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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完结文转载】下堂妇重生之又见花开【已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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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693181
2012-10-5 01:05 PM
本帖最后由 418693181 于 2012-10-13 09:03 PM 编辑

本文已完结



文艺版:

  你弃我如破履,他视我如明珠。

  前世不堪背弃,今生主动撒手。

  此生,君既无情,我便休!!!!!!!

现实版:

  幸得重生,这一次她要掌控自己的人生,顺心如意的活一回。

  她要好生奉养母亲,教养弟弟,努力奋斗奔小康!!!

  男人?上辈子受够了,这辈子就让男人做女人后面的布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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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筠 + 1 很棒!! 谢谢你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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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693181
2012-10-5 01:06 PM
本帖最后由 418693181 于 2012-10-5 01:07 PM 编辑

01 被休弃

  

  陈国,开元二年,自从新皇登基以来,比先皇更加重视文治武功。为了更好的选拨人才,更是在今年加开了恩科。

  六月初,大考结束,榜单挂出来。最新出炉的状元公,又让京城人开了眼界。让人津津乐道的不只是新科状元,是位清雅如玉的少年郎,更因为此状元又出自谢家。

  要知道,天元十一年的状元是谢家长房嫡出大少爷,谢文轩。那年施家子弟取的最好的名次是第三名探花。

  天元十四年的状元是昌平太长公主的孙子,也是今上的远房表弟尹承宗。榜眼是定北郡王妃的弟弟杜浩维。探花是谢家的二房长子谢明轩。施家的子弟虽然中了进士无数,却无人进入前三。

  没想到两年后加开的恩科,状元公还是谢家的子弟,谢文磊。而这次施家的子弟不过只得了个榜眼。探花却是被谢家的四房的二少爷得去。

  这样一对比,使得原本是书香门第掌门人的施家落了下风。连当今天子都直呼,谢老太师不愧是书香门第的掌门人啊。

  更加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新科状元的双喜临门,据说在老太师的安排下,他要成亲了。

  八月十八,宜婚嫁。

  郑田娘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一个人,听着外面的鼓乐喧天。眼泪不由得一滴滴的落下,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圈在这里等死。

  一步步的来的门口,她四处看了看,门口早没了人。看守她的老婆子,早不知道跑那里去去了,也许去前面讨喜糖也说不定。

  郑田娘偷偷的站在喜堂的一个侧门处,看着满堂红,满堂的喜庆,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

  她那时满怀喜悦,满心的渴望,满怀的憧憬,满心的娇羞。她那时候最大的梦想是,能和那个她喜欢的男子携手百年。

  今天她又来到这里,看着满堂红艳艳,却只剩下触目惊心,伤心绝望,满心的不舍,还有满心的不甘。

  想起两个月前那充满屈辱的凌晨,田娘的眼睛都沁了血。头一天,因为知道相公中了状元,她很开心。可是那天她不知道,怎么会睡的那样沉。睡梦中的她只觉得身边很吵闹,勉强睁开沉沉的眼皮,不由的愣住了。

  自己的床前竟然围着一群人,这些人干什么跑到她的卧房里来了。她不由的看向过去,最先看到的是难得一见的相公。一身浅蓝袍子的清雅男子让她眼睛露出惊喜。

  可是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他,今日怎么还一脸愤怒,莫非觉得自己起的太迟了不成。可是旁边的转过去脸的公公是怎么回事,还有公公的那几个姨娘,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粗俗词语过滤-#0024],你还有脸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穿好你的衣服。”

418693181
2012-10-5 01:09 PM
 怒吼着的谢文磊,让田娘一哆嗦。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是穿了个肚兜,连亵衣都没套。

  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回头拿外套时候才发现,身边地上竟然还跪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田娘手一抖,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

  “都是小的无耻,饶命啊,我以后再不敢了。”那个男子拼命的磕头求饶。

  “把他关起来,回头再审问。你不要装死,赶紧的起来回话。”谢文磊怒声说道。

  “文苑,这个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你要来和我一起住吗?”田娘勉强稳住心神,看向谢文磊身边的娇柔清丽的女子。

  她相公的表妹,苏文苑。昨天就是是她张罗了一桌酒菜,要和她庆祝她的表哥,自己的相公成为状元之喜。

  “表嫂,你莫非睡昏了头不成。昨天我过来看你之后,就去了二妹那里住。哎呀,我还未婚,怎么好住你这里,万一被表哥撞到怎么办。”娇弱的女子用帕子掩着嘴,有些娇羞有些讶异的说道。

  “哼,你这个贱妇,不守妇道,还拉扯文苑。亏她整天在我面前说你不容易,要我来看你。不然我还不知道你这样风骚下贱,平时就总是往外跑,如今竟然什么人都往房里拉。”谢文磊一脸气愤的说道。

  “相公,你要相信我,不是我。文苑,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田娘慌张的看向四周。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平时的身边伺候的小丫头,雅儿也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哼,你就好好的反省吧,等我处置他,回头我再来处置你。”

  随着谢文磊的怒吼,一群人呼啦啦的离开。只有田娘不知所措的围着被子,茫然四顾。

  那天的下午,他冷着脸来的这个关着她的小院子。看着一步步走向她的男子,田娘不由的露出一丝惊喜。

  “相公,那人我不认识,是别人栽赃的,你相信我,我是清白的。”田娘跪在地上,努力的辩白。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谢家不再追究,你走吧。”谢文磊一脸冰冷的说道,随手扔给她一张纸。

  休书,竟然是休书,田娘看着那张上面盖了官府血红大印的休书,不由的委顿在地上。刚刚的满心的期待顿时化为虚无,整颗心都化为碎片。

  看着谢文磊阴沉冰冷的脸色,田娘的心纠结成一团。这个男人,她喜欢了十年,十年啊。

  为了他,她识字读书,为了他,她苦练女红,厨艺,为了他,她恪守妇道,打理内宅,服侍公婆。

  为了能让他更安心的读书,她不只是专心打理内宅,还顶着议论抛头露面的打理铺子,为的是让他无后顾之忧。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是为婆母守孝的,你不能随意休我!”田娘不肯去接那纸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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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5 01:10 PM
“不想走,就好生的在这个院子里。我谢家不差你一口饭食,此生就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了。”说完谢文磊气哼哼的转身离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田娘浑身颤抖着,看那张飘落在她前面的纸张。这时候,她看着那个娇柔俏丽的表妹,苏文苑飘然的走了进来。

  “表嫂,你不要怪表哥,都是因为你做错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出了谢家,再找人家嫁了吧。唉,你不要挂念表哥了,你又不能生,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他,并给他生孩子的。”她缓缓的走过来,捡起那张休书,美丽的脸庞蒙着一层哀伤。

  田娘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就那样轻松的说出那些话来。这个还是那个喜欢粘着她的表妹吗,还是那个总是满口说着喜欢她的小姑娘吗?

  昨天她好像还说过,“文苑喜欢表嫂,喜欢表嫂做的点心,喜欢表嫂做的衣服,喜欢表嫂做的饭菜” 可是今天她就这样对待她。

  她竟然能笑着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田娘觉得心都凉了,原来只有她是个傻瓜。对她就像对自己没缘分的弟弟一样,每次她来都会细心的安排她的食宿,亲自给她做喜欢的饭菜。却原来,她不是喜欢表嫂,她是喜欢表嫂的男人。

  多少人曾经议论,表小姐迟迟不嫁就是为了等少爷。多少回,有人暗示她两个人在书房私会。可是她就是不肯信,觉得那样灵秀的温婉的女子怎么会那样没有廉耻。

  不能生,呵呵,她难道一个人就能生吗,四年下来,夫妻同房不过十次还都是第一年,在老夫人的命令下。这三年以守孝为名,可怜她日日独守空房,去那里生孩子去。

  “文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呵呵,他本来就是我的,你不知道吗?你就是二愣子,我和表哥相爱多年。就是为了给你报恩,舅母就逼着我们分开。你活该得到这些的,你活该。”

  一阵喧闹打断了田娘的回忆,她看向外面走进来的一对新人。那炫彩的大红晃花了她的眼睛,当年的她也是穿着这样的大红的嫁衣,带着无数的憧憬,和那个人拜天地的。

  那个人总是一脸冷淡,四年下来,她几乎没见过他的笑脸。确切的说,自从老夫人离世后,她几乎看不到他。他总是在外书房读书休息,她总是在内院忙碌,打理家里的一切。

  可是今天他一脸甜蜜的笑容,看着身边的新妇。原来他是会笑的,只是不会对她笑而已。可怜她还以为相公就是那样清冷的人呢,却原来是这样。

  田娘一步步的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她痴痴的看着清朗文雅的谢文磊。“相公,你穿大红的衣服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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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5 01:11 PM
满堂的贺客都惊住了,看向田娘。“想不到状元公是娶过妻子的。”

  “慎言,听说是这女子不守妇道,还无所出。状元公心肠好,虽然出妻,却不忍她衣食无着,留在府里供养呢。”

  “罢了,咱们还是不要说那些了,谁知道其中的缘由呢”旁边一人叹道“都只见新人笑,谁人想起过旧人哭。”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赶紧送郑氏回去。”谢文磊看着憔悴的田娘,不由的沉了脸。

  谢文磊皱着眉头,这个女人,不守妇道。要不是因为她无依无靠,早就在休书给了就赶出去门去了。如今好心收留,她不好好的思过,竟然还敢来闹场。

  “呵呵,回去,回那里去?”田娘依然痴痴的看着谢文磊。

  满场的贺客,都看着这个一身素衣的苍老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老管家省事,赶紧过来打圆场。

  “误会,误会,大家先去入席。回头大家再来看拜天地啊。”可是毕竟这样的事情百年难遇,谁都不想错过。走的是少数,留下看的是多数。

  谢文磊脸色涨得通红“你这贱妇,要我说出来吗,哼,看在你伺候了家母一场,我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贱妇?我不是,我不是。”田娘看着自己掀起盖头的苏文苑,那精致的美丽,那美丽的精致,都映射出她的憔悴和不堪。

  “订婚十年,成亲四载,你好狠的心,只因为我曾经侍奉婆母,并为婆母守孝尽忠,你无法休我弃我。就想出这样狠毒的计策来!”田娘气愤的喊道。

  “一派胡言,你想让我当着满堂贺客说出来吗,你不怕丢人,我还嫌丢脸。还不速速退下!”谢文磊一脸黑气。

  他看到田娘眼里的绝望,听到提起母亲,他不由的有些疑虑。只是看了身边摇摇欲坠的表妹,他不由的狠下心来。

  表妹是不会骗他的,这个女人一向是不守妇道。成日往外跑,何尝顾及到他的脸面,何况这次是自己亲眼所见。

  “你休我弃我我不怨,可你做这样的套局,以□之名出妻,要我如何有脸活在世间。我为你操持家业,供你上进读书,如今你功成名就了,呵呵,好好好,我郑田娘这一生,却原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田娘一步步的走进那对新人“今天我就如你的愿,我以我血,誓我清白。老天如果没瞎眼,必然落雪八月天!”

  田娘凄厉的话语响彻大堂。她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剪刀,快速插向自己的脖子。随着意识的流失,四周嘈杂的声音渐渐的在她耳边消失。

  她好像听到惊呼,“哎呀,好像变天了,不好了,难道这真的冤枉的不成,瞧,真的下雪了。”

  谢文磊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血泊中的田娘,他不由的踟蹰的走上前,半跪在田娘身边。他看着大睁着眼睛的田娘。

  恍然好像听见“原来是我错了,上有青天,下有黄泉,但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田娘最后的喃喃声。

  田娘知道,她就是死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如何。他照样做他的状元,照样娶他爱的女人,可是她没法子了。她这样背着□的罪名被休弃,孤苦无依的她,在这样礼法森严的社会,那里还有活路。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当年是他们母亲求着定下她,四年前是他母亲按着约定的时间求着她嫁进来。一年后,谢老夫人辞世,她披麻戴孝,操持了葬礼。

  老夫人在天有灵,也不会猜到她的好儿子在三年孝期过后,给了田娘这样的罪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子系中山狼啊,恩将仇报坏了她的一生。

  如今她在这世间,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更没有儿女相伴。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了生存的欲望,也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决心。就让她快意一回吧,她还是去天堂,找慈爱的娘亲和温顺的弟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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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5 01:14 PM
02 幸重生

  

  淮安西北的崔家村

  “快点,快点,把她倒置,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造孽哟。”一个高门大嗓的女人,大声嚷嚷着。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唔,都是我不好。”

  “我可怜的妮子啊,你这样让娘怎么活啊。”

  “姐姐,姐姐,你醒醒,我再不去抓鱼了,再不嘴馋了。呜呜……”

  似远似近的呼唤,让田娘朦胧飘渺的意识有些回笼。这些熟悉的声音,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难道这就是天堂?这样熟悉的声音,难道是到了娘和弟弟的地方了吗?

  田娘觉得自己一口气憋在胸口,如果不吐出来,自己非憋死不可。她使劲的喘啊,这怎么比剪刀刺破血管还难受啊。四周嘈杂的人群让烦躁的她,皱着眉头狠狠的吐了口气。

  “哎呀,有气了,有气了,郑家的,快别哭了。”

  “是啊,是啊,娘,娘,大姐她醒了。”

  田娘听着这样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睁开眼睛,她看到眼前一个貌似三十多岁,脸色惨白的妇人。往旁边扫了一下,还有一个稚气未脱的大眼睛的男孩。

  “娘,你别哭,大夫来了,让他给我姐姐看病。”

  “大夫,快点给我姐姐看看。”半大的少年,不停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却还是朝睁着眼睛的田娘,开心的笑了笑。

  看着眼前的景象,田娘不敢张口。她张着嘴,只是肆泪横流,却无法出声。她怕一开口,这些景象就消失了。老天爷,你难道真的听到了田娘的呼唤了吗。

  八年了,八年啊,田娘失去她们足足八年了。可是老天可怜田娘的悲惨,又给了田娘新的希望?

  “郑家的,快别哭了,好歹孩子救回来了。这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一灾过去,就全是福气了。你赶紧让大夫开药,给孩子熬上,回头别再着凉了。”一个三十多的岁,粗眉大眼的女子劝着田娘她母亲。

  田娘认得她,这位崔大娘是隔壁的邻居,她家的两个孩子都曾经是她爹的学生。自从爹过世,没少帮扶自家。

  可是从前的她,觉得自己将来是官家的夫人,却是不喜和农人说话往来的。每次大娘过来,她都是淡淡的打个招呼,就去看书习字。

  “崔嫂子,幸好你在,不然我,我。”羸弱的妇人,又落泪下来。

  田娘勉强的露了个笑脸,可是毕竟刚刚落水,身子虚,转眼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田娘只知道睡梦途中,被扶起来喝了一碗苦苦的药,然后就又沉沉的睡了去。

  田娘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透过窗子,外面的天都泛白了。大睁着眼睛,看着将要破晓的天空,万不敢相信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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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5 01:14 PM
 她抚摸自己的脸颊和手臂,仔细看着淡蓝色的棉布帐子。然后她静静的流泪,流泪,她要一次哭个够,以后却是不会为了从前再哭。

  她清晰的记得,她十二岁那年,为了救落水的弟弟,掉入池塘,被邻人救起,那年是天元九年。

  就是那一年的春天,父亲死于那场要了很多人命的伤害。

  就是那一年的夏天,她落水后,高烧不退,娘为了给她治病,卖掉了家里仅有的四亩薄田。

  就是那一年的秋天,生活无着落的母亲,带着她和弟弟投奔了父亲的堂兄处,金陵老家。

  就是那一年,母亲终于挨不过生活的艰辛,族人的白眼和苛刻,让过度劳累的母亲,旧病复发,然后缠绵病榻,最终死不瞑目。

  就在那一年的冬天,因为受了族中子弟的欺凌,好脾气的弟弟与人动手打架,被打破了头。受伤的他因为无钱医治,家里无碳取暖,遂染上风寒。

  因为天冷无钱买碳,无钱医治,弟弟也像父亲一样染上风寒,她求告无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病死在自己的怀里。

  接着她就被迫寄人篱下,任人摆布。

  田娘猛地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嗯,是有点热。不过还好。自己不能躺着了。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就要改变这一切。

  她不要去什么金陵,不去那个鬼地方,她的娘亲,她的弟弟,都不会出问题,不会离她而去。她要奉养母亲天年。她要看着弟弟成亲生子。

  田娘拉过床边挂着的一件兰花棉布衫子,套好。走到那个老式紫檀色的梳妆台前,摸着妆台上模糊的铜镜,她觉得很亲切。

  看着屋里本色的衣柜,窗台上竹篾编的针线箩,墙上挂着的草编的帽子,田娘心里充满了温暖。那个当年的她,怎么没发现这屋子的美好,怎么就能天天的为了一个从没有谋面的人,去学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拿起妆台上的百家诗,看着上面熟悉的簪花小楷。田娘的眼睛有些模糊。父亲是一个从十六岁中了秀才的举子,可是自那年直到去世,都还是个秀才。

  弟弟出生后,家里一下子多了两口人,父亲为了维持生计,不得已在家里办了私塾。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坚持参加三年一次的大考,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达到他的梦想。

  门吱呀一声,田娘回头看去,看见她娘手里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她忙起身迎上去。

  “田娘,你怎么起来了。来,把药喝了然后快躺下,你身子还发热呢。”田娘的母亲张氏快步上前,摸了一把田娘的额头说道。

  “娘啊,我没事了。一点热,发发汗就好了。”田娘接过来张氏手里的碗,眉头都没皱,一口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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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5 01:15 PM
“那怎么行,可不能大意了。你身子自小就不好,如今又遭了这样的罪。”张氏,红着眼睛看着田娘笑。

  “娘,我真的没事,这天这么的好,我总躺着不好的。”田娘伸伸胳膊,让她娘看。

  “那你到院子里走走,累了就回房里躺着,娘去做饭啊。”张氏慈爱的给田娘梳理了头发,发分两缕,束到发顶,然后挽成两个团花髻,用两条蓝色的绫带缠好。

  “谢谢娘,娘你真好。”田娘把头埋在张氏软软的腹部,一阵心安。她有娘,有弟弟,她不再是孤苦伶仃的弃妇了。

  “呵呵,天天都给你梳,今天怎么了。”张氏抱着田娘,不由的有些惊讶。随后又愧疚,这孩子真的是吓着了。

  这两年,她每日习字读书,很少和她这样亲昵了。这回真是吓的不轻。她摸了摸田娘的额头,觉得还是热,回头还的请大夫来看看。

  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田娘呆呆的看着熟悉的篱笆墙,熟悉的菜园子。不由的起身,去摘篱笆边的凤仙花。

  “大姐,你好些没有?”

  田娘回头一看,眼睛不由的湿热了。她那个小她一岁的弟弟,身上背着树枝,摸着汗朝着她笑。

  她赶紧上前,帮着把柴草取下来。“弟弟,你累了吧,饿了吧,娘快做好了。你先洗把脸,姐姐给倒水去。”

  郑昌柏看着忙着倒洗脸水,又去端水给他的姐姐,不由的嘿嘿的笑了起来。难得这个平时只知道吟诗看书的姐姐,平时只管看着他学业的姐姐,竟然还关心起他的饮食来了。

  “呵呵,看你们姐弟,快进来,吃了饭,昌柏去学院,我去地里看看,田娘在家里好好的歇着。”张氏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探出头来喊道。

  “娘,我和先生请假了,今天我和你去田里吧。”

  “不行。”张氏和田娘同时说道。

  田娘看着个子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心里充满了愧疚。这样小的弟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每日早上都去山上捡柴火。

  可笑她竟是从没考虑过,聪明的弟弟,后来怎么就会被退学。那时候的她,就只会指责他不上进,不要强,对不起父母祖宗。

  现在她多了几年的历练,略一回想,就明白了。当年为了给父亲治病,本来就过得紧吧的日子,就更艰难了。尤其是父亲过世,私塾解散,家里只剩下那四亩薄田。

  由于家境日渐窘迫,本该在学院读书的弟弟,因为上山打柴,时常衣衫不整和迟到,他那样小,那里受的了同窗的嘲弄和排挤。

  那一日,他和人吵架后就逃学,路过池塘看见里面的鱼,自从父亲过世就没见过肉星的他,忍不住去抓。可是因为看到她走过来,害怕她的严厉,才慌张的掉入河里。

  而她为了救弟弟,也掉了进去。这也算是他们家败落的开始,因为落水着凉,她一直高烧不退,她娘后来为了给她看病买药,实在无法子,就把唯一的四亩带着青苗的地给卖了。

  “你去上学,我和娘去地里。”田娘认真的说道。

  看着才二十七岁的母亲,却苍老成三十七岁的样子。那时候的她,怎么就从没注意过母亲的容颜。田娘的心紧缩,她一定要努力,让娘亲过上好的生活。

  “不用了,昨天你崔大娘说了,让他家的老大去帮我。昌柏去学堂,田娘你好生的养着。”

  这个有些书呆气的大女儿,一向和她那父亲一样,远离田土的。今天竟然提出要去田里帮她。没想到,落了一次水,她变得更懂事了。

  看着一对懂事的儿女,张氏欣慰的笑了。她就是再苦,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什么想法,对田娘,提啊,呵呵。
418693181
2012-10-5 01:15 PM
03 重重难

  

  餐桌上,只有简单的一盘子糙米面掺野菜的饼子,一小盘盐腌的白菜叶子,一碗生酱,一小锅糙米粥和三副碗筷。只有田娘的面前有一碗鸡蛋羹。

  看着那碗蛋羹,田娘眼圈一红,她把鸡蛋羹推到昌柏的面前“小弟,我没胃口,你吃吧。”

  “不行,那是给姐姐补身子的。大姐,我以后再不会像昨天那样了。”昌柏脸通红的把碗又推了回来。

  “好了,你们姐俩不要推来推去,娘把它分开,一人一半,好不好。”张氏本来悲愁的脸,在看到田娘姐弟的窝心的举动后,柔和的笑着说道。

  “娘,给弟弟吃吧,我真的吃不下。下次的都给我,不给弟弟好了。”田娘坚持道。

  就一个鸡蛋做的,能有几口。看着弟弟眼里的渴望,想起早上那个背着柴禾的少年,田娘心里暗骂自己,整天不知道想些什么,诗风词韵能当饭吃吗?

  以前的她一根筋,怎么就没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一下家里的条件。在田娘的坚持下,昌柏开开心心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那碗蛋羹,还不忘往张氏的碗里盛了几勺“娘啊,你也吃。”

  张氏笑着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嗯,娘吃,田娘,你也吃一口。回头娘明天再给你们做。”

  一家人高兴的吃着简陋的早餐,到底是男孩子,速度快,昌柏很快就吃完了。

  “娘,大姐,我吃好了,那个娘,真不用我去田里吗?”昌柏有些迟疑的说道。

  “不用你,你只管好好的读书,娘还等着你下场考状元呢。”张氏慈爱的说道。

  “小弟,要好好的听先生讲课。你不要惦记家里,家里有娘和我呢。”田娘抢着给弟弟装好了午饭,两个糙米面的饼子和一块咸菜。

  田娘一边装,心里一边难过,这在谢家,连最下等的仆人吃的都比这好。她和张氏,一起送了昌柏出门,才又重新坐下来。

  慢慢的啃着眼前的糙米加野菜的饼子,粗糙的感觉让田娘更真切的感受自己的存在。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她一边啃,一边琢磨,怎么能改善一下目前的窘境。

  张氏吃完后,摸了下田娘的额头,感觉还热。可是家里已经没有药了,这热度不退下去,孩子会烧坏的。她忍着心中的焦急,去了厨房,找了一块姜,给田娘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汁。

  “好姑娘,来,把这个喝了,娘知道你自小不爱喝,可是你现在发着热,喝了出了汗就好了。乖女儿,忍着些喝了吧。”张氏端着碗柔声细气的商量田娘。

  这个女儿从小就闻不到姜味,可今天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我懂的,娘。”田娘接过来,眉头都没皱,就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418693181
2012-10-5 01:16 PM
“你身子虚,不要多走动了。娘去地里,你一会就回床上躺着养精神发发汗。”

  “是,娘,我记住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田娘乖乖的答道。

  她看张氏进了她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头上戴着草帽,换上干活穿的大衫。又叮嘱田娘几句,才被外面崔大娘的呼唤给叫走了。

  田娘看着她娘出去,才弄了一碗水咕嘟嘟的喝了下去,这股姜味真是要命。没想到,她前世今生都闻不到这个。可是多得了八年的时光,她知道姜汤发汗。

  记忆里,那年的她是哭着把姜汤打翻,根本就没喝。然后她高烧昏迷,她娘又被逼债,才不得不卖了青苗田的。

  要是她再不退烧,她娘为了给她治病,还是会卖田地的,那么她最终还是会去金陵吧。那个人现在应该还在金陵,大概是秋天的时候才去了京城北安的,田娘想着。

  为了发汗她老实的躺倒床上,捂着厚厚的被子。多活了八年的她如今知道,只要汗出来了,身体里的寒意也就散了,她才真的能好。

  可是事与愿违,田娘的汗没发出来,人反倒就此昏睡过去。她在梦里又是谢家的从前的生活,田娘疲累的不去想,拼命想醒过来。

  迷蒙中听见“她崔大娘,这可如何是好,这孩子火烧火燎的,会烧坏的。而且昨个睡的也不安稳,能不能昨个掉下去水,冲着什么了?”

  “他婶子,你别急,回头给孩子叫叫魂。我这还有几个钱,你先去请大夫来看看。唉,这丫头从小身子弱,虽说是夏天,可到底水下凉啊。先这样降降温。”一个温凉的布巾敷上田娘的头。田娘觉得燥热的心变得温润些。

  “这个,你家也不宽裕,她爹看病在你那借的二两银子都还没给呢,这怎么好再拿你的钱。”张氏带着哭腔的话音。

  “好了,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着紧。那些也不急,你先别想那个。”崔氏爽朗的声音。

  烧的迷迷糊糊的田娘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娘不要卖田,我不要去老家金陵。”她不想重复走前世的路,不管那是梦还是现实,她都不要去试。她要远离谢家的一切,她要保住娘亲和弟弟。

  过了一会,外面又传来声音“郑家的,你这样也不是个事,丫头一看就是失魂儿了,你得去道观去拜拜。”一个似破锣一样嗓音的在外面叽叽喳喳。

  “是,我也觉得,只是我现在手头也没有钱啊。”张氏无奈的声音。

  “我看你到处借钱,就说我家那800钱不急,可别人的呢,还有孩子现在的药钱,你去拜三清大帝,那不得奉上些香油钱啊。”

  “这些年,多亏嫂子照应着。我去,我想法子也要去拜拜,求三清祖师爷保佑我家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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