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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护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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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上帝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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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2012-4-9 07:43 PM
part 16 (1)


PART16

大Q站在与自己所住公寓仅一条街道之隔的大厦的一套公寓门前,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两栋大厦只不过一栋入口朝南,一栋朝西,却辗转了那么久才找到。他闷声清了清喉咙,整顿一下衣领,按了门铃。

门很久才开,诺尔小姐的脸露了出来。脸上紧张、疲倦的神色更重了,苍白的脸色令颧骨上的零星雀斑更清晰凸显。她简短打过招呼,邀大Q进门。

大Q客客气气地走进去,在合乎礼仪的尺度内仔细打量着屋内陈设,坐下时,便自自然地来个客套开场白了:“简洁、整齐,没有一点多余和不协调,和你的人很相似。”

诺尔小姐在另一边沙发紧沿扶手坐下,留出旁边一大块宽敞空间。她微垂头,眼睛看着脚下某处,沉思着,或者说神游着。好象这个姿势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被打断去应了门,接了个来宾,却还未从那状态中抽出来。

诺尔小姐的冷淡令大Q有点不自然起来,他沉默地等了一会,但情况并没改善,于是决定单刀直入:“没想到你会直接邀我来你的住所。那么,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或者有新进展吗?”

诺尔小姐终于从另一个世界回过神来,抬头对着大Q的脸,眼珠子里的光泽迅速汇聚起来,她说道:“这屋子也没什么好遮遮藏藏的了。”随即迅速地勉强一笑,为自己没头没脑的话作出解释:“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这屋子已经大敞开在一些人的眼底下,没必要对另外一些人遮遮藏藏。哼——”她用力清了一下嗓音,“昨天我正要出门赴约时,来了一个神秘的陌生黑西装男人。他说我并不是孤儿,因为从不露面的神秘父亲与某些人有某些纠缠不清的瓜葛,才使我遭受了这一连串的怪事。而更神奇的是,他反复强调,叫我别相信这一切,只要不相信就会平安无事。”

大Q精神大为一震,追问 :“还说了什么?”

诺尔小姐的双眸略迷朦起来,很快就轻轻摇了摇头:“涉及到一个集团,但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暴力犯罪集团。其他细节我想不起来了。如果你明白——当时,有点像做梦,过后很难把梦境完整地清晰想起。”

大Q放下翘起的左腿,手肘顶着大腿,身体微微前倾:“之后呢?被告知这些之后,你有什么反应,他又如何再作反应?”

“我表示不相信,他也没强迫我相信的意思。然后他走了,而我连他的名字都没问清楚,更别说来历了。”

大Q轻轻吹了声口哨,说:“非常可惜。但非常有趣。”

诺尔小姐眉头皱起来,郁郁寡欢:“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这一连串事情连绵不绝,前一件让人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就马上接下一件。”

“我们看似有机会当回福尔摩斯了。”

“别是可怜的悲情女郎就行。”

“放松点。你叫我上来就为了说这事?”

诺尔小姐叹口气,“本打算会会森先生的。”

大Q裂嘴笑了:“很神奇,你们两个就是碰不到一块去。”

诺尔小姐眉头锁得更紧了,不以为然地朝他扫了一眼。

大Q抿抿嘴,清清喉咙,从表情到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神秘男人反复叫你别相信一切,那现在,你相信我吗?”
护花铃
2012-4-9 07:43 PM
part 16 (2)


诺尔小姐神色有点迷茫,看着他的脸,说:“不好说。我现在只是被动地面对这一堆事和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判断了。但我必须选择一些来相信,不是吗?虽然对你同样也是一无所知,但我还是倾向选择你。”她说完后,又补充一句,“可能因为你并不是笔直整齐的西装打扮。”

大Q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笑了,低头看看自己永远倾向休闲的穿着,“不失是一个理由。那么,能请你说下自己的背景吗?或许我们能从这个方面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你刚才提到你是孤儿?”

“是的。我刚出生几天就被发现在一间福利院门口,之后那里就是唯一的家,直到19岁开始进入大学寄宿。期间没有任何人想要收养我。大学毕业后直接找到工作并在外面居住,之后不定期回福利院探望院长,一个月或两个月一次。我的工作是英文翻译,比较自由,不需要朝九晚五到公司报到,拿到翻译任务只需在规定时间里完成就行。直到两年前,生活都过得波澜不惊。”诺尔小姐不自在地动了动。

大Q留意看着、听着。

“两年前,我的男朋友在车祸中丧生,当时离我们的结婚日期不到一个月。而我大脑受到严重冲击,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之后一个人生活到现在,没有跟朋友、老同学有过多过密的来往,基本算是离群索居,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现在,直到目前这些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尽管她的表情保持平静,但大Q能听得出话中深藏的悲痛。他对她这个遭遇有点始料不及,略微不安地以安慰的口吻轻声说:“真让人难过。”

诺尔小姐的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本来我以为终于要有一个幸福的家了……”但大Q还是清楚听到了。她突然猛抽了下鼻子,大睁的眼睛用力眨着,把刚蒙上来了的薄雾眨掉。

“我没能在我的背景里找到和目前事件的联系点。”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总结地说,重新凝视大Q。

“是不能看到关联点。”大Q点头认同,心里却思付:这样的陈述太表面化太笼统,完成看不出有用的东西,她什么为人,什么性格,完全看不出来。

“但是陌生黑西装男人却说你不是孤儿。”

“如果那样,那躲藏起来的父母太硬心肠了,那样也算了,但何必现在又来警告?”

“可能是犯罪集团秘密的缘故。”

“你相信?”

“很奇怪,不是吗?”他扬起眉,“一个知道你虚假背景的陌生人,大费周折前来纠正你对身份的认知。”

“如果我之前孤儿身份隐藏着某天大秘密,为什么经过漫长的29年又来揭穿?”

“或许事情有变,无法再这样隐藏下去了。”

诺尔小姐沉默了一下,问得又轻又慢:“你真相信我的身世与一个巨大的秘密有联系?与现在的怪事有联系?”

“我们就以此为调查假设前提,因为必须有个具体方向才能调查下去。”

“但是,这个前提不是太扯淡了吗?”她依然问得又轻又慢。

“先前还算比较扯淡,但黑西装男人的出现却把这个假设前提明朗化了,有极大可能。”但大Q相当笃定的话听起来却像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假设了。

诺尔小姐往后面缩了缩——虽然她一直紧贴着靠背坐着——像要远避离某些东西。“我不喜欢这个奇怪的假设前提,非常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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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7


PART17

“现在,轮到我了。”大Q瞧瞧空荡荡的桌面,水也没一杯,更别提茶了。他口里继续说,“比你前19年还平淡。普通家庭的独子,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我比较游手好闲,从没固定工作,需要钱就找点散工,赚够了就停。朋友不多,像森先生那种交情的,就他一个。”

诺尔小姐还在等他继续,但他一副“就这样”的表情,让她迟了半拍才接上:“呃,非常潇洒,过得。”

大Q笑笑,“人生得欢且尽欢,何苦弄得太累?”

“森先生呢?”诺尔小姐附和地一笑,转开话题。

“高我两届的中学师兄,近20年的兄弟了。他家庭关系同样简单,家人都迁回家乡的小镇了,就剩他一人留在这城市。那小子生性严谨,不苟言笑。喜欢舞文弄墨,出版过几本书,不过是好几年前了。平日我俩就一起吃吃喝喝打发日子。”

“是个作家——”诺尔小姐若有所思轻语着,然后问:“写什么类型的书?”

“犯罪侦探小说。你在想什么吗?”

“有可能的,不是吗?对于一个想象力丰富的犯罪小说作者来说。”诺尔小姐目光清澈,声音朗朗。

“凭着近20年的交情,以及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这个可能几乎为零。”大Q想起那晚的疑点,突然有点不肯定起来。

诺尔小姐又浅浅一笑,明明白白表达对他想法的不认同:“我坚信了29年的事情也开始摇晃起来。貌似匪夷所思的怪事有可能是真的。你说究竟哪个可信哪个不可信?我现在确信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没有什么是能百分百确信的。”

“现在我们相对而坐,互相告知身份背景,但谁的话百分百可信?在此之前,我们彼此不认识——当然你可能认识我。虽然我说过必须选择某些人或事来相信,但我不一定真能完全相信一个初相似的人。而从你那方来看,我的话同样有虚假的可能——如此简单自我介绍3分钟,能确定些什么?所以我们彼此对对方来说,跟神秘男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大Q打量着她认真的脸,不得不认同她的话,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潜意识明意识都明白提醒着眼前坐的这个人不足以信任,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继续交谈下去。

“好吧,”诺尔小姐膝盖上的两只手一拍,“即使没能百分百信任,但我们还是要把事情进行下去,不是吗?我报告了我这边的最新情况,你们那里有新进展吗?”

“可靠信息:女受害者身份还没揭开;警方对作案过程也没什么头绪。”

提起女死者,诺尔小姐依然浑身不自在。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现在都无法下定论。”她过了几秒才说,并一边站起来,送客的意思清楚无误。“有新情况及时联系。如果森先生有时间会面的话,也请一定及时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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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8


PART18

大Q对这次拜访相当不满意。目前他负责的两条线索基本浮出来水面,但均没什么有价值之处,惟有希望森先生那边能挖到些好东西。

突然迎面走来的某个人叫住了他,大Q定神一看,心里不禁暗暗喝彩。如此养眼的可人儿实在难得一见!本来就稀有的真正美女大部分被搜罗去摆在大小荧幕上了,剩下的被大款藏在深屋里,何尝在大街上能偶遇到如此令人眼前大亮的*?

美女递上一张纸,指着上面写的一个地址,问在哪里,声音相当的悦耳动听。

大Q正要回答的一刹那,瞧见了地址的后半部分:21楼B座01房,心里一动,指着地址,问:“你是要到这里吗?”

美女点点头,眼神满是直率的期望。

大Q略略打量了下她,暗红色贝雷帽斜斜扣在头上,恰好地收拢了爆炸的卷发;火红漆亮的及膝风雨衣,宽宽的腰带将纤细的腰部凸显得风情万种又不失优雅。将如此耀眼的红色穿得如此大胆、艳丽、迷人,生活中并不多见。大Q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就是她专程为这一个地址远道而来,他觉得她整个散发出来气息就是如此。

他把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大厦大门指给红衣美女,然后朝前走了几步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不由自主往回望。

红衣美女站在大厦入口前,朝里面张望着,又抬头望了望门牌,踱着小步踌躇了好一会,最后把手上拿着的地址放入衣袋,转身原路折回。

这时交通灯转绿,大Q有意放慢过马路的速度。红衣美女小跑赶过来,与他平排齐行。

“你不上去找人了?”大Q友好地问。

“上一刻还有这个心思。”红衣美女的语气比刚才问路时变得略淡漠,但依然悦耳,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可能主人不在。”

“我刚好可以百分百准确告诉你:她在。”

红衣美女奇怪地打量大Q的脸。

“如果你是找诺尔小姐的话。”

“你知道我找她?”红衣美女睁大了眼睛。她的眼影打得恰到好处,眼睫毛画得浓又翘,旋即不露齿地一笑,嘴唇的线形扭成一条优美的不规则波浪线。“你看到了地址。你认识她?啊,也太巧了!”

两人过了马路,在路边停下来。

“那你不上去?你手拿地址,应该是专程来找她的吧!”

“等考虑清楚是该揪头发,还是刮耳光,再上去吧。”红衣美女嘟嘟嘴说,看着大Q瞪大的眼睛,她的嘴唇又扭成了波浪线,“可能还有其他选择的,但目前只想到这些。所以再等等看。”

她说完继续朝前慢行,大Q赶紧跟上去。

“你们,呃,不介意的话,我能否一问?你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吗?”

“如果我介意,你问出口的话能收回去?”红衣美女语气淡淡,但含着戏谑,歪着头盯着大Q看。大Q现在才发现,在那描画精美的眼睛透射出的光其实相当逼人,跟外在和谐的修饰相比,显得过分刚硬,如果再稍稍用上一点力道就会带上凶狠的味道。

她掉开眼睛,打量四周,口里问道:“这附近可有好咖啡店?”

“喝茶的话我就有好介绍,咖啡实在不在行——虽说在这里住了一辈子。”

红衣美女的暗红贝雷帽又一歪,说:“没问题,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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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4 PM
part 19(1)


PART19

大Q第一次不能全副精神百分百放在手中的茶具上。

红衣美女坐在他对面,上身靠着椅背,双手抱胸,精致脸庞上挂着的淡笑,融入皮肤的细细纹里中,让人几乎觉察不到。她整个姿势、表情,透露着远退一百米作壁上观的意味,又有着一股万事尽在把握的悠然,只是时间还充裕因此无须太快出手。

大Q完全摸不清面前的女人,自觉有点像落入豹子爪中的猎物,被美丽的母豹微笑打量着,既迷惑于她夺目灿烂的毛皮,又惴惴不安。惟有暂时伪装全神贯注沏茶,心里思索着如何攻破对方的高深莫测。

他沏好后,首先在她面前摆上一杯。

她左手握杯,尾指优雅翘起来,浅浅啜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以示赞赏。再浅啜一口后,她放下茶杯,双肘支在桌上,两掌扣合成一个水平面,看着大Q,等到他的眼睛撞进她的,然后说:“你没有什么想要问?”

大Q一愣,没料到对方主动地问这一句。

“你不好奇?”

“啊,是有点,好奇。”大Q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平淡淡。

红衣美女抛出一个不露齿的笑容,波浪线不似之前那么平静空白,而带上了一点释怀,又像隐含点自嘲。她左肘继续支着桌面,用手指慢慢地饶着一缕头发。右手扶着茶杯,伸出纤长食指绕着杯沿转。目光则跟随她的食指,欣赏优雅的表演。她的姿势是一副准备倾诉或长谈的样子。

“诺尔小姐抢了我的未婚夫。”她说。

大Q又一个始料不及,正往嘴边送的茶杯停在半空中,然后他决定放下茶杯。尽管认识诺尔小姐不久,接触也不多,但就根据有限的了解,她不像是卷入那种纷争的女人。

“我和他青梅竹马,在我们认识了26年之后——即4年前,我们订了婚,一年后,就在我们将要结婚的前一个月,他跟我说,他有了另外更想结婚的对象,然后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后,我一直沉浸在伤心和怀疑里。因为我们一起那么久了,久到订了婚也即将结婚,而在他离开之前完全没征兆,我们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我根本就觉察不到他有另外的女人。直到又一年后,我才开始接受他离开我的事实,并开始留意抢走他的那个女人。虽然我和他之间再没有联系,但我一直默默注意着他们的情况。我知道他离开我后,就直接和那个女人搬到一起住了,一年后他们准备要结婚了……”

大Q忍不住插口问道:“诺尔小姐知道你们的往事吗?”

红衣美女如同没听到一般,继续讲述着她的回忆:“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的情绪很低落,说他对不起我,说不想结婚了,并模模糊糊的说那女人有他从来就不知道的一面。后面这句是我猜测的,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那个意思,虽然没有明说出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也没完全从之前的伤心中缓过来——甚至到现在聊起也会觉不自然——聊到结婚的话题,就更伤感——所以当时我也没多问他,反而有点暗暗庆幸。他抛弃了我,可一样没能同那女人幸福到老。这是报应。对于这个结局,那时我相当高兴。”

女人的目光终于离开了茶杯,抬头看了大Q一眼:“是不是很可怕?”说完,眼睛又垂回原处,用平铺直叙的语调继续说着。
护花铃
2012-4-9 07:44 PM
part 19(2)


“不久,就传来了他们出车祸的消息。他终于再没有机会得到幸福了,但我也再高兴不起来。我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终于醒来。其实我从听到他悔婚的一刻起,就一直浑浑噩噩,直到他过世了才清醒过来,才开始像平常被背叛的女人一样,千方百计去了解另外那个女人的情况,想像平常受伤的女人一样找情敌放肆地发一回疯。真奇怪,我之前从没想到这些例行的招数。

“于是,我就整天猜测着他们为什么就出车祸了?为什么他就死了,而她幸存下来?车祸之前他跟她坦白没有?如果坦白了她是怎样的反应?她究竟有怎样的一面令他后悔了?我应该上去刮一个迟到的耳光吗?这样那样的,那样这样的,我就天天像一个受伤的疯女人一样在那里乱想。直到今天,我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不过,可惜,还是没能走得漂漂亮亮。”

她终于停了下来,一直绕杯沿的食指收拢回来,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之前浅饮细品的优雅不见了,好象此前的长篇回忆消耗了她大部分唾液。

大Q继续沉默着,看着她把茶喝光,等她再次开口。

女人把空杯推到大Q面前,直直看着他的双眼,声调依然没多少起伏:“你知道我真正想的是什么吗?”她的眉毛向上扬,“我在想,会不会是她把尹炀杀了,因为,她无法接受尹炀的悔婚。”

大Q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近两秒,才重新斟茶,同时笑了,说:“你可能想太多了。”

“不是很有可能吗?尹炀要悔婚,那女人情愿抱着一块死。”

“你猜得太远了。”

“尹炀说过她有不寻常的一面。”

“那也只是你的猜测。”

“你觉得我是个神经质的疯女人吗?”红衣美女略带不快地问。

他把斟满的茶放在她面前,殷勤地深深一点头,说:“你是个百分百的美女,优雅、有气质,又风情*。”

红衣美女先拉着脸瞪了他几秒,然后格格地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即使在难过的时候,女人只要听到男人赞美,都会有点得意忘形。”

“你再有资格不过了。”

“其实,”她若有所思地说,“我见过那女人虐待过一只流浪猫,在一个小街道某个角落。当时那个狠劲和残忍确实很难跟她的外表搭上。”

大Q惊讶地问:“你们之前见过面?”

红衣美女抿嘴一笑:“哦,不。当时我在一间咖啡店里喝咖啡,刚好见到外面这一幕。我认得她的样子。但是,这不刚好表明或许她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不管怎样,我保留我的猜测,也会想办法去查查看。我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现在有了个目标,其实也不错。不过你放心,在有结论前我不会卤莽行事。”

“应该是误会。”话音刚落,大Q也觉得自己的话敷衍得很。

红衣美女伸出右手食指,摇一摇,轻声说:“别急着帮她开脱。记住,每个人都会有小秘密。谁又能毫无保留相信别人?”说完偏着头笑着,有一种让人不能反驳的抚媚。很快地她低头看看左手的表,说:“我要走了。今天你就当听了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信不信都没关系,别放在心上。谢谢你花这么长时间听我的陈年旧事,最后,还要谢谢你的茶。”

大Q目送她离开,心里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被触动了一下。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要强调信不信都没关系?有点熟悉,在哪里也有谁说过相似的话吗?15秒后,他想起来了,与诺尔小姐见面的黑西装男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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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0


PART20

森先生匆忙回到家,马上扑在茶几下面那堆书刊杂志里,将每一本书都“啪啪”地翻找一遍,然后又将书页朝下,大力摇晃一阵。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正面落地。他一看,马上怔住了。他把手里的书扔向一边,拾起照片,凑近仔细审视了一阵照片上的人,最后眼光停在日期上:09-15-17:28。

不对劲不对劲,越来越多事情不对劲!森先生的眉心拧成一团。

他把照片放一边,又去翻找剩下的那堆书。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停了下来,直起腰时,手里多了一张名片。

他再一次确认名片上的信息。没错!就是天宇大街一号,天星大厦,国家人类遗传工程研究所。

森先生迅速站起来,把名片放进衣袋,疾步朝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起刚才找到的照片带上。出了大厦,很快就坐上了一台的士。

的士行驶了三十多分钟后停下。在这段时间里,森先生掏出照片和名片,翻来覆去又审视了很多次。期间,司机也抛出几个话题试着改善沉闷的旅程,但都被森先生的心不在焉闷死在车厢的空气中。

此时森先生看看车窗外的大厦,心生疑惑,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吗?

他下车走进大厦,看着大厅里稀稀拉拉的行人,疑惑就更重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商业写字楼,简陋的大厅,入口处有两张不怎么新的笨重皮沙发,正门的背景墙上只有“天星大厦”四个黑漆大字,连前台接待都懒得设。

他寻思了一小会,退出门去,拿出名片对了一次门牌,再次确认后,才又走进大厅。

电梯间那边转出一个保安来,森先生赶紧迎上去,递上名片。

保安接过名片,瞄了一眼上面的信息,懒洋洋地开口说:“地址没错。人类遗传工程研究所?没有,这里没这个公司。”

“真的没有?你再想一想!写字楼里那么多公司,你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了?”

保安睨视的眼神也是懒洋洋的,表现不满的语调也慵懒无力:“我就是知道。这里有些什么公司,我都清清楚楚。你不相信就逐层去找,不过最后还得信我。”

森先生勉强笑着道谢,抬步准备离开,但一转念又转身去看看大厅挂着的公司目录牌。那个保安站在原位置一直看着他,挂着“白费工夫,不信你就看”的表情。

一番搜寻之后,失望的森先生眼角瞄到保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原地等着,于是赶紧目不斜视大步离开,免得看到那讨厌的“说你又不信”的得意表情。

这里确实没有研究所,但是,那个充满现代科技感的大厦哪去了?灯火通明,开敞大厅,中央挑高足有10米,偏银色的简约室内装饰风格,身穿白大褂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那个大厦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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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1


PART21

诺尔小姐坐在电脑前,旁边翻开几本专业英语词典,正费脑筋翻译着一份工业学方面的学术论文,那些专业用语看得她的头又胀又晕。

突然,电话大响,将她猛的大吓一跳。她走过去,拿起听筒。

“沙——”那声音又来了!

诺尔小姐马上冲动地想把电话扔掉,或者挂上,但此刻她的手毫不听使唤,僵硬地紧握住话筒,贴近她的右耳,强迫她听着“沙——”的微弱电流声。

然后那个阴沉又悠长的男声响起了:“你抢别人未婚夫的事情败露了,她很快就会找上你。”

一字一句诺尔小姐听得清清楚楚,但了解不到字面的意思,她只觉全身汗毛倒竖,完全凭着本能地冲口而出:“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沙——”电流声重新填充听筒,2秒后,“喀嚓”的断了。

诺尔小姐呆立当地。他说什么?未婚夫!说我抢未婚夫?谁的未婚夫?她快速转着头,急促地大口呼气吸气。疯子,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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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2(1)


PART22

这是一间2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乍眼一看,装修似乎非常简单,但略加观察就会发现其实有着相当精致的布置。两张米白色单人布沙发分别在长方形矮桌的两边,桌面上整齐叠放着几本休闲杂志,另外还有一只约20厘米高的修长透明玻璃花瓶,插着一朵同样优美的非洲菊。

空白的墙壁上铺贴着淡雅的墙纸,大片接近白色的浅绿为空气注入了轻快的成分。墙纸有着巨大但非常浅淡的花纹,如果眼睛不跟随纹路一直延伸,很难发现那是什么样的花纹,但谁又执意去弄清楚这个?但靠近沙发位置的图案却非常引人注目,一开一含苞的两枝花不经意交叉着,弯弯曲曲向上延伸的水墨花茎超过1米,瘦长、纤美。肯定是后来另外加画上去的。

如果在房间另一头不是有张办公桌和一位穿着套装的秘书,还真以为这里是充满惬意味道的家庭居室。

秘书似乎感受到诺尔小姐的目光,抬头朝这边职业非常地笑一笑,又埋头在电脑上输入着什么。

这时,里间的房门开了,一个挺拔的男人走出来,脸上带着令人愉快的微笑,毫不迟疑朝诺尔小姐走过来。

诺尔小姐赶紧站起来,报以微笑,但并不十分自然。

男人把诺尔小姐带进里间,客客气气的请她随便坐。

这个房间布置得像个工作室,感觉跟《GOOD WILL HUNTING》里面尚恩的工作室一样,只是用来谈话,并非治病,不过当然要整洁得多,宽敞得多,但并没空荡得令人不安。

“尚医生,没想到最后还是得来拜访你。呃,第一次进行——这种治疗,呃,比较——有点——不安。”诺尔小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毫不保留此刻的感受。

尚医生的微笑里加入了鼓励的成分,恰到好处的低沉声音有很大安抚力量:“不用太紧张,我这里跟一般心理诊所不同,没有药物,只通过朋友式的谈话来进行。谈话内容也完全遵照顾客意愿,也就是说你愿意谈就谈,谈什么随心所欲。所以,我这里说是释放情绪诊所更合适。”

“我愿意怎样聊就怎么聊?”

医生的面容本身就让人舒服,俊朗、干净、偏古铜色。头发长度不超过2厘米,用定型水塑造出一份恰如其分的硬朗。笑容亲切,牙齿整齐洁白,声音温柔。就像电视中扮演医生的魅力男人走进了生活。

“对。你是占主导的倾诉者,而我只是适当互动的倾听者。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聊的话,也可以翻翻书——这里有很多书,”医生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书架,“或者其他任何你觉得舒服的事。”

诺尔小姐望了望那边占了整面墙的高大书架,回过头问:“还可以这样?”

医生点点头,“因为我们主要是释放顾客的心情困扰,也为了创造一种更轻松的治疗环境,缓解顾客的不安和排斥。”

“所以,我们放松点吧!”医生手掌一合,“你要喝点什么?咖啡?茶?奶茶?果汁?”

诺尔小姐眨眨眼,之前的不安和别扭慢慢蒸发,“感觉像进了餐厅点餐。”

医生一笑,扬扬眉,“正要这种轻松的感觉。”

帮诺尔小姐点了奶茶,医生继续用轻松中夹带点诙谐的声调说:“那你现在想聊点什么,还是先让我一边呆着去?”

诺尔小姐忍不住笑了,然后清清嗓子,神色变得严肃凝重了。看着医生等待的脸,她的声音略显迟疑:“我可能——得了人格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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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9 07:45 PM
part 22(2)


医生就像听到“我昨晚失眠”一样面不改色,但眼里多了份关切。

“经常有一部分时间不是我的。在那部分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去过哪里。我可能在那部分时间里做过一些非常恐怖的事。”她慢慢的说。

“这种情况,也可能是短暂性失去意识。”医生提出另一种假设。

诺尔小姐忧心忡忡地瞥他一眼,说:“不都一样?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样不好的事情?”

诺尔小姐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寻思着要否真要接受心理治疗,把可能犯罪的不利证据向不相关的人如盘托出,增加自己的危险?

“也有可能是臆想。你之前车祸造成的头部创伤还没彻底痊愈,压迫神经的血块虽然清了,但会留下很长一段时间的后遗症。所以即使你现在不再头痛,但产生幻觉的可能性还不能排除。”医生娓娓说来,低沉的声音充满真诚。

“是这样吗?”诺尔小姐蹙眉下的双眼迷茫,“张医生说过不能百分百保证何时痊愈。”

“医学上没绝对。但不同阶段需找相应的治疗,所以他才介绍你来找我。目前你更需要的是心理方面的修复。”

诺尔小姐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眼睛垂下看着荡漾的浅啡色奶茶,轻声问:“但怎么知道,究竟是幻想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是短暂性失去意识还是人格分裂?”

“这里面有着很微妙的区别,需要细细分析。但幻想,或者短暂性失去记忆,又或者人格分裂,这三者都会对现实造成影响,有轻重之分。重要的是我们要以轻松的态度去勇敢面对,要相信我能帮助你,相信你能好起来,所以你要打开心扉,毫无保留地,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心扉打开了,钥匙也就能找到了。”

短暂的一阵沉默。

“我会突然在陌生环境中如梦初醒,会突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什么去了,会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东西,会见到陌生人和我说莫名其妙的话,甚至见到死尸。”诺尔小姐又说,情不自禁打个冷颤。

“以前张医生诊断是短暂性失去意识?”

“嗯。但几个月前开始减少了,之后我就停止服药。不过最近情况似乎恶化了,可能我停药太早了——但你知道,凡药三分毒,而且我服了那么长时间,情况又确实好转多了,所以才……”诺尔小姐做个手势,试图解释原因。医生理解地点点头。

“你觉得我还要继续服药吗?”

“之前的药主要是镇痛的,现在你头并不痛,不再服也可以。至于要不要重新服药,服什么药,我们诊断清楚再作决定。”

诺尔小姐点点头,开始缓缓讲述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城市另一端的经历,以及其他类似的经历。医生安静地倾听着,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一两个问题。

最后虽然还没能把病情弄清楚,但或许这样的情绪释放确实有疗效,又或者因医生专业、友善的态度,诺尔小姐倾诉之后心情确实放松了不少。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她站在门口,准备去拉门,“嗯——我下个星期再来,还是约今天的时间。”

“很荣幸能帮上忙。在预约时间外,如果有需要,也随时欢迎,给我秘书打个电话再约就行。”医生笑容可掬,亲切地说。

把诺尔小姐送走后,医生重新回到里间,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看着桌面上诺尔小姐的病历表,表情轻松,笑容若隐若现,用只有他自己才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还有很强的防范——嗯,但信任建立起来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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