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我也不想呀!但是您看看桌上那堆了一大疊的資料,您叫我如何放手呢!」
「于葶,我知道妳很努力以赴的為公司打拼,舅很高興妳這麼奉獻心力給公司,但是妳也應該注重一下妳的私人生活吧!舅放妳一天假,妳就好好休息一整天吧!」
看著舅舅邪邪的笑,我知道他心裡一定有鬼。
「舅,您不會又想幫我安排相親了吧!我不幹,您上次也說要放我假,結果倒是把我架到餐廳去相親,我這次學聰明了,我才不上您的當。」
「于葶,妳別這麼固執。妳的母親大人可是天天逼著我幫妳安排相親,她說我再不把事情辦妥,她就不讓妳再來公司上班。妳是我一手栽培的得意門生,我可不能讓妳就這樣離開公司呀!」
「舅,我還是二字頭的年齡,我還年輕呀!別動不動就要把我嫁出去。」
「于葶,妳是二字頭沒錯,但妳可注意一下,妳已經是二十九歲了喔!妳別再自欺欺人囉!女人到了一定年齡總要給自己一個好歸宿。而且結了婚,妳依舊可以在公司上班的。」
聽著舅舅的話,才深覺時間原來流逝地如此快速。五年前,因為舅的引荐我踏入了這家廣告公司,由小小的助理慢慢地走到現在主管的職務,其中的辛苦百感交集,我除了睡眠時間以外,幾乎把所以的日子都當在公司裡。我到底追求些甚麼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忙碌能讓我暫時忘記過往那深深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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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結婚!難道女人非得結婚不可嗎?為了要結婚跑去相親,嫁給一個妳只知道他家世背景,其他一概不知的男人,這到底有啥意義呢!真搞不懂他們為何如何苦苦相逼。」我嘟著嘴喃喃自語,活像個精神分裂的女人。
打開電腦,我開始勾勒已讓我千頭萬緒的設計圖。「亂了,一點Idea也沒有。」我點掉了製圖軟體,悄悄地打開了網路,開始收著我的E-mail信箱。「總是一堆垃圾信件,咦!這是誰寄來的信。」望著陌生的名字,我斜著腦袋疑惑著。我輕輕地按下滑鼠,緩緩地打開了這封信……
「Dear 筱彤:
今天的台北,天氣溫暖的令人想緊緊擁抱太陽。此刻的我,很想問問遠在日本的妳,今天過得好嗎?每次想寫信給妳,而不爭氣的我總是在鍵盤上猶豫不決的敲打文字後又慢慢地消去。今天我終於鼓起勇氣,打了這封信給妳。也許,這也是我給妳的最後一封信了。
在妳離去的那天,我沒有出現在妳的面前。看著妳幸福的挽著他,我沒有了向前的勇氣。而妳默默離去的背影,的確帶著深深的遺憾。這些我都知道,因為就在機場的某個角落中,有我含著淚水的眼眶,目送著遠去的妳!
相信我!我真的不怪妳選擇了他。妳有妳的夢,妳說妳想在日本實現它。妳知道的,我愛妳!所以我希望妳快樂地去追尋妳的夢!
我答應過妳,一邊衷心的祝妳幸福,一邊讓自己走出我們那段過往的感情。現在的我做到了前者,也努力的嘗試做到後者。明天,是妳和他結婚的日子吧!我真的希望妳永遠永遠這樣幸福快樂。
宇綸 留」
2
「天呀!我更亂了,這封信保證不是寄給我的。天底下怎麼會有人把這麼重要的一封信寄錯呢?不行,一定得告知他。」於是,我打了一封退回信,簡單地告訴這個陌生人:「你,投錯了信箱!」然而,我卻想都想不到,就這樣一封出了錯的信,不知不覺中,連接了你我這一段相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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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隻待宰羔羊般的坐在餐廳內,等待別人宰制。有時,真的有點討厭這樣容易妥協的我,這樣的個性讓我抵擋不住舅舅的強烈懇求,答應了這場令我極度想窒息的相親。
「這位是林宇承先生,他是畢業於政大某研究所,是于小姐的學長喔!林先生從小生長於小康家庭,家中成員共有四人。父母親都是公務人員,而林先生還有一位小他八歲現在就讀於政大某研究所的弟弟。林先生目前正任職於某知名企業……」
耳邊聽著介紹人如背誦課文的介紹詞,眼睛望著男主角尷尬不已的笑容,我的嘴角也揚起了勉強得不能再勉強的笑容。其實現在我的心,彷彿外頭的傾盆大雨一樣,無助的落下。
「我們就先離開了,你們倆位年輕人慢慢聊喔!」舅舅和介紹人匆匆的離去,剩下倆個茫然的陌生人。
「于小姐,我很高興認識妳!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所以有說錯話的地方,妳可要多見諒了。」他的手不停地拿著手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手中的咖啡杯也因為他的顫抖而不停的搖晃。
這樣老實的男人我第一次看到,三十二歲的男人卻讓人感受到他真實可愛的一面。也因為如此,讓我有了想進一步認識他的動力,於是我們彼此許諾從朋友做起,而未來的發展就交給未來吧!
這天晚上,我懷著一份不一樣的心情打開了電腦。信箱傳來「You’ve got mail」的聲音。我接收到了那個陌生人的回信:
「真的很抱歉!一封錯誤的信,不知是否給您帶來困擾。我確定E-mail的地址沒有錯,也許是上天開了我一個大玩笑,居然讓我抄錯了她的E-mail地址。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為我哀悼,不為甚麼,就為了這樣一個苦命至極的我!」
看完了信,我不禁啼笑皆非了起來。但也開始好奇這一位感情豐富卻又怪裡怪氣的人,以及那一封他給予她最深情的信箋。
於是我不知為何開始不自禁地敲著鍵盤,打下了這一封信給他:「To一個傷過的男人:因為錯誤的E-mail地址,巧合的讓我看到了那封信。也就因為這樣的原因,再次深深的勾起我深埋了好久的故事。
我的他,也是搭著飛機在我的眼前遠去,而當時我手上還戴著他給我的訂婚戒指。上機前我答應等他,等他學成歸國,不論時間有多長。然而,兩年後我接到了他的喜訊。他的確結婚了,但是新娘卻已經不再是我了!
那年我大學四年級。過後,我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的感情,這樣一個讓我信任男人,最後背叛了我、背叛了這段長達六年的感情。我開始不敢面對自己,但是傷依舊無法狠狠地抹去。
現在的你,心還會痛嗎?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一個傷過的女人 留」
今天中午,陽光烈的像想燒燬人的火焰。我孤坐在公司下面的餐廳,答應與宇承共進午餐。然而時間已經過了約定的一個小時了,他的人影依然沒出現,我的肚子倒是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捧著肚子的我,忽然看到一個身影掠過。
「哈囉!妳是于小姐吧。真的抱歉,我老哥又工作纏身了,現在人走不了,所以他就叫我來陪妳吃飯。妳就委屈點吧!」
「你是林宇承的弟弟?」我滿臉狐疑的看著他。雖說是兄弟,倆人感覺倒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哥哥老實穩重,弟弟卻是吊兒郎當的感覺。
「對呀,你就叫我ALAN。我和我老哥差別很大吧!從小至今大家都這麼對我說,我早就習慣了。」
就這樣,我認識ALAN。一個小我五歲的小男人。
「ALAN,你老哥的約會卻叫你來,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我也沒辦法呀!別人的話我可以不聽,但只要我老哥吩咐的事,我可都會盡力完成的。」
「你們還真有兄弟之情呀!」我舀起盤中的沙拉,不知為何要來這場莫名其妙的約會。
「因為我從小就很佩服我的老哥,他總是在我背後默默支持我、維護我。如果沒有他,我現在可能已經在外流浪了。」
「你們這麼傳奇呀!」我不經易的嘆了口氣。
「我的大小姐,妳不要一付老氣橫秋的模樣呀!總是板著一張臉。看著妳,我感覺我好像老了十歲。」
「啥?!你這小孩怎麼這樣說話呀!太沒禮貌了。」我感覺一股怒氣往臉衝了上去。
「妳真是大錯特錯了。第一、我不是小孩,我已經是二十四歲的男人了。第二、我不是沒禮貌,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第三、我這麼說是為了我老哥,我可不希望我老哥娶了妳之後就老了十歲。第四、我還沒想出來,但我相信我還有更多正當理由可以反駁妳。」
「拜託!你老哥有你這樣的弟弟,才會含恨不已呢!」聽到他正面衝擊的言語,我更是氣的脹紅了臉。
就這樣,一頓亂七八糟的午餐在我和ALAN一來一往的爭論下,劃上慘不忍睹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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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我依舊靜靜地待在辦公室內。我揉揉倦了的眼,隨手打開了E-mail信箱。
「To 在傷痕中慢慢甦醒的女人:
我想痛會醒吧!所以現在的我每天都很努力讓自己活得快樂。也許臉上的笑容能夠輕易的浮現,然而心中的我是否真的在笑呢?我找不到答案,或許是我不敢找尋答案吧!
但還是要讓自己快樂,這樣才對得起那些在我們身旁關懷我們、愛我們的人。妳說,不是嗎?
在傷痕中慢慢甦醒的男人 留」
看著信,我流下了淚。我真的好久沒有快樂過了,真的!我 好想找回那種離我好遠的快樂感覺。
我用著因為抹去淚痕而濕潤的手,輕點著鍵盤:
「To 努力讓自己快樂的男人:
快樂難嗎?對我來說的確很難。我曾經想放棄快樂的權力,但是望著你的信箋不知為何,又點燃起想努力找尋快樂的心。加油吧!為自己,也為你的鼓勵。
Porpoise 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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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再次答應了宇承的約會,而且是確定ALAN不會出現的情況下。
「我真是服了你們了,第一次見面居然可以吵到翻臉,我不禁開始要由衷佩服你們了。」
「宇承,你別在糗我了!我可能和ALAN八字真的犯沖。但我答應你,往後我會努力和ALAN和平相處的。」想想自己那天衝動的言語,的確蠻可笑的。但是不知為何,和ALAN吵完後,卻有一種解放的感覺,一種說不上來的輕鬆感。
吃完了飯,我匆忙回了公司。
「碰!」一位男子從旁撞了過來。我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抱歉,抱歉!我太急了,走路忘了看前面。咦,不會吧!于葶,怎麼是妳?」
「我在這公司工作呀!ALAN,倒是你來這幹嘛?」
「我是教授推薦來這裡實習的呀!為期三個月。」
聽到這裡我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更不幸地,我的頂頭上司居然要他當我的助理。此刻,讓我撞牆吧!也許頭還比較不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