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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molly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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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ly8
2012-9-17 09:26 PM
第11章 葬身之地
  第十一章葬身之地

  一系列显著而奇怪的变化出现在了xavier夫人的脸上——她的五官一件一件开始石化。先是她的皮肤变硬,然后是嘴巴和面颊,她的皮肤变得如同熨烫过一般平整服帖,整个人就好像刚从浇水泥的模子里脱出来似的。然后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不只是用了何种方法迅速调整,奇迹般地恢复了她原先那副青春的状态,甚至连她那种神秘的笑容也回来了。但她没有回答gloria的问题。

  老先生慢慢地审视着周围那些木偶似的面孔。当这些人想隐瞒什么的时候,他心里说,确实都是些木偶——该死的假面木偶,在凶杀案调查中,每个人都想隐瞒些什么。事实上,从那些有负罪感的面部表情中你什么也别想得到。从他以往的惨痛经验中,他早已确认这一点,罪恶这东西是属于人这种动物的——是人心,而不是人脸,在讲述罪恶的故事。他忍不住叹息一声,兀自陷入回忆……

  gloria直起身来,揉了揉额头:“这么说,我们又卡在瓶颈了,呃?”她若有所思地说,“xavier夫人,我想你不会不清楚,不说话会把你自己置于同谋者的位置?”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她用冷淡的语气低声说。

  “真的吗?至少你该明白,虽然事情仍处在朦胧阶段,你对凶手的掩护不可能持久。”

  她还是沉默不语。

  “xavier夫人,你还是不想说吗?”

  “我没什么可说的。”

  “ria。”老先生稍稍转了一下头,gloria耸了一下肩膀,果断退到了一边。老先生走了过去,带着一种奇怪的敌意看着xavier夫人——毕竟,她曾是他的猎物,“xavier夫人,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可恶的事情都会做,但有时很难讲是为什么。人类终归是反复无常的。但是身为曾经的执法人员,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有些人为什么做某些事,忍辱负重替他人顶罪恰好是其中之一。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会愿意承担你未曾犯下的罪行呢?”

  她把枕头垫在后背上,双手则深深埋在床单里:“可是你已经……”

  “虽然这是事实。也许我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老先生搓了搓下巴,虽然上面没有胡子,“xavier夫人,那我就失礼了,你这个年龄的女人……”

  “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怎么啦?”她问道,语气之间似乎有些不快。

  “你看,你看,就是有像你这样的女性。我只是想说在你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只会为两个原因中的一个而作出牺牲——男女之情或亲情之爱。”

  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把它们分开来看待。”

  “当然,在我看来它们完全不同。我说的这两种爱是两种最高层次的——呃——感情……”

  “噢,全是废话。”她有些好笑地侧过脸去。

  “你这么说就好像你也在此列似的。”老先生说,“不,我想你不会为,比如说,你的子女而牺牲你自己……”

  “我的子女!”

  “可你没有子女,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得出下面的结论,xavier夫人,”他简洁明快地说,“你在保护一个——一个情人。”

  她咬住嘴唇,双手开始扯着床单。

  “我很抱歉我不得不为此说两句,”老先生继续平静地说下去,“但作为一匹识途的老马,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xavier夫人,他到底是谁?”

  她看着他的样子就好像她要用自己那双苍白的手掐死他:“你是我见过的最卑鄙的老头!”她叫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你拒绝说吗?”

  “我说出去,你们所有人!出去!”

  “这是你最后的话吗?”

  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低低骂了几句脏话,压低声音说:“如果你们还不出去……”

  “真会演戏。”gloria恼火地说着,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夜晚的闷热也让人窒息。大家晚餐吃过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阳台上,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脏脏的天色,整个海岸都被浓重的水雾相阻隔,看不到什么景色。小jeremy已经不太乐意待在室外了,每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潮兮兮的。

  xavier夫人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皇,在阳台的最西面一个人坐着。身着一袭深蓝色绸缎的她,置身于这夜晚的环境中,与其说是一个视觉上的存在,不如说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一种感觉。

  “要我想象,这孤岛倒像是鲁滨逊的那座孤岛。”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ryan终于首先开口了。

  “不一样的是,”gloria没好气地说着,坐在栏杆上摆着腿,“我们,还有这整个世界都有点儿反常。等我们回到华盛顿了,我肯定能再写一本小说。”她随即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如果,”她干笑一声补充,“我还能回去的话。我对此真的开始怀疑了。”

  “我也一样。”conwell******说着肩膀抖了一下。

  “哦,我相信,没什么大不了的。”ryan很快说,同时不满地瞥了gloria一眼。

  “是嘛?”gloria拖长着声音问,“如果飓风升级我们该怎么办?像海鸟一样拍拍翅膀飞走吗?”

  “gloria,你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我不过是在就事论事罢了——飓风确实是在一步步升级……好啦好啦,这样争论下去多愚蠢,毫无意义。对不起,ryan。我们会把在场的女士们吓坏的。”

  “我早就知道了。”katherine平静地说。

  “知道什么?”老先生问。

  “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哦,moll******,那只是无稽之谈。”

  “谢谢你的安慰,”她笑道,“不过现在还遮掩我们的困境是没有意义的了,不是吗?我们就像——像是瓶子里的飞蛾。”声音有些颤抖。

  “行啦,行啦。还没有糟糕到这个程度。”老先生是真想淡化一下过于沉重的气氛,“moll******,只是时间问题。这是一座很安全的小岛。”

  “而且被肆虐的狂风和滔天的海浪包围着,”jackiexavier用嘲弄的口气说,“毕竟,还有上帝的公允。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意思,目的是逼着凶手现身。”

  老先生用锐利的目光刺了他一眼:“这倒不失为一个想法。”他说完又转过头去看灰色的天空。

  老治安长整个下午都没怎么说话,这时把椅子突然一推,吓了众人一跳。在淡色墙壁的衬托下,他摇晃着有些魁梧的身躯,几步走到了台阶旁,下了一级台阶后又停了下来,把头转向老先生。

  “我想到下面的空地去溜达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粗声问道。

  “如果你想在黑暗里摔在石头上弄个骨折什么的,那是你自己的事,”老先生以不赞成的口气回答,“我倒是不在乎。反正大家都走不了。”

  老治安长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口,消失之前偷偷叹了口气。

  gloria从果盘里捞起了一只苹果,借着门缝里透出的一线光亮,瞥了katherine一眼,什么表情也没有,平静到让人难以置信。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受不了了,”nicholas站了起来,“难道我们就不能玩点儿什么?桥牌,或者别的——什么都行。我肯定xavier夫人不会介意的,要是就像这样一直坐着,我们肯定会发疯的。”

  “好主意,”ryan站了起来,“moll******,你呢?”

  “我倒是愿意。”katherine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jackie,你的牌打得很好,我注意到了。”她的声音很轻,“你愿意和我搭档吗?”

  “我想我也乐意。”jackie也离座起身,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轮廓,“还有人参加吗?”

  四个人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响应,便从落地窗中的一扇直接进入游戏室。灯很快亮了,他们发出的高声传到阳台上的gideon父女的耳中,显得有些不自在。

  gloria还是盯着她的苹果,她一动也没有动。这时老治安长从楼下踱了回来,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小jeremy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有些怯怯地问:“我能不能也进去,吃些甜点?”看起来有些害怕。

  “当然可以。我为什么会在意呢?”gloria笑着说。

  小男孩高兴地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向里屋走去。

  gideon父女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从游戏室里传来纸牌摩擦的声音,压低声音的说话声和电视播放节目的声音。xavier夫人还是一个人直挺挺地坐在暗处,好像不存在了一样。老治安长手里夹着一支熄灭的雪茄,可能已经睡着了。

  “爸,有些东西我真想弄明白。”gloria低声说。

  “嗯?”老先生从出神状态转回来。

  “算了,算了。”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哎,xavier夫人?”

  阳台那头的昏暗处传来压抑的闷声。

  “xavier夫人?”老先生也吃惊地又叫了一声,他快步来到看不见的女人坐的地方。俯下身去细看,“噢,对不起。你不必这样压抑。”

  她在那里呜咽:“噢……求求你,你折磨得我还不够吗?”

  老先生脸皮薄,有些过意不去了。他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全是我的错,我为此道歉。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们——他们不需要我。他们都认为……”

  “没有的事,是你多心了。多说说话对你有好处。好啦,来吧。你不要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不,上帝,不。”

  “那么,来吧。”

  他扶她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灯下。gloria叹了口气,那个女人脸上满是泪痕,眼睛通红。她停下脚步,找出一块手帕,然后轻轻擦干眼泪,脚步轻轻地进了屋。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gloria小声说,“真是与众不同。别的痛哭流涕的女人是不会在乎脸面的……爸,我们,也走吧。”

  “走,走。”老先生不耐烦地说,“少空谈多做事。我还想活着看到事情的结局呢。”

  “让我们真诚地这样祈祷吧。”gloria说着向门厅走去,语气里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他们又一次回到了xavier先生的私人书房,但这次只开了一扇门用来出入,他们这次是为了查看xavier先生书房的文件,想找找有什么能说明动机的书面文件。

  翻来翻去,就在抽屉里找到一张肾脏配型的复诊预约。gloria拿在手上看了看,随手递给了老爸,然后又自顾自皱起了眉毛。

  老先生摇了摇头:“我是看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难道你猜到什么了?”

  “呃?没什么,我没多想什么别的。”gloria轻轻拉着父亲走出书房,“我感兴趣的不是这个。最麻烦的事情又出现了,我又想到了一种骇人的可能性……”他把话头打住,继续往前走。

  路过厨房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小jeremy银铃般的笑声。gloria停下来,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走。老先生咬着嘴唇,跟在后面。

  “这越来越奇怪了。”他小声说。

  他们听到二楼卧室里xavier夫人有些紊乱的脚步声。
molly8
2012-9-17 09:27 PM
第12章 洪水猛兽(上)
  第十二章洪水猛兽(上)

  这是gideon父女经历过的气压最低的一夜。他们在充满湿热的黑暗中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竟然同时决定放弃入睡的努力。gloria呻吟着爬下床来,拧开了床头灯,而老先生也在这时敲响了两个卧室中间的门。

  她找到口香糖,拉来一把椅子到后窗跟前,没什么滋味地嚼了起来。老先生瘫软在gloria房间的圈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鬓角的头发,目光空洞地瞪着天花板。床上随意地丢着两人的睡袍,已经被水汽熏潮了。

  就这样一直到早上五点左右,天色微亮,他们才各自沐浴,无精打采地换上正装。

  晨曦微微发青,连第一道阳光都带上了潮湿浓烈的暑气。gloria站在窗前眺望海面。

  “更大了。”gloria沮丧地说。

  “什么更大了?”

  “海浪。”

  老先生从圈椅里撑起身体,悄悄来到另一扇窗前。马莱拉小岛的东面海岸不远处的海面上有浓重的水雾,大约有一公里长,像是乳灰色的绒毛,被风鼓动,盘旋着飘向太阳。海浪已经不只是原先那么温和,它们又上升了许多,啪啪响动着威胁着马莱拉,像是一心想要占领小岛的军队,正伺机而动。对岸的海岸线已经几乎看不见了,海浪在乘风而上,目标就是小岛、高地的别墅,以及他们这些房客。

  “真像孤立的马里亚纳小岛,”gloria小声说,“情况不妙,对吧?”

  “是够呛,ria。”

  两人再没有一句话,他们向楼下走去。

  整幢建筑物一片沉寂,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当他们站在阳台上凝望阴沉的天空时,潮湿的脸上还是隐约感受到一丝海风的凉意。水汽和腥臭味比昨天密度更大,尽管他们站立的位置视野更加开阔,但是远处海面上的情况还是什么也看不到,那些被风卷起的白沫却满眼都是,这一切告诉他们,飓风卷起的海浪已经是一个切身的威胁。

  “我们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呢?”老richard抱怨道,“我恐怕不得不说现在的情况已经遭得不能再糟了。ria,我们彻底陷入了困境。”

  gloria双手托腮:“我得承认,在目前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死已经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什么声音?”

  老先生也警觉地支起了耳朵,敏锐地判断有砸东西的声音从棕榈林传来。

  gloria敏捷地从腰侧擦出配枪,轻巧地从楼梯游走了过去,他们很快发现了声音的来源——一脸沮丧的nicholas在棕榈林边上扔盘子。

  gloria收回了枪,讽刺地挑了挑眉毛:“祈求幸运的迷信仪式?”

  nicholas有些局促,尴尬地点点头。

  老先生有些气喘吁吁,不悦地瞪了nicholas一眼。gloria默默走回房子,不再理会男人愚蠢的信仰,老先生落在后面,步子有些虚浮。

  “即使我们可能被大白鲨吃掉,”gloria吃过早餐后说,“工作还是要干的,来吧。”

  “工作?”老先生一脸茫然,早晨起来后他已经抽了六支烟,眼光空虚,眉头也皱了很久。

  “爸,你听见我说的了。”

  他们离开了游戏室里那些漠然聚集在一台空调下的人们,gloria一路走过走廊来到xavier先生的书房门前。

  她再一次用自己钥匙扣上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门锁,屋内还和上次他们离开时完全一样。

  老先生关上门后靠在门上:“现在干什么?”

  “还是随便翻翻看看,”gloria说,“谁知道会发现什么。”

  “好吧。”老richard耸耸肩膀,走到一扇窗前。

  gloria用平生积累的经验仔细地检查整个书房——陈列柜、书架、书桌——每个角落和缝隙都放过,备忘录、旧的纸张信件、各种单据——很多东西都是胡乱摆放的。老先生自顾自地望着窗外随着热气流摇摆的树木。屋里热得像个蒸汽炉,让两个人的身上都是一层汗。

  “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吧,”老richard凑过来看了看,有些沮丧,“除了一堆杂物一无所有。”

  “杂物?”gloria去窗口透了透气,又回到了自己放杂物的桌前,“这么说我又有好看的了?我总是对别人的废物堆感兴趣。”桌上放着一个抽屉,里面什么都有。

  老先生摇了摇头:“是啊,这的确是个废物堆。”

  抽屉里装满了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个充电器,一个破损的老式香烟盒子,一盒跳棋,几支大小不等的铅笔——多数断了笔尖;一个中央镶着一颗绿松石的坚固的袖口链扣——显然是一对儿中的一个;差不多一打领带夹和别针——大部是失去光泽的绿色的;一个旧的联谊会饰物——上面缺了两块小钻石,两条手表链,一把精巧的银钥匙,一支银牙签……这抽屉是一个男人收集的小饰物的墓穴。

  “看来xavier先生是个讲究衣着装饰的人,不是吗?”gloria说,“天哪!一个男人怎么会收集到这么多没用的装饰物呢!算了,算了,爸,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也有同感,”老先生嘟囔道。他砰地把抽屉放回原来的格子里,一屁股坐到椅子里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然后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gloria锁上门后,两人来到走廊上。

  “等一下。”gloria从走廊交叉口那扇门往游戏室的方向瞥了一眼,立刻缩回了头,“正好,她在那里面。”

  “谁?”

  “xavier夫人。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潜入她的卧室好好看看。”

  “很好。但我恐怕没法想象你还能指望发现什么。”

  他们大汗淋漓地爬上楼。从楼梯间往走廊去时,他们在katherine的房间里看到了背对门口的conwell******。他们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两人,轻手轻脚地进入了xavier夫人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是主卧室,也是这一层最大的一个房间。屋里的女性特征非常明显——简直就是飞扬跋扈的女皇的领地,gloria心里暗想。这间屋子里,能让人想起xavier先生的地方几乎没有。

  “可怜的男主人在书房里度过他的日日夜夜,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打赌他很多时候是在楼下的那张沙发上睡的!”

  “别说没用的了,听着点走廊上的动静,”老richard说,“尤其要避免xavier夫人把我们当场抓住。”

  “如果你从那个五斗橱开始会节省很多时间和力气,少出很多汗。其他那些地方肯定装满了巴黎时装和女性物品。”

  提到的那个五斗橱,它就像其他家具一样,都是法国样式的。

  老先生开始逐一检查那些分隔的空间和那些盛满东西的抽屉。

  “裙子、袜子、内衣,常见的杂物,”他报告道,“还有一大堆华而不实的装饰品。上帝啊,这类东西太多了!上面的抽屉里全都是这样的东西。只是这里的都是新的,不像楼下的全是古董。谁说商人不可能是轻浮的?难道那可怜的人不知道那样的别针样式十五年前就已经被淘汰了?”

  “看来还是浪费时间。”gloria有些无奈,急躁地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让他们二人同时转过身去,从声音判断的确是向着他们这儿来的。两人来到门后挤在一起,连大气都不敢喘。

  门把手轻轻动了一下,又停住了。随后只听咔嗒一声又转动起来,门被缓缓地向里推开。开来一半时他们已不光听到门轴吱吱作响的声音,还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gloria从门缝里偷偷向外窥望,身体一下僵住了。

  jackiexavier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在他嫂子的房间门口,他面色苍白,由于过分紧张身体像橡皮筋一样紧绷着。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整一分钟,像是在犹豫进退。gloria不知道他还要这么耗多久,还好他突然转过身,关上了门。脚步声告诉他们,人已经沿着走廊远去了。

  老先生打开门偷眼望过去,jackie沿着铺地毯的走廊一路向尽头他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有些烦躁地摸上门把,打开房门,消失在了房间里。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gloria小声说,跟在父亲后面从xavier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到底是什么惊动了他,吓得他非要溜到嫂子的房里去呢?”

  “有人来了,”老先生低声说。于是两人快步走进自己的屋里,然后慢悠悠地又从屋里出来,就像是刚准备下楼似的。

  一个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是小jeremy上楼来了。
molly8
2012-9-17 09:27 PM
第13章 洪水猛兽(中)
  第十三章洪水猛兽(中)

  “啊,是你啊,小伙子。”老先生和蔼地说,“打算上来睡个午觉吗?”

  “是的,先生。”小jeremy回答道,他看上去有点心慌,“嗯——你一直在楼上吗,先生?我们以为……”他欲言又止,很明显看得出来上楼之前他做过一番心理建设。

  “我们就在楼上待了一小会儿,”gloria笑着说,“怎么啦?”

  “你们没看什么人……上来吗?”

  “没有,我们刚从卧室里出来。”

  小男孩儿勉强咧嘴笑了笑,不安地挪动了几下脚步,然后才走进他自己的小卧室。

  “看得出来,”gloria下楼时轻声说,“他是想做些男孩子做的事。”

  “你什么意思?”

  “噢,爸,这再明显不过了。他看到jackie上楼,纯粹出于好奇也跟了上来。而jackie听到他上来发出的动静就溜了。你没听说过一般的小男孩儿都喜欢探秘吗?”

  “嗯,”老先生抿着嘴,“有可能。可jackie呢,他上来干什么?”

  “谁说不是呢,”gloria一本正经地说,“他上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飓风包围下整幢房子都显得萎靡不振,湿热得哪儿都碰不得,到处都是那股子又腥又臭的气味。大家都懒洋洋地聚集在开着空调的凉爽的游戏室里了,疲倦得连话也不想说,游戏也没兴致玩。conwell******坐在一张高脚凳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汗水浸湿了她的脸,也通过她的手指弄湿了遥控器的按键。连一向喜欢室外的nicholas也从阳台上撤了进来,他独自蜷缩在电视机旁的角落里,嘴里叼着一只没点燃的香烟,不时地眨眨眼。

  xavier夫人今天睡醒后第一次恢复到她女主人的身份。她似乎早已从噩梦中走了出来,脸色和缓,目光中也没有那么多怒气了。

  她转过头对女管家说:“开饭吧,conwell******。”

  conwell******显然有些窘迫,她绞动着手指,脸色发白:“噢,但是,xavier夫人,我——我恐怕做不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做不到?”xavier夫人冷冷地问。

  “xavier夫人,我是说我做不出正式的中午饭来。”精明的女管家哀叹道,“我们恐怕没有什么真正可吃的东西了。”

  女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什么?!你是说——我们的食物储备告罄?”她慢慢问道。

  女管家有些惊讶:“我以为您会知道的。”

  她把手扶在额头上:“哦,是的是的,luna。也许是我——我没太注意。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难道——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吗?”

  “只有罐头食品还剩下一些。鲑鱼、沙丁鱼、金枪鱼——这些还剩下不少。还有几听豌豆、芦笋和水果。早上我烤了面包——面粉和酵母粉还有一些——但鸡蛋、奶油和土豆都没法用了,而且……”

  “请尽量做些三明治吧。还有咖啡吗?”

  “有的,夫人,有的——但是我们没有牛奶了。”

  “那你做些茶吧。”

  conwell******红着脸退出了房间。

  xavier夫人小声说:“我真是非常抱歉,我们恐怕有些青黄不接了。这次的飓风实在是太恶劣了,我们的食物有很多都坏掉了,而且就这情形看——食品送货商根本就没办法送东西进来……”

  “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老治安长笑着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吧,用不着自责……”

  “而且我们也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人。”nicholas逗乐地说。

  xavier夫人叹息一声,她没有直视这个男人,在屋里烦躁地踱了几步。

  ryan想了想,抬起头:“我想现在我们最好实行配给制。”

  “看来不得不如此了!”nicholas叫道,嘴里的香烟掉到了地上,他忍不住脸一红,又沉默了。好长时间,再没人说过一句话。

  后来还是老richard柔声说道:“大家注意,我们还是应该面对现实。我们的确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困境——到目前为止,我们以及外界恐怕根本就没法对飓风做些什么。”大家偷偷地看着他,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噢,外界当然会派救援来,只是……”

  “你们看到今天早上的海浪了吗?”katherine平静地说。

  jackie抬起头看了看她:“我从卧室的阳台看到了。”

  又是一阵沉默。

  “在任何情况下,”老先生飞快地补充说,“我们千万不能绝望。就像ryan建议的,我们恐怕不得不非常严格地节制饮食。”他咧嘴一笑,“这对女士们应该比较合适,呃?”她们对他的话报以无力地一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我们要尽量持久——我的意思是,你们都知道,要等外界的救援来到,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深陷在一把皮椅子里的gloria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觉得极度压抑。这慢慢的、慢慢的等待让她很是吃不消——而她的大脑一刻也不让她休息。她还有很多疑问要解答——那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再次缠上了她,有某种东西在慢慢发酵……

  “情况非常糟糕,不是吗?”katherine轻轻地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静静坐在她对面的小jeremy身上,每个人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老先生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小动作:“是的,情况,好吧……的确是糟糕透了。”

  nicholas的脸白得像他身穿的衬衫,他凝视老先生的目光垂了下来,两手夹在膝间,极力掩饰着它们的颤抖。

  “见鬼!”jackiexavier大叫一声,从椅子里蹿了起来。“我可不想像招潮蟹似的躲在沙坑里,等着海浪把我们冲出去!咱们就不能做点儿什么吗!”

  “沉住气,jackie,”老先生温和地说,“别失态。我正想要提出——提出行动的建议。既然我们都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么就像你说的,游手好闲也于事无补。我们并不是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是吗?”xavier夫人惊问道,语气里也不乏讽刺。

  “我是说我们还没到房子的四周看看,屋后的斜板块是怎么个情况——有没有下去的方法,哪怕是最危险的方法?”他急急地又补上一句,“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总喜欢有个紧急庇护所。呵——呵!”

  没人响应他拙劣的笑话。

  jackiexavier黑着一张脸说:“这么陡的后坡谁也下不去,就算你是非洲跳羚也不行。快别想了,老先生。”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老先生的语气里也没有多少坚定的成分,“那么,好吧!”他假装很有精神地搓着双手,“眼下我们只有一件事可做——吃过conwell******的三明治,再来一次小小的探险。”

  大家都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而坐在椅子里的gloria打心眼里觉得无望。katherine的;眼睛开始放光。

  “你的意思是——我们到外面,穿到棕榈林里去?”她急切地问道。

  “我们这不是有一个年轻聪明的女士嘛,moll******,你完全理解了我的意图!你们所有人都一样,各位最好提前准备好最破的衣服——短裤,如果有的话,或者是便装裤——我们要披荆斩棘,到树林地带来个大搜索。”

  “那一定很有趣!”小jeremy大叫道,年轻的小脸写满了兴奋。

  “不,不,jeremy,”katherine看着他,劝道,“你不能去,你还太小了,你千万不能……”

  “为什么不能呢,katherine?”老先生真诚地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这对孩子来说是个乐子,对我们大家都是个乐子!我们现在急需把心里的晦气和郁闷向外发泄一下……啊,conwell******,太好了!各位,吃饭吧,咱们要尽量早去早回。ria,你要三明治吗?”

  “当然。”gloria说。

  老先生看了她一会儿,耸耸肩膀,又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去哄那些唧唧喳喳的小鸡仔们去了。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后,每个人都在笑着,甚至亲切友好地域对方说话。大家都吃得又快又小心,虽然三明治没有奶油,但似乎每一口都特别美味。看着他们,gloria的胃更不舒服了。几乎所有人都把xavier先生那僵硬的尸体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先生像昔日的凯撒那样被众人簇拥着,但他的本意是想把这次探险游戏化,同时也能暗自精细地盘算好将来的行动路线,期望别遗漏了什么可能的求生路径。甚至连管家******也加入了这个“行动小组”,还有性情一贯懒散的nicholas。老先生自己站在整个队列的最西面,gloria在最东面,其他所有人都在他们两人之间。jackiexavier居中,在他与老richard之间有conwell******、ryan、xavier夫人和小jeremy,而在jackie与gloria之间则有katherine、nicholas和老治安长。

  “现在大家注意,”老先生在大家各就各位后高声说,“尽量直着走,不要转弯。穿越树林时,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宽是正常的——以屋子为中心,弧度会逐渐变大。但大家的眼睛要睁大,当你接近水雾的时候——不要过于靠近——要注意有没有可通过的路。如果你发现有什么可供藏身的洞穴或者低洼处,就大声喊,我们会赶过来的。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高声叫着的katherine,穿着从nicholas那里借来的一身短装,显得很精神,她的双颊呈现健康的粉红色,gideon父女还从没见过她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

  “那么,出发!”老先生又小声加了一句,“愿上帝保佑你们大家!”
molly8
2012-9-17 09:27 PM
第14章 洪水猛兽(下)
  第十四章洪水猛兽(下)

  他们钻进了树林,gideon父女听见小jeremy像印第安战士那样呜呜地叫着,消失在棕榈树林深处。

  有好一会父女两人都不说话。

  “现在怎么样,老天真?”gloria小声说,“满意啦?”

  “我们必须得干点什么,不是么?再说了,”老先生自我辩护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洞穴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恰恰认为这是最不可能的。”

  “还是别争了,”老先生气恼地说,“我把你我安排在东西两端,不管你怎么想,就是因为那是最有可能找到藏身之处的地方。尽量贴着斜板块的边缘走,那里树木最稀薄,应该是这样,所以也就最容易看到裸露的庇护所,如果真有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膀,“好吧,我们上路。祝你好运。”

  “你也是。”gloria冷静地说,转身向库房后面走去。走到屋角就要拐弯时她回头看了看,她父亲正拖着沉重的脚步一头向西扎去。

  gloria扯开了领口的衬衫扣子,用湿乎乎的手巾擦了擦前额,继续前进。

  她从库房后面紧靠斜板块边沿的地方出发,尽可能地贴着边沿走。热烘烘的树叶紧紧压在她的头顶上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立刻开始向外冒出新的汗液。空气很闷,让人难以呼吸,这里有很浓的水雾,既遮蔽了人的视线,又堵着人的嗓子。gloria很快就开始大喘气,她只能尽量低着头,猫着腰向前冲。

  路很难走,尽管她穿上了自己的沙滩短裤和登山靴,但林下的灌木长得过于浓密,落叶又盖在不牢固的地面上,让她的步履显得极为狼狈。有些小树已经长到了gloria膝盖那么高,干枯的枝桠像刀一样锋利。她咬紧牙关,试图不理会腿上割伤的刺痛,她开始有些头晕了。

  她不知滑倒了多少次,手和脸颊都刮伤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已经形成了几百年的深潭里,每向下滑一步都把她带入更稠密更腥臭的气味里。她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说不定哪一步就踩在了疏松的沙土上——这里是房屋所在的整个倾斜板块最高处的边缘,绊一跤就可能跌落到下面坚硬的岩石上。她停下来靠在一棵棕榈树上喘了口气,透过宽大的树叶她能看到近处的一片沙滩——那么遥远又那么近,好像一步就能跨过去。这时的水雾已经像是羊毛毯子那么浓密了,至少在她所处的位置和对面的沙滩之间是这样,甚至连升腾上来的海风都不能将其吹散。

  这时远处传来像虎啸一样的声音引起了她的警觉。

  很难判定声响发出方向和距离,又响了!这次是在不同的地点……她擦掉脸上的汗水,好一会儿都对这一现象感到困惑,后来她终于回过味来——是海面龙卷风!

  她努力继续向前,沿着地势蹒跚而下,似乎永无尽头——就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罪人,在这恐怖无边的水的迷宫中翻滚摸爬。湿度又骤然升高,整个人就好像浸泡在水里一样,难以忍受,她大口喘气,几近窒息。上帝啊,到底还有多远?她带着一丝苦笑心想,然后仍然奋力前冲。

  这时,她看到了它——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视觉错误,大概是眼中的泪水折射出的第四度空间,产生缥缈虚幻的奇观。然后她才明白,眼前就是龙卷风。

  在她目之可及的地方,一条通天的水龙就像是扭曲的怪物。它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吞噬着那些早就被大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木,再派出先头部队——那些贴着小岛海岸的巨浪,以横扫千军之势,拍上小岛,只等后面的大军一到,寸草不留。

  gloria向后退缩,遮挡住自己的脸,第一次被面临的困境所包含的全部危险彻底征服——海浪无情的脚步。这是大自然心情最坏的时刻,令人畏惧也招人憎恶。她有一种冲动:掉头就跑,盲目地跑——跑到哪儿算哪儿——只要离开这该死的浪头。她不得不把指甲深深的抠进手心才能控制住自己。这里水幕又一次袭上她的脸,她开始喘着粗气往回爬,滑倒在腐叶上。

  她头朝南,身体斜对着奔腾的大浪,那么斜坡顶端肯定是在斜上方向。gloria此刻心头生出绝望,一种冰冷的沉重似乎随时都会在内心的恐惧压力下喷涌而出。这里应该有一条路……她伸手扒住一棵棕榈的树干,竭力控制自己不再下滑。

  她终于来到了坡顶。

  她在那里站了好长时间,眨着酸涩的眼睛望着填满小岛低洼处的海水,感觉像是站在老虎洞口看着它发怒。

  棕榈树大多长在参差不齐的砂岩边上。再往下面一点儿看,岩壁上鼓出一块,那里的树木像别的地方的树木一样几乎被涌上来的海水全部覆盖了——至少这条路是彻底没戏了。

  gloria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爬回大房子的库房附近,这里的气味不知为什么变得比板块边沿那里还难闻,这次所谓“探险”的全程是一个累断腰,碎了心,憋炸肺的苦差事。gloria穿着登山靴的脚已经僵得连弯都打不了,手上的血道子都快连成一片了,她的脑子空空如也。她奋力地继续攀爬着,粗声大气并且紧促地呼吸着,半闭着眼睛极力不去想在底下看到的恐怖景象。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居然爬了好几个小时。

  后来当她终于觉得喘气容易些了,她看到了大房子的阳台。

  她奋力来到栏杆边,松松垮垮地靠在一根灯柱上,抬起血丝密布的眼睛看天——太阳已经西沉,不像中午那么热了。她居然有些享受这空气中的水——象征天国之福的淋浴。现在她迫切地希望能在伤口上抹点碘酒……她闭上眼,调动身上仅存的力气,开始走剩下的最后几步。

  gloria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有人踩着他右边的灌木走过来——另外有人折回来了。她迅速蹲下躲进阳台角落的一扇门后面,所有的疲倦和精神上的放松都被高度的警觉代替。

  nicholas从中旅林西边走出来,谨慎地往大房子这里观望着——他看起来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从远处看也和gloria一样狼狈。但是,真正让gloria不愿露面的不是这个从搜寻现场带着伤痛和疲惫归来的高大的男人。

  事实上是那位在他身旁出现的那位面容娇好但也同样累得直不起腰来的同伴——katherinemoll。

  这看似亲密的一对朝空旷的阳台上和房子周围小心地张望了好一会儿,确认他们是最先返回“营地”的之后才放心大胆地走上卵石路,katherine还声音挺大地叹了口气,有些扭曲的身体松弛下来。只见她用手揉了揉下巴,眼睛紧盯着她那位迷人的同伴,后者斜靠在离gloria最近的一棵树上,眼睛仍旧不停地环顾四周。

  女人开始说话,紧张的gloria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嚅动,但因为离得太远,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她暗暗诅咒自己运气不佳,没能离他们更近些。男人显得很不耐烦,身体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上,但身体始终抵在树干上,在gloria看来,katherine没准说了很重的话,所以才让听话的人局促不安。

  她很快地说了半天,而他一次也没张嘴。后来她挺直身体,带着一股十足的威严向前伸出右手。

  有一会儿gloria觉得nicholas看起来像是要揍katherine。他一下子从树干上弹开,腮帮子开始大开大合地扔给她几句话,宽厚的手掌也半张着。女人没有动,伸出的手也没放下,在他继续说话时,那只手仍然一动不动地向前伸着。

  最终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把手伸进胸前的口袋摸起来。他颤抖地取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gloria看不清是什么——重重地放在她那只带血印子的小手上。然后看也不看她就向屋里走去。

  katherine静静地站了好半天,也不看拿在手里的东西,她看起来苍白而僵硬,像一座石雕。然后,她的左手也举上来与右手合在一起,两手蜷曲着,开始一下一下地撕那件nicholas不情愿塞给她的东西——东西撕到碎得不能再碎时已经进入到一种狂怒状态,最后,她把那些碎片用尽全力向树林方向扔去。然后转身也像nicholas一样向屋里跑去,gloria看得出来她的肩膀在抽动,她把脸埋在手里,闭着眼睛跑开了……。

  过了一会儿,gloria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刚才那一男一女停留的地方。警觉地再向屋子那边看了看——两人确实都已进屋,周围静得像坟墓一样。她立刻蹲下来把能找到的碎片都尽量收集了起来——她猜那应该是什么纸质的东西,所以地上像纸的东西她一件也没有落下,就这样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确认没有什么可检的了,她才再次进入树林席地而坐,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用过的白纸,铺开后在上面拼那些碎片。

  她眯着眼睛仔细研究着自己完成的作品——这应该是一张华盛顿银行的支票,日期就是gideon父女登上马莱拉小岛的前几天,大概就是katherine到达马莱拉的时间。这是一张现金支票,用女性特有的细长笔迹签上姓名的正是katherinemoll。

  上面开出的数额是二十万美元。
molly8
2012-9-17 09:27 PM
第15章 测试(上)
  第十五章测试(上)

  gloria展开露在外面的四肢瘫倒在床上,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床单带给她的凉意,她的手里还拿着一片阿司匹林,凝视着在渐浓的夜色中仍然有些泛白的天花板。她已经洗过了澡,用急救箱里的碘酒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从体力上讲已经基本得到了恢复,但脑海里却不停地翻动着一个又一个画面。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那张桥牌桌,还有就是xavier夫人奇妙的蓝眼睛。除此之外,无论她如何努力,海岸边那可怕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滔天巨浪,还是时不时地极其生动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就在她安逸地躺着一边准备吃药一边思前想后的同时,她不断地听到门外的走廊上传来“探险”归来者疲惫的脚步声,每一步似乎都在讲述一个艰辛而可怕的故事,但惟独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是那样沉重、拖沓、绝望,门吱嘎作响着被打开,然后又关上——连原本激动万分的katherine也不再发出出发时那种兴奋的欢叫。然后是比一般人略轻一些的脚步,那是小jeremy,他也没有说话。紧跟着应该是xavier夫人,最后是ryan和jackiexavier,另外两个人的脚步一听就有一个老年人的,那是conwell和老治安长,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一直响了很久……

  有很长一段时间,门外再没有任何响动,gloria感到很奇怪,她的老爸到哪儿去了?是不是还不死心,非要找到一个庇护所不可?又或者,他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想法,而这想法缠住了他,让他把别的什么都给忘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迟缓的脚步声,gloria一惊,赶紧把胡乱穿在身上的睡袍整理好。她的房门被打开了,老richard出现在门口,像一个毫无生气的鬼魂。

  老先生一言不发。他摇摇晃晃地从两人房间相连的门走回自己房间,又摇摇晃晃地飘进盥洗室,gloria能听见他在洗脸洗手。然后他还是摇晃着走出来,坐进gloria房间靠窗的扶手椅里,想瞎子一样冲着墙壁发呆。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红色印痕,双手全是一道一道的口子。

  “没事吧,爸?”

  “没事。”他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gloria能感受到其中的疲乏。然后老先生又很小声地问道,“你呢?”

  “没有……不过,这简直太可怕了,不是吗?”

  “是的——没错,太可怕了。”

  “你看到海面龙卷风了吗?”

  “看到了,还有那些大浪,于事无补!”

  “好了,好了,爸。”gloria轻声细语地说,“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其他人呢?”

  “我听到他们都回来了。”

  “没人说什么吗?”

  “他们的脚步声替他们说明了一切……”gloria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老先生,“爸。”

  老先生微微抬起头:“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我倒是看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希望之火又点亮了老人的眼睛,他甚至变化了一下坐姿:“你是说飓风……?”他叫道。

  “不是。”gloria平静地说,老人的头又低了下去,“我看我们得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了。如果咱们够幸运的话……”她耸耸肩膀,“面对必然要发生的事情,我们只能听天由命。即使这次旅行必然是我们的末日,我想你也意识到了,我们的机会……”

  “非常渺茫。”

  “是的。所以我们倒不如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虽然目前看来,逃生的事情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但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说谋杀?哼!”

  “怎么了?”gloria坐直了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都是一件正经——该办的事。你策划的活动引蛇出洞了。”

  老先生用微弱的声音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

  “爸,别继续麻木下去了,飓风的事情把咱们都吓得六神无主,连脑子都生锈了。我从来不相信小说里写的‘坚持不懈’的那一套,相反我倒是经常怀疑自己的想法一文不值。不过今天我怎的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有两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一件是我回房子的时候看到的。”

  老先生的眼睛又亮了,显然产生了一丝兴趣:“看到?”

  “katherine和nicholas……”

  “啊,我早就觉得他们的关系也不干净!”老先生欠身起来,眼睛更亮了。

  “好多了,”gloria咯咯地笑了,“现在这个才是我的老爸。他们两个在自以为没人看到的情况下进行了一次密谈。katherine向nicholas要东西,而一开始nicholas不肯给,她对着他说了一大堆气势汹汹的话,他才把东西交了出来,转身离开。katherine接过那东西并且把它撕成了碎片。那是一张支票,签名人是katherinemoll,碎支票现在就在我的口袋里。”

  “天哪!”老先生跳了起来,在地板上来回踱步。

  “我想这应该不难猜测,”gloria若有所思地说,“这我们用最常规的思维就可以做出推论。nicholas为什么会和katherine一同来马莱拉,为什么要和她密谈,为什么会有一张katherine签名的20万美金的支票——这只能指向一个结论,敲诈!”

  “不错,完全可以这样推论。”

  “nicholas一路跟着katherine来到马莱拉,就是要寻找机会和她单独谈话,因为他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想要讹诈她20万美金!后来谋杀案发生了,一切都乱了,我们在这里控制局面,飓风又很不凑巧地来了,没人能离开这里——事情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明白吗?”

  “如果是敲诈,”老先生说,“那只能是因为小jeremy。”

  “还能是别的吗?至今为止,外界根本没有人知道katherine有个孩子,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和xavier可能存在的关联,katherine当然愿意付一大笔钱去堵住nicholas的大嘴巴。可是后来出了凶杀案,必然会有司法部门介入此事,那么小jeremy的事情就不可避免地要抖落出去——也就是说,katherine再也没有理由需要付钱给nicholas让他保持沉默,于是她鼓足勇气要回了支票。nicholas也知道自己没有了要挟katherine的理由,只能把支票还给她……就是这么回事。”

  “我还想知道……”老先生边想边说。

  “哦,其实可能性还有很多,”gloria说,“但这个并不重要,爸,还有别的事情。我一直在想……”

  老先生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我一直在,在想,搜肠刮肚地想了个遍之后,我已经基本上有了一个确定的结论,让我慢慢跟你讲……”

  “关于谋杀者?”

  gloria伸手去拿床后板上挂着的干净的衬衣:“是的,”她说,“关于谋杀者的详细情况。”

  当众人在conwell******的强制下吃过听装的沙丁鱼、腌渍的李子和几个干瘪的西红柿后重新聚集在游戏室里时,都成了恐水症患者,一个个都像是掉进了水里的麻雀,没了动弹的力气。整个游戏室里没有不挂彩的,不是涂了碘酒,就是上了绑带的,模样之怪让gloria忍俊不禁。而每个人在心理上收到的打击则体现在了紧紧抿着的嘴唇和绝望的眼神里,连最年轻的小jeremy也蔫了。

  老先生突然开口了:“我们招呼大家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通报今天探查的情况,另一个等一会儿再和各位说,首先,有没有人找到能藏身的地方?”

  每张脸上尴尬痛苦的表情明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也就是说我们除了等待外界救援,目前别无他法。那好,”老先生提高声音继续说,“我要提醒各位注意,这里还有一件已经发生但还没有解决的事情——这所房子里还有一具尸体和一个凶手。”

  gloria看得出来,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件事,自身生命受到的威胁让他们早已把它排斥在了意识之外。而这会儿旧事重提,每张脸上的表情都重新做了调整。

  conwell******很快瞥了katherine一眼,意味不明。jackiexavier神经质地猛吸了两口烟。xavier夫人的蓝眼睛闪闪发亮。小jeremy的呼吸有些急促,nicholas脸色苍白,而katherine已经把拿在手里的手巾揉成了一个球。

  “我们假设最好而不是最坏的情况,”老先生马上就事论事地说下去,“我们最后还是脱险离开此地。那我们也只能像这里并没有发生过飓风那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地政府有司法管辖权的警方人员不是不来而是迟几天来罢了,我想各位都能明白我的意思。”

  “还不是老一套,”jackiexavier讥笑道,“把我们中的某个人定罪判刑,我想不过如此。可眼下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坦白承认,你们被难住了,有人更胜你们一筹,也包括我们这些人,你们现在不过就是在敲山震虎,想让我们杀人的那一个自我暴露。”

  “啊,”gloria轻声说,“老兄,可这并不是摸黑走夜路,完全不是。我们知道。”

  男人的脸色由白慢慢转灰:“你们——知道?”

  “jackie,看看,你不再那么自信了,”gloria拉着长声说,“爸,我看大家应该都明白了!”

  老richard斜靠在一张桥牌桌上,挨个儿看着每张脸:“你们应该都还记得,ria曾在这里提到过一个阴谋,使xavier孺人处于谋杀亲夫的罪位——她是被诬陷了,有人企图诬陷她谋杀了xavier先生。记得吧?”

  他们毫无疑问记得——xavier夫人垂下了她的眼睛,脸色越来越白,其他人瞥了她一眼后都很快把目光转开了。

  jackiexavier的眼睛几乎是闭着的,但实际上则紧盯着警官的嘴唇。

  “现在我们打算让大家进行一个测试……”

  “一个测试?”nicholas慢慢地说,“我说,老先生,是不是……”

  “耐心,nicholas,耐心。我是说一个测试,但和你理解的恐怕不同。在经过这个测试之后,迷雾就会散尽,”他有意顿了顿,“我们将找出要找的男人。或者,”再次顿了一顿,他又补上了一句,“女人——我们只是要找出那个犯罪的人,没有别的意思。”

  这会儿没人吭声了,每个人的目光都围着在他那没有一丝笑意的嘴唇上。这时gloria起身向前,于是目光又都转到了她身上。

  老先生退后,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窗户都是打开的,多少有些空气流动。他那矮小的身形衬托在外面的夜色里,突然也显得高大起来。
molly8
2012-9-17 09:28 PM
第16章 测试(下)
  第十六章测试(下)

  “点45******,”gloria简洁地说道,向父亲伸出了手。老先生把那柄在xavier先生书房里发现的枪拿了出来,他哗啦一声打开枪膛,检查了一下枪膛的确是空的,才把它合上,一言不发地放到了gloria手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无声的一幕。

  gloria带着神秘的微笑掂了掂它的分量,然后她拉过一张桥牌桌子和一把椅子,摆好位置后,不管谁坐在那把椅子上,都得面对众人。

  “现在我要你们假设,”她咬字清晰地说,“这里就是xavier先生的书房,而这张桌子就是xavier先生的书桌,椅子也是他坐的那把椅子。清楚了吧?”她顿了一下,“katherine。”

  随着这名字出口,那位年轻的女士已经跳了起来,惊恐的眼睛睁得老大,nicholas欠了欠身子想表示抗议,可随即又坐了回去,眯起眼睛看着。

  “我——我?”

  “没错,请你站过来。”

  她柔顺地服从了,但起来后还是紧紧抓着椅背,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gloria走到房间那头,把那把邪恶的杀人凶器放在另一张桌子上,又回到牌桌旁原先自己站的位置。

  “可——可你们……?”katherine再次结巴着说,脸色更白了。

  gloria坐在椅子上,平静地开口,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表情:“moll******,我需要你做的是,”她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重演开枪射击的那一幕。”

  “重演开——开枪射击!”

  “是的。你必须假设我就是xavier先生——当然装得要像真的一样。我需要你退到你身后通向走廊的那扇门后面去——当听到我的信号,就请进来,到时候你应该站在我的右手这一边,面向我。我是xavier先生,我会在书桌前玩单人纸牌游戏。当你进来后,你要到那边的桌子那里,拿起******,正对着我扣动扳机,我要说明的是现在的******没装子弹——但你必须假设那是实弹的吧。明白了吗?」”

  姑娘的脸色惨白,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无言地点了点头。从gloria说的那扇门走了出去。

  门咔嗒一声关上了,屋里鸦雀无声。

  老先生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观。

  gloria把胳膊放在面前的桌沿上,叫道:“moll******,进来吧。

  门慢慢地开了——确实是非常慢,katherine脸色惨白地出现了。她犹犹豫豫地走进来,关上门,眼睛闭上又睁开,磨磨蹭蹭地向gloria指定放枪的那张桌子走过去。她厌恶地看了看那柄******,抓起它,指向gloria坐的方向,叫道:“真是荒唐!”猛地扣动扳机。然后她放下枪,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蒙住脸哭了起来。

  “做得非常好,”gloria起身走过房间,轻快地说,“moll******——除了那句不必要的评语。”她蹲下身子拾起******,对她的父亲说,“你肯定看清楚了吧?”

  “是的。”

  众人的嘴这会儿都张开了,katherine也忘记了哭泣,抬起头,跟大家一样看这父女俩。

  “那么接下来,nicholas。”gloria说。

  就像绳牵木偶一样,所有目光立刻砸向nicholas那张脸。他坐着没动,眨眨眼睛,动动下巴,像一头发呆的海豹。

  “请起立。”

  nicholas费劲地站起来,倒着脚支撑自己的体重。

  “拿着这个!”gloria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她把枪交到他手上。nicholas又眨眨眼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把枪接了过来——枪有气无力地挂在他的手指上。

  “要我做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假设你是凶手……”

  “凶手?!”

  “别瞎紧张,只是出于我们这个小小实验的目的——你是一个凶手。你刚开过枪——比如说——开枪打死了xavier先生,你手上的枪还冒着烟。但枪是属于xavier先生的,所以你没有必要也没办法处理掉它——但是你显然也不能留下指纹,所以你拿出手巾来,把枪擦干净,然后再很小心地把它放在地板上。明白了?”

  “是——是的。”

  “那么,就照我说的做。”

  gloria退后,冷眼看着他。nicholas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突然动作飞快——显然是想把他的角色尽快演完。他紧紧地抓住枪管,用一方餐巾似的手巾擦了擦枪柄和板机——干得确实挺专业的,然后,用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把枪放到了地上,后退几步,坐下,用胳膊擦了擦额头。

  “很好,”gloria小声说,“确实很好。”她走过去拾起枪,塞进衣袋,往回走了几步,“现在是你ryan。”——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再说一遍,这是我的假设,我就是一具尸体。你在我们这出小小的舞台剧中扮演我父亲——检查我这具冰冷的尸体。我相信对你我不需要做太多解释。”gloria走到桥牌桌前坐下,趴在桌上,左臂平摊在桌面上,右臂垂向地面,左脸颊贴着桌子,“来吧,ryan,来吧。你应该知道,我这姿势也不舒服!”

  ryan站起身起身,脚步稳定地走上前来。他俯身在gloria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摸了一下她脖子上的脉博和颈部的肌肉,又把她的头转过来查看眼睛,再摸了胳膊和腿——很快地把很专业的步骤重复了一遍。

  “差不多了吧?”他最后用紧绷的声音问道,“我看没必要给这出闹剧再加点什么内容了吧?”

  gloria站起来:“不必了,ryan,已经很完成的充分了。但请在措词上稍加注意——这可绝对不是什么闹剧,而是最可怕的悲剧,谢谢。下面,conwell******。”

  管家******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我——我做什么?”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要你站起来,走过整个房间,关掉靠近门廊的那盏灯。”

  “要把灯关——关上吗?”她结巴得更厉害了,但还是站了起来,“那样,不会太黑吗?”

  “我想没有问题,”gloria一本正经地说,“快些动手吧,conwell******。”

  她舔舔嘴唇,看了看女主人,像是在寻求支持,然后拖着脚步,走向门廊。在墙边她又犹豫了,可是gloria催着她照她说的做。她哆嗦着把灯关上——屋里立刻沉浸在黑暗中,浓浓的黑暗像止咳糖浆一样看不透。星光早已被小岛周围浓浓的水雾遮蔽,似乎隔着厚厚的帷幕。

  然后,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gloria清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治安长,您有火柴吗?”

  “有的。”老治安长的声音异常沙哑,但还是很平静的。

  “那么,请您划一根。”

  大家在黑暗中听到一声刮擦的声音——一点火光闪现,勾勒出老治安长粗糙的大手和半张严肃的脸孔。火柴燃烧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好了,conwell******,你可以再次把灯点亮了。”gloria轻声说。

  于是灯又亮了。老治安长还坐在他一直坐着的地方,凝视着手上那一截烧黑了的火柴残根。conwell******很快地又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gloria平和地说,“xavier夫人,人手不够,我们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她站起身,虽然脸色苍白倒还是保持着一半镇定。

  gloria打开桌子下面浅浅的抽屉,拿出一副全新的纸牌,拆去包装,把透明的玻璃纸团起来扔掉,然后把牌放在桌面上。

  “我想你应该会玩那种单人纸牌游戏吧?”

  “我知道那种玩法。”她用一种吃惊的语气回答。

  “那么你会那种简单的玩法吗?我是说——十三张暗牌,四张明牌的那种”

  “会的。”

  “那再好不过了。那么就请你用这些牌,在这桌上玩一局吧。”

  xavier夫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怀疑她的精神是否正常,然后她平静地走上前来,在桌边坐下,抓起纸牌,慢慢洗牌,列出十三张牌,面朝下堆成一摞,再另拿出四张面朝上的纸牌依次排开,第十八张压在它们的上面。然后她拿过其它的牌重新开始,每数到第三张就亮牌……

  她渐渐玩得快了起来,有些慌乱,然后她的手指在停下或开始时都显得犹豫不决——有两次出错,gloria都无声地指了出来。

  
molly8
2012-9-17 09:28 PM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种偶然性很高的纸牌排列游戏——玩起来似乎没完没了,顶上的那一摞牌慢慢地增厚……gloria却突然止住了女人准备翻牌的手指。

  “这就够了,”她轻声说,“上帝慈悲,我看在我能预期的效果出现之前,我们不得不试着再来一局。”

  “效果?”

  “是的。xavier夫人,你看——在第四排的红桃五和红桃七之间,就是那张泄露内情的黑桃六!”xavier夫人发出一声惨叫。

  “好了好了,别怕,xavier夫人,这不是对你的又一次陷害。”gloria朝xavier夫人微微一笑,“就到这里吧,你请自便。那么,最后,jackie。”

  高大的男人早已经没有了讥笑的情绪,他的手在发抖,嘴巴也不紧绷着了。gloria心中暗笑——你小子怎么不神气了。

  “什么?”jackiexavier,走上前来,哑着嗓子问。

  “别担心,”gloria笑着说,“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小试验。能不能请你从第四列明牌里抽出那张黑桃六来?”

  他惊讶了:“抽出来……?”

  “是的,请吧。”

  他用颤抖的手指照做了:“接着呢?”他说话时极力地想露出笑脸。

  “现在,”gloria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我要你把它撕成两半——快!现在!别犹豫!”慌乱之下jackie根本来不及细想地照做了,“把一半扔掉!”gloria继续厉声喊道,他扔掉半张纸牌时像扔掉什么烫手的东西。

  “然后呢?”他小声说着,舔舔嘴唇。

  “等一下,”这时,一直没有发话的老richard突然冷冷地出声了,“jackie,你待在原处。ria,你到我这里来。”

  gloria走到父亲身旁,他们压低声音热切地嘀咕了好一阵,gloria才终于点了点,走回到人群中间。

  “在适当的磋商之后我必须宣布这是一次成功的测试”,她高兴地说,“jackie,你在这张桌旁坐下,只用几分钟。”——男人依言坐进椅子里,手里仍捏着那半张纸牌——“好。现在所有人,都听仔细了。”

  说实话这个提醒是多余的,他们都身体前倾,百分之百地愿意看这出扣人心弦的演出。

  “如果你们还记得我在不久前演示过的那个撕纸牌手法表演的话,”gloria把手抬到眼睛中间揉了揉,继续说道,“那你们应该会记得我提到几个重点。我已经作出说明的一点是——由于xavier先生是惯用右手的人,那么右手在做了撕扯、揉皱、扔掉等一系列动作后,剩下的半张纸牌应该留在他的左手上——而我们发现xavier先生的尸体时,半张纸牌是在他的右手上。由此我还推断出,既然拿牌的手不对,那么xavier先生本人也就没有做出撕牌的动作,结论就是他并没有留下‘线索’指认凶手——而那张纸牌又的确意在将xavier夫人指为凶手。但既然线索不是死者本人留下的,那么这个线索也就不能作为真凭实据。于是结果就成了这样:有一个人阴谋陷害xavier,意欲让她顶罪,他具体实施的方法我们已经讲得再清楚不过,那么你们想想,谁会是那个凶手本人呢?”

  他们都想了——所有人的眼神都证明他们的确想过。

  “那么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也就只能这样解答:找到那个亲手把那张黑桃六撕成两半的人,我们也就找到了凶手。”

  nicholas用低沉的声音突然发出的嘲笑吓了众人一跳,包括gideon父女在内:“想法倒是不错——如果你真能做的到的话。”

  “我亲爱的nicholas,”gloria小声说,“我们已经做到了。”

  nicholas很快把嘴闭上了。

  “没错,”gloria出神地望了望天花板,继续说,“其实一直就有一个很好的线索在提示我凶手的身份——它就在我的眼前,可我直到这会儿才想明白,真是惭愧。但我想这也不奇怪,是人都会有疏漏。”她不慌不忙地捋了捋头发,“不过,眼下的情况的确已看得很清楚,无需多说。线索就在纸牌上——撕了的那张牌,也就是被凶手揉皱、扔掉的那半张,当时就在xavier先生的尸体旁边。究竟什么是线索呢?我们还得感谢这场飓风,由于它带来的无处不在的肮脏水汽,纸牌上留下了手指印。”

  “手指印?”泽维尔小声说。

  “一点不错。那么手指印是怎么上去的呢——它的清晰度倒是无关紧要?凶手是怎么撕的?别的人又该是怎么撕的?你看,jackie,刚才你自己已经演示出其中了一种撕法。而我本人在此前已经撕过不知多少张纸牌,我想可以断言我们已经把两种撕法中的一种试过了。最普通的方法久是把拇指的上端放在要撕的纸牌的边沿部位,两个拇指的指尖基本相对,而其它的手指在纸牌的另一面。现在,手上有肮脏水渍的情况下,我们再来撕纸牌,会发生什么呢?撕的时候,拇指要增加力度将纸牌捏紧,两手反方向用力——留下椭圆形的拇指印:一个在左半张的右上角,说明是左手拇指留下的,一个在右半张左上角,说明是右手留下的。按照我们一般的习惯,当然是把牌拿在面前,所以我所说的左右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她故意停下来喘了口气,“而另一种撕牌的方法与前一种没有太大的不同,但两手用力的轻重是正好相反的,那只更用力的手留下的手指印是朝下的——因为它要用更大的力气。位置并没有下移,只是方向有些变化。结果还是一样,就像我刚才说过的——牌被撕成两半。我们到底知道了什么呢?”

  所有的人都支起了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过一个字。

  “好吧,”gloria拉长声音说,“还是让我们再来仔细地看看xavier先生书房地板上的那半张被揉皱的纸牌。我们把它展平,让指印朝上。为什么朝上——因为不管是谁都是从上往下撕纸牌的,而不是相反。这就是我说的另一种撕法,结果相同。手指印迹不管角度如何,都是在相对的角上。现在我们把平整的两半对在一起,像它未被撕开时那样。我们看到了什么?”她再次停下来喘气,“撕开的边沿都能对得上,但两个拇指的指印的相对角度对调了,该朝下的指印基本是平的,该平的却朝下了——那么结论便是左手是要用力的手,揉皱的那一半纸牌也是左手的作品!”

  “你的意思是说,”katherine低声嘟囔道,“那人是左撇子?”

  “你真聪明,katherine。”gloria面露微笑,“那正是我的意思。凶手是用左手完成这撕纸牌的把戏的——这个男的,或者女的,也许还做了其他所有的事,据我们所知,也许杀死xavier先生,陷害xavier夫人,都是这个左撇子干的。”她停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张张迷惑的脸,“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只要找到哪位女士或先生是左撇子,如果有的话。”那些脸上的迷惑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惊讶,“这就是我们今晚这个测试的小小目的。”

  “居然是个陷阱!”ryan有些愤愤地说。

  “但却是极为必要的,ryan。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犯罪心理学研究方面的一次知识性测验呢?就我以往的经验看,要做这种关于惯用左手还是惯用右手的测试,靠的完全综合观察。从同样的渠道我也了解到你们当中没有能同样顺利地使用左右两个手的人。今天只有小jeremy没有参加我们的测试,但是我看过他拍皮球的动作,他是个右撇子。”她的眼睛开始放光,“那么你们中间其他人里谁是左撇子呢?大家应该对刚才每个人在测试时动手的情况还有印象吧?”

  所有人都不安地挪动着,或咬着嘴唇,或皱着眉头。

  “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刚才是怎么做的,”gloria耐心地继续说了下去,“katherine,你是用右手拿起******并准备开枪的。nicholas,你是用左手拿的枪,但擦枪却是用右手的。ryan,你在对我这个模拟的尸体进行模拟的检查时,我荣幸地告诉你——基本上用的是右手。conwell******,你开灯和关灯时用的都是右手。而你,治安长,也是用右手划的火柴。xavier夫人的嫌疑虽然早就排除了,但我还是做了确认,你是用左手拿起的整副扑克,但分牌时用的却是右手……”

  “打住,”老先生走上前来,“现在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要解释一下,ria为了向我说明问题做了这次测验,以证实谁是惯用右手的,谁是惯用左手的测验——我们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一张纸,啪的一声拍在惊呆了的jackie面前的桌上,“拿起笔,jackie,我要你做我们的记录人。这时留给当地检察官的一份小小的备忘录——反正他早晚是要到这里来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又急急地说道,“来吧,来吧,别坐在那里发呆了。动笔,好吗?”

  每句话都简洁、平缓、有效——每个字都有精确的心理暗示作用,警官的怒气使他下意识地屈服了。他惊疑不定地在桌子前坐下,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笔,抬起头看着老先生。

  “现在照着我说的写,一个字也别落下——我,jackiexavier,陷害了我的嫂子……”

  老先生的声音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jackiexavier突然跳了起来,奋力向外跑去。站在离阳台最近的ryan迅速掏出配枪,冲着他逃跑的方向开了两枪。
molly8
2012-9-17 09:28 PM
第17章 高明的骗子(上)
  第十七章高明的骗子(上)

  每个人在今后的生活里都不会忘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家还呆愣在原地不动,只有精明干练的ryan还站在落地窗边,令人难以相信地举着******,枪口喷出火焰和硝烟,发出骇人的声响,射向连滚带爬向林子里跑去的jackiexavier。然后是大家都听见他的一声尖叫,尖得难听,像老猴子的悲鸣。

  然后,他消失了……

  ryan关上保险,把枪插进枪套里,然后用同一只手轻轻地抹了一下嘴唇,走到阳台上去。他轻巧地翻过栏杆,尽量压低身体之后才跳到下面的地上。

  这时gloria也回过味来,赶紧出屋。她腾空越过栏杆,几步赶过ryan向黑暗中奔去。

  同时,屋子里的人的动作仿佛一瞬间解除了魔咒——先是katherine开始摇晃,抓住小jeremy的肩膀才稳住自己。面无人色的conwe******��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喊叫,同时也夺门而出,nicholas倒吸一口凉气,向窗口走去。xavier夫人又坐回到椅子上,鼻翼翕动,老治安长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身心受到了极大震撼。

  他们是在岩石边看到jackie蜷缩的身体的,他俯卧着,一动不动。gloria跪了下去,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他是不是——还——”磕磕绊绊跑过来的katherine大口喘着气问。

  gloria抬头看了看ryan,后者也正俯视她:“他还死不了,”她平静地说,“我的指尖上好像有血。”然后她直起身来,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自己的手。

  “gideon先生,能不能请你照顾他一下。”ryan声音不高地说。

  老richard跪了下来重复了一下摸脉的动作,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来说:“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ria,你肯定碰到了他的伤口。我想他还有知觉。请搭把手,快!”

  地上趴着的人发出了一声呻吟,嘴里吐着白沫,他的四肢一阵阵地痉挛,他们把他轻轻地抬起来,一直抬着他上了台阶,经过阳台进入游戏室,katherine紧跟在后,不时神经兮兮地朝后面的黑暗瞥上一眼。

  在沉默中他们把受伤的男人面朝下放在靠近电视机的沙发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他那宽阔的后背成了所有人的着眼点。右肩胛骨偏上方有个黑洞,赫然被一片深红色的血污包围着。

  眼睛看着伤口,老richard开始往下扒衣服,然后他小声说:“ria,去把尸检时用的急救箱拿来,里面有刀。conwell******请立刻端一大盆热水来,女士们都请回避。”

  conwell******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gloria走的是另一扇走廊的门,她打开地下储藏室的门,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开关,灯一亮,她立刻在一个桌子上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急救箱。她尽量不看那个装有xavier先生尸体的冰箱,抓起箱子就往游戏室跑。

  没人听老先生的话,都留在屋里没动。他们都被老先生灵巧的双手和jackie那低沉的呻吟声所深深吸引。老先生小心地取出小刀割开了jackiexavier的外套,然后是衬衫和背心,黑洞洞的枪眼儿露了出来。

  gloria一直紧紧盯着jackie的脸,很清楚滴看到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他的嘴唇上有血沫不断涌出,死鱼一样的眼睛半睁半闭。

  老richard打开急救箱时,conwell******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也到了。gloria冷静地从管家******颤抖的手中接过脸盆,放在半跪着的老先生旁边。后者立刻扯过一大块医用棉花浸入水中……

  这时jackie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睁开,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惊恐地瞪视着,他的下巴无声地动了几动,然后大家听到他喘息着说:“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是他刚学过的课文,必须在他想象中的昏暗的教室里没完没了地背诵。

  ryan见到这样的状况彻底吃惊了,他向老先生俯下身去耳语道:“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糟糕到了极点。”老先生简短地回答,“擦伤了主动脉。”他飞快又轻柔地洗着伤口边的血液,强烈的消毒水的气味冲天而起。

  “那我们——能和他说话吗?”

  “我当然应该说不能。他需要的是充分的安静。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确需要他开口……”老先生无声地耸耸肩膀,手底下的活儿却没有停下。

  ryan急忙向沙发的一头俯下身去,凑到jackie那张苍白的脸跟前,那男人的嘴里仍在不停嘟囔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语气固执强硬。

  “jackie,”ryan催促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停了下来,jackie的脖子动了动,眼珠子很快转动,终于停在了ryan的脸上——神志清醒的目光中满是痛苦。

  他声音微弱地说:“ryan,你为什么向——向我开枪?我没有干那个。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想——我乱了分寸。我太愚蠢……可,可那事我没干。我没有!”

  gloria疾步上前厉声说道:“jackie,你这人真是。都这会儿了还不说实话?我们知道是你干的——你是这里唯一一个能把那张黑桃六撕成那样的左撇子。”

  jackie的嘴唇颤抖着:“我跟你说了——我没有干!”

  “是你撕了那张黑桃六,把它塞进你死去的哥哥手里,以此陷害你的嫂子的!”

  “是的——”他喘息着说,“这是真的。那——那是我干的。是我陷害的她,可是——”

  xavier夫人慢慢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她把手放在嘴上,就这样凝视着她的小叔子,就好像平生第一次认识他。

  这时老richard手底下的动作更快了,gloria仍旧做着助手该做的事。ryan打的枪口还在泊泪地流血,大盆的水已红透了。

  gloria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自己的嘴唇也在动着,脸上的表情很古怪:“这么说……”她慢慢地说。

  “你们不会理解的,”jackie疲惫地喘着气说,“那天晚上我睡不着,一直辗转反侧,我想起楼下的图书室里有我要看的一本书……怎么这么疼?”

  “jackie,你继续。你正在得到治疗,接着说下去。”gloria一边回答着他的话,一边将他的伤口按得更紧了。

  “我——我穿着睡衣下楼,想去,去……”

  “那是什么时间?”ryan问。

  “两点半左右……我到图书室时看到书房有灯光——门倒是关着但还留有一道缝——我就走了进去,发现约翰——冰冷,僵硬地趴在桌上,已经死了……于是——于是我陷害了她,我陷害了她……”

  “为什么?”

  他因为疼痛而抽搐着:“可我没有干,我没有杀derrick。我到那儿时他已经死了,像一块石头——”

  要包扎伤口了,老richard拿出注射器准备注射。

  “你撒谎!”ryan怒斥道。

  “我说的完全是实话!我到那里的时候,他真的已经死了……他不是我杀的!”jackie的头稍微抬起了一点儿,脖子上青筋突起,“可我现在知道是谁——干的。我知道是谁——干的……”

  “你知道吗?”ryan叫道,“你怎么知道的?是谁?说出来吧!”

  屋子里死一般的宁静——好像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时间也不再流动,仿佛置身于外层空间那无边的黑暗中。

  jackiexavier费了好大的劲——他的确做出了超人的努力,看他用力的样子实在是难受。他的左胳膊由于用力支撑着自己而紧绷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变得更红,更疯狂。

  老richard抓起jackie赤裸的左臂开始找注射点。

  “我……”他努力的结果就是只说出了这一个字。然后他的脸色徒然转灰,一团血污从双唇间冒了出来,他再次失去了知觉。

  针头同时扎进皮下。

  这时才有人呼吸或娜动,老先生费力地站起身子,用手巾擦了擦湿透的脸颊。

  “她死了吗?”gloria问着舔了舔嘴唇。

  “没有。”老先生俯视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体,“他只是昏过去了——我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只是让他放松肌肉,安静下来。”

  “情况严重吗?”ryan问道。

  “有危险,但应该说他还有希望——这要看他的生命力有多强。子弹打在了他的锁骨上,擦伤了主动脉,情况并不乐观……”

  “你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吗?”gloria着急地问。

  “为了问案?”老先生抬起眉毛,“ria,那可能会要他的命的,像我刚才说的,现在的希望是完全寄托在他自己的生命力上的——而他的状况并不妙。他得沉睡好一会儿,你知道,这针镇定剂药劲可不小。就是他醒过来也不会多有精神的,就是这样。”他耸耸肩转身去对屋里剩下的几个男人轻声道,“现在,先生们,请帮我把他抬到楼上去,动作要非常轻。我可不希望他再有内出血的症状出现。”

  几个男人——nicholas傻呆呆地站在角落里——抬起那个软沓沓的身体上楼,送到最西头那间属于jackie卧室。

  其他人都挤作一团跟在他们的后面——好像这样才安全,谁也不想单独呆着。xavier夫人神情恍惚,但目光之中那惊恐的成分始终没有减少。

  男人们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而后轻手轻脚地把他安顿在床上。jackiexavier的呼吸声沉重起来,但身体仍然一动不动,眼睛紧闭。

  老先生打开门,然后对大家说:“都进来,别出声。我有话要说,我希望大家都听到。”

  大家机械地照做,可似乎每个人的目光都被床上那个半死的静物所吸引,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台灯,照亮了jackie的左颊和左半边的轮廓。

  “我们似乎又一次失误了,”老先生心平气和地说,“现在我还不敢肯定,现在断案的思路又一次乱掉了,我们很难判定jackiexavier是不是在撒谎。虽然我也见过有人在死前三秒钟仍在撒谎的——现在还没人能肯定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要死时就一定会说真话。可是同时,他说的话中也有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如果他只是陷害xavier夫人而并没有杀xavier先生,那么在这所房子里仍然有一个凶手逍遥法外。而我要告诉你们,”他的目光灼灼,“下次可不会再出错了!”

  他们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gloria急切地问:“老爸,你认为他还能恢复知觉吗?”

  “有可能,”老richard小声说,“等到镇定剂药劲一过,他还是可能突然醒过来的。”他耸耸肩膀,“当然也可能醒不了。有多种情况——也包括死亡。几小时后有可能会大出血,也有可能不死不活地拖着,伤口感染——虽然我已经对伤口进行了消毒和抗感染处理——他还是可能死于并发症。”

  “真是好消息,”gloria语含讥讽,“也就是说,他还有希望?可我感兴趣的却是——他可能苏醒这一事实。到那时候……”她意味深长地停下来,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他会全都说出来……”小jeremy徒然叫道,但随即又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似的,躲进了他母亲的背后。

  “是的,小家伙,他会全都说出来的——这可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前景。所以我想,爸,咱们最好还是做到万无一失。”

  “我也正这么想,”老richard严肃地说,“我们得轮流守着他——你和我。还有,”她犹像了一下,“没有了,就咱们俩。”

  他转过脸,面对着gloria:“ria,我值头一班,到凌晨两点,然后你再来接替我直到天亮。”

  “一有恢复知觉的迹象,”gloria坚定地说,“爸,我会立刻来通知你的。”

  老先生点头:“除了保护好他这口气,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可以为他做的了。”

  gloria看了看其他人,又补充道:“为了想采取极端手段的某个人着想,我得在这里提一句——今夜在这里值班的人将配备把可怜的jackie撂倒的武器……就这些。”
molly8
2012-9-17 09:29 PM
第18章 高明的骗子(下)
  第十八章高明的骗子(下)

  当屋里只剩下gideon父女、ryan和那个没知觉的人时,空气有了一种奇怪的压抑感。老先生在一把舒适的卧室椅里坐下,松开领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ryan则在一扇窗旁狠命抽烟。

  “看吧,”ryan终于开口了,“我们这里可是一团糟啊!”

  “你的枪法可是越来越刁了,”gloria嘲讽地接着说,“可怜的家伙!”

  “你这是什么意思?”ryan不安地问道。

  “你那飞快的、不假思索的举枪就射的癖好,尊敬的阁下——真的毫无必要,你知道,他跑不掉的。”

  ryan的表情愈发不安起来:“可是……”他嘀咕道,“也许不必要,可一个涉嫌谋杀的人拔腿就跑,你让当我这个办了这么久刑事案件的人怎么想?这不就等于认罪了么,我这枪也就是随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开的。”

  “你可真行,”gloria干巴巴地说,“开来转职到ice并没有磨损你的视力和枪法。可是你这毕竟是干了一件鲁莽而且没把握的事。”

  “是啊,也许是这样!”ryan恼火地叫道,脸涨得通红,“你犯的错也不亚于我。是你让我们大家相信……”

  “对不起,”gloria痛悔地说。ryan也不好再发作,gloria继续说,“你说得很对。实际上,我犯的错误更大。我假设——我这倒霉的过于自信——因为有人陷害xavier夫人杀了她的丈夫,那么这个人就是凶手。现在回头看,这纯属是没有把握的推测——这很牵强,可逻辑上再无懈可击也代替不了无情的事实。”

  “也许他是在撒谎……”老先生安慰道。

  “我肯定他没有,”gloria叹了口气,“我又犯老病了,谁说得准呢。我不能肯定——不光是这一点,任何事情都是一样。这件事的确是让我给办砸了……好吧!爸,你警醒着点儿。我两点再来。”

  “别为我担心,”老先生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受伤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jackie现在这也算是一种悔罪吧,假如他醒不过来我想……”

  “其实他和你还有所有人都有危险。”gloria意味深长地说,手已放在门把手上。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老先生问。

  “从那扇可爱的窗户朝外看看吧。”gloria说完,开门出去了。ryan也朝jackie躺着的床上看了看,叹了口气,背着手跟着gloria走了出去。

  老先生瞪着眼睛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向窗口走去。他立刻叹了一口气。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阴霾,是了,他都忘了,还有飓风一事。

  老richard把台灯的灯罩略微调整了一下,好让更多的灯光照向受伤的男人。他阴沉着脸凝望了一会儿jackiexavier那苍白的肤色,又叹了一口气,才坐回到椅子里。他挪了挪位置,让床上的人和屋门都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做了个鬼脸,把gloria走前留下的配枪掏了出来,端详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回到右边的口袋里。

  他靠在灯光不直接照射的椅背上,双手叠放在平坦的腹部,眼睛却警醒地睁着。

  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门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关门声,有人到走廊上来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然后一切又都静了下来,那些就寝前特有的响动也逐渐听不到了,老先生觉得自己离最近的一个有知觉的动物都有一千公里远。

  他放松地斜靠在椅子里,但神经却绷得比什么时候都紧。平心而论,人在意识到危险时产生的绝望无疑是强烈的,而现在一个男人正处在垂死状态,他当时确实是有口难言,只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中——不管怎么轻举妄动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是被人当成凶手,这太难以承受了……他坐在这里心中瞎想,如果能偷偷溜进附近的每个屋子里看看就好了,那些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发呆的,或是蜷缩在一角想坏主意的人,一定会被吓一大跳,可他一刻也不能离开这个垂死的人。这时,一阵突然袭来的疑虑让他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枪。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直到确认了从这里进入卧室是不大可能的之后,他才又坐回到椅子上。

  时间过得很慢,外面什么也没有发生,屋内也没有任何变化。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很长时间之后,老先生认为自己听到走廊上发出了一种声音。

  此刻的他,可以说每个神经元都活跃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开关一扇门。想到这里他立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关掉了台灯,摸黑跑到门旁,右手紧紧地握住了gloria的配枪,他尽可能轻地转动门把手,很快拉开门,然后闪到一旁,悄无声息地等待。

  可还是什么事也没有。

  随后他轻轻关上门,再次把灯打开,坐回到椅子里。随着夜渐深,他的神经也绷得越来越紧。而那莫名的声响,也许只是他的想象。

  尽管这么想着,他还是没有把枪再放回口袋里去——要有备无患。于是他把它放在膝盖上,以便一有情况抄起来就能用。

  可是那之后再没有任何响动,事实上什么也没有。老先生的眼皮开始发沉,他需要时不时地动一动才能让自己不睡着。现在已不像白天那么热,但还是闷得够呛,他的衣服都粘在皮肤上……已经失去时间意识的老先生突然很想知道时间,于是他叹息着从内侧衣袋里掏出了手机——十二点半。

  差不多快一点时——因为在此后不久他再次看了一看手机——又有声音了,但这次不是从后窗或门外传来的——那声音来自他身旁的床上,是那个垂死的人!把手机放回兜里,老先生跳起来奔向床侧,jackie的左胳膊动了动,他发出的声音与早先他在楼下时发出过的声音一样,他甚至还动了一下,喉咙里的声音更大了,到后来听起来像是在猛烈地咳嗽。老先生觉得这样的音量应该能把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都吵醒了。他朝jackie俯下身去,后者的脸背对着光,richard继续把右手探进他的脖子底下。左手尽量让他的身子转过来,避免让他的身体压着他的伤口。完成了这样的动作,等老先生再次直起腰来时,jackiexavier已基本变成左侧位躺着,脸朝着灯光。虽然还在哼哼着,眼睛却还是没有睁开。

  jackie正在慢慢地恢复知觉。

  这下老先生倒是犯了难,是应该按着自己作为医护人员的道义先照顾jackie呢,还是要叫gloria过来一起等着向jackie问话?考虑到拖延可能会要了伤者的命,他还是快步走向床边,等着jackie醒来。

  gloria在漆黑的深渊里奋力向上爬,惟恐向上翻飞的滔天巨浪淹没她的脚后跟。两手由于拼命抓抠嶙峋的岩石而满是伤口,头脑被水汽熏得也不清楚了——感觉就像是膨胀、变形了,使她整个人垮了下去。接着她开始往下掉,往下滑……等她惊醒过来时,身上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屋里一团漆黑,她从自己的床头柜上捞起手表,夜光的表盘上显示,已经两点过五分了,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觉得身上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酸,可是和父亲约定的时间已过,只好强撑着开始找衣服穿。

  当她走出房间置身走廊时,整所房子里静悄悄的。落地灯还亮着,在她看来一切正常——所有的门都紧紧地关着。

  她来到走廊尽头,在jackie的房门外略略顿了顿。她一路走过来一直没有发出声响,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应该说没有人,包括他的父亲,听到她起来了。这想法突然让她觉得很可怕,上帝啊,这一点她可以做到别人就不行么!假如老先生……

  但她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是什么都经历过的,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而且还有她自己给他的那把配枪,是上了子弹的……把这些孩子气的担心撇开,她打开门轻声说:“爸,是ria,别紧张。”可是没有回应。
molly8
2012-9-17 09:29 PM
第19章 愤怒的黎明(上)
  第十九章愤怒的黎明(上)

  gloria也不知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脑海的大浪翻滚叫嚣,而身上却没有反应,她的心在胸膛里渐渐变成了一块石头。随后,她用颤抖的手推开了房门。

  这多像一场噩梦啊——她想——是一场还没做醒的噩梦的延续……床上那个人的情况她看得很清楚,于是她转头再去看倒在地上的父亲——死了……她的父亲死了。在这残酷的事实面前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父亲死了?!那双机敏的老眼睛再也不会对着她狡猾地眨了。那细细的鼻孔里也不会再发出气愤的哼哼声。而那副旧嗓也不会因极度不满而咕哝或因逗乐而咯咯笑。还有那双不知疲倦的腿也不会再到处奔忙了——他的父亲死了。

  然后,令她非常惊讶的是,似乎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流下了她的面颊。她在哭!出于愤怒,她使劲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生命力和希望又都回到身上来,她的肌肉放松了,她快速地冲到了前面。

  她跪在老先生的身旁,把他的领扣解开。她的父亲脸色苍白,似乎还有呼吸!这么说他还活着!

  她欣喜地不断摇动着那瘦小的身躯,叫道:“爸,醒醒!爸,我是ria!”声调似哭似笑,就像是个精神极度错乱的人。但老先生那灰白的头颅只是屋里地摆动着,眼睛仍然没有睁开。

  恐惧再次攫住了gloria,她不停地拍打着老人的面颊,拧他的胳膊,抖动着他的身体……然后他停了下来,在空气中嗅着,突然抬起头来。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的感觉器官变得迟钝了——这股气味实际上在她一开始进入房间时就有。这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气味,是的,越是靠近她的父亲,这种气味越是浓烈……看来老先生是被氯仿麻醉了。

  氯仿麻醉!这么说是在她自己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凶手先解除了老先生的警戒——又一次进行了谋杀。

  冷静下来一想,gloria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一直以来自己是多么盲目,跟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直觉,以为是找到了答案——实际上那只是个开始,事实上还有许多东西让自己置身在迷雾中。

  但这次,她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情况会大不相同。谋杀者的手一直是主动的。但这次他出手犯罪却不是出于个人的意愿或是灵机一动,而是出于某种必要。案情不得已地开始越来越趋于公开,这是违背他的意志的。

  她弯下腰,把她父亲的身体支撑了起来,再放进扶手椅里。gloria慢慢解开了老先生的衬衣,想让他的姿势更舒服些。

  然后她把手探进他的衬衣里,不期然摸到了很有规律的心跳——看来老先生没有大什么问题——只是要睡上一会儿。

  gloria向床边走去,灰蓝色的眼睛习惯性地眯了起来,在别人进入现场之前,她要把该看到的东西尽量看到。

  床上那个死去的男人,样子极其难看,他的下巴和前胸上满是灰黑色的半液体状的东西,闻之欲呕——其实那个就是构图无。gloria的目光又落在了小地毯上的那个瓶子上,她弯下腰去,小心地捡起它来,瓶底还有一些白色的液体。她对着瓶口闻了一下,然后毅然在自己手上滴了一滴。她立刻把它擦去。用舌头在痕迹上舔了一下。有苦涩的味道,虽然很熟悉,但可以肯定这东西有毒性。于是她把唾沫吐进手绢里。瓶子里的东西是安妥类药物,这一点毫无疑问。

  她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在jackiexavier那颗头颅耷拉下来的那一侧跪了下来,往床头柜打开的抽屉里迅速瞥了一眼,死人右手边的地板上的东西似乎在向她讲述着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屋子抽屉里的东西和她那屋抽屉里的东西一样,都是些游戏用具,但那整副的扑克牌不见了,这会儿正散落在床旁的地板上。

  jackiexavier手上紧紧抓着的东西就是其中的一张牌。

  gloria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死人的手指间把它抽出来。一看之下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她方才看得不对,那不是一张牌——而是半张牌。

  于是她又到地板上找,果然在那堆散落的纸牌中找到了另外半张。

  她很快反应过来,jackiexavier到底有没有把牌撕成两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他哥哥derrickxavier不久前死去时已有过先例——而且撕得是不是黑桃六也不重要。因为那个西洋镜,早已经被拆穿了。

  真正让她感到好奇的是——这张牌是黑桃j。

  她在心里暗自琢磨,这一次为什么会是黑桃j?五十四张扑克中为什么单单挑了这一张?

  牌被留在了jackie的右手上,这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gloria有些后悔那段公开的关于左手右手的阐述,现在jackie的情况完全是正常的。当然我们也可以说,中毒后的jackiexavier在尚未失去知觉的最后时刻把手伸向床头柜,摸索到这副纸牌,想到他哥哥的案例,挑出了这张黑桃j,把它撕开……

  gloria从那堆散落在地上的纸牌里找到了黑桃六,它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显得特别无辜。

  她直起身子,眉头紧紧皱起,再次将瓶子捡了起来,把它聚到唇边,转动着它使劲地哈气——没有指纹的痕迹。

  凶手还是承袭了自己一贯的作风,尽管在这样的极端时刻,仍旧表现得极为谨慎。

  她把小瓶子放回床头的小桌上,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还是那样空空如也,所有的门都紧闭着。

  gloria顺着走廊小心翼翼地摸到了ryan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她轻轻用万用钥匙打开了门,房间整个漆黑一片,她甚至可以听到ryan轻轻的鼾声。

  她循着声音来到床边,凭感觉摸到床上的人,轻缓地摇了摇他的胳膊——那条胳膊立刻紧绷起来,整个身体立刻警醒起来,gloria能判断出他拔出配枪的企图。

  “嘿,嘿。不要紧张,ryan。是我,是我,是gloria。”gloria轻声说。

  “噢!”这个年轻人放松了下来,“你先容我穿上衣服。”他拧开了床头灯,当他看见gloria的表情时,他的嘴立刻张开了,“这是——怎么,出什么事了?”他咬字不清地问,“难道是——难道是jackie?”

  “请跟我来吧,有你干的事。”

  “到底——到底是谁?”这男人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可是gloria已经先走出了他的房间,他只好闭了嘴,跟着gloria走了出去。

  到了jackiexavier房间的门口,gloria站在门边,示意ryan先进房间里去,ryan站在门框处呆了一会儿,才向里张望。

  他低声惊叫了一声:“噢,我的上帝!”

  “恐怕我们的jackiexavier此刻已经真的见了上帝了。”gloria小声说,“你也看到了,我们那位杀人成瘾的小怪物又开始行动了。我也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ryan在门槛处绊了一下进到了屋子里,gloria随后轻轻扣上了门。

  ryan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上老先生,gloria没有理会他的呆滞,径直都过去把窗子开到最大,然后走进了洗手间,她出来时手里多了几条湿毛巾。

  然后她把父亲移到了床边,解开他上衣的扣子在他的胸口上放上了一块冷毛巾,接着在他的额头上也放了一块毛巾——覆盖了整个脸颊,只留下了鼻孔出气。这时她才转过头来看着还在一旁发呆的ryan:“嘿,ryan,别傻愣着了,帮我从床上抽两个枕头,我们需要让我爸的头低于下半身。”

  ryan这才走过来,从jackie的头底下抽出一个枕头,垫在了老先生的腰下面,再把他的双脚放在了椅子上。这时,gloria在老先生的右侧跪了下来,开始做cpr。ryan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动作,gloria白了他一眼,道:“现在我们手头上没有的士宁或者肾上腺素,这是最好的办法——我爸已经快60岁了,经不起折腾。”

  “大概要多少时间?”

  “情况不太糟糕,应该用不了多久。”

  五分钟后,老先生的喉咙里发出了气流冲突的声音——gloria依然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继续又做了一会儿,等她直起腰来时,拿掉了他脸上的毛巾。老先生沉沉地睁开眼睛,像是口干似的舔了舔嘴唇。

  “现在没事了,”gloria欣慰地说道,“嘿,爸,你感觉怎么样?”

  老先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塌糊涂。”

  三分钟后,他坐在了扶手椅中,把脸埋在了双手中——除了感到有些恶心,不再有什么不适感。

  “简单说,”他疲惫地说,“我被人算计了。看来我要对jackie的死负责了,天哪,这真是再简单不过的圈套,我探头出去的时候忘了关灯,这给那个在黑暗中等待时机的人提供了一个再清晰不过的靶子——不管那人是谁,一定知道我探出头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jackie醒了,我要把ria叫过来。然后有人用一块布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我的头很晕,四肢无力,然后枪掉了,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用再找那块布了,”gloria平静地说,“不管是谁用的这卑鄙手段,反正他肯定没留下痕迹。ryan,你知道这里哪里会有氯仿吗?”

  “地下储藏室里肯定有,”ryan耸了耸肩,“装修用的亚克力颜料溶剂什么的……幸好老先生的氯仿摄入量不大,否则的话……”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gideon父女相对无言。老richard的眼里还残留着几分后怕,gloria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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