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乐音低声说:「幸好没挑上隔壁大楼。」
我也点了点头。因为,隔壁大楼的楼顶上正站着三个人,全都穿着胸口有巨大十字架图腾的黑色神父袍,两男一女,显然就是之前出现过、用强大火力炮轰狼人和玄日的那一组人。
「你被除罪所找过麻烦吗?」乐音说到『除罪所』这三个字的时候,还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三个字感到十分厌恶。
虽然除罪所是教会中专门对付非人的组织,但我确实没有见过,摇了摇头后说:「没有正面见过,但是他们找过我父亲,是为了打听艾克斯的消息,但是我父亲什么也不说,甚至拒绝他们想看看我的要求。因为有世家的保护,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有离开。」
「还说你的家族不算强大?」乐音瞥了我一眼,不相信的说:「连教会都挡得住?」
我笑了下,把话题引开来:「少爷就在对面的顶楼,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乐音转过头去,看向对面的顶楼。狼人选了个离其他大楼都有些距离的大厦,而且还把唯一通往顶楼的门轰塌了。他和少爷都位在大楼的边缘,少爷更是坐在栏杆上,应该是被狼人强迫坐在上头的,他看起来摇摇欲坠,十足危险。
对于不知道他会飞的人来说,看起来的确很危险。
乐音颇不在意的说:「这狼人真傻了吗?他以为人质就会有用吗?」
「教会的人会不在意人质?」我有些讶异。
「不一定。除罪所有很多小组,每个小组的风格都不大一样,有的小组成员简直比狼人还凶残,有的小组就还算讲理,不过,他们通常都有一定程度的残忍和无情,真没办法的时候,连人质一起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到这,乐音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他们杀非人杀得可多了,难道真会没办法杀人呀?非人和人是有多大差别?嗯?」
「那他们会采取什么毁灭性的方法吗?」我有些忧心的说:「那也许会波及少爷……」
「不会啦!」乐音不在意的说:「他们也不会把大楼炸了。就算没人性到不管少爷的生死,总也得看看教会愿不愿意付一整栋大楼的赔偿费用!」
阻止人杀人的理由不是同情,却是金钱吗?我感到十分荒谬,摇了摇头后,抬头看见隔壁大楼,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笑着说:「我想那狼人不是傻了,乐音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也在顶楼观看事件吗?那时我说我们最好离开,因为那顶楼是一个强大非人的地方,而你告诉我,没关系,因为你认识他。」
乐音没回答,只是看着我,等待我继续说下去。
我比着三人除罪小组所在的顶楼,说:「他们正站在那幢大楼上。」
乐音「啊」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这狼人还不笨嘛!那家伙是挺讨厌教会,尤其是除罪所,一旦那三人敢踏上他的地盘,那肯定有场大战了。」
虽然不太喜欢争斗,不过这次,我难得认为争斗也无妨。因为这三人居然开枪射击少爷,甚至说少爷不是人,让他那么伤心……的确该给他们一些教训。
「等等!他们要下楼了?」我讶异地看见那三人竟然转身打算离开顶楼了。
乐音冷哼了一声,说:「看来这次的小组还挺识相的……不!我看他们是不得不识相,你看看附近的顶楼。」
我左右观看了下,虽然是白天,但是顶楼上竟然竖满了黑影,而这些黑影多半有着不太像人的血红双眼,双眼的视线一律都投射在除罪小组的身上。
乐音用感到奇怪的语气说:「斜阳市本来就是非人的大本营都市之一,教会一向不来这城市的,但这组小组竟然来了!不过就算他们敢来,应该也不敢和斜阳市的非人正面杠上才对,否则呀!他们就算立刻死在这里,也不算太出人意料的结果喔!」
我点了点头,这我倒是知道的,虽然不曾见过除罪所,但也耳闻过他们的事迹,我选择在斜阳市寻找雇主,有很大一部分的理由也是因为知道教会不来这里,这样一来,我的吸血鬼种族才不会让我的雇主带来麻烦。
「站住!」
这时,不远处的狼人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不管人质了吗?他只是个孩子呀!还是个像天使一样的孩子!」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走少爷,而不是找个小巷子随意抓个人质就好了。少爷穿得一身纯白,长相又清秀,的确有些像天使。那狼人大约是认为教会的人会比较舍不得这样的人质吧?
狼人一吼完,三人中的那名大男孩转过身,难得没有带笑,而是恶狠狠地瞪着狼人。瞪完狼人之后,他的眼神稍微往旁边移了一点,显然是在看少爷,这时,他的表情软化了下来,甚至还透着浓浓的难过。
这让我对他的观感好一些,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是随意决定抛弃人质不管的人。
少爷也回看着他,还停滞了下,才开始露出害怕哭泣的神色。我想,虽然少爷是当事人,但他恐怕也跟我和乐音一样……都在看戏吧?
幸好那名大男孩并没有发现异状,他看见少爷的神色后,甚至往回走了几步,直到另外那名女子抓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了几句话,但是声音不大,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大男孩越听脸色越沉,但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甩开女子的手,然后朝下楼的门口走去……
这时,狼人突然一声嚎叫,引起了那三人的注意,又回过头去看他。接着,狼人举起巨大手爪,转头看着少爷,似乎打算要一掌拍碎他的脑袋。少爷也转过头去看着他……这画面真是有一种很独特的美感。
少爷一身纯白,配上身后的蓝天白云,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但在他身旁的狼人却狂爆而恐怖,这对比仿佛就像是电影的画面,像是……
「简直像是美女与野兽。」乐音喃喃,却又笑了出来,有些讽刺的说:「可惜少爷不是美女,野兽在少爷面前啊……比小绵羊都还不如呢!」
不知为何,狼人虽然举起了手爪,却迟迟没有攻击少爷。
「太多人看着了,少爷恐怕没有办法闪躲或者攻击。」虽然知道少爷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一点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挨打。
乐音还是不太担忧的说:「闪躲应该可以,少爷怎么说也是格斗系出身,会点拳脚功夫还说得过去。」
「不过,他还是不能在没有武器的状况下,以完全没有改造过的身体打败一只狼人。」我却忧心忡忡的说:「少爷的发色太特别了,如果他又出手,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不如,我们出去打败那只狼人吧?就以那是我们的顶楼,不容许别人侵犯为由,如何?」
乐音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们就不显眼吗?上次艾克斯的事情,大家都看过我们!虽然影带和底片都不会留下我们的身影,没办法进行比对,可是人的记忆会!不管是现场还是透过电视,看过我们的人不会忘记我们的身形,也不会忘记我们和玄日有关系,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出去!」
我仔细思考着乐音的说法,的确是,我们的出现恐怕比少爷自己出手还要糟糕。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之下,我也只好看看情势发展再说了。
这时,迟迟没有攻击的狼人抓住了少爷的腰,把他整个人举出大楼范围,脚下完全悬空……少爷足足慢了一拍才开始尖叫。
听到尖叫声,那名大男孩马上往回冲,还大叫:「住手!这事和他无关!」
狼人正要开口说话时,我的注意力却被拉走了,顶楼上突然跳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影,在我看清那是一身肌肉的龙安时,他已经一个冲刺,在狼人什么威胁都来不及说的时候,他就给了狼人一拳,重重地把后者打飞,然后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被抛到空中的少爷,抓的方式恰好和狼人一模一样,都是用一只手握住少爷的腰。
少爷显然有点呆滞,他一直到被龙安抓住的那刻,都忘记尖叫了。
龙安把少爷放到地上,少爷顺势跪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龙安,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惊讶……但这种时候,是该惊讶吗?不是应该害怕才对吗?
如果少爷不是在演戏,那么,他是在惊讶什么呢?
我感到有些疑惑,但随后就被狼人和龙安的打斗引走了注意力。那简直是力与力之间的拼斗。狼人和龙安都体型庞大,若是只有他们两人,那或者还感觉不出他们的巨大,但少爷就跪坐在一旁,他和另外两人此刻看起来简直是孩子和大人的对比,加上少爷的服饰打扮,更像是天使和两个魔鬼的对照图。
他们两人的打斗技巧都不多,几乎可以说只是在比拼力道。冲撞、挥拳和出脚踢人,几乎和街道上的年轻人斗殴没什么两样,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普通年轻人是没办法一脚把水泥地板踩破,甚至是龟裂成一个蜘蛛网状的大洞。
狼人一开始居于下风,几乎只能拼命闪躲而已,龙安打败他似乎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但是后来他似乎发现,龙安一直有在注意少爷,很小心地避免伤害到他,所以,他就故意朝着少爷的方向靠近……
对此,龙安看起来非常的愤怒,但他也只能寸步不移地挡在少爷跟前,为他抵挡下所有的攻击。
毫无顾忌的狼人和必须留意少爷安危的龙安突然变得势均力敌了,狼人疯狂的攻击,而龙安却只能转成守势,这场打斗看起来还会延续一段时间。
在那两人打斗的期间,少爷一直跪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另外两人打斗,连打斗的两人把鲜血喷在他身上都无法让他移开视线。由于少爷穿的是纯白的衣服,所以身上的血迹看起来甚是吓人。
这时,狼人突然一个失误,似乎是被地上的坑坑洞洞绊了一跤,龙安立刻趁机重重地在他下巴打了一拳,他仰面而倒,后脑着地时还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龙安完全没给狼人爬起来的机会,他重重一脚朝对方的脑袋踩下去……
一声听起来颇为恶心的破裂声响起,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看到此,我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少爷不需要出手了。真是感谢龙安。
龙安喘了好几口气后,转身把少爷抱了起来,放在肩膀上,少爷也转头看着他,似乎想开口说话,但是却被一个突来的爆炸声打断了。
「放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