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見造就我們偏狹的單面思維,使我們見木不見林,偏見是以我們自己的缺點,去強求他人,更改他人的弱點;偏見是用自己的標準衡量他人的武斷,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蠻橫;偏見是一把妝害他人的無形利刃。
暨南大學校長李家同先生講過一件親身經歷的事:
在紐約至波士頓的火車上,我發現我隔壁座位上的老先生是位盲眼白人。
我的博土論文指導教授是位盲人,因此我和盲人談起話來,一點困難也沒有,我還弄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給他喝。
當時正值洛杉磯種族暴亂的時期,我們因此就談到了種族偏見的問題。
老先生告訴我,他是美國南方人,從小就認為黑人低人一等,他家的傭人是黑人,他在南方時從未和黑人一起吃過飯,也從未和黑人一起上過學。
到北方念書,有次他被班上同學指定辦一次野餐會,他竟然在講帖上註明「我們保留拒絕任何人的權利」,在南方這句話就是「我們不歡迎黑人」的意思,當時舉班譁然,他還被系主任叫去罵了一頓。
他說有時碰到黑人店員,付錢的時候,他總將錢放在櫃檯上,讓黑人去拿,不肯和黑人的手有任何接觸。
我笑著問他,那你當然不會和黑人結婚了。
他大笑起來:「我不和他們來往,如何會和黑人結婚?說實話,我當時認為任何白人和黑人結婚都會使父母蒙羞。」
但他在波士頓念研究生的時候,不幸遭遇了一次車禍,雖然大難不死,可是眼睛完全失明,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進入一家盲人重建院,在那裏學習如何用點字技巧,如何靠手杖走路等等,慢慢他終於能獨立生活了。
他說:「我最苦惱的是,我弄不清楚對方是不是黑人,我向我的心理輔導員談這個問題,他也儘量開導我,我非常信賴他,什麼都告訴他,將他看成良師益友。
有一天,那位輔導員告訴我,他本人就是黑人。
從此以後,我的偏見就完全消失了,我看不出對方是白人,還是黑人,對我來講,我只知道他是好人,不是壞人,至於膚色,對我已經毫無意義了。」
車快到波士頓,老先生說:「我失去了視力,也失去了偏見,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在月臺上,老先生的太太已在月臺上等他,兩人親切地擁抱,我猛然發現他太太竟是一位滿頭銀髮的黑人。
我這才發現,我視力良好,但我的偏見還在,是多麼不幸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