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不明白,”小瞳怀抱着他那宝贵的“伙伴”——那把年代有些久远的古典吉他,坐在音乐活动室中间的一把钢管椅上:“为什么周六学校会有这么多人?”这个时候的教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为了好多人,而且多数都是女生。
“大家都是慕名前来,来观赏我们的斗琴的。”背靠着小瞳坐在他身后的,是那个傲慢的一年级新生,此刻他也怀抱一把黑色的吉他,翘着二郎腿。
“真是……这么张扬。”小瞳对身后的男孩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他知道这个幼稚的男孩这么做无非是想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怎么样,前辈,想退出的话,现在还来得及。”男孩因为傲慢而扭曲的笑脸让人生厌,miku皱着眉头叉着腰,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
“不必了……”简短的打断了男孩的话,小瞳抚摸着自己最熟悉的触感,纵横的木纹里流露着无法言喻的暖意,六根琴弦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主人的心跳一样,亢奋的铮然有声。经过几天的练习,在大家的帮助下,小瞳终于找回了古典吉他特有的曲风和演奏时的感觉,这时的他已经是信心满满。
“那么……开始了!”克鲁茨在一旁发出决斗的口令。大家仿佛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一样纷纷安静下来。
一开始由小瞳启奏,几个单音交织的前奏,缓慢而低沉。对方跟上一个琶音,音色轻柔悦耳,估计那把吉他价格不菲。小瞳继续不疾不徐的编织出几个单音组成旋律,是在控制速度么。
男孩跟着曲调再次拨响六根琴弦,又一个琶音划过,速度提高了一级,像在催促和嘲笑对手一般,可是小瞳依然不受影响,慢慢的顺着琴声的意境弹奏着,由慢转快,然后再快,更快,重复再重复,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超高速的抡指勾弦。
看到如此神乎其技的表演,不少不懂场合的女孩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和欢呼,小瞳反而受了她们的影响,琴声的意境被打乱,他皱着眉头,操控着乐曲的节奏再次回归到平稳。
接下来,男孩像是要急于挽回面子一般进入了整首乐曲的前奏,左手跟上不同的和弦,随着速度的加快,音调也逐层增高,两手完美的配合下,音符毫无阻碍的流淌出来。这样长又高难度的演奏,还不过是整个乐曲的前奏部分,不过那个男孩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顺利的弹了下来。
复杂的和弦搭配和流畅的弹奏让男孩获得了大量的欢呼和掌声,这让他更加自傲起来,相对于小瞳的沉稳,他更是催促一般加重几个和弦,让曲子进入了演唱部分。
进入了演唱的伴奏部分,这里的重点就是左手的和弦了,不同于以往常用的C、E、F等,小瞳更多的使用的是正常演奏不太常用的小调的正三和弦,而右手的弹拨相对固定了一点。这里似乎感觉减轻了一点压力,小瞳舒了了口气,保持着这个状态一直弹奏着。
“紫音同学已经找了整首曲子的灵魂,也就是乐感,现在对手已经是被他在带着走了。”克鲁茨小声的凑在小薰的耳边分析着。
然而傲慢的男孩并没有发现:“哼哼,前期的伴奏是全曲的第一个高潮,那里完全是被我压制,后面可就全看我的表演了。”如此想着,男孩叩响可充满激情的三重和弦,歌曲进入了高潮部分。
这里的伴奏相对简单而且缺乏起伏,后辈的男孩并不打算认真对待,而身后传来的一丝不苟的弦响则透露出了小瞳认真的态度。
“哼,在这种小地方挽回一点颓势么,无用功。”男孩此时的心已经高高在上了。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小瞳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斗琴上,甚至连背后的对手都完全的被他无视掉了,他只是完全的融入到了自己的音乐灵魂中,随着心跳而震响旋律,伴随着血液的流动,把音符渗透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大脑,肌肉,心脏,全身上下已经完全协调一致的投入到自己的演奏中。
随着歌曲的第四段高潮进行到尾声,迎来的是整个曲子最精彩的部分,也就是结尾的四重吉他独奏。由于斗琴的只有小瞳和后辈两人,所以他们二人则以高超的技艺每人负责两把吉他的演奏。如此激情澎湃的场面,让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鼓掌。
而这个时候的小瞳已经全然不知外面的情形,他只是将刻印在脑海中的音符毫无保留的,全部播撒出来,连需几个跨度极大的正三和弦,在小瞳修长的手指配合下被完美的编织出来。而这时背后的男孩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怎……怎么回事,我一直都弹的没错啊,怎么现在看来,比以往慢了半拍,这个节奏,真是无法忍受!”
男孩也不气馁,再往后才是真正的难点,只见他炫技一般的左手从下向上划过一道圆弧,奏出一条并不响亮,却掷地有声的滑音,不知不觉间稍微加速,要回到自己最熟悉的速度上来,然而小瞳手中的吉他,平稳悠扬的控制着整首乐曲,甚至是这最难的部分,他依然陶醉在音乐之中,举重若轻的弹拨勾挑按,气定神闲的游走在音符的钢丝之上,由于男孩心浮气躁,在这样的高深曲目中无法完善的控制两把吉他的音程。但是小瞳在完美的弹奏之余,在低音弦上加入了复杂的装饰音和低音和弦,最后竟变成了小瞳一人演绎三把吉他的情形。
随着小瞳左手几个揉弦制造的颤音在人们心中散开,男孩已经自暴自弃的放弃了弹奏,低着头,一脸死灰。而小瞳并不停歇,继续将曲子最后的狂野之弦完美的演奏出来,让每个人都为之心潮澎湃。并不是为了炫耀,只是小瞳翱翔在自己创作的音乐的天空,正在乘风飞舞,这种激情不到曲终无法停歇。接着伴随着最后三个F和弦的重音铮然落地,全曲圆满结束。全屋子的人们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我……我输了……”男孩耷拉着脑袋,也许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可是,这首《加州旅馆》,是我最拿手的曲子啊……明明,我的技术更胜一筹。”
“你一直在注重着对难点和重点的练习,也就是纯粹为了炫技而练习,并没有领会到整个曲子真正的灵魂,也就是说,你的琴声中,没有心。而紫音同学则相反,他不偏重哪一部分的特殊练习,而是更全面的掌握全曲的韵律和节奏。虽然你在前奏和间奏中占有优势,但是却被紫音同学在最平淡和细微的地方压制住了。”克鲁茨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男孩的幼稚与不足,言下之意就是:“以你的水平,要赶上紫音同学还早着呢。”
“我……我知道了……”心里一片死灰的男孩低着头来到小瞳面前,心悦诚服的鞠躬道歉:“前辈,请原谅我之前的冒犯。”
“你没有冒犯我什么……”小瞳发自内心的说着:“你冒犯的是音乐,每首音乐都有自己的生命,请不要冒犯他们。”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男孩哑口无言,半晌:“我记住了……”说完,低着头挤出人群,消失在楼梯间。
“紫音前辈好帅啊!!”“前辈给我签个名吧!”“请问,能跟您合个影么!”大群的女生发疯一样涌了过来。
“哎!!!!怎么会这样啊!!!!”被挤到一边的miku无助的泪目着,也驱不散着一圈圈的人群。
然而,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人群的缝隙中,小瞳对她投过来的,最真挚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