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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olphin_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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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穿越奇缘(已更新至82章。1.11.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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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lphin_0916
2012-10-19 08:26 AM
映月望着他眯起的凤目,并不恼怒,径自将脑袋别至一边,“东西,是你想要的。

    路易薄唇轻抿,松手之后豁然而笑,“映月,有时候,就连我都看不透你,为我办事,你可是真情实意?”

    晶莹的水珠顺着浸湿的发丝淌下,她随手一拨,“不管是否真意,我欠你一命。”

    深邃的眸底突聚汹涌,男子面上神色变幻,挥出的掌风激起层层水波,打得女子满头满面,“要再让我听到相同的话,我掐死你!”

    他骤然起身,脚步决然而去,映月抹干面上水渍,惊声追问,“他,可还好?”

    路易驻足,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难言,浓烈的赤黑色瞳仁微阖,高大挺拔的背部,在女子那一声脱口而出中僵直,映月见他久不答话,急迫的再度开口,“他怎么样了?”

    “活着。”男子的回话堪称简洁。

    他大步而去,映月感觉到凉意袭遍全身,她双手环肩,冲着路易毅然的背影,几近低吼,“你不能那样对他,我们都不能!”

    守在殿外的丫鬟嬷嬷均冲了进来,女子身形狼狈,直到她们行至自己跟前才怔忡回神。她背过身,将心头泛起的酸涩强压下去,“我沐浴好了,你们到外头候着。”

    眼眶中,仿佛有冰凉的东西在流溢,映月仰起脑袋,起身后着衣。

    夜色如稠,一捧白色的丝绢垂挂在张开的双臂上,映月跟在一名管事嬷嬷身后,行廊间,只有二人交替的脚步声。

    “月主子,呆会别忘了将这丝绢铺在爷的榻上,”嬷嬷边走边交代,踏入东宫的前院后,便不再向前,“您自个进去吧,里头,我们不能进。”

    这东西,她懂,圣洁的白色丝绢,与之相衬的,该是妖娆艳丽的纯净。

    她徒步向前,一步,两步,三步……

    步步,将自己送入这座讳莫如深的内苑,脚踝坚定向前,月明星稀,犹如在女子肩头披上一件白色嫁衣。

    踏入内殿,双目巡视一圈后落在那张九格红床上,男子已经躺下,淡黄色的寝衣落下半边,耷在床沿。

    “你来迟了。”他慵懒启音,并未不悦。

    映月站在殿中央,进退不得,藏在丝绢下的柔荑不自觉握起。

    “过来。”男子再度开口,在映月走近后,才单手撑起上半身。及腰长发垂在身下,宽松的寝衣更是松开一大片,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玄烨见状,一把扯住她皓腕,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惊呼被咬在齿间,她腿弯轻跪坐在榻沿。小巧的鼻梁突地抵在男子坚挺上,她双目微怔,想要避开,腰间却被一双铁臂钳住,动弹不得。灼烫的呼吸声近在鼻翼,映月眼帘微抬,男子放大的俊颜邪魅致命,危险霸道。

    “身上,好冷。”玄烨开口,温暖的气息在二人的对视间流溢,他双手微用力,拥紧女子后,双双倒向床榻。

    那条丝绢被丢掷于一边,映月被他困于胸前,玄烨感觉到怀中的僵硬,他左手轻抬,却见女子俏脸微侧,似有闪躲。

    “你怕什么?”掌心落在她前额,修长好看的五指顺着墨发轻梳。

    映月闻到他袖口溢出的龙涎香味,令人陶醉,满室的窒闷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玄烨食指在她面颊上拂过,女子的目光随着他指尖游移,落在自己唇畔。

    男子睨着她娇柔的红唇,阴魅的眸子低垂,面容压近。

    世人所说的果然不假,这名男子,长相堪称绝美,张扬而不女气,霸道中又显阴柔,凤目深邃,薄唇寡性淡泊。映月不敢乱动,他的唇近在咫尺,只要自己开口,就能完全碰触到。

    动作在最后一个暧昧间收住,玄烨撑起右臂,掌心托起半边俊脸,“你相信,一个女人会为了男人,放弃所有么?”

    映月目光越过他颊侧,高床上,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灼灼其华,掩盖了烛火的灿烂,“爷呢,信吗?”

    “信,”男子说的很笃定,一缕墨发化为他绕指柔,他伸手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迫的二人四目相接,“我要女人,就要她的心。”

    映月抿起的嘴角微勾,“这么多,要得了么”

    男子忽然爽朗而笑,他大掌贴在女子背后,两具身躯紧紧贴合,仿佛没有隙缝。玄烨将锦被盖上,映月感觉到身后的手并未有所动作,防备的肩头,这下松下。

    双目微阖,男子身体倾斜过来,半边重力压在她手臂上,他似乎并未察觉,手臂横在她腰际后,便熟睡过去。

    映月睁着两眼,手又抽不回去,只能动也不动地窝在他胸前。

    须臾后,玄烨的呼吸声逐渐沉稳,她望着男子胸前那墨黑的长发,犹豫片刻,伸出了小手。指尖掳过,顺滑如丝绸,没有一根银白之色。映月抬头望去,男子的下巴就抵在自己头顶,魅惑的俊脸,沉静异常,更难琢磨。

    夜凉如水,映月缩紧身躯,她阖上双眼,虽然很冷,却并没有朝他靠过去。

    熟睡中,连呼吸均是小心翼翼,玄烨黑眸睁开,在确定女子睡着后,这才将双臂收回。瞳仁中未散去的柔和在他转身间,消失殆尽,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却已是背对而眠,同床异梦。

    耳边传来窸窣声,映月警惕醒来,发现玄烨已经起身,黑色的龙蟒蛇纹衣衫着在身上,气势凛冽。

    “妾身起来晚了。”她赶忙掀开锦被,想要上前服侍。

    “无碍,昨夜,我也睡得很熟。”玄烨扣上腰带,睬了女子一眼,映月将略微凌乱的寝衣整理下,心头不免泛上懊恼。这么多年来,她一向浅眠,从未有过昨晚那样的反常,玄烨披上袍子,旋身之际,亦有沉思。

    昨夜,确实是自己睡的最好的一晚,很舒服,也很安心。

    管事嬷嬷已在外守着,玄烨俊目扫过榻上那块依旧白净的丝绢,眼角带过之际,人已走出东宫。

    嬷嬷进来时,眼神暧昧,她急匆匆来到床榻前,殷勤的目光在瞥见那抹白净后,沉淀下来。她迅速收起那块丝绢,眼神鄙夷地瞪了映月一眼,大步而出。

    晋升为主子,贾管家将东苑派给映月,收拾妥当后,由嬷嬷领过去。

    走上石阶,正值紫藤花开时,东苑外的长廊上,布满层层叠叠,垂挂的花.蕊颗颗傲放,淡雅别致。

    两名丫鬟跟在她身后,园中虽然已经轻扫,却仍挡不住林叶落下。

    映月跨过高槛,裙角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趔趄的步子好不容易收住,单薄的绣鞋却踩在一滩血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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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9 08:26 AM
“月主子——”丫鬟惊呼,赶忙上前。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而来,映月抬起右脚从血迹中退出来,三步之外,一条大黄狗横死在东苑门口。

    “这是谁干的!”依言急的直跺脚,“这不是白天就咒人嘛。”

    “好一个泼人脏水的贱婢!”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映月回过头,只见依言面露惊惧地跪下来行礼。

    “奴婢见过榕善主子。”

    火红色的锦袍旖旎而来,女子面容明艳,姿态跋扈,头上,盘的是望仙髻,黑亮的发丝上,斜插着两支双凤戏珠簪,眉如细柳,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而红。锦袍下的身姿婀娜有致,那般姿容,已能倾国。从这一身着衣打扮上来看,映月料她来头不小。

    榕善涂满丹蔻的十指从袖中拢出,媚眼如丝,定在映月面上后便不曾移开,“你就是东苑新来的主子?”

    “是。”她应答,声音虽轻,却不卑不亢。

    “侍寝之夜并未见红,”榕善一针见血,嘴角噙着笑,身姿轻盈绕着映月走过一圈后停在她跟前,“爷将这座东苑赐与你,并不表示你就得宠了。”

    跪下的两名丫鬟不敢多言,映月没有想到这事已经传遍整个园子,而榕善此举,无异是在自己入住的第一天,给她个下马威,“这东苑是爷给的,他究竟是何意,我并不敢妄自揣测。”

    榕善听闻,面色微变,目光在那滩血迹上扫过,“开门见红,果然是好兆头。”

    映月不予争辩,女子见她不再开口,神色便有些悻然,她拾起裙摆后转身,并未立即迈步,“你知道这座东苑以前的主子是怎么被逐出去的吗?”榕善精致的菱唇微勾起,在久未得到映月回应后,娇笑着朝外走去。

    “月主子——”依言战战兢兢起身,确定女子走远后才轻声说道,“榕善主子是爷最宠爱的侍妾,园中诸人,谁都惹不得。”

    映月并未介意,单腿从那条黄狗的尸首上跨过,径自走入大殿。

    豁然开朗,突来的宽敞让原先的郁结挥散而空,率先入目的是一副巨大的水墨画,实木的画轴伴有浅墨浓香,白色的宣纸上,以狼嚎笔勾勒出红艳的杏花,细枝末节,端画的几近逼真。映月忍不住靠上前去凝望,画的右半侧,是廊檐高墙,偏偏,一枝红杏斜出墙头。

    “这东苑,原先的主子是谁?”映月收回视线,朝着身后二人问道。

    另一名丫鬟似有顾虑,倒是被依言抢先回话,“这儿曾是肖主子的正院,后来,后来是被爷赶出去的。”

    “为何?”

    女子察言观色,在发现映月脸上并无愠怒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好像是……”她顿下,犹豫开口,“肖主子与人私通,触犯了爷。”

    红杏出墙!

    映月凝着那副巨画,一朵朵耀眼的红色,如今已然刺目。她行过几步后来到殿门口,外头,阳光很好,几许积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昨夜的柔情,抓不住,不过是昙花一现,她莞尔,幸亏自己并未当真……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笑的有些勉强。

    他对自己,始终怀有算计,丝绢上的纯净,象征的,是她的不贞,而她,有口难辩,注定背上骂名,赐予东苑,喻意,更是昭然若揭。

    映月收回神,朝边上二人吩咐道,“将园外清扫干净,自此,我们就在这住下了。”

    进入五月盟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忘记。

    时值正午,两个丫头才将园子清理干净,贾管家并未再派人手过来,映月放下布巾,刚擦拭下额角的汗水,外面就走来一名嬷嬷。

    “月主子,老太君有请,爷和少主在偏厅等您。”

    女子洗净双手,何事,竟有劳老太君出马?

    她只身前去,据闻,老太君一般很少露面,她所在的沁园位于五月盟北角,鲜少人迹。

    跨入正院,其内,海棠花开,缤纷绚烂。

    映月无心观赏,抬起的双目微带漠然,正堂的位子上,摆的正是那条丝绢。边上,一把戒尺压住其边沿,另一侧,则是长鞭盘踞,虎视眈眈。

    老太君坐在首位,一袭紫色华服寓其尊贵,发髻盘的一丝不苟,见到映月进来,正色问道,“你就是昨夜的侍妾?”

    她伫在堂中央,目光同玄烨不期而遇,“妾身正是。”

    “骚蹄子样,在我沁园还不忘勾搭主子。”老太君斜睨着映月的侧脸,边上,站着好几名侍妾。

    不容置喙,老太君指着那条白净的丝绢,恼羞成怒,“才进园子就不是清白之身,这样肮脏的人怎配侍夜,来人,打断她双腿将她逐出去。”

    亦蔷面露笑意,边上诸人均是幸灾乐祸。

    “慢着。”

    映月听闻男子开口,心头原先的紧绷豁然松下来,昨夜一事,只有玄烨能还自己清白。

    “衅,可是嫌罚的不够重?”老太君侧目问道。

    “我既然要她,就不在乎她是否清白。”玄烨语气坚定,不容忽视,就连边上静默不语的润泽亦回过头来睇着他,映月菱唇轻呼,男子的视线柔情脉脉落在自己身上,那份突来的转变,让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种眼神……

    她直盯着,想要看透男子的想法。

    果然——

    在他眼中闪现的,是令人避闪不及的邪佞。玄烨的话,明着袒护,实则,却已经‘证实’了自己非清白之身。

    “糊涂!”老太君气得一掌击在红木桌上,“我不同意。”

    “不管是否同意,她已经是我的人。”玄烨丝毫不肯松口,榕善见状,小脸微垮,乖巧来到老太君身边。

    “老祖宗喝口茶,莫要生气。”

    僵硬的双肩在女子的轻揉下稍稍缓和,老太君气得不轻,回过头后,在榕善手背上轻拍下,“你若真执意,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这盟规,不能破。”

    玄烨不再开口,润泽大掌撑起前额,面露无奈,冲着身侧女子道,“觅娘,你又来这招。”

    “你给我闭嘴!”老太君瞪了男子一眼,却并无责备。

    映月隐约知晓不祥,肩头突如其来的被侍卫给擒住,压向前,“你们想要做什么?”

    “嘴巴倒很利,”亦蔷面露鄙夷,讪然说道,“我们这是教教你做人的规矩。”

    侍卫将她的双手拉出去,老太君目光在桌上扫过一圈,最终落定在那把戒尺上,榕善明了,随即取过交到她手中。

    手掌被迫摊开,映月咽下屈辱,她若想要留下,这点苦就得忍过去。

    玄烨眼见那把戒尺用力敲在她掌心,女子疼的五指蜷缩,晶亮的眸子微阖,极力隐忍。视线对上玄烨,映月将他面上神色尽收眼底,这般伪装,看不清他是真是假。

    手背张开,侍卫将其抵在尖利的桌角,戒尺敲击下来,疼痛透过掌心传入手背,尖利刺进骨中,令人周身忍不住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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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9 08:27 AM
“给我用力打。

”老太君见她一句不肯求饶,越发狠下心来。

    啪啪的声音清晰透出,映月紧咬贝齿,后背处冷汗涔涔,边上众侍妾掩嘴而笑,讥诮不已。

    “够了。”男子话语清冷,睨视一眼。

    嬷嬷在老太君的示意下并未停下手中动作,润泽见他俊脸冷下,似有愠怒。玄烨起身,三两步来到映月身侧,大掌将嬷嬷手中的戒尺夺过后,以内力震断丢在边上,“耳朵里进黄汤了是不是?”

    润泽忍俊不禁,见那嬷嬷已被吓得魂不守舍,“觅娘,这戒尺都是书院那些教书先生用的。”

    “你给我闭嘴。”老太君拿他没辙,只得重复这样一句话,玄烨见映月压着脑袋,拧起的眉头稍有舒缓,柔荑抚着受伤的手背,“上辈子是哑巴么,连喊疼都不会。”

    她眼帘微抬,不假思索道,“我忘记了。”

    站在老太君身侧的榕善禁不住笑出口,玄烨居高睨望,女子的脸上,有一种说不明的情愫转瞬即逝,是什么,竟能让她连疼都忘记了?

    榕善边给老太君捶着双肩,边将步子往一边移去,莲足轻勾,将那断成几瓣的戒尺不着痕迹踢到她面前。

    “你——这可是祖上传下的东西,”老太君果然发怒,激动起身。

    玄烨蹙眉,朝着边上的润泽使个眼色后,大步而出,衣袂轻拭,在同映月擦身之际,他脚步微顿,语气突然变得格外认真起来,“今夜来东宫,我想睡个好觉。”

    她循声望去,男子已迈步走出老远,老太君原想指责,身侧的润泽忙先一步挡于她身前,“觅娘,多生气,人是会老的。”

    “迟早有天被你们气死。”

    润泽示意边上嬷嬷将她搀扶进里屋,他旋过身,只见映月已径自朝外走去。

    “闯了祸,躲得倒挺快。”男子紧随而上,二人一道出了沁园。

    “你胆子不小,得罪了觅娘有你好果子吃。”润泽明眸微闪,望向她垂在身侧的小手,映月突然顿下脚步,正色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是我能得罪的,可我说的话又有谁会信呢?”

    二人对视,彼此的眼神,都是他们熟悉的。

    干净的瞳仁攫住女子潭底的黑亮,润泽执起她的手握入掌心,“从在北荒营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映月面不改色,避开男子视线,“有何不一样。”

    “你不用紧张,”润泽以食指轻拭她手背上的淤青,“只是种感觉罢了,你就像狼,难以驯服的小狼。”听到这般描述,映月眉头紧蹙,想要反驳,却被男子抢了先,“狼,虽然凶狠,却能对同伴不离不弃,”他目不斜视,第一次唤出她的名字,“映月——”

    “嗯?”她想也不想的答应。

    “不离,不弃,真正能做到,太难了。”润泽敛下几许寂寥,映月将小手抽回去,今日的他,似乎有些异常。

    男子望着空落的掌心,眉角轻扬下,侧身之际,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驻足,“我信,你是清白的。”

    映月望向他的背影,表情有些吃惊,这里的每个人,每句话,都让人难以捉摸,仿佛藏着很多秘密。润泽只字未提先前在西宫遇上的那件事,映月也当他是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手上的伤并不重,只是整个手背淤青,难看了些,映月走入东宫,微叹口气,如今,怕是自己的名声更难听了。

    远处,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走上前,稍有不确定地轻唤道,“雅芳。”

    女子惊忙回过身来,将映月拖到边上,“方才玥姬主子回园里就说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映月见她满面紧张,小脸忙瞅向四侧,“你怎么到东宫来了,这儿戒备森严,给爷看见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东宫服侍的人好像都被遣退了,我一路过来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雅芳同映月躲在树荫下,果真,林廊园子间,连脚步声都没有,“我们三人是一同从北荒营出来的,映月,还是你命最好。”

    她掌心按着手背,刺痛的感觉,让她唇畔勾起苦涩。

    雅芳站在身侧,见天色已经暗下来,忙推了下她肩膀,“快进去吧,明日我再去东苑找你。”

    “嗯。”映月轻应下,身子才出去几步,复又折回,“出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让人看见。”

    “我知道。”雅芳点下头,望着映月的身影踏进殿内,这才小心翼翼将身子隐入林中,并未出去。

    东宫内殿,玄烨倚靠在榻上,手中握着书卷,见她进来,便将那书阖起放在边上,“你现在,肯定恨我吧?”

    映月来到男子跟前,手只要动一下,就疼的厉害,“那块丝绢,爷比谁都清楚。”

    “对,我没有说实话。”玄烨大掌扣住映月皓腕,轻拉下,女子却是纹丝不动。僵持的动作在男子俊脸拉下之际缓和下来,映月挨着榻沿坐下,身子被他健臂揽过去。

    “我若真非清白之身,只会在你脸上抹黑,既然这样,爷为何不说实话?”

    玄烨手上突用力,将她压在绵软的锦被上,阴鸷逼近,呼吸沉灼喷散在她面上,“不要试图揣测我的想法,映月,你这是在命令我?”

    她绝没有这般想法,故而,断然摇头,“妾身不敢。”

    “记住你今日的话,”玄烨竖起食指,在她菱唇上轻点下,目光牢牢攫住她,“不管你是不敢,还是另有他想,记住我的一句话,不准!”

    映月感觉到他眼中的疏离,眼帘轻阖道,“是。”

    玄烨松开手臂,转身朝向里侧后丢下句话,“睡吧。”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去,映月如释重负,手背上虽然还是会疼,却仍抵挡不住倦意袭来。不知睡了多久,依稀听到耳边有细碎的呻.吟声传来,她双目才睁开,身子却觉一轻,整个人已被挥开,掉到地上。

    她痛呼出声,混沌之下,才爬起来就见先前盖着的那床锦被迎面而来,映月忙伸手接住,回头一望,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双手一个劲抱着怀里的绵软。

    玄烨身着一件黑色寝衣,似是受了伤,整个人趴在榻上,银色长发透过床沿垂落至地面,他俊脸朝向外侧,在这样极致的对比之下,那张面容显得越发阴柔邪魅,却也,带着几许无助。映月大为吃惊,手上动作不由松开,锦被掉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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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9 08:27 AM
“水——”男子虚弱无比,薄唇间不断溢出轻语。

眼皮轻抬下,视线却朦胧不清,只看得见一抹人影杵在那。

    玄烨放在身侧的五指伸向前,修长无力。

    万分惊愕,映月倒退几步,单手撑住桌沿,另一手撞在身后的茶盏上。她手忙脚乱地倒上水,刚要上前,便顿住动作。

    当日,楼儿身上所带的银发,便是同玄烨此时的一样。

    映月双手紧握杯沿,周身颤抖,茶水顺着四侧倾斜出些许,她转身背对玄烨,小脸凝重紧张。

    一手抚向袖口,那里,藏着路易当日给自己的药,映月犹豫再三后终将它取出握在了手中。九哥想要的东西,也许就藏在东宫,有玄烨在,自己得手的机会只会越渐渺茫。映月握着瓷瓶的动作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能下手的时机,可能仅此一次。

    “水——”

    她狠下心来,随手拨开盖子,朝着茶中倒去。白色的粉末入水即化,未起丝毫涟漪,映月将瓷瓶塞回袖中,旋过身时,额上已然冒出晶莹冷汗。她所下的分量并不重,应能控制心魂,而不伤性命。

    几步来到榻前,她单手搀扶男子坐起,“爷,水来了。”

    玄烨面色苍白,脑袋虚弱地靠在映月肩头,他视线不明,抬起的手始终够不到水杯,映月见状,忙将茶水递过去。

    男子在摸索几下后紧扣住她手腕,映月感觉到一沉,那茶杯已经顺着他手上力道被拉过去,玄烨薄唇轻启,刚要凑上去,却被她再度移开。手中的茶,泛起浓香,就在他即将入口之时,她却有了犹豫。

    玄烨唇舌干燥,他俊脸微扬,迷茫的眸子对上映月,虽然看不见,可那份渴望,却是展露无遗。

    “爷,您看不见么?”她察觉出不对劲,试探问道。

    手腕在僵持间被拉过去,玄烨薄唇已经凑上,就着杯沿大口大口吞咽,映月感觉到男子的急促,收回茶杯时,已经底朝天。

    仰起的面容靠回她肩头,映月将那紫砂杯随手放在一边,半侧发丝遮住其几近透明的俊颜,她提手将它拨开,才发现那银丝已被汗水浸湿。玄烨缓过神,嘴角痛苦地紧抿,他双目微阖,呼吸,微乎其微。

    映月小心翼翼让他躺回榻上,玄烨将她困于胸前,孱弱的银丝环绕在她手臂上,面颊相贴,男子的呼吸声很弱,气息微凉。

    “你的身上,好暖。”他似在呓语,两手用力将映月压进自己胸膛。

    她一只手不知该摆在哪,身子紧贴,最终落在了他精壮的腰际。

    一头银发,刺目而令人震惊,透过窗隙,黑夜中,女子将窥视的目光收回,蹑手蹑脚退开。

    映月很难再入睡,玄烨熟睡后并未将她推开,手臂反而是越收越紧,拼命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暖意。原先痛苦拧起的眉头在浑身的不适散去后舒缓开,映月落在他背上的手轻拍几下,侧面枕在他胸口,听着那沉稳用力的心跳声,她心头繁芜万千。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在这宁谧的夜间,尤为清晰。

    映月竖起戒备,见身前男子并未有醒来的迹象,“谁?”

    “映月——”声音中夹带哭腔,惜春蹲在殿门口,就是不敢推开那扇门。

    她知道惜春一向胆子小,如今闯入东宫,定是有何急事,映月小心将玄烨的手挪开,在起身时,右手却被男子下意识抓紧,不肯松开。她柔荑覆上玄烨手背,费了好大劲才将手抽回,些微的疼痛感,腕上因用力而留下细刻的红印。

    走出几步,映月将弃于地上的锦被捡起,盖回玄烨身上。银发下,男子俊容少了些许邪佞,安静极了。

    打开殿门,惜春急迫起身,刚要出声,便被映月拉到边上,并将殿门掩上,“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雅芳不见了,”惜春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她双手紧揪住映月袖子,“方才在小院,雅芳说她弄坏了玥姬主子最喜爱的云裳,她说主子定不会轻绕了她,说完,就跑向外头,我一路追出去,均未发现她的身影,映月,你说雅芳会不会已经……”

    “你慢些说,”女子一手轻按在她肩头,“雅芳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才不久,我怕那玥姬主子不会放过她。”

    “走!”映月想也不想地拉起她的小手,“我们先找到雅芳再说,应该还在园内。”玥姬主子同那亦蔷一样,可不是什么善主。

    两人急匆匆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园外,月明星稀,东宫殿门口悄然隐出一抹娇弱,女子背对大殿,反手将门打开后退了进去。

    床榻上,玄烨虚弱未褪,趴着的身子在映月离开后感觉到有些难受,女子蹑手蹑脚上前,弯腰后,一手抚上他额头。

    突来的凉意将那份炙热掩去,玄烨随手一勾,女子顺势倒在榻上,单手解开了腰带。

    “映月,雅芳会不会已经在红绡阁?落到玥姬主子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啊。”惜春站在偌大的院子中央,急的满头是汗。

    “你留在这,若是雅芳回来的话你让她不要乱跑,我再去找找。”

    “你去哪,”惜春双手使劲拖住她衣袖,“找不着便再等等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傻丫头,”映月泛着淤青的手背落到她肩上,“从来,都是我不放心你们,你留在这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就好。”

    那般轻柔的话语,落入耳中却是掷地有声,惜春乖顺点头,紧跟上前叮嘱道,“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

    “好。”映月说完,人已走出去老远。

    曲径幽回,只听得细碎的脚步声重复在走廊间,在转角时,映月同迎面而来的丫鬟撞个满怀,“哎呦——”

    那丫鬟一声痛呼,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面容后,忙跪下行礼,“月主子息怒,奴婢该死。”

    “起来吧。”她行事匆匆,并未有所逗留。

    望着她转瞬即逝的背影,丫鬟自顾起身,随手掸了掸衣裙后方继续向前。

    映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雅芳,她们是一起从北荒营内死里逃生的姐妹,活,也要一起活!

    “快,当心被人看见——”

    她迈向前的步子硬生生收回,机警地闪至一边,躲到了葱郁的林子间。双眼透过枝叶向外探去,只见两名丫鬟抬着一个麻袋正向这边走来,沉重的脚步声被小心掩饰,映月望向她们身后,那儿,正是红绡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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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9 08:28 AM
心头,一阵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她悄然跟了上去。

    “就扔在这吧。”走在前头的丫鬟止住脚步,在湖泊边上的假山处放下麻袋,“等下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二人吃力将那麻袋挪到假山里头,巡视一圈,见无人后才相携离开。

    直到确定她们走远后,映月才贴着石壁上前,那麻袋中显然是个人形,这么久都没有反应,看来已是凶多吉少。她靠近后,双手精准找到扎住袋口的麻绳,费了好大劲才将它解开,映月小脸微别向一边后,用力将麻袋向下扯,露出里头一张惨白狰狞的脸。

    还好,不是雅芳。面相虽然吓人,却着实让映月松下一大口气。

    “玥姬主子料的果然没错——”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声音,先前那两名丫鬟竟是去而复返。

    映月松开手,转过身去,那二人见到她并未行礼,其中一名丫鬟望了眼地上的女尸,“方才红绡阁内遇刺,玥姬主子被伤,事后她吩咐我们悄悄将这尸体送往园中,说她同伙定会尾随前来,果不其然,想不到月主子竟是心存歹念之人。”

    “无凭无据,你何以这样说?”映月隐忧,若这只是巧合,也太巧了。

    “我们二人便是最好的证据。”丫鬟朝着边上同伙使个眼色,“你速回红绡阁告诉主子,让她将爷请过来。”

    “好。”丫鬟折身而去,映月脚踝不小心踢到那具女尸,看来,自己已泥潭深陷,对方摆明了设好圈套在等着自己,“慢着!”

    女子语锋凛冽,她上前几步,右手紧握成拳,暗聚杀气,挡在身前的丫鬟并未惧怕,心想她身形娇弱,也不会有多大威胁。映月杏目紧盯二人,阴暗之下,白皙的小脸染上凝重,手背的伤还隐隐作疼,这时候若再出状况,老太君定会借此将她逐出五月盟。

    “月主子,你不能离开。”丫鬟见她上前,忙出手制止。

    抬起的手腕猛地被扣住,映月另一手捋过丫鬟手肘,在擒住她肩胛后,运起内力将她整个身子撞向一侧的假山。只听得‘砰——’一声,女子来不及惊呼,便已血溅当场,软绵绵地顺着石壁滑落在地上。

    “啊——”跑出几步远的另一人歇斯底里,小手张在嘴边呼喊,“救命,杀人——”

    “唔——”

    嘴巴被映月自身后捂住,丫鬟挣扎的双腿不断在地上蹬动,她单手环过女子面门,手臂用力一旋,那丫鬟当场便咽了气。

    “那边好像有动静。”不远处,巡夜的守卫听到呼喊,齐声朝这边而来,映月来不及处理,只得闪身离开。

    五月盟头顶,一轮红日在东际冉冉升起,光阳照在人身上,能感觉到些许暖意。

    玄烨睁开眼皮,头上银丝已经转回墨色,他一手轻抚眉角,这次的痛苦,竟然比先前都要来的短暂。细微的窸窣声让身侧本就浅睡的女子醒来,她慌忙从锦被中钻出,跪在榻上,“奴婢见过爷。”

    声音,并不熟悉。玄烨睁眼望去,眉头在看清楚女子面容后紧拧起来,“你是谁?”

    “奴婢雅芳。”

    玄烨细想下,似乎有些印象。邪魅的视线顺着女子光洁的脖颈一路而下,前襟敞开,露出里头浅绿色的肚兜。他手掌轻扶额头,对昨夜的事记得并不清晰,“你何事来的?”

    男子的语气并无愠怒,雅芳低着头,双手轻攥下,“奴婢……奴婢亥时便过来了。”

    “亥时?”玄烨眼角闪过犀利,“昨夜,你都看见了什么?”

    她贝齿轻咬,十指深刺入掌心,雅芳上半身弯下,连连磕头,“爷请放心,奴婢断不会泄露一字,求爷放奴婢一命。”

    玄烨深邃的眼眸沉下去,他以为,陪着他的是映月,在他最难受的时候,他只记得自己抓住了一只手,那是一只,很温暖的手。

    “滚下去!”

    雅芳重心不稳,人已跌倒在地,玄烨披上寝衣后起身,“来人,将映月带过来。”

    “将你那恶心的手段收起来,”他扣起腰带,俊脸上满是鄙夷,“东宫内禁止旁人进来,你私自闯入,我现在就可要了你的命。”

    “爷,您听奴婢说……”雅芳情急,跪爬着上前求饶。

    “闭上你的嘴,”玄烨单手指向跪在地上的雅芳,他神情阴鸷,眸光内怒火中烧,“等下,有你开口的时候。”

    映月回到东苑后迅速换上一身衣衫,惜春等不到自己应是急坏了,她跨出大殿,正同两名丫鬟不期而遇。

    “月主子,爷请您去东宫一趟。”

    “爷醒了?”映月这才想起,她是从东宫私自出来的,丢下他一人,也不知现在如何。

    疾步匆匆来到东宫,那两名丫鬟并未跟进去,映月刚跨入内殿,一眼便瞅见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的女子。

    “雅芳。”她欣喜认出,刚要上前,便觉不对劲。

    玄烨脸色深沉,银丝转为墨发,身上的寝衣还未换过来,女子就跪在他脚下,双肩微颤。映月迈起脚步,那一步,沉重极了,她不懂,雅芳怎会出现在东宫。

    “你没事,太好了。”她来到玄烨身侧,朝着地上女子说道。

    雅芳低着头,两手羞辱地紧揪前襟,不让里头风光乍现。衣裙平铺在身侧,弱不禁风。玄烨冷冷睨视一眼,薄唇轻启,“我再问你一句,你何时来到东宫的?”

    “奴婢……”雅芳微抬起头,视线不敢望向映月,她艰难地咽下口气,坚定说道,“奴婢是亥时来的。”

    亥时——

    映月忽的,脑中一片空白,自己出去时已近寅时,若照她所说,呆在东宫整夜的,是她而非自己?

映月蹲下身来,同雅芳平视,女子的眼中,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已经溢满泪水,抓着前襟的十指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眼中的愧疚更加灼痛了她的心。

(注:亥时,为晚九点~十一点,寅时为凌晨三点~五点)

    “映月——”玄烨望着二人后开口,“昨夜,我招了你侍寝,告诉我,我醒来时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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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9 09:28 AM
她百口难辨,目光渐露沉痛,那时候,她正同惜春满园子的找着雅芳,失落得将单膝屈在地上,映月脱下肩上披风环在她肩头,雅芳一愣,怔忡抬眼,“映月——”

    一起经历过了患难,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最好的姐妹。

    当初从北荒营来到五月盟,她们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身后的男子,阴晴不定,真心难测,雅芳擅自进东宫已是死罪,若再让他知道她说的并非实话……

    见映月久未开口,玄烨将眸子定在雅芳身上,“告诉我,昨夜,你是如何睡在我身边的?”

    咽下口水,她强捺下害怕,照着心中想好的搬出来,“奴婢本有事想来东宫找映月,可是进入东宫后却并……并未见到有人,这时,奴婢听到内殿有动静,回爷的话,奴婢是不得已才进入的,爷说想喝水,我才敢近身上前,却不想,不想……爷竟将奴婢压在了榻上……”

    毫无瑕疵,信与不信,就看映月是否将这自圆其说戳破。

    玄烨同雅芳的目光同时落到映月脸上,一个,些微希翼,另一个,则满腹紧张,雅芳眼中的泪花迷糊了视线,全身因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而颤抖不已。

    “爷,妾身……”映月转过头去,对上男子,“妾身昨夜有事,在您歇下后便回了东苑。”

    一语锤落,或许,他们本该是有靠近的机会,可如今,那份微乎其微,仿佛走的更远了。

    玄烨正起身,阴肆的目光紧盯她转向一边的侧面,雅芳显然松了一口气,身体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好!”男子邪魅启音,拉开的薄唇,笑声却不自觉令人发憷,寓含讽意,他瞅向雅芳,漠然问道,“昨夜,我碰你了么?”

    男子的声音冰冷如水,雅芳深知,在他清醒之时,自己休想玩弄她的那点小伎俩,“爷只是搂着奴婢睡了一晚,并未有其它行为。”

    玄烨不再言语,伸出的手臂穿过映月肘弯将她拉起来,他大步起身,并不介意身侧二人,褪下寝衣后便取过藤架上的长衫。映月知道园中规矩,她碎步来到男子身侧,柔荑刚抚上那件衣衫,就见玄烨侧身闪开,语气恶狠狠说道,“用不着你!”

    温暖的寝殿,在大开的殿门口有几道凉风而来,雅芳瑟缩下,抬起头来,男子已站在她跟前,他居高睨望,态度恣傲,“以为上了我的榻就能爬上枝头?”他一声冷哼,忽又改变主意,“呵——姐妹果然情深,既然如此,我就将你留在东宫伺候我,侍妾,你不够格,就做个寝婢吧。”

    男子话说完便昂首而去,映月随即抬眸,只见那旭日东升耀眼,在他的双肩处层出金晕,细碎点点。雅芳屈膝起身,将衣衫拨弄整齐,听到嘤嘤的啼哭声,原先站在殿门口的女子旋身,目光清冷地睨着她。

    “雅芳,不要让我看见你的眼泪,”映月上前,并将她手中的披风接过去,“那是你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我没有怨,”雅芳失口否决,“映月,对不起。”

    她想来是一夜没有睡好,再加上哭泣,如今两个眼睛肿的如核桃一般,映月垂下眼,微微叹息,“雅芳,我们都好自为之吧。”

    望着她跨向殿外的背影,女子追出一步,“映月,我只是不想这样过一辈子,呆在红绡阁,我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做错了什么。”映月停下身,背对着她,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像自己被迫杀人一样。放在身侧的两手紧攥起,她一时无言,走出东宫。惜春望着周遭来往不断的下人,她神色焦急,就是不敢踏进去一步。

    映月满面凝重,心事重重,一抬头便见她探着脑袋不断向里张望,“惜春——”

    女子面色微喜上前,只是那欣悦并未持续多久,她拉着映月的手来到边上,“怎么办,雅芳还是没有回来,我早上偷偷去红绡阁外也没见到她,你说她是不是……”女子的声音说到一半便卡在喉中,双目更是在瞅见正向外走来的人影之时而睁大,“眉——”

    她越过映月,几步来到雅芳身前,“你没事,太好了,我和映月找了你好久,雅芳你去哪了?”

    她勉强扯开嘴角,朝着心有余悸的惜春说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最好,”她挽起雅芳的肘弯走向前,“你呀,下次有事要记得同我和映月说哦,省得我们替你瞎操心。”

    人还未跟上去,前头的女子便已径自离开。惜春瞅着她的背影,不解嘟囔,“映月这是怎么了。”

    雅芳咬着下唇,一句话没有说,任由惜春将她带回小院。

    走出东宫,映月深呼出口气,如今,她最担心的便是昨夜的事,按理说那两名丫鬟已死,事情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刻意避开红绡阁的方向,踏入园子,耳中尽闻喧闹之声。

    “少主,您要为妾身做主……”凄哀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玥姬特意身着一袭白色罗衫,手臂上,鲜艳的血渍渗出纱布,显得格外明显。数不清的守卫聚在一起,将那条宽敞的道堵截,难以前行。

    映月想起昨夜一事,身子才转过去,刚要避嫌,就听得迎面而来的榕善语气尖利说道,“躲什么?莫不是做了何亏心事?”
Dolphin_0916
2012-10-19 09:29 AM
润泽原先皱着的眉头稍稍拂开,金黄色张扬的外袍不驯倜傥,狭长凤目侧视而来,慵懒地落在映月身上。

    她挽唇浅笑,折身向前,“为何在你的眼里,人人都是做了亏心事的?”

    “哼,”榕善鄙夷地扯下嘴角,“爷要的从来就是干净之人,你侍寝之夜未见落红,还敢在这园子里头到处张扬,要我是你,早就躲在东苑不出来了。”

    “吵什么!”

    原先跋扈的女子赶忙噤声,玄烨几步赶来,从她身际而过,“不要以为我宠着你就能为所欲为,今夜,我能宠你,明夜我便能宠着别人,想要太平地呆在这院子里头就给我管好你的嘴巴。”

    如此绝情,更如当头棒喝,榕善泪眼婆娑,刚要有所辩驳,幸亏边上丫鬟机灵,忙扯扯她袖子示意她忍下气来。玄烨来至润泽身侧,并未睬映月一眼,“出了何事?”

    男子双手环在胸前,倚在石壁上,努努嘴,“死了人。”

    映月状作不经意上前,那两名丫鬟的尸首相隔数十步,仍旧维持昨夜的死状,不曾被移动,麻袋中,另一名女子只露出个脑袋,头歪向一边。玥姬扶着一条手臂,见两位主子都在,便声嘶力竭哭喊道,“西月是随同妾身来的丫鬟,如今死的不明不白,求少主给妾身做主。”

    润泽望着欺身而来的女子,面色显得很是不耐,“就是两名丫鬟罢了,等下让贾管家安排你几个就是。”

    “少主,”玥姬知道润泽的脾性,故而不敢再哭哭啼啼,她跨过西月的尸首,指了指那名麻袋中的女子,“这人并不是红绡阁之人,昨夜她假扮丫鬟,同一名蒙面人意欲刺杀妾身,多亏赶来的守卫阻止,妾身本不想张扬,便让两名信得过的丫鬟将尸首抬出红绡阁,本想引出那名逃逸的蒙面人,却不想……”

    女子声音沙哑,话语里头辨不出真假,目光凶狠,却是在映月毫无预料之时怒射而来,那般眼神,分明是妒恨。

    莫不是……

    映月不动声色,仔细将她眼中每一寸犀利收入眼底,玥姬银牙暗咬,黑色的瞳仁转为赤红。映月眼帘轻垂,莫不是玥姬一开始想要等的人就是自己?脑中疑惑不断,若真是那样,她又何以断定自己昨夜会出现在园中?

    “刺客?”玄烨眯着的眼睛睁大几分,视线睨了映月一眼。

    润泽听闻,金黄色的袖口折起后几步来到女尸身侧,他全然不顾对方的死状蹲下身来,一手探出。

    “少主,让属下来吧。”

    他并未起身,双手抓起麻袋后将她的上半身露出来,修长好看的手指按在女子胸前后,哧一声将她包裹严实的身子撕裂出来。映月随即望去,却见那人的胸口,盘着一条巴掌大的降龙,赤金色的龙身麒麟分明,龙须划过红色的蓓.蕾,诡异而妖冶。

    润泽起身,从随从手中接过帕子擦拭两手。他同玄烨对望一眼,二人神色交汇,显然有所答案,却谁都没有开口。

    映月将目光从那枚降龙印记上别开,她按捺下吃惊,极力平静。

    “萧侍卫,”玄烨语气冷毅,“五月盟内闯入刺客,你难辞其咎。”

    “属下该死,昨夜另一名刺客虽然逃脱,不过属下敢保证,那人定还留在园子里头,未能逃出去,求爷给属下三天时间,我定将这刺客揪出来!”萧侍卫信誓旦旦,坚定万分。

    映月没有想到九哥竟如此沉不住气,可她亦有不解,若这人真是九哥派来的,那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怎会去刺杀玥姬?

    “你随我过来。”玄烨经过女子身前,却见她出神不已,当即语气深沉说道。

    映月乍惊,赶忙随上前去。

    寒风拂面,走在园子里头,冷的厉害。映月瑟缩下双肩,前方男子大步而去,丝毫不顾及自己是否跟得上。碎步相随,脚踩着起落的鹅卵石,不消一会便气喘吁吁,“爷,您让妾身过来,可是有话要说?”

    玄烨这才将脚步慢下些,待到她追上来后,扭头说道,“没事就不能让你过来?学会摆架子了!”

    “妾身不敢。”她眉头紧皱,被这一惊一乍以及男子阴晴不定的脾性所累,他走的太快,她又实在跟不上,索性也就不管不顾,步子刚要停下来,右侧的小手却被折回的男子攥在手中,牵起之后,慢慢走向前。

    湿腻的掌心贴在一起,他的手很大,能将她整个柔荑包进去,玄烨走的这条道路本就不宽敞,如今,二人一左一右,刚好占据的满满。映月仍旧放不下园中一事,总是有些心虚,再加上玄烨突如其来的这番动作,更令她分外不安。

    “不敢?”玄烨浅笑,薄薄的嘴角拉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我看你胆子没有那么小。”

    “爷说笑,妾身一向无胆。”映月见他面带微笑,二人相扣的手指温暖而有力,她微微螓首,侧上角斜下的阳光紧紧挨着女子头顶,从细碎黑亮的发丝上拂下,玄烨正好垂目,只见她眉眼微眯,清亮的瞳仁中呈现出几点卸下防备后的慵懒,嘴角边,衍生出的笑自然轻松,惬意万分。

    “是么?”玄烨突然站住,面上表情也随之认真,“无胆?让我摸摸看。”

    映月望着他扬起的大掌,情急之下一个侧身,俏脸酡红,手臂更下意识地护在胸前。玄烨原只想逗弄一番,如今见她这样反应,当即便俊脸阴霾,铁臂环过女子双肩,用力将他扳向自己。

    “映月——”他俊颜压下,“你是我的女人,对于我的亲密,你不准逃,更加不准躲,记住,这是你的荣幸!”

    自大的男人!

    映月心中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她撇开眼,身子却被猛的拉向前,抬起的眸中只看见一道压下的身影,突来的气息灼热,喷射在她小脸上,晕开的压抑在她眼中聚为一点,下一刻,菱唇已被玄烨封在薄唇之间。

    惊愕,错楞,种种意想不到的表情全部呈现在映月脸上,她想要避开的脑袋被后头大掌托住,用力压上前来。
Dolphin_0916
2012-10-19 09:29 AM
龙涎香味,四溢流逝,男子的齿轻抵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映月紧咬牙关,却被他一口,女子当即痛呼,蹙起秀气的眉头。
    灵舌趁机窜入,湿腻的暧昧在唇畔间纠缠,舌尖被他用力吸允,身子亦是了挤进宽厚的胸膛,映月整个人被禁锢住,难以动弹。玄烨的吻肆意霸道,缠绵的,像要摧毁一切,让人承受不起。

    她面红耳赤,呼吸被剥夺,圈在玄烨身前的两手用力在他胸膛处捶打,男子阖起的眸子睁开,汹涌黑邃的眼中聚起异样,隐含欲.望。映月不敢乱动,感觉到她的难受,玄烨强捺下体内冲动,手臂的力松开些。

    “你说的没错,映月果然是没胆的。”瞅着她两颊的潮红,男子禁不住揶揄。

    胸口处因缺失呼吸而窒闷的疼,映月将舌尖抵在嘴角,那儿,已经尝到腥甜,玄烨手指在她唇畔处轻拭,俊目随着手指的动作落在她眉宇间,“告诉我,昨晚,你在哪?”

    对这问题,他居然还是穷追不舍,映月紊乱的胸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爷,您是不是不信妾身说的话?”

    环紧的手臂松开,玄烨睨望片刻,执起她的手后走向前,“当时,我真有种你在身边的感觉。”

    映月心头一酸,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她明知这样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她不能全信,可那柔软的心底,却还是有些触动。她想要的东西,是五月盟拼死相护的,映月侧目,男子的俊脸不羁安详,却总有一日,他们会成仇。

    回到东苑,映月找来贾管家,费了半天神,才让他同意将惜春赏给她做丫鬟,这样,也总算是有个伴,不会被欺负。

    雅芳走入红绡阁,在入东宫之前,按照规矩得先给原先的主子请安送别。

    玥姬一脸怒意地端坐在大堂,见她进来,二话不说便上前,重重一巴掌扇在雅芳白皙的小脸上,鲜红的指印触目惊心,嘴角,鲜血流溢。

    “贱丫头,居然敢愚弄我。”

    雅芳擦下血渍,小脸正对玥姬,“奴婢不敢……”

    “还说不敢,”她一语当先,充满愤恨的两眼微微眯起,目光饮血,“当日说好了,我放你到爷身边,你就帮我除掉映月,如今倒好,我还赔上自己的两个丫鬟,怎么,当上了爷的寝婢,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雅芳见她欺身上前,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杵在原地,玥姬恼怒不已,一脚踢在她膝盖上,雅芳被迫下跪,磕破的疼痛还未散去,三千青丝却被玥姬用力拽在手中后拉起来,“那两条性命,你要如何赔给我?”

    “主子,昨日映月是到了园子里头,一切都是按着我们计划好的行事,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奴婢是看着她走出东宫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没能逮住她,你不是说她不会功夫么?”玥姬拽住的力道收紧,疼的女子冷汗层出。她下巴轻扬,两只小手用力握成拳,卑微屈膝,可终有一日,她所受的屈辱会一并讨要回来。她将映月陷入生死之境,不假,可雅芳比谁都清楚她的身手,虽然玥姬这边难以交代,但总算也是一举两得。

    “主子请放心,奴婢现在入得东宫,都是您一手提拔,奴婢不会忘记,他日,奴婢定当全心全意助您。”雅芳忍痛,她虽是寝婢,名义上却已是玄烨的人,玥姬应该不敢动她。

    果真,女子听闻之后微微松了手,只是嘴上不轻饶,“记着你今日的话,哼!”

    雅芳被安排在东宫内的别苑,数不清的房屋,而作为寝婢,只分得一人一间,不会同侍妾那样有单独的庭院。

    五月盟内,站满了人,映月不知贾管家让她们集合在此有何急事,正在众人翘首以盼时,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她抬眸,目光穿过人墙拥挤,只觉微微有些刺眼,冷毅犀利的反光从一幅银质面具上折射而来,玄烨身着深黑色外袍,富贵的白狐裘尾温顺地紧贴在男子双肩,野气而性感。墨发以一根玉簪箍在脑后,些微倾泻,摆设在胸前。面具下,只露出男子坚毅的下巴,以及一双幽深冷漠的眸子,映月瞅着他这副打扮,心中忽然一惊,头痛欲裂。

    依稀记得脑海中有这样一个画面,同样的银质面具,同样不羁的眼神,再要往细处想时,头却疼的越发厉害。

    映月阖上双目,眼前不断盘旋的便是那头触目惊心的银丝,拂在额前的碎发被拨过去,她微惊,睁开眼时男子已站到自己跟前。玄烨抬起的大掌在她光洁饱满的前额轻拭,掌心内,全是她的汗水。

    “我要出去谈笔买卖,你随我一起。”

    近身的榕善闻言,脸色一沉,莲步轻移,“爷,妾身也想去。”

    “榕善,五月盟的生意不容你插足,你忘了我当日的话了?”玄烨低声警告,话语中分不清责备与否,女子闻言,面上尽是委屈,眼中已显氤氲,“爷,她只是丫鬟出身。”

    聚在边上的侍妾们暗自唏嘘,在五月盟中,怕也只有榕善敢同主子这样说话。

    玄烨薄唇紧抿,阴柔的视线透过面具落在她脸上,虽然没有开口,可眸中的阴沉却令人不寒而栗,榕善不由自主地倒退一大步,眼神畏惧。

    “记住,她不是丫鬟,是主子!”玄烨一把扯过映月手肘,将她推到榕善跟前,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平日里,园内侍妾均仗着榕善是相爷的千金而避让三分,如今,这新来的汐主子却是不避嫌,惹上这等麻烦。

    女子怒目相视,映月站在她跟前,分外不自在,她将脑袋别向一边,正好对上润泽探究的目光。

    “爷,少主,该起身了。”

    贾官家备好马车,回到园内复命。

    五月盟外,轿撵顺着青石地面排齐开来,声势浩荡,玄烨率先上轿,见身后的女子久没反应,便大掌将轿帘挥开,不悦说道,“还不上来!”

    映月行上前,一手刚伸出,便被强有力的手劲给拉进去,整个人跌入轿中。
Dolphin_0916
2012-10-19 09:29 AM
“娘……”

    “娘……”

    映月头枕在玄烨肩侧,梦魇缠身,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娘,不要……好烫,好热……”

    她焦急不安,豆大的汗珠凝聚在鼻翼,浓密的睫毛轻颤,却没有力气睁开,好大的火,每一寸皮肤仿佛被撕裂,火光肆意,将整个黑暗的梦境全部点燃。原先闭目养神的男子被惊醒,他大掌抚上她半边小脸,轻拍下,“映月,映月——”

    她害怕极了,这样恐慌的表情是玄烨从未见过的,脑袋不断在他左肩上扭动,眼睛疼的睁不开,冰凉的液体顺着阖起的眼皮处滚落下来,“娘,姐姐……”

    在突然的惊惧后,她骤然惊醒,身子迅速从玄烨肩上退开,映月感觉到脸上不适,随手抹一把,竟摸到满手的眼泪。自从跟了九哥之后,她早就忘记了哭,连想念,也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躲起来才敢。

    玄烨食指在她眼角下轻拭,温热的触觉让映月一惊,焦急转身后慌乱地以袖子擦拭。

    背对的身影,犹在轻颤,却又极力隐忍,玄烨将她拉向自己,映月垂着头,方才凄哀的神色已经敛下,恢复成平静。她的脸上,像是戴着一张难以取下的面具,如此伪装,如此令人看不清。

    玄烨剑眉微蹙,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如此的,令人生厌!

    “映月,”他揪住她眼中还未消散的隐痛,“你还有亲人?”

    她眸子明显避开,眼皮沉重地阖上,似乎有所逃避,“我也不知道,小时候的很多事都忘记了,我想不起来。”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道很深的疤,不愿意别人去碰触,”玄烨取过边上毛毯盖在二人身上,“若你的亲人还在,我一定想法子将她们找到。”

    映月靠在轿沿,她小脸侧向窗外,那一份柔弱的想念,让她不堪重负,“妾身谢过爷。”

    “映月,”玄烨将她的柔荑放入自己掌心,“我们,会有交心的一日么?”

    她错愕望过去,目光突然再度覆上一层防备,如履薄冰,“交心?爷觉得,我们这样不算交心么?”

    “映月,很多事,不用我说穿。”他的语气明显沉下去。

    四目相接,映月清楚从那双黑邃的潭底望见了自己的身影,明眸皓齿,眉黛敛秋波,那样的表里不一。

    她莞尔,却发现他们很像,他的柔情,他的怀疑,他的试探,自己不也一样没有看穿么?

    “如果爷愿意的话,妾身愿意,也很想。”映月将原先拉开的距离缩近,靠上前去。

    玄烨薄唇抿下,继而笑出声来,“映月,你很聪明。”

    她唇畔含笑,肩头被他轻轻揽去,温顺的将面颊枕在他颈窝间,映月舒心地阖上眼,“我说的是真的。”

    他铁臂环紧,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将她拥向自己。

    行入集市,喧闹繁华的场景悉数呈现,市井的叫卖声掺和其中,马车在上城最大的客栈前停下,二人一道下了车。

    “爷,您请……”迎上来的小二将五月盟诸人送入二楼,那里,有早已备好的上房。

    “你想去哪?”望着站在门口不知往何处走的映月,玄烨挑眉说道,“你同我一间。”

    她静默紧随,里头布置繁华,应有尽有,玄烨刚坐下没多久,外头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呆在这等我回来。”说出的话依旧是那么霸道,映月点下头,男子率先走了出去。

    饥肠辘辘,等了一盏茶功夫,玄烨却仍旧未归,她实在坐不住,打开门后径自向外走去。

    络绎不绝的人群穿梭在上城客栈门口,堂内嘈杂大声,映月放松心态,全然不知身后一双眼睛正尾随而来,阴暗狡诈。

    客栈外,先前乘坐的轿撵并不在此,看来玄烨是出去了。既然是谈买卖,为何非要带上自己,如今倒好,平添无聊。

    她拾阶而上,路过东厢房时,只看见一抹身影打在窗子上,这儿紧挨着她和玄烨的屋子,里头住的人应该就是少主。映月停留片刻,移步来到自己的厢房,双手在门上轻推,走了进去。

    天色暗下来,月影笼罩,明亮的烛火随着女子跨入的动作而微微扑闪,蜡油顺着其粗壮的烛身滑落,哧一声,火光明显黯下去。

    映月明眸微怔,下意识反手一击,却被身后之人捂住嘴巴,大掌钳住她细嫩的脖颈,左手聚成手刀,用力劈在她脑后。软绵绵的身躯被男子扛在肩上,他身形迅速闪出厢房,朝着另一边悄然而去。

    高床软枕,屋内,熏香四溢,缕缕氤氲从花纹镂刻的熏炉内透出,映月只觉胸前窒闷的厉害,差点连气都喘不上。又像是被很用力的给压着,却怎么都推不开。唇干舌燥,她舔下嘴角,想要呼喊,嘴里逸出的只有模糊呢喃,支离破碎。

    耳边,灼热的呼吸声沉稳而均匀,她强撑起眼皮,双目盯向四侧,同样的摆设,令她一下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映月无力摆动下脑袋,面颊同里侧的男子正好相触,她眼帘微抬,原先的浑噩在看清楚他的面容后,突然惊醒!

    黑亮的墨发周旋在二人之间,润泽双目紧闭,睫毛呈半扇形,掩去那双干净纯亮的眸子,一条锦被盖在他们腰下,男子并未有醒来的迹象,上半身赤.裸在外,露出其精壮性感的胸膛,他一条手臂横在映月胸前,环过背后似是拥着她,而她则依偎在润泽身前,玲珑身姿若隐若现,姿态暧昧极了。

    锦被下,她看不到是何风光,但能肯定的便是,绝不会相安无事。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玄烨勃怒的声音,“人呢?刚才还在这,难道飞了不成?”

    映月大惊失色,想要翻身下塌,竟发现自己全身麻木,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听着外头小二战战兢兢的回话声,她顿觉一颗心跌入谷底,起伏不定。
Dolphin_0916
2012-10-19 09:31 AM
“少主——”映月轻唤,想要寄托他能醒来。

    润泽抿着唇,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外头的声音已经安静下来,她索性屏息,希望玄烨不要进来。一阵脚步声在僵持过后总算迈出去,她刚要松下口气,却听得房内传出‘啪’的一声,好像是细小的石子打在了门上。

    “什么声音?”

    “好像是少主房内传来的。”

    去而复返,映月来不及躲闪,目光撇向梁上,房内有人!

    “砰——”

    大门被用力踹开,玄烨站在门口,满室旖旎芬芳,面对众人的是一名女子的背影。随行前来的守卫面露尴尬,虽然看不清对方面容,可这样一搅和,算是将少主的好事给坏尽了,

    银质面具下,迸射出来的目光阴鸷骇然,他一脚跨进去,朝着欲要跟进来的守卫说道,“退下,滚到自己房中去。”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问,“是。”

    映月听到房门被轻声扣起,健朗有力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而来,她双肩因寒意而瑟缩下,高大的阴影盖住榻上二人的身躯,阴霾深沉。

    手肘被用力扯住,映月毫无反抗能力的身子被整个拉下去仍在地上,玄烨望着女子衣衫不整,嘴露讥诮,“果然是你!”

    “不是,”她下意识反驳,撑在地面上的两手在察觉到疼痛后竟恢复了知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

    如此大的争吵声,榻上男子却是浑然不知,继续酣睡,玄烨不经意望过去,只见他面色发白,结实的胸膛处布满汗珠,“泽——”轻唤几声,仍旧没有反应,玄烨忙起身令人将大夫找过来。

    映月将凌乱的衣衫整理下,刚要开口提醒他房内还有其他人,就见玄烨怒视而来,重语说道,“住口,等下再和你算这笔帐。”

    大夫匆忙进来,走近床榻后一手按在润泽额前,另一手把上男子静脉,映月站在堂中央,屋内的人应是武功极好,不然不会连玄烨都没有发现他。

    “回爷的话,少主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昏迷,服用一碗清水便能苏醒。”大夫掳下胡须,躬身说道。

    “昏迷?”玄烨目光沉下去,撇向映月,“为何会昏迷?”

    那名大夫是从五月盟带出来的,对于润泽更是了解,他睨向映月,面色有些为难,“这……”

    “说!”玄烨声音拔高,怒火不可遏止。

    “是……,”大夫退后一步擦下冷汗,“还是少主体质的关系,方才,少主定是欲.火攻心,而他又极力抑制,得不到释放,故而才会导致昏迷。”

    玄烨俊颜瞅向榻上男子,他在床沿坐下来,面具下的神色虽然已被掩盖,但映月还是能从那双邪魅的眸中看出几许阴郁,微阖的眼帘下,是担忧,甚至还有些许对这不公的妥协,玄烨将散落在地的锦被盖住润泽肩头部分,银质伪装下,阴戾的眸子化为犀利,射向边上暗自忐忑的映月。

    他豁然起身,扬起的袍角在身后开出半扇倜傥,映月望着他逼上前来,下意识向后缩一步。

    “谁借你的胆子?”他薄唇抿开,一字一语尖利说道。

    “我不知道,我在屋内一心等你回来……”

    “一心?”玄烨大掌伸出,咻地握住她尖细的下巴,映月被逼至墙角,不得不以后背抵着,“是不是这些日子都没有要你,心急了?原以为,你会有些不同之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掌心抚着女子细嫩白皙的面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打几下,神情轻蔑,目光不屑,“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真能连尊严都不要了?”

    这般羞辱,映月喉间轻咽,将满腹委屈吞下肚中,自己居然妄想向他解释,真是可笑,他们之间怎可能会有信任?

    女子被钳住的下巴吃力扬起,原先的明眸黯淡下去,静若死灰。

    “我告诉你,泽,不是你能碰的,”玄烨凑上前,余怒未消的气息扑打在映月小脸上,“你要是还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我就当场碎了你!”狠戾的语气伴着粗鲁的动作,玄烨将紧闭的大门打开,一手将她推出,“滚到外头去,不要脏了这儿的地。”

    赤足踩在粗糙的走廊上,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映月孤零站在原地,如被丢弃一般。

    玄烨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有压不住怒火的时候,大门在身后被砰的关上,力道之大,仿佛整个屋子都在撼动。映月站在门外,三三两两经过的人均好奇相望,陌生擦肩。

    她拢紧前襟,踌躇片刻后,顺着楼梯一路走下去,肩头压得太过沉重,她只想走出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方,甚至,想逃的远远地。

    集市外,映月小脸微抬,月明星稀,凉风吹在单薄的身子上,难以抵御。

    “姑娘,买双绣鞋吧?”一名老婆婆见她赤足走路,温和说道。

    映月停在小摊前,她驻足片刻,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呦,这个……”婆婆有些为难,“我一下找不开。”

    映月莞尔,将那银子放在琳琅满目的绣鞋上后头也不回向前走去,老婆婆倍感意外,捧着那锭银子在后面连连呼喊,“姑娘,用不了这么多,喂——还有绣鞋没拿呢……”

    映月充耳不闻,玉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行过很长一段路后,人群稀疏,转眼就来到一条死胡同。

    她停住脚步,肩头突然落下一只大掌,映月扭过头去,见到来人后,落下的心再度悬起。

    “九哥。”

    “我一路跟你到此,你竟然到现在才察觉。”路圣爵收回手,对她这样的反应显然十分不满。

    “九哥,那东西我还没有找到它的藏身之处。”映月垂首,见四周无人后方开口。

    路圣爵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路边,“坐下。”

    映月不明所以,只得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这次,男子并未责怪,只是蹲下身后,将她的脚举了起来。

    “九哥!”她赶忙想要抽回,却被路圣爵更用力地抓在手中,小巧的脚底满是污渍,男子并不嫌弃,用干净的衣袖细致地擦拭着,他动作轻柔,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九哥,映月眼见她将自己的另一条腿抬起来,直到全部擦干净后,才掏出一双手工精致的绣鞋,为她套上。细看之下,正是自己方才在小摊前见到的那一双。

    “你就这样跑出来了?”

    映月白净的下颔,还留有两抹清晰的指痕,她深呼出口气,“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想出来走走。”

    “这不像你,”路圣爵挨着她坐下,“趁着他还未离开,快回到他身边去。”

    “我知道。”话语很轻,映月望着没有前路的死胡同站起身,就算她再怎么想要避开,可是到了最后,终究不得不迎面而上。

    路圣爵双目定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他两手撑在身侧,双目讳莫如深,若有所思。

    “对了,”映月停下脚步,“上次你给我的药,多久才会见效?”

    路圣爵正起身,两腿交叠,冲着她背影说道,“三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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