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環島日記 #5]
這一站純粹為了明天去爬山。原本也想去牧場和羊玩一下,不過太貴了,只好和羊咩咩說拜拜。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等巴士和坐巴士上,終於到了。旅店的味道太美了,鑰匙是打開木櫥、全都掛在裡面的那種,廁所的門是鐵門。旅館女主人和外婆很像。街上有貓,有貓的地方都美。
[背包環島日記 #6]
從沒想過『山頂』這兩個字竟是那麼難才能走到的地方。花了兩個多小時,才爬上南峇山的1400米,站在了那個不知道究竟是誰定義為山頂的地方。
很多小時刻裡都想放棄,石土都塌了,腳步與腳步之間的高度和我一樣,站在那兒左看右看,根本不曉得怎麼跨上去。
使勁往上爬的動力,只是因為覺得回頭路會更難走。
選錯時間登山,全程一個人影也沒有。而第一次登山的可悲心情是…真以為活不下去了;因為當時上不去,也下不去。
看到一個寫著『1000』的牌子,還以為這裡已經是 1000米,『喔!還剩400 米…』,我心想,竟然開始有點高興。
只是越走越高、越來越遠,才知道 1000其實是倒數。然後 900、800、700, 65432…
當眼前出現『100』的牌子時…真的想哭。
山頂的藍天白雲,很美。
在那裡遇到了來自新加坡的三名登山友。他們帶著我下山,那時也才知道,下山更可怕。快要衝下去、腳抓不住地,如果沒有他們指導,大概得滾著下去了。
後來還享受著他們請的100號,順便厚臉皮地搭了便車回到市區。給人寄東西以後,看到居鑾火車站。
『吃個早餐吧! 』儘管那時候已經四點,因為空著肚子登山了。
選了一個很角落的角落,坐了下來,太餓了, 拼命進食。前面這位老先生問:『這裡可以坐嗎? 』『可以啊,呵呵。』
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底片機,『It's a nice camera。』後來我們聊天,聊了很多,聊相機、 聊他的職業、聊居鑾晚上有什麼好吃的、聊旅行, 又聊愛。
他突然說起了太太,『以前和她去旅行。 』我看著他,『Ya, she passed away。六年八個月,no no,過兩天才是六年八個月。』
我對那句話,印象深刻,這日子已過去多少, 他如此明了。
『For 42 years… We've been together。 58年我去英國讀書,然後她的朋友告訴她,那種出國的不可以相信了。 Well,but I kept my promise,所以63年,我們結婚。 』
『I kept my promise』,多美的一句話。
後來他說晚上有個牛肉瀨粉不錯,『不過你走路的話就很難去了。』
兩個多小時的火車站咖啡店閒聊後,原想要就請這位投緣的先生一杯咖啡吧, 結帳時,櫃檯姐姐卻說: 『 Dia minum free。 』『Huh? Kenape? 』 『U tengok la dia siape。』姐姐笑了笑,指著牆上的一張舊照 片。
我完全看不出端倪,『Uncle 你是老闆嗎? 』『我不是老闆。』再追問,是老闆的兒子,而現在的老闆,是他的哥哥。
『不過他上個月去世了。 』他說,『對不 起…』『It's ok,他都85歲了。 』
好豁達。
送我回旅店時,『Or I bring you there?你先休息… 之後去吃牛肉粉。』 『喔?好啊!謝謝你。』『你會不會怕和我出去? 』『不會啊!為什麼會? 』
看著老先生捶著心肝, 比我還要擔心我自己,感恩,真的。
我們真的去吃了牛肉粉,還和他一起見了一群朋友,喝茶聊天。聽著那群長輩長篇大論地描述某個人的事蹟, 後來有個人問:『誰啊? 』
『哎呀,死掉了啦。』
真豁達。
那未知的白髮蒼蒼,我突然在想自己會在哪裡。老先生說他經常也會帶著別人繞一繞居 鑾,不過對我而言真的很珍貴。
『今年是我們結婚50年了,if she still here。沒辦法啦,cancer。 I always pay her a visit, 兩個禮拜一次,弄乾淨, buy her flowers。』咖啡店裡,老先生說。
我又盯著他看了,不語。
『Ya, I miss her。 』 他說。
本想來居鑾只爬山,沒打算遇到任何人,不過終究還是遇到了人。謝謝登山友Raymond 、Ah Lai 和 Bee Leng;以及咖啡店裡的老先生,林先生。
還有金珠姐。
他說他想妳時,但願您已經看到了那個表情、那個動作,還有那在眼裡打轉的淚水。
怎麼能不相信愛情?我就很相信。
對嗎?金珠姐,在天上的金珠姐。
再見了,林先生,Be 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