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说:一个人如果一个星期不吃任何东西,会死,如果三天不喝一口水,也会死。此刻,我终于明白了:7天与3天,食物与水的差别就是4天的活头。呆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没有食物没有水。这里,指的是悬崖下的一颗野枣树,悬崖没我想得高,也幸亏如此,否则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死尸了。只是,现在的我几乎与死尸无异,浑身动弹不得,唯一庆幸的是,大脑在一片混沌之后,终于有些清醒了。至少我知道,现在是公元2007年夏,7月,今天几号?有些不太清楚了。
是他带我到山上的,他说要画最美的画送给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在我额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这应该不算是一个吻吧,我抬起头来看他:“我收拾一下,你等等我。”他笑:“不用着急,等你一辈子我也愿意。”这个男人,嘴巴真是甜。我的收拾很简单,换了一身便装,拿起背包,打开抽屉,准备拿证件的时候,他从背后抱住我:“是上山,带证件干嘛?”想想也是,手便缩了回来,关上抽屉。锁门的时候我有点不放心,“钥匙你带了吗?”“当然,你放心好了。”
一切和平常一样,每次出门我总不忘问这一句,他的回答总是“你放心好了”,要说不平常,就是他的笑比平时多点。现在想想,上山的路和以前一样,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我们在半山腰休息时,我有点烦了:“你准备在哪里画?以前从未听说你会画画,一大早带我上山,不会是故弄玄虚吧?”他扬了扬手上的画具,神秘地笑:“等会你就知道了。我要带你去一个你从未去过的地方。”他果真让我去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这个悬崖下的风景,我一直只在崖上眺望过,此刻躺在这里,果真是另一番风景呢,虽然很模糊。
只是不甘心,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那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时,当身体向下坠时,只恨自己无法望向那个人,问一声“为什么”。有了别的女人?只是如此,便痛下杀手么,要知道,我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别人,请痛快地告诉我,我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我定会放手。不是,肯定不是,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说到做到,那,为什么!!
全身开始痛起来,难道就这么死掉么?不行,不甘心,怎么可以,谁来救救我!!来人哪!来人哪!!
眼前一黑,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一股甘泉流到了心里,好清凉,真舒服,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也许感受到了我的挣扎,一个声音传来:“你别动,小心躺着。”有人,是个女人,听声音很年轻,她似乎在给我包扎伤口。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我叫卫轻轻,至于你,刚才在树上,现在嘛,在树下。对了,你怎么会落在树上?”
该告诉她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吗?她会不会紧张地报警?然后会怎么样,不行,头好痛,完全无法思考,现在要做的是,睁开我的眼睛,看清楚自己的状况。我深吸一口气,忍着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好刺眼,现在是白天吗?好半天,我才缓过劲来,慢慢适应了光线。
这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就是卫轻轻吗?短发,干净利落,脸上有妆,却不浓厚,看样子应该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到这里来。
“啊,痛。”这丫头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她似乎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吗?”我再仔细看她,她大概只有二十出头,还是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又是怎么把我弄下来的?凭她一个人的气力,可以把我从上面弄下来吗?也许是看出了我眼里的疑惑,她笑着说:“你大难不死,先想着有什么后福吧,至于我怎么会这么巧救了你,以后慢慢告诉你。”以后慢慢告诉我?难道说她准备接下我这个烫手山芋?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再看她衣衫不整,原来用来给我包扎伤口的,是她的裙边,此刻,她也像个落魄人儿。
替我把几个大伤口包扎完,卫轻轻掏出一个红色的手机,看了看,有些懊恼:“这个家伙怎么去了那么久,唉,在这大山里,信号也没有。”看来她的确不是一个人,我正想用点气力开口问她,她欣喜地站起来,“来了,终于来了。”听见我后方有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男声响起:“轻轻,她怎么样了。”“几个严重的伤口我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我们赶紧把她送医院吧。”
送医院?可是我这样的伤势也太引人注目了,一定会招来警察的。天哪,我在想什么,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报警吗?难道我对他,还心存侥幸?心中一痛,我拉住轻轻的裙脚:“千万,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求你们了。请你们帮我找个安置处,我一定好好回报你们。”卫轻轻一愣:“你疯了吗?你这样的伤如果不去医院处理,会很危险的。”我拉着她的裙脚不放:“求求你,如果你要送我去医院,那么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你…………”
突然,那个男声道:“轻轻,就依了她吧,如果不去医院的话,只有一个去处了,你说是吧?”“嗯,也只有这样了。”卫轻轻终于妥协了。
“你们要送我去哪里?”
卫轻轻蹲下来,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你放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摔下来,又固执地不肯去医院,但我们肯定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我们现在送你去的,是我一位阿姨的酒吧。那位阿姨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为人善良,一定会收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