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審計司報告一出,部分真相乃現形。民脂民膏為什么會被吮吸掉,大夥兒心裡有數。部門的一個僅值750令吉的打印機,維修費是它價格的72.5倍──5萬4000令吉。這不是第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總審計司報告,也將不太可能是最后一個令人震動的總審計司報告。各部門浪費公帑、中飽私囊的習尚已“內化”(internalized) 成為我國官場文化的一部分。
馬華公會總會長拿督蔡細歷醫生出來說話,他表示人民不會因這份報告對政府失去信心。如果讀總審計司年度報告,人心受到影響,早在50年前人民早已揚棄國陣。換言之,過去50年來的年底總審計報告都很難看,大馬國民雖然心裡嘀咕,但全國大選到來仍會把選票投給國陣。腐敗的官場習尚,已嚴重內化到“制度化”(institutionlized )的階段,制度化意味著各種“不合理的、荒謬的、使國家財務蒙受巨大損失”舉措,包括各種工程延誤損失百億的重大錯誤,都無需問責,國民亦甘之若飴。
難以收拾爛攤子
馬華公會這些年來的革新,包括“華人覺醒運動”,應挑戰這種建制化的顛倒是非官場文化。大馬國債從2007年的267億令吉飆升至4561億令吉,4年增幅達17倍,佔國民生產總值51.77%的危險邊緣。如果政府允許各部門的浪費腐敗“蕭規曹隨”,不雷厲風行打擊貪污,則不管國陣還是民聯在下屆勝出,彼此爭得的將只是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日韓兩地有一值得東南亞諸國學習的官場文化。從首相/總統到各部長,只要犯錯,即向國民鞠躬道歉掛冠而去,大馬沒這種官場文化,無論哪個部門發生嚴重事故,虧損多少百億,部門首長都撐著不走。蔡醫生是難得的一個例外,情色與政治可以切割,但事件揚開后,蔡醫生決定放棄國會議員職,如果他披甲上陣,估量可勝出並順利擔任內閣部長。以他的年紀,這可能也是他出任正部長的最后機會,可他選擇退下,以總會長身分整頓黨務。這抉擇不容易,這抉擇有勇氣。
蔡醫生瞭解什么是nobility obliges,權威的法蘭西學院對noblesse oblige的定義是出身高貴、手握權力的人,待人行事,需體現尊貴的意義。牛津英語詞典指出nobility obliges是一種價值觀。我揣測蔡醫生是以這鐵律要求自己,才毅然退出仕途。他以國陣成員黨黨魁之尊,這些日子以來對友黨的攻訐,他都毫不客氣頂了回去。
週二聽蔡醫生說人民不會因總審計司報告對政府失信心,否則國陣早在50年前已垮台,這回應令我震驚。積非成是,竟至于斯!它根深蒂固,悍然成了體制的一部分,睿智如蔡醫生也看不出來,這才可怕。我們的國家50年來培養出一整塊瞞上欺下的貪瀆特權階級,蔡醫生對這群無視公眾利益的官僚,怎么可能如此見怪不怪?希臘的悲劇不是蘇格拉底的死,而是蘇格拉底死后,雅典不為所動,仿彿什么也沒發生過。積重難返,那才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