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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urber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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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流失在荒诞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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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berries
2012-5-7 02:36 PM
第四十一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我认识胖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时间长远得我都快要忘记了。

那时候我们家住的是昆明边上的一个村子里面,也就是现在的城中村;现在村子已经被拆了,重新建盖成繁华的商业地段。那时候,村子里面的横披着衣服,露出膀子,坐在大街上一起聊天;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能聚在了一起,我们这个地方叫摆龙门阵。

我老妈当时还在政府部门工作;而我老爸留在了部队上。所以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面。老妈为了照顾我,就从外地请来了一个外地妇女来照顾我,做我的保姆。对于那个妇女,我现在已经记不起她长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我很讨厌她。

我对她的厌恶源于一种害怕。她每一次都会乘我老妈不在的时候,偷吃我们家厨房的东西;这还不算,她总会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向老妈告发她,她就让鬼来把我给逮走了。

我并不明白“鬼”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以为就是黑暗的东西。因为我害怕黑暗,我害怕一个人睡觉。而我老妈又拒绝我带着我一起睡;所以自从那名保姆来了之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让她陪着我睡。

她也是第一个人对我实施暴力的人。有一次老妈去出外地学习,她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所以我就一直由那名妇女照看着。我在老妈的面前从来都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人。老妈没走的时候,那名妇女还有些惧怕老妈;老妈走了之后,她更是肆无忌惮。

那段时间,我基本上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多数情况,那名妇女并不做饭,而是守着我们家的电视,一个人看得“哈哈”大笑。那时候电视是稀罕事物,村里面就只有我们家有。我们家的那台电视是外公从一个小贩的手中花高价买回来的。我很讨厌她;但是每天晚上又不得不跑去央求她带我睡觉。

而正在我处于这样的水深火热的生活中的时候,胖子出现了。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在村子里面玩的时候忘记了时候;直到天完全暗了下来,我才记得要回家。于是我就按照自己的记忆折返回家;但是就在我们的村子里面,我就迷路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愚蠢,我一个人在村子里面到处摸索;但是却越转越晕,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转哪儿去了。

我找不到家之后,就坐在了路边使劲地哭;我想小孩子唯一的手段就是哭泣了。我哭了好长时间之后,那名保姆也没有出来找我。

我在路边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这时有一对夫妇带着一个胖胖的男孩过来了;那名男孩看着我哭,也就跟着我哭了起来。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哭在了一起。那天晚上是胖子的父母带着我到了他们家,把我留了下来;那天晚上我和胖子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就这样我就跟胖子认识了。

好多年之后,我问胖子,当时为什么我哭的时候,他也会跟着我哭。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说:“没有啊,美哟啊!我们认识应该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那段时间我都是和胖子住在了一起。胖子的家庭并不是很宽裕,他父母都没有工作,只能在街道边上摆个小摊卖些蔬菜什么的;但是他们把我跟胖子一样对待,我想他们大概是看在我老爸老妈的份上,才会对我如此。

后来老妈从外地学习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她暴跳如雷,直接就把那名保姆给辞退了。我记得老妈辞退那名妇女的时候,她向老妈跪了下来,哭在央求了老妈。我怯生生地站在了老妈的背后,看着那名妇女求我老妈的时候,我感到了极大的满足感。那一年老妈决定从政府部门里面出来,自己做生意。她的第一笔生意是将政府里面做服装的布拿了出来,自己开了一个店。就这样,她就做起了生意,而且收入比她在 政府部门里面要高出了几十倍;老妈也一下成为了有钱人。

我和胖子认识了之后,我每天基本上都和他混在了一起。老妈对胖子的印象也不错,经常邀请他到我们家来吃饭。我们就这样在一起成长,在一起闹事。

说到胖子,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这件事发生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那段时间,因为刘熙的关系,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胖子他们几个一直拉着我去昆都,陪我买醉;但是通常都是我买他们醉,因为我的零花钱永远是最多的。

胖子的酒量一直不好,两瓶啤酒下去就醉了;他一醉酒闷在角落里面,一个人抱着手不说话。

有一次我们在昆都喝高了,旁边有一桌男男女女的声音特别大;特别是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声音差不多能将酒吧都掀了起来。我喝酒最讨厌的就是借酒壮胆的怂人。我提着一瓶酒走了过去,手指着那一群人转了一圈,说:“能喝酒的都站起来,哥哥陪你们喝酒。”说着我抓住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碰了一下他手中的杯子,一口气就将手中的酒给喝完了。

那一群人看出我是来找麻烦,都没有出声。“怎么都怂了?一群怂蛋。”我把酒瓶提了起来,看着他们放肆地笑着。

这时这一群人中的一个男的猛一下跳了起来,就要用啤酒瓶摔我头上来;坐他旁边的人拉住了他。我看着那个人的动作,更让我好笑,我更是无所顾忌地笑了起来。我的笑声终于把那群人给惹怒了起来。被我提起来的那个男的提着一个酒瓶就往我的头上砸。我的头一下就被他的酒瓶给砸破了,我叫了起来;跟那个男的扭打在了一起。胖子他们看见我被打了之后,也一拥而上,跟那群人扭打在了一起。当时我们一起去酒吧喝酒的只有五个人,而对方有十多个人;我们几个人在酒吧里面顿时成了弱势群体。因为我是挑事者的缘故;所以我受到了特别的“照顾”,他们有四个人围住了我,对我拳打脚踢。胖子看见我被打之后,原本已经醉酒了的他,推开了旁边对方的一个人,冲了进来,拉起我就跑。我们跑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又被拦住了;胖子把我推出了门口,一个人提着一把椅子,站在门口;指着那群人说:“来吧,谁来我就跟谁拼命。”然后他就这么一直站定了,不让那些人来追我。我看势头不对,就急忙报了警。

这件事情过后,我问胖子,说:“那天你不怕啊?”

“怕啊,当然怕;但是你随时都请我喝酒,所以再怕也得盯上了。”他笑呵呵地对我说,我知道他是跟我开玩笑。

“下一次还是你请客。”他说。

我想人类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以为是;而且人类的自以为是是可以找到理由来解释的,是一种合理的自大行为。因为我们作为这个星球的唯一的有智慧的生命,理所当然就把自己当作了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我跟胖子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在想,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中。直到后来他让我退出公司,我才发现我以前的安排漏洞百出;我也因此失去了胖子的友情。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大所造成的。
burberries
2012-5-7 02:36 PM
第四十二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第四十二章

看着陈娟一天天鼓了起来的肚子,我感到极大的慌张。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当了父亲;是“父亲”这个词语让我感到了恐惧;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陈娟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该怎样照顾这个孩子。

我跟陈娟说,她肚子里面的小孩是我吸毒的时候怀上的,所以我怕生下来之后会出现什么问题;我还承诺即使她把这个孩子做了人流,我还是会同她结婚的,当然这个承诺只是权宜之计,我想以这个作为条件跟陈娟谈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陈娟听了我的话之后,一言不发;她用沉默对我进行了反击。

我看陈娟已经坚定地想把孩子给生了下来;我就像从老妈这边做工作。我并不敢肯定老妈会支持我的做法;因为她一直都坚持要让我替她抱一个孙子。

有一次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她问我什么时候要小孩。我告诉她说:“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准备要结过婚,别说要小孩子了。”我说完之后,老妈特别生气,她说:“中国有句话,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看你就是一个逆子的典型。麻子你就不能做一点常人能做的事情吗?”所以她一直害怕我就此绝后了。

“这个问题我们暂时不讨论,况且我不生小孩对这个社会来说是好事;我为国家节约了资源,我是造福全人类的事情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危害到任何人。”我说。我们的谈话就这样终止了。

“您也知道,陈娟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已经在吸毒了;所以我自己都不敢肯定这个孩子的质量到底好不好。我怕你们如此优秀的基因在我的手中就埋没了。”我苦着脸对老妈说。

“这两三月我和陈娟每隔一个星期就去检查一次,医生说孩子什么都健康的;所以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很早就考虑好了。”老妈在看着一本杂志,她头也不抬地说。“而且即使你不想养这个小孩,我也帮你养;我还有这点经济实力的。”老妈的话让我彻底无语了。

我决定找陈娟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我把正坐在客厅的陈娟叫进了卧室里面,绕开了老爸老妈。

“你不是以为有一个孩子,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因此固定了下来。你知道我,我并不是一个能静下心来过日子的人。”我说。“所以有时结婚这一种做饭我是极其反感的。”

“我并没有想让你一定跟我结婚,我只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她说。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生气地说,“如果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别人的,那什么都好说;但是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我要怎么处理呢?你告诉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我,“你是不是以为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怀疑我对你的忠诚?”

“这个我管不着,我们之间是存在约定的。我只是简单按照约定做。”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爱过我吗?或者你有那么一点在乎我不?”她的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她紧紧咬住了嘴唇。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停了好半天才回答她,说了这句话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感觉这句话好像伤着她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我还问。”她终于还是哭了出来,看着她哭我感觉自己也挺难受的。“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会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为你添麻烦。”说着她便终止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后来的时光里面我也一直在为我们这一次谈话后悔。陈娟走进了屋子里面,简单地将她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装进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就要离开。

“你这是干嘛啊?”老妈问陈娟,“小两口吵架是正常的,怎么拌了几句嘴就要离家出走啊。麻子,还不劝劝她!”她向我努了努嘴。

“你干什么啊?”我起身站在了门口,拉住了陈娟,“我对你不够好吗?”

陈娟定定地看着我,她突然抓起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怎么咬人了?你?”我说,然后我就松开了手,让她离开。“行,你要走就走,走了别他妈回来。”我在她咬了我的手之后感到特别生气。

陈娟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这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离开我。我想她生气了几天之后就会回来了;所以她走的时候我也没去追她。

“麻子,你坐着干嘛?还不去追吗?”老妈推了一下在门口发呆的我,然后绕开了我,走了出去去追陈娟了。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这是他插了一句,说:“你还是跟着下楼去看看吧,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才能解决。我虽然不赞同你不结婚,不要小孩的决定,因为社会的普遍顾念不接受你的想法;我也不勉强你就要娶妻生子,毕竟这是你自己个人的事情。”

听完老爸的话之后,我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我想老妈应该能够将陈娟劝了回来的。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妈回来了。我用眼神问了她一下。

“走了,她走了。”她有些失望地说,“儿子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姑娘不去善待人家,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啊?”老妈又开始数落我了。

“我说您能不能不用指指点点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陈娟她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回来,您就等好了。”我对老妈淡淡地说,我很自信陈娟肯定会回来的。因为这几年她在昆明都是我养着她,她从来没有工作过。我知道这个城市的一些潜规则,像她这种接近三十岁才出去工作的女人;这个城市根本就不会给她任何的机会。 我想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所以她肯定不能坚持几天。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在盘算着,陈娟回来之后我要怎么对付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会不回来。她不在的这几天,我还真不习惯,以前我的吃饭穿衣都是她打理;她走了之后,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对她的存在已经形成一种很深的依赖感。

直到过了半个多月之后,我才心慌了起来。我跟陈娟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原本以为她会在我给她买的房子里面;我去那间房子里面找她,门是锁着的;我在门口等了一个下午之后,终于有一个中年的男子来开门。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间屋子里面?”我问那个中年男子。

“莫名其妙。”他打开门之后就进了屋子里面,把门关了起来。我使劲地敲着门,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那个中年男人提着一根木棍打开了门。

“这房子是我买的,是我买给我老婆的;怎么你会住在里面?”我皱着眉头盯着他问。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反身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拿出一本红色的本子摆在了我面前。“这房子我十多天以前买的。”他说完之后就准备关门。

“大哥,你能告诉我买给你房子的是什么人吗?是不是一个女的?”我挡着了正要关下的门,问他。 “她是我老婆,这两天我们吵了一架,她就离开了;我现在特着急找她。”

“我哪会知道,我又不是帮你看老婆的。”说着他就关了门。

我失望地回了家。老妈也一直催促我,让我把陈娟接回家来。我把陈娟留在家里的东西全翻了出来,想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出点蛛丝马迹,好查知她的下落。但是当我翻弄她的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她的了解是如此之少。她穿的衣服,她学的什么专业,她有什么样的朋友我居然一无所知。

从她的行李之中我不能找到她生活过的任何痕迹;我便在网上给她留了言。我和她是在网上认识的,我希望她在上网的时候也能看见。

“你回来吧!那天我只是开玩笑的。”

“我很抱歉,我只是想我们能够简简单单的生活。你回来之后我就同你结婚;我说到做到。”

我在网上给她留了上百条信息,她一条都没有回我。我突然感觉她是真的离开了我的生活。
burberries
2012-5-7 02:37 PM
第四十三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陈娟离开了之后一个月,老爸老妈也搬走了。他们以这种做法变相的对我提出抗议。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寻找陈娟的下落;有时我甚至在心里面骂陈娟。我每次站在了房间里面总会想起了陈娟;这一次我不得不重新面对我内心的孤独,而这种孤独是我一直都在尝试着的;因为孤独和绝望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紧跟随着产生出他们的每一个人。有时我在想,我们之所以会产生这些让人厌恶的情绪,是因为我们由足够了脑容量;让我们能够思考。

我记得在香格里拉的时候,那位活佛曾经这样说过。他说:“人,应该像小鸟学习。你看飞在天空中的这些小鸟,它们每天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但是并不是每一棵树它们都能够找到虫子的;但是它们就是简单的继续寻找。而人不同,人们有了患得患失的心里,当人们追求的东西一旦不可得,就会存在着失落感;而当人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它们就会喜形于色。也正是人类有了这些得失心里,他们才会在心中产生不平,一有不平矛盾就产生了。”

我当时对他的这种看法是极度不同意的。我认为这个世界天生资源就是不平衡的,是人都有追求,这是人的天性所决定了的。当资源匮乏者在追求资源的过程中,就会与现有的资源拥有者发生冲突,这种冲突在小范围内是人与人之间的智慧与力量的对比;在一个大范围内,或者说放在一个国家的范畴就上升成了战争。也正是有了这些冲突的产生,人们就会对资源重新分配;社会也就因此而进步了。所以我对人们的冲突总是斯通见惯。所以我认为是人们欲求不满的心理促进了这个社会的进步。

我一直不太清楚我想要些什么;但是我又感觉我需要很多的东西。正是因为这种极端的心理,让我陷入到孤独与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我一个人独居的日子让我特别恐慌,我把窗帘都拉了起来,打开了灯;我就这么窝在沙发里面,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一个台接一个台地往下按。借助酒精和香烟麻醉自己的神经,我在里面完全忘记了时间。我想这个社会也在忘记着我;或许是我抛弃了这个世界。

这段时间里面,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就这么把自己囚禁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面,除了给老爸老妈通通电话之外,其余人的电话我就没接过。我在屋子里面一直没有出去,直到屋子里面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种袜子发酵了的味道。我想此时此刻,我跟一个乞丐没有多大的差别,或者像一个囚犯一样。

我的这种生活最终被熊雅丽的电话给打破了。

“怎么最近都不和我联系了。”她问我。我想她并不知道我已经戒毒的事情;

“你有什么事情,说吧!”我冷冷淡淡地说,“没事我就挂了。”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打电话问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她说。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好不好与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熊雅丽的电话让我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最终我决定又给她回了过去。

“你现在在哪儿,你过来吧。”等她接通了电话之后,我说。

“来哪儿?”她问我。

“来我家吧,我也懒得出去了。”我说。

“我又不知道你们家的地址,我怎么来找你啊。还有我来你们家你老婆没有意见吗?”她说。

“我让你来你就来吧,呆会儿我把我们家的地址发短信给你。”。我挂了电话,就把我住的地址发给了熊雅丽。没过多长时间她就过来了。

“你今天要什么服务呢?”她问我。

“我什么都不要,有烟吗?给我一盒就可以了。”我说,然后从包里面拿出了些钱来,丢给了她, “你数数,看能买多少,所有的钱都买了。”

“我还以为你戒了;没想到你还在吸啊?这种烟抽着已经没有味道了,我这边有新的,是药丸;你要换种口味吗?”

“有差别吗?”我问她。

“药力更强烈一些。”

“随便都可以。”

“你也算我的老顾客了,以后你找我拿货我都优惠你一些。”她数了一下我给她的钱,接着拿出了一个塑料的药瓶子出来,从一个塑料袋中分出了一堆药丸子放在了塑料盒子里面。

“我没地方住。”她说,“要不我就住你这边了,你看你这边就像一猪窝一样的;我帮你收收。”她说着就开始整理我掉在地上的一些杂乱的垃圾。

“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不想别人走进我的生活。拿着钱走人吧!”我直接对熊雅丽下了逐客令。

“你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一点人情都不讲;我不是看你的房子反正都是空着。而且我卖你的货肯定是最便宜的。”她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别搞得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可怜。”我指着门对她说。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出去的时候使劲地摔了一下门。

自从熊雅丽来了之后,我又重新吸上了毒。有毒品麻醉的时候,我通常都感到很快乐;但是当我一醒来,我总是感到很痛苦。这种清醒的痛苦比糊涂时候更为真切。

正在我在这种极度荒诞的时光里面浪费生命的时候,我接到了李霞的电话。

“麻子,是不是你要搞我?”她问我。

她的话让我感觉到有些莫名奇妙。“我已经搞过你了,现在没有兴趣了。”我说。

“你是不是叫人来威胁我了?这两天有两个男子一直跟踪我;我以为是你叫的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哼哼”一笑说:“我还真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不过这件事真不是我。你想啊,我如果真要搞你,我会等到现在吗?跟踪你那两个男人估计是看上你的美色了;所以你小心一点。或者就是你老公请的人,抓你情人的。”

“不是你的人就最好了,我也不想大家都把关系搞得那么僵;我保证如果我安全,你的秘密就永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我出事了,那很难说你的那件事就被公安局给知道了。”她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李霞的话像一个炸弹一样在我的脑袋里面炸开来;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否是真的。在那一刻我寻思着找到一个合理的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我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当时那个人的尸体是我和李霞一起搬到林子里面去的。放尸体的地方也只有我和李霞知道,要我现在去把尸体给搬走了;我想李霞再向公安局怎么说,警察也不会相信他。我突然为我的这个想法沾沾自喜,我想这种想法是最合理的。同时我也在想,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做法呢?
burberries
2012-5-7 02:37 PM
第四十四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我开着车循着依稀的记忆,找到了我和李霞从香格里拉回来昆明的那条小路;找到了我们那天撞到那个人的地方。我下车后,从车的后备箱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袋,小心翼翼地走进那天我跟李霞摆放那个人的那片丛林里面。林子里面一片寂静,唯一剩下的只有的我的走路声和丛林里面鸟的叫声。

一路上,我不断给自己打气,说这个世界是不存在鬼魂的说法的;但是真有没有鬼魂我一定都没有把握。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招到报应。

我找到了那天我们在丛林里面摆放尸体的地方;但是却没有发现那个人的尸体。在那一瞬间,反而把我吓住了。我在想那个人的尸体是不是已经化了,或者我记错了地点。我又重新走出了林子,然后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定我并没有搞错。我想是不是李霞已经来过了,然后她把尸体给移开了;我随即排除了这种想法,因为李霞以这件事为条件一直在要挟我,所以她不会做这种事。

我又重新扩大范围在林子里面找了一遍;我怀着一点侥幸心理希望能够找到那个人的尸体。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我在林子里面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想理清一下这件事的始末。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没有死,当然这也许是我最能接受的结果;但是我记得那天我已经试过那个人的鼻息,他确实已经断气了的;或者是被附近的村民或者那个人的家属把那个人的尸体给带回去了,但是在如此大的一个林子,想找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想了一下,感觉这种结果对我其实也是最好的;因为我想即使李霞把这件事向公安局说了,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公安局还是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回到昆明之后,继续我的颓废的生活;我从超市里面买了两箱方便面放在了家里,靠方便面和毒品维持我的人生。我想我这辈子可能完全找不回陈娟了;所以我就放弃了。就这么昏昏碌碌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一天晚上鸭子打电话约我出来为止。

“又怎么啦?”我问他。

“在电话里面不方便谈,要不我们出来见个面。”他说。

“行,你看哪儿方便;到时候我开车过来。”我跟他约了见面的地点之后,就出门。等我到约见面的那家茶室的时候,鸭子已经在那个地方等着了。

“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的,怎么在电话里面不方便谈?”

“麻子你这次一定要帮我!”鸭子着急地说。

“你这次又怎么啦?”我问他。

“我又从单位里面拿出了点钱,现在我要把这个钱给补上;但是我手上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只好找你帮忙了。”他说。

“你是不是又赌了?”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就五十万,这次比较少。”他避开了我的眼光,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当然这一次并不是没有什么好处的;现在我们单位正在忙一个大的项目,到时候我会把几家公司的招标投标底价都告诉你,你再办一个建筑公司,你来参与招标投标,我在中间帮你一把。到时候你接下这个项目之后,一转手我保证你能赚很多钱。”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我突然感觉这种生活方式已经不再让我喜欢。我原本想借鸭子的这层关系来跟李天遥做交易的;但是在这一瞬间,我发现付出的要比我得到的更多。

“你借的钱我明天会打在你的卡上,至于你所说的项目,我现在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说着我就站了起来,在那一刻我打定了主意,以后鸭子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

我回到家之后,就感觉全身乏力,全身都不太舒服。我想是刚才出去见鸭子的时候吹着了一点冷风,得了一点小感冒;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而是随便吃了几颗感冒药。吃完了药之后,我关了手机,躺在了床上;我想睡一觉就会好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醒来的听见外面车水马龙的,很吵闹,阳光从窗帘里面透了进来。我想我应该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拉开了厚实的窗帘,走到了外面的阳台上,让太阳洒在了我的身上。这时我的头一阵眩晕,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我一下就瘫倒在了阳台上。我就这么坐在了阳台台上,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我要死了,我看见明媚的阳光打在了我的身上,小区楼房下面的树散发出翠绿色的新鲜。在此刻,我感觉到生命对我们来说是如此可贵。

我在阳台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才挣扎了起来。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手机,给鸭子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现在生病了,不能去银行;让他重新想办法。我确实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麻子你怎么能这样啊?”鸭子有些绝望地说,“昨天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那么不讲信用呢?”

我听着他咆哮了几句之后,感觉眼皮也越来越重;我又昏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面。白色墙,白色的床,白色的桌子,所有一切东西都好像是白色;就连我身边站着的几个人穿着的衣服也是白色的。这时我看到了老妈熟悉的脸,我挣扎想坐了起来。老妈伸手按住了,“你身子骨虚就别做起来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我还以为就是一点小感冒,没想到就这么晕倒了。我这是怎么了?”我问老妈。

“你先修养几天再说吧。”我看老妈的脸色有些奇怪,好像很生气,有好像很心疼我的样子。

“老妈您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症?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您说是不是?”

“嗯,其实也没什么严重的。你就放心了,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老妈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有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肾衰竭。”老妈想了想说,“也不是什么绝症,这种病只要能找到匹配的肾,替换了就可以医好了。医生是那么说的。”老妈苦笑着说。

这种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我想总之不是艾滋病,那我就是幸运的;其余的病总能医好的。我只听说过一种病是医不好的,那就是艾滋病;其余的都好像是有机会的。就是癌症好像都能医好,我自我安慰了一下自己。

“我还以为有多大点事情,反正都能医好的。”

“儿子,你告诉老妈;你是不是还在吸毒?”老妈问我。我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肯定我还吸毒的事情;我再隐瞒她也只是欲盖弥彰,于是我点了点头。

老妈这次没有说话。她说道吸毒的事情,把我内心对毒品的渴望又重新引了出来。

“送我回去吧!既然没有什么大病,我看我还是回家休养得了。”我对老妈说。

“你这个病不适合在家里休养。”这时站在旁边的一名医生说,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片上一圈一圈的纹理像平静的湖水上荡起来的水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找不到和你匹配的肾,那、、、、、、”他说到这里边住口不说了。

“那怎么样?”我问他。

“反正你还是呆在医院里面比较好一些。”他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我突然明白了那位医生的话外之意,我没有想到我的病居然如此严重。

“这个病是不是真的会死人?怎么听着有点骇人听闻啊?”我跟老妈开着玩笑说。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害怕起死亡来了;以前我都在想要有一天我面对生命的结束,我一定抱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去面对死亡。我害怕死亡之后我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不敢肯定。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开始思考我死了之后对老妈老爸的生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别想那么多了,你安心的养病就是了;其余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老妈,你知道陈娟现在在哪儿吗?”我想那天老妈送陈娟走,她肯定知道陈娟去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看着老妈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的问题没有任何的答案了
burberries
2012-5-7 02:38 PM
第四十五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我在医院,毒瘾发了几次。每一次我毒瘾发的时候,总会引起在医院里面的人的围观。所以每次我清醒的时候,看见人们看我的奇怪的眼光总是有些尴尬。我在面临着生命和精神刺激的选择的时候,我还是决定把毒品给戒了;我想可能是死亡对我的威慑力更大一些。

我让老妈买了几跟带子,每当我毒瘾发作的时候。就将我四肢都绑在了病床上。经历过十多天之后,我的毒瘾已经不再是那么强烈。

我毒瘾不发的时候,老爸老妈就陪着我到医院的花园里面闲逛。他们两个人在我生病的这段期间里面,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很多;特别是老爸额头上的皱纹像地平线上的沟壑一样,深深的印在了他的面容上,老妈也是满脸憔悴的样子。

我有时跟他们开玩笑说:“其实我死了还比活着更让您们省心。你们这样子反而让我心里难安。”

“怎么说话的?儿子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全部,妈知道我从来没有好好照顾好你,也没有教好你;妈现在特别后悔。”她说。这是老妈第一次跟我说这话,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开玩笑的吧?我都几十岁了,还在探讨这个话题。”我笑着对老妈说。

“你是怎么染上毒品这鬼东西的。”老妈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就把熊雅丽的事情全告诉了她。我在诉说熊雅丽的事情的时候,我发现我全部在帮着熊雅丽说话,而把这种过错完全推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报警吧!儿子。”老妈对我说,“你这样包庇着她只能让更多的人再受毒品的伤害。在这个世界,我们什么都能缺;但是唯有做人的良心不能缺。你说的熊雅丽再怎么可怜,她还是一个缺失了良心的人;她不能把自己道德的沦丧归结到了自己不幸的生活之上,这是不应该的。”

老妈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从来没有深层次想过这些问题过。这次疾病倒是让我彻底的安宁了下来。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都向公安局反映了。我把熊雅丽的事情告诉了公安局两个月之后,我的毒瘾就没有再发过了。我向那个来给我做笔录的那位警察问起了这件事。

“熊雅丽这种事情到底有多大,可能判死刑吗?”我问他。他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满脸的络腮胡,一口的东北腔。

“说不定吧,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在昆明挖出了一个庞大的贩毒团伙。熊雅丽在里面的位置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死刑是肯定是判不了,可能是无期,也有可能是死缓;这要看法官怎么看了。”

听了警察的话之后,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我想如果熊雅丽因为我的举报而被判了死刑,我肯定会有负罪感。

之后的几个月,我都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我从八十公斤的体重一下掉下来,变成了七十公斤;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疾病使我每天都处于失眠的状态之中;但是这种生活反而让我自得其乐,尽管每天我的鼻孔里面都充斥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老爸老妈和我现在都不存在了沟通的障碍。我在医院里面陪着其他的病人聊着天,听着他们发着牢骚;有时也会看见某个病人的家属因为病人的去世而在医院里面嚎啕大哭。

老妈每天都在催促着我的主治医生,让他感觉帮我找合适的肾,给我做手术。但是却没有一个适合我的。

某一天,老妈在陪我聊天的时候;说起了一件事。

“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韩志邦吧?”她问我。

“他怎么了?”我问老妈,她一提鸭子我就知道鸭子肯定出事了;我想老妈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被检察院带走了;现在正在反贪处接受调查。估计这辈子都呆在里面了。”老妈说着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看我的意思,她肯定怕我与鸭子的事情有什么牵扯。

“我们只是同学,就是前两天在他的介绍下认识一个叫李天遥的;然后合作了一个项目。”我说道李天遥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们合作的项目也应该完工了。所以我投资在这个项目上的钱我也应该向他要了;但是现在鸭子这个大树已经倒了,所以我想他会不会因此而赖着我的帐,这个让我很担心。

“做房产的李天遥?”老妈问我,“你跟他合作了?”

我点了点头说:“嗯,我还有一个项目在他手上;我还担心我的钱套在了他的手上。”

“怎么回事?”老妈问我。我把投资李天遥项目上的事情都告诉了老妈。

“你把你们签订的合同给我看一下,这个钱我来帮你处理,你就在医院里面安心的养着。”

“合同在我屋里面的保险箱里面。”我说。我把保险箱的密码告诉了老妈,有老妈帮忙处理这件事情,我一下就轻松多了。果然在老妈说帮我后没几天,老妈来找到我说:“这是李天遥付给你的合同款。”她递给了我一张银行卡,一分钱都不少。

“你是怎么跟他要过来的?”我问老妈,这时候我突然对老妈的做事风格很好奇。从我做生意开始,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没能瞒着老妈;而且事情一到她的手中就迎刃而解。

老妈对着我笑了笑,她的笑容让我看起来高深莫测。

“你妈在生意场上混了好多年,现在虽然退了出来;但是这点威慑力还有。”她说。“李天遥以前在我一个朋友的那里做事,是我那个朋友把他带出来的。这么一大笔钱你想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一下说。我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老妈问我我要干什么。我想了想问老妈:“当科学家吗?当科学家是不是可以买好多东西?”

“不可以,科学家是搞研发的;许多科学家其实都是穷困潦倒的,因为科学家放不下自己的架子。”

“那我还是像您一样做一个生意人得了;有钱就是万岁。”那时候我成天都在想,如果我有钱了,我该怎么样生活;过着怎么样奢侈的生活。

我好像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我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处理我的财富。医生说我的病只要找到适合我的肾,换了之后我的病就会康复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所以康复对我来说也是遥遥无期。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处理我银行卡中的钱。我银行里面的钱已经不能买来我的生命。我记得有一次我和胖子说起人在什么时候是最悲哀的。他说,最悲哀的是人在天堂,钱在银行;那这一辈子真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了。

老妈从李天遥那里帮我把钱要回来之后没多久,有一天我无聊地在医院看本地的新闻。有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电视的视频上出现了一个我比较熟悉的身影,我肯定他就是李天遥。

他站在一座刚刚建起来的高高的楼房上,楼房已经封顶了。他挥舞着双手,不让别人靠近。

“我完了,我彻底完了。”他对着人群喊,然后跪了下来,对着天空拜了又拜。他拜完之后,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对着他的镜头也模糊了起来。

“我赤条条的来,我今天就赤条条的走了。”他对着天空喊着,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从那幢楼上跳了下来。我看见他跳下来的时候,就把电视给关了。

我等老妈过来的时候,问老妈,我说:“李天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向他把钱要过来的?”我想知道李天遥的死到底与我有没有关系。

“我听说,他开发的这个楼房的楼层太高;而他开发的楼盘就在省军区大院的旁边,有人说他的楼房太高,站在楼层上就能够看到军区大院。于是军区司令出面,禁止他再盖了;他的钱一下就砸在了上面。”

我没有说话,虽然老妈并没有明说这件事情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但是我已经侧面地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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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02:53 PM
第四十六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在医院里面又休养了四五个月之后;我的病情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医院的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如果要根治的话,还必须要换一个肾才行。

在医院呆的时间太长了之后,我开始厌恶起医院的环境了;我想与其这样麻麻烦烦的生活着,不如早一些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对别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跟老妈提议,说:“要不让医生把我该吃的药都开给我;我每天回医院一次接受检查,我回家去住吧。”

“这件事得听医生是怎么说的?”老妈对我说。

“这有什么问他们的必要?如果问他们,他们肯定就会说,呆在医院要好一些。但是每天你都看见了,我就在医院里面的院子里面转来转去的,医生来看我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几个月都这样。再呆下去我估计我都要疯了。”

老妈想了一下,说:“行,我去医院协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帮你办一下出院手续;不过你要答应我,你要随时配合医生的检查和治疗。”

“我这条命还是比较值钱的啊。况且我现在真的很怕死。这世道当英雄其实很难的。”我开着玩笑跟老老妈说。

老妈去我的主治医生那里说了我的情况,刚开始医院并不同意我现在就出院;后来在她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医院终于答应我回家去住一段时间,不过医院有一个条件,就是我每天都必须过来医院一趟。

我回到家之后,老妈已经找人把我的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老爸和老妈由于担心我的身体,又重新搬了过来陪我住。

站在屋子里面,我突然想起了陈娟,我想迫切地找到她。我从来没有如此思恋过一个人,她仿佛在我的脑海之中扎了根一样。

老妈估计是知道了我在想些什么东西。“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在你手中的时候;你以为所有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有一天你失去了,你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老妈,你那么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把陈娟找回来。即使见她最后一面也好。”我突然央求起老妈来。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麻子,这种事情;你也知道不是勉强得来的;我尽量帮你找找看。”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求您了。我这辈子什么事情都没干成过,对朋友,对父母,对爱人,我从来没有帮过他们什么;而且还让你们都因为我而痛苦。我都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我对老妈说出了我自己的感受出来,“在要死的时候,我突然明白,我自己的幸福原来就在我的身边;但是我从来没有抓住过。有时我在想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那么说?”老妈突然伤心地哭了起来,“你死不了,我问过医生了,这种病大体上都能医好的。如果国内医不好的话,老妈就送你到国外去。”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很知足了;在我生病的这段时间里面我想了很多的东西。人啊,难得有安静的时间想想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的。有人说得对,我们这种人就是占据了太多的资源,但是并不自知。所以到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我转身微微地抱了一下站在我身边的老妈,说:“我很感谢你。”

从医院回到家之后,我都按照老妈的吩咐,按时吃药,按时去医院。我想给老爸和老妈一个起码的交代。他们看我这样也感到很欣慰。

回家之后的两个月里面,老妈没有把陈娟找了回来。我也开始对这件事情失去信心了。其实我把陈娟找回来,并不是想让她留在我的身边;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她。

我原本以为上一次跟李霞说过那些话之后,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打电话给我了。但是后来有一天,她又给我打电话了。她打电话的时候,昆明正下着倾盆大雨;屋子外面雷电闪耀。

“那些人真不是你叫来跟踪我的?”她问我。

“我说我们两之间的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想我没有必要骗你。”

“麻子,我现在很怕。我一直到在担心哪天被人给杀死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我想是因为害怕的缘故,“我现在都把自己关在了家里面。”

“我说你是不是太多疑了;或许根本就没人在跟踪你。是你自己多想了。你老公呢?”我突然想起那次跟我们一起打麻将的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

“我们早就离婚了,你别提他的事情好不好?”她说。“我想到别的国家去;但是我手上的钱没有多少,你借我点钱好不好?”

“你要多少?”我问她。

“两百万就够了。”她说,“这点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不可能。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钱;我的钱都被我压在一个项目上了。”我说。

“可以啊,那我就把你开车撞死人的事情告诉警察;还告诉他们说那个人本来没有死的,是你把他掩藏了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她就挂断了电话。

等李霞挂断了电话之后,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看着窗外连成线的雨。我在想,李霞的目的是很明确的;她就是要钱。她说有人跟踪她的事情我完全不相信。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在想,反正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在监狱里面死去跟在家里面舒舒服服的死去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我唯一害怕的是再一次看见我老爸和老妈严重的绝望;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我不承担后果,我将永远活在了自己构造的地狱之中。

我把这件事情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爸老妈,给他们一个交代,也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把开车撞死人的这件事跟老爸老妈说了之后,他们一脸惊愕的样子。我说:“是的,我撞死了人。”

“那你想怎么处理呢?”老妈问我。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来问你们。”其实我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本来就做了向公安局自首的准备。

“七贤,自首去吧!”老爸很平静地说。

“我不同意。”老妈打断了老爸的谈话,“你看他这个身体,要在监狱里面的话,我不知道他还能折腾多长时间。”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人命关天;既然你已经撞死了,那就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做该做的事情。”老爸鉴定地看着我说。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看着他死在监狱里面,这样你就好过多了?你整天都把责任挂在嘴边,他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责任;你尽过什么责任了没有?”老妈和老爸对我的这件事有很大的分歧。

“妈,其实这件事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我看着老爸老妈争吵了起来,就接过他们的话。我说:“自从车祸发生之后,我就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我要去自首,这也是对生命的一种尊重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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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02:53 PM
第四十七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我陪老妈去小区派出所投了案;当天就被派出所拘留了起来。在走进派出所的时候,我突然想,我的这一生就是这样了。老妈离开的时候,说要给我留下药,派出所的警察并不允许;她特别生气。

“你们这种做法根本就不人道,这算怎么回事。”老妈大声地指责派出所里面的警察。

“您赶紧回去吧,没什么事情了;你没看我这几天其实身体也不是老差了。我还是熬得住的。”我对老妈说。

“还有你,都说你身体那么差,你还非得来自首;现在你身体那么差,在里面又没有药什么的,我看你这条命基本上就送在里面了。”她转身又开始指责我,我尴尬的笑笑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里面会好好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哭了起来。我想我会不会就死在了看守所里面了。

老妈走了之后,两个瘦瘦的警察就压着我去了看守所。路上,一个警察问我为什么想着要自首。他说,这种事情神不知鬼不觉,警察没有半点证据;根本定不了我的罪。

“没什么,我这辈子活得特别不安宁,想找个地方呆一段时间;我认为监狱是一个好的去处。”我笑着对他们说。

进了看守所之后,那两个警察对我询问了当天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把所有我能记下来的情景都告诉了他们。在说到李霞的时候,我停了一下,最终我还是没有隐瞒这件事情。

等那两个带我来看守所的警察做完了笔录之后,我就被看守所里面的另外一个警察带到了一幢楼房里面,是一个胖胖的警察,他上衣的扣子开了两个;我想应该是太胖了,他扣不起来。楼房的过道上开了很多的门,都是铁的。从门里面我偶尔还能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进里面之后,别闹事;我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及时找我们反映,包括在监室里面受到其他犯人的欺负。”那个胖警察边走边说。他走到了一个铁门面前,把门打开来,说:“进去!等一下我给你抱被子过来。”

我进了那间房间里面,房间的布置有点像大学的宿舍,门的左右两边都各安了两张高低床,有几张高低床上坐着人,有几张是空着的。我和那个警察进来之前,他们好像在聊着天,我们进来之后,都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保持着沉默。

那个胖警察指着一个床位说:“你就住那上面了;你们都老实点。”

“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下床的位子?”我对那个胖胖的警察说。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上床和下床有什么差别吗?”他问我。

“没有,那我就睡那个铺吧。”我说。那位警察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等他走了之后,我用眼光扫了一下在这个房间里面的这些人,一共有五个人。他们都穿着黄色的褂子,褂子上面标着“某某看”的标志。做靠窗子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满脸的凶相,剃光了发迹出也有一条刀疤。他仰着头,一副挑衅的眼光看着我,问我:“兄弟,你犯了什么事啊?怎么进来的?”

“杀人,我杀了三个人。”我说了一个谎,我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他也知道我同样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知道他这种人,他们在这个社会上最多算是三流的人物,以为自己只要耍狠别人就会怕着几分;但是真正的狠角色都是微笑着对人的,背后通着刀子的人。

“杀人?”这时坐在一张上铺上的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叫了一声,他满脸的苦相,头发花白,一看就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农村人“还是三个?那他们怎么把你关到这里来?”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是正当防卫,知道正当防卫吗?然后就把人咔嚓了。”就这么简单。听到我说我杀人之后,整个监室里面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甚至连靠边上坐着的“刀疤脸”在听说了以后,都将头低了下来,收敛了很多。其余三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他们以刀疤脸为中心了;我也没怎么跟他们交流,就直接爬上那个胖警察给我安排的那个铺位上;躺在了那张没有辈子的床位上。我在上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一真晕眩,差一点就要掉了下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就跟同一个监室的这些人都能说上话了。我在监室里面也并没有像在外面说的一样受到任何身体上的折磨。那个“刀疤脸”姓孙,他原本和几个老乡是在公交车上做扒手的。他们被捕的那天,在车上偷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的手机,被年轻人给发现了,也就没有偷成。刀疤脸感觉自己很伤面子,职业小偷居然别人给发现了,于是他们几个人就尾随着那个年轻人下了车。

“难道你的手机还想拿回去吗?”下车之后,他在公交车站牌上问那个年轻。

“手机拿去;但是电话卡你得退给我吧?”那年轻人笑着对刀疤脸说,退了卡之后,还主动地把手机递给了他。他没有想到就这么容易就得了一个手机。

他和几个伙伴回到住的地方之后,警察也跟着他们去了;他们几个人就这么被警察抓走了,还被定了一个“抢劫罪”。后来他才听警察说他们抢手机的那个年轻人一直跟着他们,而他们居然没有发现。刀疤脸说起他的事的时候,对那个年轻人咬牙切齿的,还三番五次地说出去之后肯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五十多岁的老头姓张,监室里面都叫他“老张头”。他原本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后来跟着同乡到昆明在一家家具制造厂打工;后来没注意,从工具架上摔了下来,把腿给摔骨折了。家具制造厂的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给了他一万二的赔偿,就把他给赶走了。这事过了两年之后,他才从一个老乡的那里知道老板给他的钱太少了。于是他就又重新去找家具制造厂的老板,让他多给一点赔偿;但是家具制造厂的老板不但对他不理不睬,反而让工人们把他堵在了门口,不让他进去。他一生气,就提了一个煤气罐,几把菜刀去找老板拼命;没想到,他去了之后那个老板就报了警,他就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被逮了起来。

他在向我说他的事情的时候,一把眼泪一把泪水地说:“我还有三个娃还在读着书,我千不该万不该啊。”他的哭泣让我们整个监室里面的气氛都很悲伤,甚至连刀疤脸也坐在角落里面低垂着脑袋。

其余的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都是因为偷东西被抓了进来的。都是从外地来昆明打工的,他们以为在昆明就能够发大财了;没想到到后面,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只有想方设法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老张头的忏悔起到了带头作用,那几个年轻人也开始忏悔了。

“还不如呆在农村,娶个媳妇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得了。现在在里面呆着,不知道我爹我娘会怎样。”其中一个小伙子说。

“早晓得来昆明就这种B样子,我就不来了。好歹在外面我还能混个温饱,但是在这里,工资低得要命。”另外一个也插了一句。

他们问我的事情的时候,我说我很简单,就是一怒之下把人给杀死了,现在估计要偿命吧。

“不会的。要偿命的话,你就不应该关在这个地方了。”一个年轻人说,“我妈给我请了律师,我帮你问问,你这种情况能判个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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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02:55 PM
第四十八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我来看守所的第二天早早的,那个胖胖的警察就来提我。其实,头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睡着,我想是因为疾病的缘故,我的脑海之中出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幻想,我的呼吸也显得急促而又炽热。

“林七贤,出来吧!有律师要见你。”说着他就打开了我们监室的门,然后敲着门让我赶紧出去。我慢慢从床上爬了下来,跟着那个警察走了出去。

来见我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高高的个子,带着一副宽宽的眼镜,两条眉毛又浓又黑。陪同他的还有带我进看守所的那两个警察

“你好!林七贤,我是云南睿信律师事务所的赵律师,你母亲请我来看看你。”他微笑着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抽烟吗?”他问我,我又点了点头。他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盒烟出来,然后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警察,见那两个警察没有说话,就帮我点燃了烟,隔着看守所的铁栅栏递了给我。

“我们了解了你的身体情况,认为你的这种情况还是可以取保候审的。”其中一个警察,看着我说。“所以这两天你暂时呆在里面,等两三天我们手续办好了,就放你出来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其实出不出去,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死在里面的。”

“看守所里面又医生,这两天如果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你就找里面的医生。”那个警察接着说。我知道他们也怕我死在了看守所里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估计他们也会受到处分。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你们就放心了。”我说。

“你有什么要我转告给你的父母的没有,你母亲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体。”那名律师说。

“你就告诉他们说我的身体没有什么。”说着我就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回了我的监室。

回到监室之后,老张头问我,说警察叫你什么事?没有被打吧?

“没有,你被打过吗?”我问他。

“我也没有,不过在外面的时候;都听说警察随时打犯人的。所以我问一下。”

“老张头,你们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哪些人在?”我问他。

“还有三个崽子在读书,一个瞎眼的老太婆在家里。我们家是会泽干田的。”

第二天,那两个警察又来提问我了。他们简单地对我讯问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基本上跟我来自首那天所说的事情大同小异的。问完问题之后,就说我可以走了,外面有人接我。

“不是说了要等几天才能批下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可以出去了。”我问其中一个警察。

“你这个人真是怪啊,别人千方百计都不进监狱;你倒好,先来投案自首,现在要放你了,你还在这边有口舌了。”他奇怪地看着我说。“你所说的那个人,我们找了一遍,就找不到尸体;后来在临近的村子里面做了一下调查。倒是有过那么一个人被人在那条路上撞倒过,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也算你们的运气。”

我听他那么说了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在那一瞬间我仰着头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肆无忌惮的。“没死,倒是把老子给吓死了。”我自嘲的笑着。

“找那个人还真难,我们所上的所有人挨个排查才找了出来。他们那个村子在深山老林里面,那个村子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又户口,都是黑人口。”他继续说道,“跟外界完全没有交往,一个村子里面一百多号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社会,真不能想象。他们是从贵州搬过来的苗族,只有几个人会说汉话,而且都不是很流利。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你们找到了他们之后,该怎样安排他们呢?”我问他们。

“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我们的管辖区;我们已经报给了相应的政府,就看他们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我没有说话,在这一刻,我在想生命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在我们忘记的某个角落里面还有人努力在活着。这些人已经被这个世界给遗忘了;但是他们仍然努力的活着,没有任何原因。也不存在自我价值的实现。

“我想给这些人送点钱过去,你们方不方便帮我转交一下。”我问他们。

“钱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如果你真要帮他们的话,还不如做点实事比较好一些。”

从看守所大门出来的时候,老爸老妈已经开车到外面等着了。老妈看我走了出来之后,就迎着我走了过来,要帮我拿行李。

“你看看你,你说你瞎折腾什么事啊?本来就没有撞死人,你非要把自己弄进去几天,你身体又那么糟,要真出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妈这个心怎么放得下?”老妈走到我身边说。

“我就当是一次旅游吧!毕竟这种机会难得,平常哪有机会进看守所啊?”我没有把行李给她提,而是跟她开着玩笑说,“况且我这么做,也只是想求一个心安而已。”

“走吧,上车;我送你到医院去。”老妈说。

我走过去跟老爸点了点头说:“爸,您也过来了?”

“嗯,赶紧上车吧!我们都跟你的主治医生约好了。”

我们到了医院之后。我被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骂了一台。

“你们病人怎么这样啊?我们都在辛辛苦苦的控制你的病情;但是你对自己的身体怎么那么不负责任呢?我建议你以后都得住医院了,直到找到匹配的肾为止。”他说。

“没事,医生;以后我都听您的安排。这几天的话是因为我这边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才没来医院了。”我对他说。

“身体是你自己的。我们医生的水平再高,你们病人不配合,我们也没什么办法的。”他说着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老爸也跟着走了出去,我想他应该是去给我定病房了。等他们走了之后,老妈突然问我一个问题,“李霞你认识吧?”她问我。

我想了一下,说:“认识,怎么啦?”

“李霞失踪了,这两天在新闻上都贴出了寻人启事了。我们估计她已经被人给杀死了。”老妈说着看了我一眼;因为她已经知道我开车撞死人的时候,李霞是在场的。

“这件事与我没有半点的关系。”我对老妈说;我突然想起了李霞跟我说,她被别人跟踪的事情,我想她明明已经向我求救了,但是因为我没有相信她。

“这件事我知道跟你没有关系,要不然你也不会去自首了。李霞这个人心术不正;所以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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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02:57 PM
第四十九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我再三请求老妈,让我出院回家住;老妈都拒绝了。她说:“你既然都答应医生要好好配合治疗,那就呆在医院里面吧。”我没办法,只得好好的呆在医院里面。

在疾病的困扰下,我身上一些器官开始出现了病变;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被失眠和痛苦折磨着。我的脑袋里面也开始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觉,甚至我还听见别人在跟我说话。

“这种情况要赶紧动手术了。”那个医生看着老爸说,当时我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着我老爸说这个话,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在什么地方。

老妈看着我也很心疼,她没日没夜的照顾着;生怕我有半点闪失。我有时跟她开玩笑说:“其实我死了,对你们,对我都是一种解脱。”

“你瞎说些什么?你的病是可以医好的;相信我,过个半年肯定就是一健健康康的大小伙了。”老妈拍着我的肩膀说。

“还大小伙,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我笑着说。

老妈有好几天晚上都没有回去,而是让医院的人在我的病房里面安了一张小床,晚上就躺在小床上休息。有时我半夜里醒来,还看见她坐在我旁边,就没有去睡觉。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天老妈对我说:“儿子,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哪儿去。”她的表情有些神神秘秘的样子。

“干嘛那么吞吞吐吐的?什么地方那么神秘啊?”她的样子引起了我的好奇。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说。

“陈娟?你找到陈娟了?她怎么样了?”我想了一下,就知道老妈说的事情肯定就是我让她找陈娟的事情。

“嗯,你去看看吧!”她说,“主治医生这边我已经说好了,今天下午就允许你出去。”

“你先告诉我陈娟现在怎么样了。”我追着老妈问。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老妈说的这个话,让我很担心陈娟,我以为她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了。

在几名护士的帮助下,老妈把我艰难地扶上了车。在老妈的车上,老妈边开车边陪我聊天;但是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在说。

“昆明这几年已经发展起来了,你看这些大厦;前几年这边还是一大片空地。”她说,她想通过不断地说话来引开我的注意力。

这时,我们走到一幢大厦的对面停了下来。“到了!”老妈把车停了下来说。

“就在这儿吗?我们要不要上去。”我问她。

“就在这等了,我们不用上去;呆会儿她会下来。”说着她遍将车窗摇了下来。

我们在车里静静地坐着,昆明的阳光打在了老妈的车上,一片阳光从车窗里面展开来,晒在了我的身衣服上,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影。这道光影与车上没有被晒到的地方形成了一种对比,没被晒的地方就变成了黑色或者灰色;而光影部分却是白色。此时车内的环境由简单的颜色构成,尽管都带着了其它的颜色;但是这种鲜明的颜色对比就让人忘记了色彩的存在。

“出来了,出来啦!”老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我看见陈娟从那幢大厦的门口走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向我们走来;她应该是没有看到我们。

“你要不要下去?”老妈问我。

我点了点头,正要推开车门下去的时候,我看见陈娟径直走向了一辆灰色的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那个男子怀里抱着了一个一两岁的小孩。陈娟走到那男子的身旁,伸出双手去抱那个孩子。我看见那个小孩从那个男子的怀里一下投到了陈娟的怀中去,陈娟用额头去碰那个小孩的额头,小孩和陈娟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看着陈娟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我突然感觉到很心酸。我想此时此刻,陈娟找到了她要的幸福和归宿;这种幸福从来就不是我能给她的。我原本以为陈娟的世界少了我,她就不能生活了。我现在才发现,没有我,她同样活得很好。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高了,而且我也一直在为我自己活着。

“开车吧!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哽咽地跟老妈说。

“你不下去了跟她说说话了?”她问我说。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都说过我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她好不好,别的就没有多想过。”我笑着对老妈说,我不想让老妈看见我的狼狈样。

老妈叹了一口气,就把车给打燃了起来,开着车回医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娟在这边工作了?”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突然问起老妈这个问题来。

她点点头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在里面上班了;后来她就结婚了。我想这种事情你既然已经放手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苦苦纠缠;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告诉你。而且我们都是女人,我也能理解陈娟的感受。但是我搞不懂你今天为什么不下去跟她说几句话?”

“下去能怎样?让她看到我这副模样,然后同情我一下吗?”我有点向再跟自己说话。

“其实我带你来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想每个人都有重新生活的勇气;为什么你不能?我知道你,所以我也没怕打击着你。医院这两天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找到了一个和你身体极为匹配的肾;但是可能手术成功的概率很低。有可能你在手术台上就下不来了,所以我要问一下你的意见。”她从车镜里面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做。”我毫不犹豫地说。“这么拖下去也只是一个‘死’字;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就此死在手术台上了。”

这一次老妈没有在骂我,她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即使我的病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仍然是毫无希望的。所以我想她现在的想法肯定也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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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7 02:59 PM
第五十章 文 / 三人行 (粉丝群)


在上手术台的前几天,老妈问我,她说:“你银行卡里面的钱怎么处理。”

“这怎么有点像安排后事的样子啊?”我笑着对老妈说,“中国不是有一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存千年嘛我这一辈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估计我死不了。”

我想了一下,其实还真是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死的时候还拥有几千万的财富。想起来其实也是挺悲哀的一件事。

“如果你真的去了,我就把你的钱都捐给希望工程。但是我相信你没什么事的,算命的都说你的命很硬的。”老妈说。

我听了她的话之后,笑着对她说:“你哪时候去找算命的了?你怎么相信起这个来了?我记得你是一个纯唯物主义论啊?”

“乱嚼些舌根。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好好把握吧。”她一脸怜惜地看着我说。

“我的命现在都交医生手上了;现在就掌握在他们手上,要他们在动手术的时候把剪刀忘记在我肚子里面怎么办啊?我在想这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开着玩笑对老妈说。想把这种很沉重的气氛给打乱了。

“唉,我老爸呢?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他。”我突然发现少了老爸,按道理我动这么大的手术,我老爸无论如何都会在的。

“你老爸这两天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你动手术那天他肯定过来看你。”我看见老妈的脸上闪过一些慌张之色;我有些怀疑,但是没有表现了出来。老妈似乎还怕我追问老爸的消息就走了出去。

我在动手术的前两天都表现得很平静;因为生死对我来说其实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我从我的主治医生的话外之音里知道,我的手术的成功率其实并没有多大。就在我要动手术的头一天,老妈突然推开了我的病房。

“麻子,你看谁来看你了。”她对着躺在病床上正在看一本杂志的我说,然后转头对着门外说:“进来吧!进来吧!怎么还站在门外。”

这时我看着胖子和高希云牵着手走了进来,随后张尚哲也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杨和与和佳,和佳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抱一束大大的话,我的病房里面一下就被鲜花充满了。

“怎么搞成这样,太隆重了吧?好像参加我的葬礼一样,我葬礼那天你们得多送几个花圈。”我看见他们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鼻子有些酸。

“我们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你进了医院。这不就约着来医院看你了。”胖子笑呵呵的说。

“你们可要小心一点,我这个病可是会传染的。”我笑着对他们说。

“你不用担心,我回去的时候肯定要用香皂洗手的;不过得先过来拥抱你一下。”张尚着笑着对我说,说完之后他就真过来抱了我一下,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杨和在旁边说,“你们那时候那么俗了;麻子哥明天进了手术室,后天就活蹦乱跳走了出来,我保证。”

“高希云哪时候出来的?”我突然转过头去问站在胖子旁边的高希云。

“有半年了,法院判了两年;后来减刑减了半年。”胖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了一下,我也看着他歉意地笑了一笑。在这笑容里面,我知道这其中的意味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了;在笑容里面我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那汽车店还做吗?”我问胖子。

“还做着呢,我们现在新开了四家卖车的店,重新拿下了三个品牌的车。还增加了三个汽配店。”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麻子,要不等你病好了;在重新入伙怎么样?”

“我的银行卡里面除了从你们给我的一千万之外,还有三千多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苦笑着说。我想这场病把我的锐气已经磨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残留。

我并不知道胖子他为什么回来看我,我想应该对我这个快要进棺材的人的一点同情罢了。但是我却是感到很高兴,至少我跟胖子之间的过节已经完全揭过了。

我躺在医院的手术床上,看着医院走廊的灯不断从我头上走到我脚下去,在我的眼睛里面一盏一盏地离开。我在想,我的人生是不是到现在就应该画一个休止符了?老妈和胖子他们在我的身边不断地说着话,鼓励着我,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出来了。”

走进手术室的瞬间,我对着他们点了点头。手术室的门就这么关了下来,他们几个人的样子在正在关闭的门里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时我感觉有人在我的手臂上扎了一针,我感觉自己的视觉很快模糊了下来,在我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我在想,今天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老爸的身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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