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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文转载】下堂妇重生之又见花开【已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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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33 PM
就这样,昌柏回去不过一天,就带着田娘一群人轻车简从的回来了。

  孙子虚听完也叹口气,“最好把你姐姐劝回去,这城外还是不安全。他现在是不会醒的,至少要到子时。实话说我看他日里总是不肯躺着,太过于劳神,就给他用了些助睡眠的药,以利于他修养,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

  一屋子愁眉不展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昌柏听到声音,脸色顿时大变,“不好,是我姐姐的丫头,可是她出了什么问题?”说完就飞奔出屋。

  孙子虚和徐建新相互对视一眼,也都迅速的朝房外跑去。

  “少爷,少爷,您快救救夫人,她刚刚不小心跌了一跤,要生了!”荷叶瞪着大眼睛,满脸是泪,跌跌撞撞的在一个小沙弥的身后冲到院子里,噗通就给昌柏跪下。

  “什么,现在人在那儿?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我不是说让她坐在那里等一下吗?”昌柏气急败坏的问道。

  “夫人现在在客房,少爷进来半晌不出,夫人着急,就让婢子们敲门,结果进门的时候,太急,一脚踏空了……”

  等孙子虚到的时候,田娘已经破水了,人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你们这些人出门,府里准备的稳婆怎么一个都不带啊。去找热水,准备剪刀。”孙子虚皱着眉头安排,手搭在田娘的脉门上,脸色有些难看,“建新,快去国公房里,把我准备的那支老山参取来。”

  看着田娘容颜雪白,呼吸微弱,昌柏心跟刀割一样,“孙大哥,孙大哥!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姐姐,日后大哥但有指派,做兄弟的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我娘养的。”他急的团团转,连当年在市井中学到的俚语都掉了出来。

  “你安静些吧,还嫌不够乱。这里是产房,你还是出去的好。”

  他本想瞪昌柏一眼,可看他六神无主,脸上竟然出现两条泪痕,心一软。罢了,终归他还是个十七的少年人,自己奔三十的人了和他计较什么。

  “绿锦,你上次看到产婆如何做的吧,快,听我的指令,帮夫人生产。”孙子虚叫过来跟着田娘来的绿锦。

  一时间,“少爷,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带着哭腔的黄鹂。

  “热水来了,剪刀,干净的布。”荷叶的声音。

  “拍打夫人的脸,叫醒她,不让她睡……这可不行,孩子不肯往下走,快,使劲拍打,”这是孙子虚的声音。

  “把参汤给夫人灌下去,快点,……怎么就不醒呢,奇怪,明明脉门不是这样的啊?”

  他们这里争辩忙碌,都以为田娘已经陷入昏迷。却不知田娘此时心里明白着呢,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就是张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

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怎么动了,也不往下走,可羊水却还是慢慢的流着。

  她知道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破水孩子不下行,这是她询问过难产的一种。而且她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看来,老天还是要收了她。

  这一切也许是命中注定,她注定是要为动了心的男人而亡。这次比上一次还早了两年,大概是因为她逆天生了樱桃女吧。只是可惜了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投错了胎,被她连累了。

  “怎么办,孙大夫,夫人她不配合,灌不进去啊。”绿锦惊恐带着哭腔。

  “绿锦,别哭,你仔细说,夫人倒地前的症状。”孙子虚由不得心生疑惑,明明脉象不弱,可看着却是像放弃了生命一样。

  绿锦一边哭,一边说,“这些日子,夫人日日焦心,看她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受。”

  孙子虚不耐烦的打断,“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没用不要说了。”

  黄鹂在一边忍着心慌答道,“门开的时候,夫人不知道看到什么,很是兴奋的往前走,那明明的门槛,可夫人却像没看到,结果就跌倒了。”

  田娘听着她们的话,心里却是苦笑,当时她看到施南生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就急着走了几步,谁知道却原来是幻觉。现在看来,这本是老天来收她的一种手段。

  “子恒,子恒,不是我不想给你生儿子,可惜月老祠没有你我的红线,姻缘簿上没有你们的名姓,这本是我逆天强求的姻缘,老天这就要收了我了。你好生的活着,带着樱桃好好的过日子,如果有来生,希望红线能上你我的脚,不至于短短一年就天人相隔。”田娘不能动,只是在心里哭着喊着。

  想着那蹒跚学步的小女儿,至此没了亲娘,她越发的难受起来。在绿锦眼里,只看到田娘眼角慢慢的流出了眼泪,眉头紧紧的皱起。

  “孙大夫,怎么办,哎呀,快快,夫人她有感觉,她流泪了。”绿锦惊喜的大叫。

  “赶紧再灌参汤,再不醒来,除非大罗金仙,否则谁都没法子。”

  孙子虚心里急的不行,额头上跟雨点似的。那边施南生危险未解,这边他夫人却又这样,万一真不行了,他拿什么脸对师傅交代啊。

  广宣站在龙山寺的大殿上,对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挥拂尘,“元智,贫道虽不理佛,也知,佛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如今佛家在大陈衰微,那本是因果循环,时数轮回罢了。放了那女子魂魄吧,道佛两家之事,何必拿一个苦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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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34 PM
116 梦情

  

  “别一见面就和我说什么时数因果的,你我之间谁不知道谁,不必这样冠冕堂皇的装蒜。不过是你祖师爷救过那位,报恩罢了。成王败寇,此话用在咱们两家也不算错。”元智此时的再没了慈眉善目,一脸的愤愤不平。

  广宣微皱了下眉头,“你如今也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怎么火气还是这么大?我们两家的事情不是一天半天,一言半语就能说清的。这些且待后说,我现在问你,那女子你放不放?”

  “我就看不上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也不过就比我大一年,装什么祖师爷。她乱了天数,我替佛祖收她有何不可?弥陀佛,国师来此,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吗?我还以为是为了那个浑身杀孽的施主。”老和尚冷笑道。

  这要是有佛家信徒看见,眼珠子都得掉下来。平日里那德高望重的,慈眉善目的,神仙再世一样的元智法师,此时就像一个负气的孩子一样,气哼哼的在和广宣拌嘴吵架。

  广宣拂尘一甩,稽首正色道,“元智,咱们幼时便识,有些话不必我重复说。如今只说这女子,我早知她的异数,可她此生乐天之命,并没做出什么逆天之举,危害与谁,才放其自然。何况她自有她的来因去路,你何必多此一举,这样人为,难道不也是逆了天数?”

  元智此时眼睛眯着,胡须抖动,连佛号都不宣了,提高了嗓门,“你也不用多说,我也没特意去拘她魂魄,这是她自投罗网,怪不得谁。”

  广宣多年来被人尊重,几十年可能也就元智这么个人敢这样呛他,他有些微恼,“道可道,非常道,道法自然。佛曰,有心无相,相由心生,有相无心,相由心灭。元智,你着相了。几十年来,你还是参悟不得。”

  元智被他说得脸腾的红了怒道,“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这不是你广济道观,这是我的龙山寺。我不能看着这样妖孽到我的地方,却任由她来去,那是对世人不公!”

  广宣也生气了,用拂尘指着元智,“哼,几十年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我只说一句,老天让她存在,就有她存在的道理。不公?你这样收她,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今生的家人就公了?”

  提到孩子,元智的口气有些虚,但还是强词夺理,“那孩子本就不该出生,她命里本就无子女。我这么做没错,那孩子还不过只是人形肉胎,不算人。”

  广宣掐指一算,感觉田娘有些不好,心里有些急。可是元智的北斗七星煞魂阵,就是他想破解也需要一定时间,就怕那女子等不得。

  他想了想,耐着性子说道,“你真的没推算过那施南生的命吗?他是什么命,你也说他杀戮太重,可是你却也无法阻止对吧?只因他是顺天行事,你没有理由去动他。”

 元智不屑的哼了声,广宣知他是个拗性子,这就是认可他的话了,“那你也该知道,这一次平叛,他本是要坑杀那些乱军,可最终却收回成命,何也?因为有人提议说他马上孩子要出世了,让他为孩子积福。就这样,上万人因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而得了性命。反之,如果他醒来,发现妻子都无,日后心中了无牵挂,再征战四方,会不会和从前一样,坑杀更多的叛军异族?”

  元智一时无语,这坑杀的事情他早就耳闻,可停止坑杀他却是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施南生这几天,都安分的按时吃药,急切的想快些痊愈回家见妻儿老小,他也开始思索广宣的话来。

  广宣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出,只是口宣道号,打亲情牌,“无量天尊,元智师兄,佛道两家本是兄弟之亲,为兄什么人,你难道不知?这些年,我何曾做过一件对你不利的事情吗?”

  龙山寺后院客房里,绿锦拼命的摇晃田娘,泪流满面,哀声叫道,“夫人,夫人,你醒醒,醒醒啊,为了肚子里的小少爷,你不能睡了。还有樱桃小姐,她才一岁多,你这样,她可怎么办?你醒醒。”

  田娘还是安稳的躺着,不动,只有眼角的眼泪一直没断,汩汩流淌。

  “孙大夫,这怎么好,国公他要是行了,咱们可怎么交代啊?”

  “我再想想,别急,容我想想。”孙子虚心里发慌。

  他此时也发现田娘的不对了。可是作为医者为无鬼神论,本就不信那些邪魔外道。何况如今在寺庙里,更不该有那些鬼魅的东西啊。

  田娘身动不了,想起施南生,和肚子里的孩子,想起樱桃,想起这一生的事情,越发的心酸难忍。

  猛地她自己觉得能张嘴了,可是这回却是真的没力气了。随着时间,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渐渐的就不再能听见身边的声音了。

  “别摇了,你掰开她的嘴,继续灌参汤,我现在用针,不然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孙子虚咬牙说道。这是最后的法子,运针催胎,是他师傅的独门秘法。

  正当大家拼命给田娘灌参汤却无果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你们退后,我来给她喂参汤。”

  施南生上前,轻轻的亲了下田娘的额头,“田娘,丫头,我来了,乖,听话,张口,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也该努力咽下去。”然后含了口参汤,口对口的哺到田娘嘴里。

  田娘的意识已经一点一点的流失,当她自己都绝望的时候,听到施南生的声音,当那干裂的嘴唇碰触到她的时候,她只觉得精神一振,意识又开始往一起聚。

  孙子虚愣愣的看着,“你醒了,你这是好了吗?”

  “子虚,别问这么多,你先救她和孩子要紧。”施南生喂完一口,说了句。然后也不管一屋子的人,只是一口一口的把参汤哺到田娘的口中。

孙子虚抹了把脸,然后打开针盒,“国公,夫人,恕在下无礼了。绿锦,你帮我把眼睛蒙上。然后你和国公留下帮忙,其他人先退出去。”

  “无妨,你赶紧救人要紧,那些世俗的东西都抛开外。”针灸不能隔着衣服的,所以施南生亲自给田娘身上的单子掀了起来。

  看着大肚子的田娘,一脸苦痛的躺在那里,他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这个时候只要能救田娘和孩子,要他剜心估计都可以,又何况是蒙眼施针。

  孙子虚手法迅速,眨眼睛,二十四根银针就都扎入田娘的身上,他一个个的慢慢捻动,脸上的汗慢慢的滴了下来。

  大约二息功夫,田娘嘴里发出了哎呀的痛苦叫声。他脸色一亮,“绿锦,快帮夫人按我刚刚教你的法子,帮夫人往下使劲。”

  毕竟这个是第二个,田娘平时活动的好,这个孩子在羊水流干前,终于从娘肚子里溜达出来了。

  那个浑身都已经青紫的娃,被孙子虚两个大巴掌给啪出声来。听到这啼哭的声音,满屋子的人包括虚弱的田娘都笑了起来。这哭声,不啻于仙乐鸾音。

  “恭喜国公,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啊!”绿锦稀罕的看着那个浑身还青紫的小娃,笑眯眯的说道。

  “田娘,谢谢你,为了我们父子,让你受苦了。”施南生不去看那孩子,只是拉着田娘的手,给她仔细擦额头的汗。

  他根本不管什么血房对男人不吉的说法,一直都守着田娘。刚刚在睡梦里,他梦到好像田娘遥遥的向他哭诉。“子恒,子恒,不是我不想给你生儿子,可惜月老祠没有你我的红线,姻缘簿上没有你们的名姓,。”那哀伤的声音,使人如临其境,如见其人,让他心惊肉跳。

  他死命的挣扎,想起身去看看是不是田娘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龙山寺的客房中,才知道那是南柯一梦。

  “无量天尊,子恒,你可醒了。梦里一时,梦外一世,你要记住你在梦里听到的声音。”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施南生的头顶响起。

  施南生这才发现,床头站着的不是孙子虚,而是那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国师大人。一身青色的道袍,仙风道骨的站在他的面前。看到广宣,他脸上顿时现出惊喜。

  “国师大人驾到,在下未曾远迎,勿怪。”他现在最最欢喜,最最期盼的就是这个人了。他来了,也就意味他可以回家去看老婆孩子了。

  广宣笑眯眯的看着他,“方外之人,不讲究这些的。嗯,好小子,有你爹娘的风范。这么多的伤口,还有这样的深的刀口,你还能挺到现在,不容易。孙子虚那小子,还有点子天赋,给你用的方子都不错。”

  施南生微笑道,“道长,您又埋汰我,当兵的那有不受伤的啊。只是我这个病,您能不能给我点药吃。额,我媳妇要生了,我想赶紧回去看看她。可是我又怕传染给她,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身子虚,孕期不能用药。”

  广宣微笑,然后一拂拂尘,转身往外走,“我刚刚喂你吃了药,你的时疫没事了,也不会传染。你夫人如今也在寺里,你抓紧过去看看,如今正要生的紧急关键时候,快去,可别误了。”

  “田娘来了,这怎么可能?刚刚那哭声难道是真的吗?”施南生愣愣的呆住了。

  看施南生一脸的呆滞,广宣笑了,“还不快去,她现在可是危险着呢。还有我还带了个故人给你,他已经去你府里了。”

  最后的那句故人去了府里,施南生人已经窜到院子里了,他根本没听,满脑子都是田娘和她的那个大肚子。

  他没想到田娘能找到这里,毕竟她已经要生了。虽然抱怨她不该任性妄为,可是一想到是为了他,也难免心里美滋滋的。

  待他走后,广宣回头,“元智,答应你的,我都做了。我也该走了,日后有缘再见吧。须知,种善因开善花,种善缘得善果。”

  元智一脸的不以为然,“行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放过她就不会再找她麻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人,我就知道你没事怎么会来我这儿。”

  田娘生完孩子,浑身酸痛,已经昏昏然的要睡了。施南生把人都撵了出去,自己守着她们娘俩,慢慢的神疲力竭的他,也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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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36 PM
117 佛、道

  

  沉睡中的两夫妻却不知道,佛道两家的掌门人,正因他们而斗法。

  广宣遥遥的看了看田娘产子的院子,微微叹口气,忽然就想起那个笑颜爽朗的女子,饶是修道很多年,也由不得心里一酸。

  一转眼,她走了十七年,如今她的儿子总算是真正可以平安到老了,他也算是践诺了。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她,是不是还记得大陈天空下的广宣子。

  元智在他身后撇嘴,“我说你虚伪,你总是不承认。哼,要不是因为他是那个女子的儿子,你会这样上心吗?可见你师傅当年说的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之所以能开天眼,是因为那个女子的缘故,可是你无法得道成仙,也是因为那女子,六根不尽,只能凡尘行。”

  广宣神色悠然,看着不像个修道之人,而是一个不得志的中年文人。看着远处的流云,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转头正视元智法师的眼睛。

  “这么多年,你还是耿耿于怀。这一世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人开天眼,是冥冥中的天意。她去了那么多年了,不要再牵连她。她是无辜的,你不是不清楚。”广宣说道。

  “我只是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有缘人。毕竟我是我先认识的她,可竟然是你开了天眼。”元智捻着手里的佛珠说道。

  广宣的声音转而淡幽,“你当开了天眼是很有趣的事情吗?呵呵,看到个人就知道他的前世今生,何难何灾,何生何亡却不能说,不能示警,只能干看着。我虽修道,却并不是没心,这也是我这些年总是辟谷,不见世人的缘由。当然这也是你说的,六根不尽,只能凡尘行。至于她,元智师弟,放下吧,她早就去了另一个世间了,也许早不记得你我了。”

  听了广宣的话,元智心里也不是滋味。知人生死却不能言,这的确摧心。现在想想,师傅当年就知道他脾气急躁,性子直爽,根本做不到百忍,做不到知而不言,很容易泄露天机,引来杀身之祸。

  “我早就放下了,刚刚不过是话敢话罢了。阿弥陀佛,愿她在另一世里喜乐安康。”元智肥壮的身子裹着一袭灰色的僧袍,刚刚还气哼哼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黯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因果循环,兴衰交替。时候到了,佛家自然兴旺。”广宣语气恳切的说道

  元智看着广宣,忽然福至心灵,如醍醐灌顶,打通了他几十年没通的任督二脉一样,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弥陀佛,多谢道兄点醒,元智这些年自以为是,事情一直都没参悟。空即是色,色不已空。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

  “恭喜师弟,终成正果。时辰不早,我也该去了。”广宣含笑的看着元智说道。

“山高水长,路上保重。”

  元智目送着广宣青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小径上,站立良久,才转身离开。

  此时的田娘却是浑身酸软无力,睡梦里,一会是前世自己在灯下赶着,大伯娘要求必须在天亮完工的绣活。一会是自己站在大红喜堂上,悲伤自绝。看到那剪刀插入喉咙,田娘由不得心里疼痛难忍,悲伤难耐。

  忽然看见她娘抱着她,“田娘,不怕,娘就是卖房卖地也要医好你。”

  田娘下意识的想说不,却张不开嘴。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拉着一个小小子,笑眯眯看着她,“娘,娘,你起来了吗,我和弟弟来看你了。”田娘心里一惊,哎呀,樱桃她怎么样了,自己一天没看到她了。弟弟,对,她刚刚好像生两个男娃,哎呀,那孩子是死是活自己还不知道呢。

  心急如焚,担心那个让她差点丧命的臭小子,迫使她猛地睁开眼,感觉手边有个东西,她抓了下,却是一手黑色的长发。

  “你醒了,太好了。子虚,快再给她看看。”施南生蹭的从床边窜了出去,捉了孙子虚的手,拖了他进来。

  “真是莽夫,难为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别弄脏我的新衣服。”孙子虚此时已经换了身衣服,他揉了下被施南生捏的有些红的手腕,说道。

  “孙大哥,你快给我姐姐看看,回头小弟送你十件同样的衣服就是。”跟着跑进来的灰头土脸的昌柏急急的接了句。

  “闭嘴,你先回去搞好你自己的仪容,像什么样子你现在。”孙子虚嫌恶的看了昌柏一眼说道。

  “夫人一切都好,只是身子虚,这都是产妇正常的反应,日后多休息就是了。”孙子虚仔细的给田娘扶了脉说道。

  施南生松了口气,拉着孙子虚的手,连声道谢。又是塞银票,又是许诺。孙子虚现在很想早点离开这个寺庙,从田娘诡异的生产过程,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寺庙有些不同于其他。而且他现在身心俱疲,被施南生这一家人折腾的身心俱疲,最想的就是倒下好好的睡一觉。

  可惜施南生不识趣,只是拉着孙子虚不停的问关于田娘修养的问题。他自家身子虚弱的很,却一句不问。这些问题,在生樱桃的时候,他已经问了一次了。却没想到他隔了一年多,他又喋喋不休的问了一遍。

  孙子虚耐心终于告罄,拦住施南生没完没了的问题,“国公爷,您就放心,夫人她真的一切都不错。眼前最重要的是,赶紧让人准备,把夫人和小公子挪回府里才是正经,这里毕竟的佛家修身养性的地方,不适合产妇居住的。”

  施南生一拍大腿,一脸的恍然大悟,“嗯,子虚说的是,杜宇,施安,备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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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37 PM
孙子虚双手交握,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吐槽施南生。这什么大将军,整个就是碎嘴婆婆。真该让那些尊崇他的人看看,他们的大将军在家的样子。

  施南生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知道自家老婆没事,他心里就安定了。回头看田娘又昏昏睡去,就转身到隔壁看孩子去。

  一进去就听见,绿锦在说,“小公子和国公长的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了的。”他心里一乐,想不到老子如今也儿女双全了。

  看那几个丫头都顾着那新生的小祖宗,没人注意到施南生。他想了下,就悄然的转身出来。在这寺里住了好些天,如今要走了,是该亲自去和主持说一声的。

  还有就是,刚刚焦急田娘的事情,却没和道长好好的说几句话,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当下无事,得赶紧去看看。这次要不是道长,他们两夫妻恐怕就交代了。

  可惜他去的时候,广宣已经走了多时,元智递给他一个盒子,“这个是他给你新生孩儿的,你收好。”又拿出一枚玉佩,两枚玉环,“嗯这个是我给你夫人和孩子的,希望三清祖师爷和我佛如来都保佑你的孩子,一生顺畅,福禄寿喜长。”

  “多谢大师馈赠,此番敝夫妇多日打扰主持,心中不安,改日安顿后,在下必然会前来为我佛重塑金身,再修庙宇。”施南生长躬到地,诚心诚意的说道。

  元智心里有些发虚,幸好他听了老道的话,不然此时他恐怕就会一把火点了这寺院吧。

  打点行装,准备车辆,施家一家人,浩浩汤汤的回转府城。

  施南生回府后,安顿新生婴儿和体弱的媳妇,安抚已经会走路的大女儿。洗三满月,宾客盈门,迎来送往,种种琐事,不一而言。

  时间已经是十五年的深秋了。如果在北方都城,此时都该烧起火炕来了。可是大理却还是鲜花照开,人们的衣衫也还是薄纱薄缎就可以应对温和的秋风。

  单说这天,田娘搭了床大红色百鸟朝凤的薄纱被,歪在蓝底红色牡丹花锦缎的大迎枕上,笑微微的看着一身淡黄色衫裤的樱桃,瞪着大眼睛,正和趴在大炕上的弟弟红广,对视。

  红广,施南生给儿子起的大名,他却了广宣的一个字做了孩子的名字,希望他长大要记住,他的救命恩人。

  “娘,弟弟笑,弟弟笑,起,让起。”樱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去戳笑男孩的脸蛋。

  “让他再趴一会,你别急,一会就让他起来。”田娘笑着回复女儿。

  十七个月大的女儿,如今已经会说简单的话了。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瞪啊瞪的,和弟弟比谁眼睛大。还希望拉小婴儿的稀疏的那几个头发,看红广咧嘴,就拿自己的手指当馒头给他啃,乐此不彼,最后基本都是姐弟同唱嚎啕调结束。

果然,田娘就听到李妈妈的哄劝声,“哎呦,小姐,不能总这样,弟弟会哭的。你快点放手,别往他嘴里送,他会咬你的。”

  就这么一晃神,樱桃已经大声哭了起来。田娘颓丧的摇了摇头,看吧,那个马上就会跟着哭。果然红广被樱桃的哭声吓了一跳,瘪瘪嘴,也跟着哭开了。

  其实那小家伙还没长牙,那里能咬得疼,小丫头就是把这个当游戏了,每次都要以哭结束,最近几乎天天上演一场。

  施南生进来的时候,姐弟二重唱正是□迭起的时刻。

  他连忙上前从乳娘怀里接过大女儿,语气低柔的说道,“乖,怎么又被弟弟咬了啊,别哭了,等爹爹打他屁屁,让他不乖,敢咬我们家聪明伶俐的大小姐。”

  樱桃搂着施南生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停止了哭声,笑了,“不打,弟弟乖,爹爹,不打。玩,咯咯。”

  她不哭了,红广在他的乳娘怀里也停止了哭声,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施南生。

  施南生看着自己辛苦得来的儿子,心里暖暖的,放下樱桃,接过红广,“怎么又咬姐姐啦,你是男子汉,姐姐是要保护的,不是用来咬的,小东西。呵呵,你是不是也想爹爹了啊。”

  田娘看他忙着抱这个,安抚那个,不由的嘴角上翘。他也和孩子一样,每天上演这样温情的父子父女亲情融洽的戏,乐此不彼。

  等孩子们都被乳娘带了下去,施南生才坐到田娘的身边,仔细的看看她的颜色。“怎么坐了起来,身子如今可好些了”又摸摸她的额头,热度正常,他才长出一口气。

  田娘这次生产,虽然最后捡了命回来,却到底伤了身子。气虚血虚,疲乏无力,手脚冰凉,这样的天气里,她也还要搭床被子。

  如今调养了这三个多月,总算是有了起色。只是前几天不小心淋了雨,又开始发热,昨个晚上才退了热。

  “我现在都好了,刚还去院子里走走呢,您不用这样紧张,不过是小毛病。”田娘笑着说道。

  “走走好,子虚说过,多走动能恢复快些,不过你可千万别累着。”施南生拉着田娘的胳膊说道。

  “我知道,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田娘笑着问道。

  “如今太平盛世,我一个武将,能有什么事情。明年改元,你这身子骨,看来是不能长途跋涉了。我今天上了奏折,朝贺咱们就暂时不去了。”看着田娘黑亮的眼睛,柔柔的看着他,他忍不住心里一动,伸手揽住娇软的她。

  “您不要顾忌我,您该去就去,我如今好的很,带着孩子在家,有这么些人陪着护着,能有什么事情。”田娘低低的说道。

  屋里的丫头早都没影了,田娘也习惯施南生这种亲昵了。她靠着他的胸膛,望着外面的天空。要改元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再次为人已经六年了。

施南生一边摩挲她的头发,一只手却顺着田娘腰摸了进去,“那些回头说吧,对了,我刚刚接到一封信,说是定北郡王夫妻要带着孩子过来,看日子还有个十多天也就到了。回头想着让人把那客院打扫出来给他们一家子住。”

  田娘推回他伸向她怀里的手,嗔道“大白天,您怎么又这样,让人看了像什么啊。”

  “那个那样没心肝啊,你身边的丫头婆子一个个都快成精了。”施南生笑嘻嘻的,也不理会她,继续东西游动,吃不到肉,吃的豆腐也是好的。

  “定北郡王妃,就是您的义妹吧?”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田娘心一软,自己身子不好,他一直都体谅她,生完孩子到现在,他还没碰过她。

  施南生捏着那鼓鼓的白桃子,笑呵呵的说道,“嗯,她人很好,你见了就知道了。对了,她那三胞胎也来,这下子樱桃就有伴了,不会总去撩拨红广了。”

  作者有话要说:岁月抹去青春,带走天真,剥去迷离,露出血淋漓的现实。

  爱一个人,爱到尘埃里,爱到没有尊严,便是爱情终结时。

  爱你的时候,便是你口歪嘴斜,在他眼里也是天仙化作。不爱你的时候,纵然你天仙下凡,在他心中,那也是恶毒的白雪公主的后妈。

  好姑娘,爱便爱了,那是事实,不必抹煞。爱的时候,你并没有现在的抱怨,那时候你一定是美丽的。

  爱情过了,各自东西,若你恨他,那便过好自己的生活。你能过好,过得比从前好,才是对他最大最残忍的惩罚。

  若你不恨他,更要过好自己生活,你能过好,才能慰藉自己的心和家人心,证明谁没了谁都一样可以生活,可以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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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39 PM
118 承欢

  

  田娘想起那名满京城的两夫妻,官面上是郡王妃体弱,郡王带她寻名医诊治。实际上是那郡王妃不知道何事离家出走了。定北郡王为了郡王妃,弃官舍家,追到北疆。如今更是郡王妃想去那儿,他便陪着去那儿。

  “明天我让绿枫亲自督促他们收拾,尤其得给那三个孩子准备房间。郡王妃可真是厉害,一胎生三个,听说还各个长的都不一样。真是好命,一次就儿女双全了。”田娘眼睛温润的看着施南生笑着说。

  “她啊,等你见到就知道了,很风趣随和的人。在她那继母手下吃了很多苦头,当年是冲喜进了陈家。陈瀚那人,年少时候的荒唐你也该听闻些,他们两夫妻的事情都可以编出戏了。”施南生手下停了下,歪头思索了下说道。

  田娘知道这位杜氏郡王妃在施南生心里的地位不寻常,听说当年救过他的命。日前那位郡王妃初初离家时候,施南生也是满天下的派人去找。

  她其实一直都挺羡慕这位郡王妃的胆大率性,郡王妃的身份名位,荣华富贵是多少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她却说舍弃就舍弃,毫不留恋。听说她要来,倒是急着想见见这位把个名满京城的小霸王,□成名满天下的大将军的女子。

  施南生看她默然不语,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可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人进来看看?”

  他摸着手下比初见时候丰腴,比生产前却要削瘦腰肢,想到她生产时候的凶险,生产后的虚弱,心里一疼,把她把往怀里又带了带。

  田娘轻轻摇头,“看您,妾身好着呢。晚上我可是吃了一小碗的米粥和一个小包子呢。”

  “呵呵,那就好,井嬷嬷都告诉我了,说子虚来看过,你现在的身子基本已经恢复了。田娘,让我摸摸。”施南生心里一松,笑了笑,手下便又不规矩起来。顺着腰肢就往下摸去,一路东抓一下,西揉一把。

  生过两个孩子后,田娘身子越发的敏感。给施南生这一顿乱摸,撩拨的心里酥酥的,早忘了刚刚想的是什么。

  “爷,您还没梳洗呢。”胸口一凉,田娘低头一看,小袄就剩下一个钮瓣还扣着,露出一痕葱绿色绣牡丹的抹胸。她脸一红,忙推着施南生。

  “你可是真磨人,这么爱干净做什么啊。”看着媚眼如丝,红晕满脸的田娘,施南生懊恼的抓了把头发,狠狠的亲了口田娘,才放下她,大步朝净房走去。

  田娘抿嘴笑笑,拢了下衣服,然后起身下炕。她是早就梳洗过了,只是寝衣还没换。来到床头,拿起早就备好的淡绿色绣迎春花的长袍,换上。

  等施南生出来的时候,田娘已经黑丝铺满枕畔,枕着大红鸳鸯枕和目而睡。

站在床头,施南生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只是想起她的身体,耙耙头发叹息了下。吹熄了床头的荷花造型的宫灯,小心的上了床,躺在田娘的身边。

  施南生浑身燥热,往日的冷静自持早飞天边去了。躺了不到一息,听着田娘细细的呼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荷花香,心痒难耐。轻轻的伸手过去,小心的把田娘搂过来,做不了实质的事情,过个干瘾也是好的。

  田娘只是朦胧了下,其实并没睡实。施南生上床,她便醒了。施南生搂着她却没什么动作,只是轻轻的亲她的发顶。抵住她大腿的那处硬硬的物件,隔着衣物,她也感觉到它的滚热。只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忍住,是怕她体弱承受不了吧。

  田娘心里一暖,哼了声,主动的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腰,贴了过去。正努力平心静气压制**的男人,被田娘难得的主动鼓励了。

  “好田娘,你行吗?”施南生暗哑着喉咙问道。当他听到那低低的细细的“嗯”声,仿佛听到仙乐一般。禁欲了大半年了,这下子总算找到出口了。

  他施南生一边疯狂的亲咬着田娘的小嘴,脖子,以至于脖子下的锁骨。一边伸手到田娘的大腿跟部,找到那丛密林,用两根手指去探路。

  “乖,我的小美人,唔,这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探路探得满手甘露,他另一只手引导田娘去摸他那早就叫嚣的小兄弟,暗夜里,田娘也感觉到自己的脸烧的快着了。不过,她没有抵抗,也没有拒绝,任由他作为,甚至还伸出舌头去舔舔他的唇角。

  施南生一笑,张口衔住她要退缩的丁香小舌,狠狠的吮吸。这娘子,他真想拆吃入腹,才能解了他的心火。亲到田娘直扭,他才放开,抱着田娘直喘。

  “子恒,”田娘低低的唤了声他的字,然后拉开他亵衣的带子,学他的样子,伸手撩拨他那胸前两枚小果果。

  “你这个小人精,这是邀请我出手吗。”软软的小手,按的他酥麻麻的。

  施南生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再也忍不住,抽出手指,翻身上了田娘的身。分开她的两腿,直接就顶了进去。抓着两只雪白的大水蜜桃,感受着那温热柔软的花路,让他舒畅的哼哼了两声。

  一时间床摇帐动,一室暧昧的气味。大半个时辰后,男人心满意足的侧身搂着早累得腰酸腿疼的小女人。

  “夫人,日后你还要这样才是。”男人嘴角微翘,眉眼含笑。

  田娘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可是还是说了句,“那样啊,我都忘了。”

  施南生知道她不好意思,也不追问,只是用汗湿的身子去蹭她。搂着她,拦住她不让她穿衣服。

  “爷,我不习惯这样。”田娘的声音媚的都嫩拧出水来。南方不同于北方,田娘日日洗澡惯了,何况这样的事情后,更是满身的汗迹和那种味道。

“你那有力气去,还是我服侍你吧,反正那里热水都是常备的。”施南生起身抱着她去净室洗浴。

  闹了大半夜,当两人重新睡到床上时候,田娘枕着施南生的胳膊,忽然说道“昌柏回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信都没有?”

  昌柏是一个月前离开的,他其实还想再陪陪田娘,可是公事却是不能再拖了。这边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他必须回京和皇上报告。

  “不过一个月,可能信还在路上。这几个月下来,我看他越发的沉稳了,虽然偶尔有些时候还跳脱些,但那些都不伤大雅,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还没人敢动他。”

  田娘在暗夜里,想起自己弟弟。年少没有根基,职位不高,却是皇上的红人,这样的处境不见得是好事。

  又想起母亲,母亲在父亲离世的那两年,伤心劳累弄坏了身体,这几年一到了冬天就犯咳疾。虽然用药调养,可是根却是总也去不了,不知道今年犯了没有。

  施南生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困了,就说道,“睡吧,晚了,明天不是说要去莫家吗?到时候我送你。”

  “嗯,我知道,您也睡吧。”田娘低低的回了句。

  很快,施南生就先睡了,他练了一天的兵,也累了。

  听着身边男人传来的呼噜,田娘觉得心里很安定。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到老,也是一种幸福吧。明天给昌柏写信,让他想法子换个地方,最好能到大理这边来,这边的天气四季如春,适合娘的身体。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田娘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冬月初十,是林绣娘的生日。莫家,田娘和几个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坐在林绣娘的中厅里。

  难得穿汉服的林绣娘,今天一身大红的宫装,满头的珠翠,明艳的妆容,像一只彩凤凰一样,周旋在来给她拜寿的女眷宾客中。

  “真没想到你能来,送我的绣品我很喜欢,还特特跑来一趟做什么。你身子不好,我是知道的。”

  田娘笑吟吟的看着她,“知道你什么没见过,那也不是什么好的,关键是我自己亲手绣的,能得你喜欢是我的荣幸啊。”拉着绣娘的手,“姐姐的大日子,我怎么敢不来。除非我病的爬不起来。虽然不是整数,可二十五岁了,这寿酒也是喝得的。”

  “前个我去看你,还病的七倒八歪的,怎么今天就跟喝了鹿血一样,这么精神了。”林夫人绕着田娘转了一圈看,然后不怀好意的摸了田娘的脖子,小声说道,“这块可是红了,一看就是国公爷照顾的好,田妹子,你是个有福气的。”

  田娘脸一红,低声啐道,“呸,你个没正行的,这些人在呢,你胡说什么。”

  “呵呵,谁不知道国公宠你宠到天上,连个通房丫头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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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40 PM
119 婚事

  

  “国公夫人,就是比我们这些人有福气啊,大家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如今儿女双全,国公就您一个。不像咱们这样,整日里还要提防那些[粗俗词语过滤-#0024]使坏。”城守李夫人也笑着凑趣道。

  看着一脸皱纹的李夫人,田娘笑了笑,“你比我还要好,何止儿女双全,二儿二女,还羡慕我们,呵呵。”

  上梁不正下梁歪,城主好色,城守自然要投其所好。听说这位李大人,不止帮莫庭找女人,自己也随时下手。家里养了不下七八个小妾,还不算那些通房丫头。

  不过他做不到莫庭那样尊重正房夫人,小妾通房都由夫人管理,他家里是谁受宠就谁大。小妾争风吃醋,相互使坏。李夫人要保全自家的利益和子女的利益,更是得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拢住李大人,保证自己正房的地位。

  不然李夫人怎么会不到三十岁,就弄的满脸的皱纹,黄黄的肤色,都是整天和那些女人斗法所致。这些都是听林绣娘说的。

  “哎呦,今天就不要说那些烦心事了。你怎么没带孩子过来,我还想看看我干女儿呢。”林绣娘就一个男孩,叫莫天宇,看到樱桃喜欢的不得了,干脆认了做闺女。

  她看了眼李夫人,这人没事提什么通房丫头的。要知道他家那位可没干什么好事,前几天又送了莫庭一个村女。那女子,不过十四岁,长的小巧玲珑的,风流妩媚,哄得莫庭快找不到北了,这几天莫庭都睡在那里。

  她也不理会,等过些日子莫庭淡了,看看。要是听话,就留下,不听话,哼,那就只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看我,都说些什么,呵呵,今天可是夫人的好日子。您看,罗家的也来了,刚进的院子。”李夫人猛地想起,林夫人家里那样的[粗俗词语过滤-#0024]比她家还多,而且还有几个是她相公送的。

  林绣娘去迎客人,大家就说些谁家的女儿定亲了,谁家的媳妇生孩子了,这个有无妾通房的话题就岔过去了。

  虽然说不是整数,可如今莫家那就是云南的王,平日里想送礼的机会都没有。有这样的机会,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还能不一窝蜂的往上冲。

  不到辰时,偌大的客厅就济济一堂了。年轻的年老的,描眉画唇,簪钗鬓朵,都是把自家最好的衣服拿出来套在身上。

  田娘其实没来过莫家几次,这正厅还是第一次进。看着那高大爽阔的厅堂,心里感叹,到底是百年世家,不比那些新起来的贵族豪门。

  屋里所有的东西没一件是新的。柜子架子都大气简单,摆设乍看都是不太起眼,细看却是难得的贵重古董。田娘心里暗道,没想到那个跟花孔雀似的莫庭,品味如此不俗。

林绣娘忙着应酬了一圈,才回到田娘身边,坐下,嘟着嘴抱怨。“看我忙的,都顾不上你。你送的红利我收到了,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咱们新开的那间绸缎铺子,还是你安排管事的吧,我对生意上的事情着实是不懂。需要钱你只管说,其他的就不要说了。要是你开个马场,我还懂些。”

  田娘自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把那边的铺子,庄子什么的都托给了大舅母昌柏,平日里都是大舅母刘氏帮忙打理。

  到了云南后,她核对了下施南生给他的地契和房契。又添置了几个铺面,每日有空就会过去巡视。云南这里民风开放,她不用像从前那样,出府还得蒙着面纱,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林绣娘发现了。

  两人熟悉后,她找到和田娘说想合伙做生意,多给她的独生子莫天宇攒些家底。她自己的嫁妆大都是明面上的,都是娘家兄弟帮着照应。每年的出息都是有数的,常背能花钱的莫庭惦记。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田娘自然不会把这样的好事推出去。所以田娘来大理时间不长,在林绣娘的支持下,店铺却是开的要比京城里的多。

  “我听姐姐的,回头我就安排人过去。马场还真是可以考虑下,如今四处都有战事,回头我们再详细谈吧。”田娘低低的说完正事,然后笑着说道“你这客人也多,我也累了,就不多留了。”

  “你们两口子真是心有灵犀,刚刚国公就派人来问我,你气色如何,可还能挺住。呵呵,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国公,赶紧把他的小娘子带回去,可别被我给偷着卖掉。”林绣娘笑着打趣道。

  她也知道她的身体不好,今天自己也实在照顾不过来,也不虚留。让小丫头去前面和施南生说了,不一会田娘就和施南生出了莫府。

  上了马车不久,“刚收的昌柏的信,你看看。”施南生从袖笼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田娘。

  田娘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匆匆看完,“上次说的六小姐不行,如今怎么却又要把二小姐给定下了,我记得那秀丹小姐却是不小了。”

  “怎么,你觉得不好吗?六小姐有些跳脱,你不同意也就算了。可这二小姐却是比较沉稳,配昌柏我觉得挺合适的。她父亲陈二老爷如今官居三品的礼品侍郎,咱们也不算高攀。”施南生楞了下说道。

  田娘微皱着眉头,她对陈家二房不太了解,对这位陈秀丹小姐却还是知道些。她母亲窦氏夫人,和二老夫人柳氏曾经来往密切,属于能说会道不吃亏的,甚是得老王妃的欢心。

  “我不是不同意,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小姐因为要求高,挑挑拣拣的,才拖到这个岁数。既然您也说好,那就依了昌柏就是。”田娘虽然如此说,心里却还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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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41 PM
“今天你还像昨晚那样热情,我就派人把二小姐的所有情况都放到你面前,供你了解。”施南生笑着捏了捏田娘的脸蛋。

  “哎呀,您胡说什么呢。”田娘脸刷的红了,转头躲开他的手。

  想起昨晚,她粉红着脸,连耳朵都红了,斜瞪了施南生一眼,然后嘟着嘴。施南生看田娘水汪汪的眼睛,媚媚的娇气样,不由的心情更加舒畅。揽住田娘的身子,低头就亲了一口。

  “作死,这是在外面车上,您这是干什么。”田娘大惊,赶紧推开他,大白天的,让人看到她还活不活。

  “怕什么,车里也没人,你这么坐着也累,靠着我就是。”施南生不以为然的说道。

  “国公,那二小姐你可知道她从前有没有喜欢的人?”田娘看挣不脱,也就靠着施南生问道。

  “呵呵,你看信不仔细,那里说了句,两人在京城乱起来的那个时候,曾经见过。”施南生笑了下,然后缓缓说道。

  “什么?”田娘赶紧打开信又细细的看了遍,的确有这样一句,可不过就两个字,曾见。

  “你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啊,小丫头。”施南生笑着又亲了田娘一下。

  田娘这回也不推他,反而抱着他的腰,软软的说道,“您肯定还知道什么,都告诉了我吧。”昌柏说曾见,可施南生却知道什么时间见的,可见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呵呵,你啊,什么都漏不掉。我的确知道这个事情,那时候,乱起来满街都是乱兵,一度冲击窦家,也就是二小姐的外祖家。刚好是昌柏路过,救起了慌乱从后门逃出来的二小姐和她的表妹窦楠儿。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个婚事是二小姐自己选的,可见她还是喜欢我那小舅子的。……”

  京城陈家二房,“他们家三年前还是个破落户,你怎么能同意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就是那郑昌柏如今得皇上欢心,可毕竟没有根基,家里也穷了些,闺女过去岂不是要吃苦?”陈振的妻子窦氏对着坐在她对面的陈振说道。

  陈振有些不耐烦,“折腾这些年了,如今连三弟家的五丫头都嫁了,你还打算留她做老姑婆吗?咱们什么人家,我不过是三品,那小子如今已经是六品了,才十七岁。深得皇上信任,又有施南生在后面支持,他是前途无量啊。”

  “可是咱们秀丹,那可是要模样有模样,琴棋书画,女红厨艺,管家都是好的。原来尹家那个状元我都没同意,如今却嫁给一个穷进士。”窦氏说着眼圈红了。

  都是自己耽误了闺女,要是知道尹承宗能中状元,说什么当年也不会嫌他爹是个皇商。

  “哼,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再提尹家了的事了。老皇上临行前就把娴雅郡主赐给了尹承宗。你还提什么,让人知道不是坏了闺女的名声吗。我还有事找海哥,你回头给闺女准备嫁妆事宜,他家没钱?他那姐姐可是出名的护弟弟,怎么能亏了他。”陈振皱着眉头说完,就起身去了书房。

窦氏看着陈振的背影,默然不语。想了想,还是起身带着丫头婆子去了秀丹的房间。

  秀丹这个时候,正专心的绣嫁妆-一对鸳鸯枕。一边绣,一边嘴角时不时的流露出笑意。

  服侍秀丹的丫鬟玉儿,在一旁打趣道,“如今那人就要上门提亲,可是圆了小姐的梦了。小姐这回可是顺心如意,做梦都会笑醒的。只是他们家,可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小姐不觉得委屈吗?”她是那时候随着秀丹出逃的丫头,是唯一知道这个事情的下人。

  秀丹也不生气,放下手里的绣品,微微长出口气,“傻丫头,你懂什么。这几年,娘给我选了多少人家,可你看哪家的公子少爷,房里是没个人的?大家都说我三嫂善嫉,不容人,可是我却真心佩服她。那个女人喜欢和人争夺相公。”

  “小姐,您是说那郑少爷没有房里人吗我听表小姐说过,那些都不算什么,过门了打发了就是。早晚不得安排吗,您看大小姐如今不也给姑爷安排了通房了。”玉儿有些不解。

  秀丹拉了下粉蓝色的通袖大袄,转着手上的白玉镯子,想起窦蕊儿和秀丽,她嘴角流出一丝苦笑,“你不懂,蕊儿表姐一步走错,就步步错,”

  她当年要不是害怕当寡妇,如今的定北郡王妃可就是她的。只是如果是蕊儿表姐,三哥还会去北疆当兵吗?可见世事无常,谁也不预料不到以后的事情。

  至于大姐秀丽,她亲娘如今在府里行同废人,虽然四嫂对她还是很关照的,但她那个多心多思的性格,怎么能相信四嫂。

  她那相公从前也是有通房丫头的,只不过在她过门前就打发了。如今她生了个女孩,生怕失宠,就紧着把贴身丫头葶苈,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美貌丫头给了她相公。至于自己那位表姐夫,不提也罢,风流出名。他们怎么能和郑少爷比,他可是从没有过女人的。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院门响,秀丹连忙制止了玉儿的话。听着动静知道是母亲来了,她心里自然明白自家娘亲来是干什么。

  “乖女儿,你在忙什么,也不去陪陪娘。娘好几天没看到你了。”窦氏进来东看看,西看看,然后坐下来有些惆怅的说道。

  秀丹亲自去给窦氏泡茶,这时候提着茶壶给窦氏倒茶水,“刚想着过去呢,您就过来了。早上不是一起刚刚给祖母请安的吗,呵呵,娘,您真是。”

  “你们都下去,我要和小姐说说话。”打发了屋里人,窦氏拉着秀丹手,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秀丹吓了一跳,连忙蹲在窦氏的脚边,“娘啊,您怎么了哭了,出什么事情了,是姨娘又惹您烦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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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41 PM
120 跪下?

  

  不是,娘是心疼你,早上你也听说了,那郑家要上门提亲。”窦氏抹了下眼睛拉起女儿。

  看着身着半旧玫红小袄,乌鸦鸦的发髻上只簪了根银簪,清丽精致的小脸,水润润的眼睛,红莹莹的小嘴。这样好的女儿,本就该进公侯府,做贵人夫人的。

  “娘啊,您这是?”秀丹拿帕子给窦氏拭泪。

  她心里紧张,自己娘亲一向心高,总想让她进公侯府邸。可她不过是郡王的侄女,又不是女儿,身份摆在那呢。

  从前娘亲挑了挑啊,以至于今年都十七了,还待字闺中。想起那些闺中密友,很多都已经做娘了,秀丹微微的叹口气。

  何况这几年来,她看着自己的嫂子,因为宠妾娇月生了庶长子。为了打压娇月的气焰,把自己身边的丫头提了一个又一个,搞得哥哥如今通房妾侍三四个。

  这几个女人整日里没事干,就是争风吃醋,你哭我闹的。他们两夫妻,如今也日渐的分心离德,嫂子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而是虚假的厉害。

  年纪渐长,从前的那份高傲的心思早就没了。只是希望能像三嫂杜梅影那样,和一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过这辈子。

  “唉,要是你外祖还像从前那样就好了,老祖宗那里会想到把你给那郑家穷小子。”窦氏一脸的不甘的抱怨。

  “娘,老祖宗不会害我的。穷富女儿都不关心,女儿只是不想母亲再为我婚事忧心,您不要这样皱眉了,会有皱纹的。”秀丹伏在窦氏的怀里,柔声劝道。

  见秀丹如此懂事,窦氏心里更是难过。如今窦家因为前太子的事情,甚是不得新帝的欢心。便是她这个女儿的婚事,如今她也做不得主了。自来老王妃都没干预过她几个孩子的婚事,这还是头一回。

  娘家衰败,如今不止帮不上忙,还要指着大伯陈郡王帮着疏通。老王妃这时候提秀丹的婚事,她那里敢拒绝。她知道自家婆婆也是担心秀丹年龄再大不好找,可是那也不能如此将就啊。

  窦氏不服气的是,老王妃那侄孙子是早出了五服了,穷的吃不上饭才来了京城投亲。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的,那家的女子竟然被永国公施南生看上了,攀上了高枝儿,才提携了她娘家弟弟。

  想起施南生,她更是胸口堵得慌。女儿当年可是很喜欢他的,那时候她也表示出要联姻的意思,施老夫人也很有兴趣。谁知道后来却传出他克妻的消息,把她吓了一跳。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冒着守寡的危险,自那后她再没敢和施老夫人提起婚事。

  想到这里,不由的心里一动,脸色一变,“你和娘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他是永国公的内弟,你才不反对的。你难道如今还忘不了他吗?”

听说那郑氏国公夫人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日子也过得很好。窦氏心说,都是她的错,不然今天的国公夫人就该是她秀丹女儿的。

  秀丹被她娘的天外之言吓了一跳,这都什么跟什么。自从认识郑昌柏,她早就不崇拜大将军了,“瞧您,都想到那里去了。您不提,女儿都忘了他和郑家的关系了。自古儿女婚事,长辈做主,那有我选的余地。”

  “嗯,那就好,刚刚想起,娘自己都吓了一跳。”窦氏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不是最好,要是因为那个,将来出点什么流言蜚语,她也不要活了。

  “娘啊,郑家是祖母的娘家,祖母不会误了女儿的。”秀丹知道她娘本性要强,如今外祖已经被罢了官了,她娘心里本就不自在。

  “闺女啊,那郑家虽说和老祖宗是一个族,可是早就出了服,家里也穷的很。我的乖女儿啊,都是娘不好,早该给你定个好人家。”窦氏说着说着又掉了泪。

  看着母亲有些憔悴的容颜,秀丹心里很愧疚。她娘不知道,那人曾经救过她。也不知道,她私下里已经和昌柏见了好几次面了。可这些是不能说的,就她娘那脾气,要是知道了,一定更不会同意她嫁的。

  秀丹轻轻的给窦氏擦着泪,轻声说,“娘,我问过二哥,他说那家如今也家成业就了,您就不要伤心了。如今外祖父还要请大伯父帮忙复职,您不要因为我的事情,惹祖母不高兴了。”

  “难为你这样懂事,可娘却真的不服气,你这样灵秀的女孩,怎么就得屈就那样的人家呢。”窦氏一脸的不甘心。

  “娘,您别这样难过。您这样女儿不好受。我干脆就不嫁好了,这辈子就陪着母亲。”秀丹软声安慰自家娘亲。

  她们娘两个私语且不提,单说此时的田娘却已经带着一儿一女,随着施南生奔走在回京的路上了。

  那天知道了昌柏要娶陈家二房的小姐,田娘就开始坐立不安。本来重生后,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娘这么长时间。自家娘身体不好,到了冬天必然会犯咳疾。

  如今要娶弟媳妇,请媒人,三书六礼,各项杂事,她娘恐怕应付不来。当年她出嫁的时候,还有井嬷嬷在一旁协助,如今井嬷嬷却是在她这里。

  她娘一向就不擅长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如今身边也没个人帮忙,她如何应付那些大家的规矩。想到这些,她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刚好施南生接到皇上的八百里加急圣旨,官面上是参加改元庆典,实际上,说是废太子的那一派如今又开始隐隐抬头,召他回京商议镇压方法。

  没有机会田娘也就罢了,如今有回京看望母亲的机会,田娘怎么能舍弃。何况母亲还没看到过自家小儿子红广呢,看着胖胖的儿子,她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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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42 PM
那天,“国公爷,您什么时候动身?妾身想回京看看,顺便看看那几个铺子。”田娘说道道。

  “就这几天,这个事情很急。你这身子能行吗?” 施南生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能行,您放心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让孩子也长长见识。”田娘知道施南生担心她身体,受不了路上的颠簸。孩子又小,这一路艰苦,要是染了病怎么办。

  “京城这个时候,该下雪了,你真的行?万一你们母子不适应,到时候可怎么办?”施南生一脸严肃的问道。

  “嗯,不会有什么大事,我实在是惦记昌柏的婚事。”田娘继续说道。

  施南生想想这几天她日夜不安,忧思不得安眠,只好妥协带她们母子回京。

  刚好此时,定北郡王又有信至,说梅影在路上游玩耽搁了时日,恐怕年前是到不了云南了。

  田娘本来还有些犹豫,答应接待人家,如今却全家都走了,实在是失礼。现在既然他们一家都来不了了,她彻底定下回京的决心。井嬷嬷和绿锦留府里看家,田娘带绿枫,黄鹂和双燕及其他丫头保姆乳娘上路。

  这一次回京,因为带着田娘和孩子,施南生带了近百人的侍卫护卫。田娘这边,行李和给各家亲朋带的土特产年货,连东西带人共装了六车。保险起见田娘带孩子,坐在中间的一辆外观普通内里舒适的大车里。

  一路上田娘和孩子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和乳娘一起照顾两个孩子,说说笑笑的,日子倒也不难过。只樱桃如今大了,整天在车里难免无聊,无聊难免就撩拨小弟弟。

  所以一路上过往的行人,常常会听见,女孩的笑声,男孩的哭声,年轻女子的呵护声。

  这天下午,离金陵城三十里的时候,车队就停了下来。田娘看看天色,“去问问国公,怎么这个时候就停了?”

  施南生这时候打马过来,笑呵呵的看着缩在棉帘子后面的妻子儿女,“越发冷了,我怕你和孩子受不了。你们也坐了大半天的车,在这里投宿,明天走,中午正好进城歇着。”

  田娘点点头,的确,北地不比南边。如今进入十二月了,穿着大毛的衣服,抱着手炉,她还是浑身发冷。

  “娘,弟弟哭了。”红缨小姑娘一脸焦急的在车里喊道。

  “你去忙吧,你那好闺女肯定又是撩拨红广了。这孩子到底像谁呢,真是。”田娘叹口气放下棉帘子,去看孩子。

  “呵呵,她像我,多灵的孩子,这长大了才有出息呢。我派人去安排,你稍等等,安排好了,就让你们下来。”施南生笑着打马转头去了。

  “闺女,那是你小弟弟,他小,听不懂你的话,你不要总是咬他胳膊。你要是再咬,我就打你屁股了。”田娘冷着脸说道。

看着樱桃和红广胳膊上的小牙印,她真是无奈。这闺女,被施南生惯坏了。那时候咬人不舍得打骂,如今到现在还是一急就咬人,包括她的弟弟。

  樱桃立马红了眼睛,嘴角一撇就要哭。乳娘李妈妈立刻抱起她,心疼的对田娘说,“夫人,小姐她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吓她。刚刚小少爷也咬了大小姐,你看她胳膊上这个印,就是小少爷的牙床硌的。”

  “怎么会,他才多大?”田娘楞了下说道。

  她是真不信,这个才不到四个月,怎么会咬人?不过要是出牙就不好说了,难道他也要出牙了不成?她抱起儿子,细看他的牙床子,却没发现小牙。

  这边正在解决姐弟的问题,没注意到车子外面忽然发出的杂乱声音。

  最初感觉外面不对的还是樱桃,也许小孩子是最敏感的。

  她本来就是干嚎,为了避免母亲的责骂。忽然她不哭了,拉着田娘的胳膊,“娘,爹爹和人吵架啦。”

  田娘正给红广换脖子下的围嘴,听了不在意的说道,“你这孩子,你爹怎么能和人吵架?”

  田娘说着的时候,觉得车身一震,本来停下的车子竟然开始行走,她猛地一惊。连忙把红广抱到怀里,然后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那里喊道,“你不过一百多人,我可是准备了五百人,已经把你们全部包围了。不要妄图往外冲,那些弓箭手直接就把你变成箭靶子。永国公,这回你彻底永远为国捐躯了。哦,听说你还带着媳妇孩子,啧啧,可怜的,这回正好陪你去底下团聚了。”

  这样大的声音,田娘能听到,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眼睛都看向田娘。这车里一共是五个大人,两个孩子,田娘和黄鹂双燕,两个乳娘和两个孩子。

  “娘,你别怕,我不咬弟弟了。”樱桃看颜色雪白的田娘吓了一跳,连忙嫩声说道。

  “没事,乖女儿,你听话,娘就不怕了。李嫂子,你抱着小姐。”田娘稳了稳心神,掀起帘子的一角,朝外看去。

  她发现自己的车子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护着朝前移动。田娘看着田茁风正指挥侍卫围截打退,那些欲上前的黑衣蒙面人。

  “田大哥,那是什么人?”田娘扬声问道。

  “夫人,安心,都是一些渣滓,不足为虑。国公很快就可以拿下他们,您就放心的小姐公子歇息。”田茁风回头安慰性的笑了笑,又调转马头,指挥着。

  田娘飞速的思考,这一路上基本都很太平,除了孩子闹了几次小毛病。云南这边如果想出手,是不会跑这样远的。看来也只能是先太子那边的,他们这是不想施南生进京。

  难怪这样急切的催施南生回京,这样看来,皇帝的位子坐的不是很安稳啊。毕竟皇帝的外家谢家,大多是文臣,武将几乎没有。却是比不了前皇后的娘家,掌管过军队,笼络了大部分朝臣。

这车看着简单,外观有些方正,内里却是包罗万象的,比如车厢下面还有个暗箱。“黄鹂,打开后车厢,一旦偷袭的人占了上风,让两位乳娘带着孩子到下边去躲一躲。”田娘一笔想,一边紧着安排。

  黄鹂虽然脸色也苍白,神情却很坚定,“夫人放心,婢子们誓死保卫夫人和小姐少爷的平安。”

  施南生坐在马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忽然笑了,拿着马鞭子一指,“嗐,原来是你。我又不是不认识你,大白天的你蒙着脸,喘气不费劲吗?姓何的,你好好的在你的窝里安生的活着不好吗,非得让我挑了你的王八窝你才能安心吗?”

  “少说废话,大爷不认识你。你赶紧纳命来就是,我替那些死在你手里,和间接死在你手里的好人,讨个公道。”一身黑衣,身材瘦瘦的男子,瞪着蛇眼看着施南生。

  “好人?嗯,在我眼里人就两种,顺我和逆我,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何老三,你妹子不过是陈浈的三姨娘,值得你如此为他送命吗?”

  施南生一边说着,一边忽然纵马前行,一鞭子挥了出去,就击毙了那姓何的身边的一个兵士。一时间没了说话声,大家开始混战。

  大约一刻钟,田娘觉得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减弱,听声音是自家这边占了上风,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啊。田娘心里感叹,这杀人也是需要技术的,比如拿鞭子和拿大刀的一定不一样。

  “黄鹂,让乳娘带着孩子下去,最好让他们两个睡觉,免得被人发现。”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求两个乳娘带着孩子去了下面的暗箱。

  “夫人,您下去,让李妈妈留在外面,咱们不过是下人,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黄鹂虽然脸色不好,却还是很镇定的说着。

  这时候,门帘掀起,一个侍卫对田娘说,“夫人,国公让属下带您先走。”

  娘楞了下,外面不是已经占了上风了,“走?往那里走?”

  “带着少爷小姐一起走,以防万一。”那侍卫一脸焦急。

  田娘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田茁风那里去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那侍卫拖了出去,出去后,她就明白了,自己被内奸劫持了。

  “哈哈,永国公大人,你看看,这是谁?这是你夫人啊,赶紧给我跪下,我就会饶她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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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3 08:43 PM
121 不悔

  

  “世人都说永国公宠妻,如今看来传言并不属实。夫人,对不住了,咱家借你的一缕头发用用。”那人话起刀落,田娘本就松散的发髻瞬间散乱。

  田娘觉得头发一轻,就看到他扬着手里的一缕短发,挑衅的对着施南生,“施南生啊,永国公大人,你还要犹豫到几时。这次是头发,下次就是她的耳朵啊,手指啊。嗯,在脸上划上朵牡丹花,也许会更有刺激性。”

  施南生瞪着那勒着田娘脖子的那人的手,眼角似乎已经崩裂。

  他看向田娘,觉得田娘好像在哆嗦。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那一头散乱的长发,让施南生感受到田娘的无望。看那人手里的断发,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抓紧。

  紧握着缰绳的手关节发白,提着红缨枪的手,有些颤抖。看自己的妻子被人挟持,他一向的冷静理智,早就不知道那里去了。

  瞬间做出决定,回身面对属下,他低沉的声音都已经发颤,“众人听令,都退后十步,让出一条路给他。”

  见众人都听令后退,他看着那蒙面人,“何九阳,你没脸见人,我也不勉强你。你恩将仇报,我也不指责你,毕竟各为其主。只是战场和争斗都是男人的事情,你拿个女人说事做什么。不就是想要个人质吗?她怎么能比得了我。”

  说完,施南生整理了下狐皮大氅,一抖缰绳,飞身下马。按那人的要求,丢掉手里的红缨枪,一步步的朝那男子的马前走去。

  “人质?呵呵,不敢,你先把你腰上的软剑也丢掉,不然我大概承受不了你的好意。”那人好像很熟悉施南生的各种武器,熟练的说出施南生的第二武器。

  “这么些年了,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喜好,很好。你看,我丢掉了,这回没问题了吧。”施南生默然的解下作为腰带的软剑,抛到地上。

  “你还没下跪呢,施大将军。”那人满意的看着,施南生一步步的来到他的马前。

  田娘从最初的脑袋空白,到现在真切的感受到被劫持的恐惧。恐慌中,她首先想起自己的儿女的安全,抬头遥看那藏着她的儿女的马车。马车四周都是侍卫,还好,都是施家的侍卫,可见他们都是安全的。

  “何九阳,你觉得你能承受得起我的一跪?那时黄良娣的那一跪可不是我要求的,是她自己怕死,才跪下的。你这样为她找场面,可没什么意思,不是大丈夫所为。”施南生看着慢慢把他围住的黑衣人,然后看向那挟持田娘的男子说道。

  “别废话了,你倒是跪不跪?”那人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田娘冷不丁发生这样突变,情绪极度激荡,尤其是被割发后。轰鸣不止的耳朵,一直没听清他们在喊叫什么。直到那人因为气恼施南生的话,勒着田娘脖子的手又有些紧,让田娘的头脑难得的清醒了起来。

“国公,您不能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啊。”田娘喃喃的说道。

  不过刚刚的最后的几句她却是听清了,那人竟然如此侮辱施南生,他如今的身份,除了皇上一家子,几乎在也找不到能有资格受他一跪的人了。

  “嘘,不要说你那些废话了。不过一抱还一抱。你不要再往前走,你要是不跪,我就在她这小脸上刻朵牡丹花,你信不信。”那人阴测测的声音让田娘心里一颤。

  她看着施南生一步步的走来,惊恐慢慢的变成安定,毕竟这男人并没有把她当做弃子,便是死了,也不会怪他。本意她不想施南生跪下,这将是他一生的污点,那些谏臣攻击他的一个硬伤。

  可是从另个角度看,既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看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地位,她又希望看到他为她的的安危而跪。如果跪了,此时便是死了,她也安心了,活了两世,总算有个男人是真心的为她,喜欢她。

  施南生摆手制止,瘦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没有表情,“这有何难,大丈夫立于世,妻儿不能保,何也?”

  田娘看着施南生噗通的跪在冰雪地上,她的心忽然疼的不得了。这个男人,这个傲然于世的男人,竟然为了救她,不止是单身赴险,还甘于受辱。她田娘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厚爱。

  “哈哈,弟兄们看看,不可一世的平西侯,永国公如今可是跪在我的脚下了,哈哈,呃,”阴测测的声音,畅快的笑声忽然被掐断了。

  泪眼模糊中,田娘只觉勒着脖子的手忽然松了,然后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姑娘,你可是吓坏了吧?”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妻子,施南生柔声的问道。

  田娘嗓子有些堵,说不出话,只是摇头,点头,眼泪刷刷的往下淌。伸出双手搂住施南生的脖子,软软的唇贴上他的脸。

  施南生亲了田娘一下,然后搂住田娘,飞身上马冷声道“拙风,带人处理干净。”

  事后田娘才知道,施南生最初回头吩咐退后的时候,就要眼神和口语安排了刚刚的围剿。他和那人对话,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那人只知道他的袖刀厉害,却不知道他还有个救命的绝技,袖中刀。施南生跪下的时候,双手举起,趁那人得意忘形的时候,甩出飞刀,一刀毙命。其他的亡命之徒还没等朝施南生下手,就被田茁风带着人乱箭射倒。

  何九阳,前太子良娣的表兄,曾在西宁做过校尉,和施南生一个战壕里共过事,一个帐篷里睡过觉。后来不知道何故忽然进了东宫,做了太监。

  施南生安抚着怀里的女子,提到那个劫持的匪首,“他一直苦恋那黄家表妹,却没想到在他拼命挣功名的时候,太子却看上了他的表妹。他姨夫本就是个势利的,找机会还找不到,有这机会怎么会放过,自然是把表妹献给了太子。年前围剿的时候,我犯了妇人之仁,放了他一条生路,没想到差点给自己带来了灭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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