护锁，上面所加的固定力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绝对无法打开的，林洪的弟弟就这样死在了本来是保护普通人生命的装置中。

    先让林洪稍微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一下体力，众人也没多问他为什么会在病毒传染中活了下来，而且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因为这个少年很可能失去了他最后一个亲人，现在问这些东西未免太残酷了。

见到弟弟的尸体，林洪反而冷静下来，他并不懂得这个保护装置的开关在什么地方，王平将他弟弟的尸体从座位上放下来，这个少年就坚持要把弟弟的尸体背在后背上，谁也无法解释这个几十天没正经吃东西，只依靠冷库里的老鼠与滴水生存的少年，刚刚只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的少年，哪里来的力气，能将弟弟的尸体背的如此平稳。

    回到游泳池附近的露天平台，林洪将弟弟的尸体放好，身上裹着野猫给找来的，附近能找到的最保暖的衣服，王平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然后转变成冷光模式，就和小型手电筒一样，如果不是激光灯的亮度不如眼睛好控制，王平轻易不使用这个手段，因为这样做在未知环境中，很容易让他的眼睛遭受攻击。让少年简单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可能是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奇怪姿态的死人，林洪并没有太多的表示，为了不暴露目标，几个人只好忍受烟熏火燎的痛苦，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重新开始点燃篝火。

    “谢谢各位的帮助，我想出去亲手把弟弟埋了。”林洪还是很有礼貌的，即使他的眼神十分平静，眼眸在篝火的映衬下变成了暗夜中一抹不断跳跃的深红色火焰，众人还是看出了他打算与弟弟死在一起的决心。

    “我不能阻止你这么做，不过你刚刚从窗口也应该看到了，外面正在进入冬眠状态中的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你弟弟的死，和这些人一样，都是被人操纵的，你想死我不拦着，只是，你难道不想报仇？”王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仇恨是这个孩子生存下去的力量。

    他做对了。

    林洪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锐利、嗜血、疯狂，尤其微微缩小的瞳孔与稍微低垂思考的角度，使本来深红色的眼眸变成了不断闪烁的鲜红色，再加上他刚刚被清洗干净的妖冶面容，如果这时候他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成年人，恐怕连王平这样被辅助计算机控制内分泌的家伙都要忍不住举枪对准林洪，防止他可能的疯狂行经，这孩子如果能长大，绝对不会是一般人物，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事实也是如此。

    “我该怎么做？”林洪的声音有些飘忽，问的话也显示出冷静后的他超越正常孩子的成熟，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孩子普遍都早熟，“我怎么相信不是你们干的这事？”

    “哎呀，你个小鬼头，竟然问出这样的话！”太岁有些意外，听他的语调，众人还以为林洪要倒霉，连野猫都下意识地挡在两人中间，可是太岁接下来的话却让旁边的暗割恨不得踹他两脚，这个没正事的家伙接着说道：“有个性！被我这么吓唬，还敢瞪着我，很好！很强大！我喜欢！想要什么样的小朋友，我给你变出来一个，如何？”

    “我就想要我的弟弟，你能让他活过来吗？”毕竟是十岁的小孩子，说了几句大人话，还是很快露出了天真的本性。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只是样子象你弟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太岁知道自己说过头了，尤其是对着这个孩子充满希望的眼神，那双仰起头，就变成橘红色的眼眸，立刻觉得自己象个要拐骗小孩的不良中年，这孩子的眼睛太可怕了，简直如同魔鬼的诱惑，天使的净化一样，任何时候都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感受。

    “从出事到现在四十天吧？孩子，你可以选择跟我们走，离开这个集散地，或许，仅仅是或许，我们可以替你报仇，等到达安全的地方，我们到时候再决定是否要你加入我们的队伍，这件事情是双方商量着办的，如何？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去送死，让你的弟弟无辜死去在你作出这些决定之前，你能给我们讲述一下你印象中的事情吗？比如你始终都在冷库里吗？”王平这些话其实是段天星让他问的，天狼星的外型如果能说人话，这个孩子恐怕还要被刺激到，谨慎一些的好。

    “出事到现在四十天了？”孩子有些迷茫地说道：“我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和别人一样晕呼呼的，后来每天都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这种声音，有时候想跟着声音走，有时候又躲着这种声音，后来我逐渐能模仿这样的声音，只是周围的人看起来都不正常，而我又想找我的弟弟，就不太那么迷糊了，后来我半迷糊着走进地窖里，妈妈总是说有事情就藏到下面去，我以为弟弟也会这么做，结果就被关了起来，那里很黑，还好有从裂缝里滴落的水，运气好还能抓到老鼠，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听到它们的声音，后来那种声音每天都响，我很烦，每次它一响，我就想找弟弟，也就跟着喊，然后你们就来了。”

    孩子说了一大段，似乎太累了，坚持着说完，靠在野猫的怀中沉沉睡去，太岁用自己的触手编了个比较稳当而且温暖的小床，将少年接了过去，尽量靠近篝火，野猫轻轻把能找到的东西都盖在他身上，夜晚零下十多度的气温，也就是这些人体质好，或者说相对于普通人根本就是变态的强壮，那孩子有可能被病毒强化了身体，否则，普通人睡在野外，就这些保暖措施，清晨太阳冒头的时候，早变成冰冻人肉包子了。

    “各位……”王平刚刚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关于那个奇怪的声源，突然停下，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一直没说话的暗割问道：“那声音又出现了？”

    “不，现在咱们头上有东西飞过，似乎是卫星，它发射的信号引起了吉普车下面一个小东西的反应，小东西也在回复卫星信号，看来我们不止是有一个麻烦。”王平的眉头紧皱，即使在比较麻木的生化脸上依然可以看出他比较头疼。

    “看来天堂城的秦大少终于整理完全部的力量，开始找咱们麻烦了，那种装置我知道，被动式跟踪器，只有当卫星飞到跟踪器上空，并且发出特定的信号，才能触动它并回复自身位置，很小巧的东西，战争时期的用品，现在天堂城可生产不出来，为了咱们还真是下了本钱啊。”黑杀笑着说道，只是眼睛里冰冷一片，显然是被这样绝情的前老板助手给气着了，他接着说道：“这东西一般放在核聚变电池附近，普通的磁场探测器根本找不出来，还好咱们的王队长有更先进能量波探测器，不然，咱们的行踪就始终被那个小混蛋掌握在他手中了。”

    “如果秦铭知道咱们手中有足够干掉天堂城的病毒，不知道他还敢不敢派人过来，孤岛很保险，对于生活在上面的人是这样，对于想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咱们，何尝不是这样？”王平冷笑道：“只是现在咱们心情不错，等天亮，下去解决那些感染者，咱们就把跟踪器……等等！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段天星在一旁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话问道：“有什么就说啊。”

    “我只是在想，那些用次声波的家伙肯定还在附近，他们大概不会想明白，为什么大楼里的感染者不冬眠，估计他们是想要操纵这些人为自己所用，但是大楼里有活动的感染者，那么这些人肯定不会太靠近这里，那孩子说的话，说明这些人也是在摸索如何操纵感染者，没找到大楼里感染者活动的原因，只好一遍遍的放次声波让感染者冬眠，又或者在等大楼里的感染者自己死亡，而我的直线搜索范围是一千米，超过这个距离用好一点的望远镜肯定能观察到咱们用燃烧弹的举动，刚刚那个声源的大概距离在二千米左右，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咱们只需要把这个被动装置找机会安到他们头上，或许卫星照片会让秦小混蛋疑神疑鬼的，好的话两边会干起来，不好的话总会拖延他再次找到咱们的时间，我就不相信没有切实的道标，他能从那么多的卫星图象中把咱们分辨出来。”王平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看看旁边几个人都没说话，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行啊，队长，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啊，我刚才只想着把这些家伙都干掉，却没想到留点活口让他们狗咬狗。”黑大个一拍大腿，接着说道：“要不这样，也别等明天早上天亮了，我看外面的那些感染者多数也都抱成团了，楼里的都已经被解决掉，估计只要这个小家伙不再叫唤，外面的那些感染者不会找咱们麻烦，干脆兵分两路，一边先回山林那里，一边去接近那些放声波的家伙，看情况弄死几个吓唬他们，其余的放他们走，如何？”

    “我看成。”王平点点头，看看周围几个队员也都同意，接着下了决定，说道：“就这么干吧！”

    “喵，可是咱们答应这个孩子替他报仇的哦，可是转身又把人放走，答应他的事情怎么办？”野猫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想这孩子会理解咱们的决定，毕竟这个世道，你要恨的不是刀，而是拿刀的手。”王平耐心地解释道：“你看，能够制造这些病毒并且释放出来的家伙，恐怕都不简单，真正的幕后人物肯定不会亲身来涉险，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狗咬狗，对不对？”

    “喵，野猫不是太明白平的话，不过平说行，野猫会劝小家伙听话的。”猫女大力地点点头。

    “如果小孩子不听话怎么办呢？”黑杀忍不住逗逗野猫。

    “喵，妈妈说的哦，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杀掉的哦。嘿嘿。”闪烁跳跃的火光下，野猫眼神很怪异地轻轻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问道：“喵，黑杀哥哥是不是听话的孩子？”

    “是！肯定是！”黑杀立刻后悔自己问了个臭问题，他并不担心野猫会因为一个问题干掉他，只是看野猫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那两个小孩子所遭遇的事情，心里有些憋气，就是不知道谁会变成她的‘出气筒’，上一个‘出气筒’的样子，黑杀可不会忘记。

    “该！”暗割嘿嘿笑道，也不帮黑杀说话，转身却对太岁说道：“看见没有？别以为咱们野猫妹妹好欺负，学学王队长，看人家怎么对待女人的，告诉你们两个臭男人，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是，是，大姐你说的对。”

    几句玩笑话说完，等到分兵的时候，却没人带孩子回山林那里，野猫说她不会开车，暗割、太岁、黑杀三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放弃去解决这些混蛋家伙的机会，最后太岁干脆弄了个折中的方法，把男孩背在身上，带着他一起走。

    众人出了大厦，从吉普车的核聚变电池处真的弄出了大概有小孩子拳头那么大的东西，黑杀见过这种跟踪设备，当下就确定是它了。老样子是段天星探路，顺着刚才次声波传来的方向，为了不暴露目标，暗割与黑杀将头灯上蒙了块破布，依靠着多年锻炼出来的夜行能力，才面前跟在四个拥有变态夜视力的家伙后面。

    差不多走了能有半个多小时，直线距离大概有一千五百米左右，估计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有没有什么发现？”黑杀小声问道，夜风呼啸，他也不怕声音传出去被人听见。

    “这周围没有生命信号，连机械信号都没有！”王平刚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声回答。“前面应该是片开阔地了，没什么好隐蔽的，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看到那个破居民楼没有？”暗割说道：“先到楼道里躲一下，别着急！”

    王平点点头，几个人顶着风，蹿进楼道里，先将头灯上的破布挪开一点，看看周边有没有漏光的地方，确认没问题，这才找个避风的角落里，几个人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该死，不会是有磁场屏蔽系统吧？这周围不太可能有探测系统，除了你这个特殊的家伙，我还没听说什么势力能拥有便于携带的磁场探测系统。”暗割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接着说道：“如果有人活动，应该有痕迹的，现在没什么光线，不好找，只能我说，你们几个变态视力的多看了，咱们先上楼顶，小心注意周围有没有自发性的红外光源，如果没有，起码对方还没有主动性夜视仪器，另外就是找那些散发着红外信号的地方，现在温度很低，如果有，信号应该很明显，不过也有可能迅速被低温掩盖。”

    说是居民楼，实际上也就是十层左右的破烂建筑，上半部早已经倒塌，安全通道很好找，就在电梯边上，问题是上到第五层的一半，上面就只剩下楼梯残骸，看样子坍塌也有段时间了。王平等人也不介意，五层的高度也勉强够了望使用，按着方向踹开一户住家锈住的房门，几个人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有时候我也在想，能不能发现一个普通人家的房间？就是那种没有被人动过，哪怕是布满灰尘也好，就与战前环境完全一样的房间。”王平看到屋子里除了卫生间的瓷砖还算完好外，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算得上家具的东西，从破碎的窗口来看，是有人将家具这些东西直接丢了出去，五楼对于这些家具来讲，估计连被人劈成柴火的功夫都省略了。

    “你就别在那里怀念了，要不要我放几段电视节目给你看？”无线频率中响起段天星的声音，他现在私下里与王平交流也只有一种情况——那孩子醒了。

    “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少年趴在太岁后背上被触手捆绑的很结实，有些害怕的轻声问道。

    “喵，别担心的哦，我们在找杀你弟弟的混蛋。”野猫低声说道。“你是想都杀了他们，还是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哦？就是说让他们活的很难受很难受的哦？比如说活割成肉条如何？不喜欢？那做成肉柱，保证活三天的哦？不喜欢？要不挖肚脐吧！很过瘾解气的哦？还是不喜欢？那……”

“好了，别说了，猫大姐，我错了，你别说了。”黑杀真的很后悔去和野猫开玩笑，这个把杀人当艺术的猫女一旦因为某件事情认真生气，后果还是很可怕的，其实黑杀并不是害怕她那些酷刑，比这还厉害黑杀都亲手做过，只是受不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用特别可爱的语调肆无忌惮地谈论这些。

    反差太大。

    似乎猫女的声音能给少年很大的安慰，少年的声音安静了许多，“我虽然小，有些事情也明白，你们想怎么做都好，肯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对吧？我或许能帮你们，在黑屋子里的时候，只要我叫两声，根据返回的声音，就能抓到老鼠，找到水源，后来，当我抬头叫嚷的时候，也可以分辨楼上那些活动的人。”

    人体声纳？这少年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王平的心中有几丝期待，但是更多的却是震撼，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词语很古老，很多幻想小说里都出现过，却从来没有在现实中得到科学的验证——新人类。

    王平知道少年的目光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好的，你要我们怎么做？”

    “让我在窗口站好并且告诉我大概的方向与远近就可以了。”少年说完，太岁已经将他带到窗口，但是并没有将他放在地上，而是调整触角的捆绑方式，让少年的下巴正好可以搭在自己的头顶上，双手扶着太岁的肩膀。

    “你前方五百米左右，哦，不，看见那片模糊的黑影没有？就是稍微显得高一些的地方，就是那里。”王平知道这个少年不太可能理解五百米这个距离有多长，还是利用描述的方式来引导林洪。

    可是少年还是很迷茫的摇头说道：“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你先闭上眼睛。”王平走到林洪身后说道：“我来调整你的方向，别担心，只是动动你的小脑袋。”

    长毛男按着林洪的头，假设他的嘴就是雷达，微微往下调整了几度，让林洪的嘴对准五百米外那片可疑范围，然后低声说道：“别担心，失败也没什么。”

    也不用什么特别的准备，几秒钟后，王平就检测到了超声波的回波，辅助计算机还在处理信号，林洪已经开口说道：“一共有四个可疑的地方，最可疑的地方应该在最左边那座房子的地下室里，两人多深左右，似乎有东西在活动，很多东西，很象是人，其余的可疑地点都在楼上，好象都是些被风刮动的门窗之类的。”

    “我去踩盘子吧。”黑杀一兴奋，行话都出来了。

    “你去不成，这种任务，还是让天狼星去吧。”王平知道在没有接收林洪加入小队的之前，不能暴露段天星的身份。“对了，跟踪器是磁性的，不难安装，你一起带着，如果方便就给他们安一个。”

    段天星也不废话，转身下楼去了。

    没超过十分钟，无线电通讯里传来段天星的呼叫，王平开启了同步传声装置，几个人躲在角落里静静地收听段天星的报告。

    “我现在找到个通风管道，已经爬进去了。”段天星的话有些不清晰，但是并不影响收听。“这里面积大概六百多平米，是个大型商场的地下车库，停了六辆车，追踪器我安放到最结实的那辆运兵车的底盘里，停车场只有两名看守，大概有四十多人聚集在车场旁边的贵宾停车库里，他们的装备都很精良。”

    终于找到了。

复苏、混蛋、杀

    声音停了一会，段天星继续说道：“他们的重武器只看见火箭筒，还有部古怪的机器，应该是那台次声波发射装置了，还有个小点的，这个在数据库里有，是磁场屏蔽装置，对了，他们说话都是英文。”

    “喵，英文是什么？好吃吗？”野猫显然不理解英文的含义，看到旁边几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王平转播，也就闷着不出声了。

    “这些人里有两个应该是带头的，在争论什么。好象一个说情况不受控制，刚刚那小队人竟然消灭了那么多病毒体，看样子是天堂城派人了，现在不是和回归者冲突的时候，应该撤退。另一个人则认为再看看情况，或许只是一般的佣兵小队，被周围的人请来解决麻烦的，天堂城要是能解决麻烦，就不会把这些人挤兑到这里了，燃烧弹爆炸或许伤害了大楼里那些病毒体，所以他们解决剩余病毒体才那么容易，而且刚才检测到超声波，说明已经有病毒体觉醒了，更应该取得活体标本再走。”段天星等了一会，继续说道：“看样子他们要撤退了，正在按部就班的收拾东西，补充一点，六辆车四大两小，四辆大的都是军用越野运输车，半封闭，软棚，六轮，核动力，两小车是装甲运兵车，同样六轮，似乎也是核动力，三挺重机枪，这帮家伙很专业，咱们怎么做？”

    “对方有装甲车，咱们没有重武器，时间仓促，只带了两公斤炸药，你有什么打算？”听黑杀语气，情况不是很乐观。

    “段天星，你先探好出口，车队只要上了地面，遇到太岁的骚扰，肯定会停下，你这时候用什么武器都可以，四辆运输车最少给我留下三辆，绝对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缩到地洞里，不然用重武器封口，咱们这几个人再厉害也没有用了，但是要注意安全，如果对方用重火力堵尾巴，你那身皮可顶不住，该躲就躲，别逞强，明白吗？”王平通过加密频道默声通知人狼后转身对黑杀、暗割、太岁与野猫说道：“别担心，从天狼星的资料判断，这些人看起来很正常，咱们还真来对了，天亮再摸过来肯定逮不到这条大鱼，对付四十多个才装备了一个火箭筒与三挺重机枪的普通人，不难。太岁，弄几个小家伙准备吓唬吓唬他们，林洪先留在这里，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打埋伏的时间到了，说英文，做病毒实验，害怕天堂城出来管闲事，我想咱们遇到个好玩的对手，希望他们这些白人朋友能喜欢咱们的接待方式。”

    对吧？复苏会的混蛋们？

    难怪被段天星评价这些人很专业，在决定撤离后的三十分钟内，四十多个人已经完成了设备的全部装车任务，相对于普通人来讲，已经很不错了，加上先前段天星报告的情况，看样子复苏会的势力并没有秦老说的那么薄弱，近乎被消灭，或许他们一度被解决了，现在看这个架势，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家伙已经重新崛起，只是不知道，这些家伙躲在什么地方罢了。

    王平在按计划准备打伏击的时候，脑子里也开始不停的转，随着在这个世界里经历的增多，他接触的信息无形中也增加了不少，想的问题也多了，对于长毛男来讲，多想想总是没有坏处的，比如复苏会为什么跑到集散地这个地方来做实验？为什么不选择流浪乐园或者天堂城？至于为什么找马头当替死鬼，又或者那几个拿标本的人又是谁，恐怕要等抓到复苏会的人才能知道了。在这之前，王平推论了几种可能性，能参考的资料其实并不多，这些推论都可以成立，也都有些站不住脚。

    车队的轰鸣声已经被北风遮掩了大半，普通人或许就会忽略过去，但是长毛男这样的特殊人物，耳朵可是灵敏的很。

    车库的出口就在商场的边上，出口顶端的标示牌仍然牢固地挂在那里，即使在夜视状态下，也是清晰可见的，只是被侵蚀的太厉害，已经无法知道出口的确切高度了。出口前是成片的瓦砾堆，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建筑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倒塌在这里，右侧四百米开外才有座不高的小楼，七层，三十米高，中间面对的也只有五百米外的建筑群，左侧七十多米几乎与出口平行，就有个类似酒店的半倒塌建筑，高度大概在五十米上下。

    选择这个地方，可以看出隐蔽者是花费了心思的，如果有人想偷袭，肯定会想到那栋半倒塌的建筑物，在那里动点小手脚，在突发状况的时候，会节省很多的麻烦，对方想到了，黑杀这种老油条怎么会想不到？一早就在建筑物下面发现了十多公斤的爆炸物，很烂的那种黑色炸药，放的地方却很巧妙，对于这种旧楼，足够了，说明这队人马确实有精于爆破的家伙。

    三十分钟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做点小动作却是时间充沛。

    黑暗中，头车完全没有减速，直接冲出了地道口，和段天星报告的一样，对方每辆车上都安装了车载地形雷达，根本不用开车灯暴露目标，这种雷达装备在战争之前的紧张时期，几乎是每车一份，与卫星定位系统结合在汽车的多功能显示屏里，有些夸张点的军用车辆，根本就没有前车窗，就算在白天，也靠地面雷达指引前进，算是普及装备，但是在战争结束后，东亚地区这种装置却很少使用，一方面是会维护使用这种装置的人很少，口耳相传几代后，基本上没人懂了，另外就是车辆外面的传感器很怕酸，即使有防护罩，也容易损坏，在战后的严酷环境中需要经常更换。如果不是段天星本身就是个战前的军用系统，估计没人会识别车上装的那个古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凭借着车载雷达，车队开出后立刻左转，每辆车之间的间隔在五十米左右，因此当最后一辆车离开地道口的时候，整个车队已经拉长到三百米的距离，这么长的距离，即使是派来个百八十人，也没办法把运行中的车队留下。问题是，这个设计是针对普通人类而言，对于太岁的小分身，没什么作用，头两辆车，王平根本没打算去抓，他知道太贪心没有好下场，何况装甲运兵车的防御程度，也不是几只突击步枪可以轻易打穿的，从第三辆车开始，太岁的分身就已经从出口标示牌上面跳下，直接趴到了顶棚上，如果卡车开着车灯，无论是几辆卡车的驾驶员还是坐在车厢里的人，都会发现车棚上面的问题，可惜，有时候太相信技术，反而会有大麻烦。

    轰！

    剧烈的响动让车队所有的人员都暗自心惊，埋伏在道路两旁瓦砾里的王平等人自然知道那是黑杀早就布置好的炸药，一共布置了三处，看看爆炸的距离，正好的中间的那个炸点，将车队前二后四分成两段。

    遭受到突然袭击的车队却没有王平等人想象中那么惊慌，爆炸发生后不到十秒，车队所有的大灯几乎是同时打开，装甲车上的探照灯立刻开始四处扫视！同时从车上下来了总共八人，四人分两侧防御，其余四人分成两组，沿着车队行驶方向开始在路边流动排查！

    四辆紧急刹车的运输卡车，头三辆除了司机与车顶机枪手没动，分别跳下来两人，立刻在卡车两侧形成防御，最后一辆卡车里蹦豆子一样跳下了八人！三人抬着重机枪建立车尾部防御阵地，其余五人则部署在卡车的各个位置，包括车下，随时准备开火。所有这些战术安排有条不紊，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全部完成！这种速度足以再次证明这些家伙都是经受过精良训练的好手！

    长毛男让他们这样从容部署也是有原因的，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家伙从乌龟壳里勾出来，如果暗割与黑杀的估计不错，那种软棚卡车的外型很可能是假的，估计卡车棚里另外加了层钢板，不然的话，就不会象探测器里显示的那样，多数人还是和装甲车里的人一样，龟缩在卡车里，利用射击孔对外部人员进行火力掩护了。

    如果以车队行进路线为正前方，那么左侧八十米外的瓦砾堆里藏着王平与野猫、右侧一百米外的破旧小房子边上，趴着黑杀和暗割。至于太岁，就变成石头大模大样地躺在路边上，拉响地雷的也是他。

    “车上有东西！”不知道谁喊了这句话，是用英文喊的，王平也没打算用辅助计算机翻译，听声出手。

    辅助计算机的射击精度是无庸质疑的，无论是亮打暗还是暗打亮，如果是普通人，暗打亮，只要开枪的时候被探照灯一晃，再厉害的家伙也不会有准头，可惜，开枪的就不是个普通人，所有暴露在外的巡查人员，除了有三个角度不对，其余靠近长毛男这一侧的八人以及卡车顶上的四个枪手，全都是一枪毙命！

    黑杀那边与暗割只干掉了四人，然后就被对方装甲车上的机枪压制的无法抬头，这也是必然的，十二声清脆的枪响杀伤力是大，车队却拉的过长，显露不出效果，装甲车顶上的枪手被黑杀密集的机枪火力吸引，听声辨位，三秒之内就找到了黑杀准确的位置，刚开始黑杀还想用机枪与对方硬顶一会，立刻就知道自己错了，对方使用的不是普通的突击步枪子弹，而是特制的重机枪子弹，威力可比突击步枪子弹强很多，如果不是暗割旁观者清（比正在使用机枪的黑杀听的清楚），先一步扑倒了黑杀，两人连续翻滚脱离了火力覆盖，恐怕就算有专门的侦察兵防弹衣在身，这种重机枪中上一发，最少也要断根骨头！

    现在对方已经出现在车厢外的一共二十八人，包括装甲车上部的两名机枪手，被干掉十六人，其余的十二人却没有慌乱，基本上是原地没有动，有一个词在他们口中反复叫嚷，就算辅助计算机翻译的再慢，王平也能猜这些家伙肯定在说自己。

    狙击手。

    探测器显示，窝藏在车内的战斗人员还有二十人，除了司机，分别是四辆六轮重卡车共八人，装甲运兵车六人。

    接着，黑暗中的暗割并没有停止射击，她在放空枪，与王平一样，打几枪换个地方，两个人你起我伏，旁边还有野猫与黑杀随便移动乱开枪，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浪费子弹，纯粹是为了掩护太岁。

    天气太冷，太岁的分身不能变化的太小，总共就四个，这还是用太岁三分之二的体积换来的，有时候，四个也就足够了，这次的分身和以往差不多，都是昆虫的身体，简易、强壮、敏捷、毒性很强。机枪与突击步枪的声音很恰当地替分身做了掩护，车棚里却没有响起预期的惨叫与号啕声，反而寂静无声，王平有些后悔把太岁本体放到路边拉地雷，不然现在就能知道车厢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种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