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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王妃(第一章)  [打印本页]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0 PM
标题: 王妃(第一章) 
第一章 天之驕女

希臘位於巴爾幹半島的東南端,三面臨海,擁有無數的山脈、一望無際的平原、珍珠般的海港,一直以來都是度假休閒的勝地。而在愛琴海的諸多島嶼中,有一座小島謂為奇觀,當地人稱它為「海中月」。
  
這座島本身其實很普通,唯一特別的是,島上生長著一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巨木─月華羅,它猶如一把巨傘,將一半島嶼都納入懷抱中,更驚奇的是,一入夜,樹葉就會發出耀眼的銀光,遠遠望去,就像是掉落到海中的月亮,令人嘆為觀止。
  
在海中行駛的船隻,如果遇到海難,就會循著它的光亮前行,比海邊的燈塔還要保險,所以靠海生活的人都將它視為守護神。
  
傳說,月華羅是希臘神話中,月神阿爾緹妮斯所用的弓箭所變成的,但傳說終究是傳說,現代人只知道,它是哈德斯家族的財產,也是這個家族的家徽。
  
在希臘,這個家族是極富盛名的。
  
三百多年前,英國有一名伯爵因遭人誣陷,以叛國罪名被送上死刑台,好在他死裡逃生,並搭乘船隻打算逃到希臘,途中遇到了一場暴風雨,船隻沉沒,他僥倖抱著木頭,在海中浮沉了幾日,將死之際,被銀光奪目小島所指引,又一次逃出生天,之後便在小島上落地生根了。
  
他以栽種橄欖樹起家致富,並在這裡娶妻生子。幾年後,他在小島上建起了一座漂亮的山莊,安然地度過他的晚年。為了感謝月華羅的救命之恩,他用月曜石雕刻出樹的形貌,作為家徽,一直沿用到現在,叛國罪名被洗脫了,他恢復爵位,他和他的子孫也沒有離開這裡。
  
如今,只要有人提到哈德斯家族,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其中最為人所津津樂道的,就是這個家族現任的當家主人─名偵探理查德‧哈德斯伯爵,以及他疼愛如命的小孫女。
  
在偵探界流傳著這麼一句話─
  
世上沒有哈德斯家族解不開的謎。
  
可見,這個家族在世人心中的地位。
  
在海中月靠海的一隅,有一座種滿了玫瑰的花圃,花團錦簇,朵朵嬌豔,嫣紅的花蕾迎風招展,恰似燃燒的火焰,花群中央有一座白色的墓碑,是哈德斯伯爵夫人長眠的地方,因為她生前最愛的就是玫瑰,所以伯爵便為愛妻親手栽種了這一片花海。
 
暖陽下,海風輕起,銀絲縷縷,隨風而舞,紛飛中散出淡淡的光暈,一名少女安靜的佇立著,明肌勝雪,嬌顏如花,領如蝤蠐、螓首娥眉,在一片花海中宛如落入凡塵的精靈。
  
她正是哈德斯伯爵最為寵愛的小孫女─阿爾緹妮斯‧露娜‧哈德斯。
  
此刻,她正雙手合十,如往常般向去世多年的奶奶說聲早安,然後半蹲著身子,在墓碑前的花瓶裡插上一支沾滿晨露的玫瑰。
  
站起身,她沿著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來到海邊,深淺不一的藍色大海在眼前展現,她張開雙臂,呼吸著海風的清爽,這能令她精神一振,消除今早因為噩夢所帶來的疲累。
  
夢裡,她總能看到一個在海邊悲號的男人,他背上插著一把箭,濃稠的血染紅了他腳下的海水。
  
她看不清他的長相,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沉重的悲痛,像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種傷心欲絕,又帶著恨意的情感像巨浪呼嘯而來,每每都讓她從夢中驚醒,汗濕了一身。
  
夢醒之後,她都會心痛得四肢蜷曲,連喊痛得力氣都沒有,彷彿有人活生生的從她心上剜了一塊肉下來,鮮血淋漓。
  
她甩了甩頭,將困擾她的夢境拋諸腦後,卻抹不去心中那抹殘留的痛,隨著每一次心跳都隱隱作痛著,還有一份失落感,像是她無意間將某樣東西給遺落了,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鹹濕的海風撲面而來,吹拂著她身旁聳入雲天的月華羅樹,巨大的樹枝隨風輕擺,翠綠色的樹葉像是最好的翡翠,碧綠得彷彿要滴出水來,和著風,發出沙沙的旋律,像是在安撫她。
  
每當她為夢境耿耿於懷的時候,它都會像現在這樣發出讓她安心的聲響。她下意識的撫摸著斑駁的樹幹,剎那間,原本翠綠的樹葉在她觸摸的那一刻,幻化為比鑽石還要晶亮剔透的顏色,與日同輝,光芒萬丈。
  
此情此景,令她忙不叠地放下雙手,回首看向海面,直到入眼的仍是一片碧藍,沒有任何船隻,她才鬆了一口氣,看著銀色的樹葉漸漸地變回了原本的翠綠色。
  
這是個祕密,除了家人之外,誰也不知道。
  
據說,在她出生的前幾年,象徵著哈德斯家族的月華羅樹,開始枯萎,夜晚不再發出銀色的光芒,她的爺爺尋訪世界各地的植物學家,都未能找出原因。
  
過了幾年,她的母親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因丈夫空難去世而傷心過度,導致早產,由於體力不足,還未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在爺爺的要求下,醫生為母親動了手術,取出了奄奄一息的她。當時在場的醫生都認為她救不活了,爺爺卻不肯放棄,抱著她,呼喚著,用手摩擦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就在那時,多年沒有在夜晚發出銀光的月華羅,像是獲得重生般,突兀地發出璀璨耀眼的銀光,照亮了整座海中月,同一時刻,明明已經失去呼吸的她,發出了嘹亮的啼哭聲。
  
還記得小時候,她頑皮的爬上樹幹,好不容易爬到頂端,腳下卻一滑,從幾十公尺的高空直線墜落,就在那一刻,月華羅卻彷彿有生命似的,用最柔軟的枝幹將她輕輕托起,就像是母親的懷抱,讓她毫髮無傷。
  
這一切都令人嘖嘖稱奇。
  
她也就是在它的陪伴,以及爺爺的疼愛下,茁壯成長。
  
提到爺爺,她不免綻開笑容,爺爺簡直將她寵上了天,很難想像一個溺愛孫女到了極點的老人家,會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他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否則就不會頂著伯爵的頭銜去當什麼偵探了。
  
或許是基因的關係,在爺爺薰陶下,她也迷上了偵探這個職業,在同齡的小女孩玩芭比娃娃的時候,她唯一的遊戲就是和爺爺一起推理案情,耳濡目染下,她也開始癡迷了,那種刺激和興奮讓她徹底愛上了這份職業。
  
她開始像海綿一樣飢渴的吸收著跟偵探有關的科目,首當其衝的就是法醫學。
  
或許真的是她天賦異稟,不到三年,她破格拿到了職業法醫的執照。
  
接著,她開始學習中醫學,也對中國文化也有著濃厚的興趣,可惜,這門救人的學問她完全沒有天分,學來學去都是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最終被她打入了冷宮。
  
最後,她開始了對政治、軍事、語言、禮儀的學習,身為貴族,這是必需的,等學有所成後,她便開始接手爺爺的偵探事業,到世界各地旅行。或許是興趣使然,她沒有辜負爺爺名偵探的稱號,甚至有青出於藍的趨勢,人人都稱她為天之驕女。
  
天之驕女嗎?她不以為然,覺得自己不過是比其他人幸運了些,有個疼她如命的爺爺,且興趣廣泛了點而已。
  
在別人羨慕她的時候,又有誰知道,她心中有著一份難以言語的失落。僅僅一個夢境,就能讓她彷彿深陷在迷宮裡,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出口。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夢境也愈演愈烈,真實得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幻。
  
近日,她心中一直有種預感,這個夢似乎就要水落石出了。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3 PM
第二章 陵墓探險

哈圖沙什城,也就是現今的博阿茲柯伊,是古代赫梯帝國的首都,離土耳其首都安卡拉大約一百五十公里,它的城市結構以及被保留下來的寺廟、皇宮、要塞、獅子門,還有皇宮門上華麗的裝飾和亞茲裏卡亞的岩石藝術,使它成為世界最傑出的考古遺址之一。
  
西元前十三、十四世紀,赫梯帝國在這裡達到鼎盛時期,成為當時唯一可以和埃及相抗衡的國家。但這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帝國,在世界歷史的舞臺上只存在了短短一百五十年,它消失的原因至今仍是一個未解的謎。因此,每年都會有數十位考古學家來這裡進行考察和挖掘。
  
如今這座遺跡已經破敗不堪,風化了大半的石雕早已風光不再,曠野的風吹過,只剩下一片蕭索寂靜。直到十九世紀以前,誰會想到這光禿禿的深山裡,居然有這麼多了不起的驚人發現?
  
只不過再偉大的發現,也不及阿爾緹妮斯眼前這顆聳入雲天的月華羅驚人,她訝異地發現它竟然比海中月上那棵還要巨大。
  
這棵巨大的參天大樹居然是在幾天前的地震中,從裂開的橫溝裡慢慢「長」出來的。它直聳入雲,彷彿要撐破天空才肯罷休,更不可思議的是,它竟是座陵墓,這讓考古隊興奮得等不及地震停止,就冒著危險將這棵樹研究個透徹。
  
可惜,花了三個月,他們也沒找到棺木的所在地。
  
在興奮差不多消磨殆盡的情況下,考古隊的領隊傑夫博士想起了好友兼妹夫的理查德•哈德斯伯爵,想借用他的推理能力來破解謎團,不料這位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剛巧去了南美解決一件連環殺人案,失望之餘,傑夫博士只好用三寸不爛之舌,將阿爾緹妮斯給騙了過來。
  
原因無他,老的沒空幫他,小的可以,而且她的推理能力也是絕讚的。
  
「怎麼樣?露娜,是不是心情很激動?」傑夫博士捋著白色的鬍鬚喚著她的小名,他就是用這棵樹誘惑她的。
  
「好漂亮!」阿爾緹妮斯放下手中的行李,急步上前,本來打算撫摸樹身的,不過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還是算了。
  
她本來沒想過要來幫忙,只不過傑夫爺爺是奶奶的哥哥,由於他醉心於考古學,至今都是孤寡一人,沒有子孫可以承歡膝下,也就特別寵愛她。在他嘴皮子都快磨破的情況下,她答應了。
  
站立在樹前,她側耳聆聽著月華羅發出的沙沙聲,似一種魔力,令她心情也跟著澎湃不已。
  
傑夫遞給她一頂安全帽,也給她身後如影隨形的護衛卡爾拋去一頂,「走吧,趁著還沒天黑,進去參觀一下。」
  
兩人依言戴上安全帽,尾隨在他身後,進入墓穴。
  
一路上,傑夫都興致勃勃地介紹著,佈滿魚尾紋的眼角笑意盎然,紅彤彤的臉頰異常的興奮,這是他愛逾生命的事業,一說起來就停不了嘴。
  
這座墓穴面積並不是很大,也沒有其他陵墓的結構複雜,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簡單。
  
從入口到玄室的通道呈「L」形,以螺旋形階梯向上延伸,從右往左的通道長一百公尺,從下到上的則長七十五公尺,兩面的牆壁上也都畫滿了色彩鮮豔的壁畫,並以拳頭大小的寶石鑲嵌其上作裝飾,在L形通道的彎道處,則放了一塊一人高的銅鏡。
  
玄室在通道的上端,呈長方形,正前方的牆壁是白色的,沒有畫上任何的圖形,左右兩邊的牆壁則各放了兩塊一人高的銅鏡。
  
他們現在的所處的位置是正是玄室,挖掘工作也是到了這裡就停止了,玄室往往在陵墓裡起著指引作用,也是一座關卡,通常隱藏著機關或是祕道,如果判斷錯誤的話,輕則導致墓穴自動封閉,重則可能會引發塌陷,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考古學者願意發生的。
  
一想到這兒,傑夫的老臉就垮了,「我們就挖到這裡,就毫無辦法了。」他回首看向身後的兩人,失望之色盡現,直到他發現阿爾緹妮斯正若有所思地盯著銅鏡,嘴角掠過笑意。
  
那個老混蛋理查德在推理案子的時候,也會有這種表情,而且,通常他露出這種笑意時,就預示著他已經找到答案了,難道……
  
頓時,傑夫的老臉上燃起了希望,「露娜,妳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急急地追問。
  
「傑夫爺爺,這些銅鏡有被移動過嗎?」
  
「沒有,陵墓裡的東西,除了必要的除塵外,都沒有移動過。」見她這麼問,他更確定她是找到某種線索了,不由得心底緊張起來,交握著雙手,屏息等待著,視線也緊隨著嬌俏的身影移動著。
  
從進入墓穴開始,阿爾緹妮斯就覺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她雖然看不懂楔形文字,但是壁畫上的圖案似乎包含著某種線索,她注意到每幅圖的右上方都有一個彎彎的月亮,儘管人物形態不同,月亮卻全都是一個樣子的,這是為什麼呢?還有,為什麼壁畫上都用寶石作裝飾,石柱上的卻沒有?還有銅鏡、白色的牆壁……她知道,這一切必定有什麼聯繫!
  
觀察銅鏡之餘,她不得不讚嘆古代工匠精湛的工藝,這些放了幾千年的鏡子,竟然絲毫沒有生鏽,仍然光亮如新,清晰地映照出另一個自己。
  
映照!?
  
腦中閃過一抹光亮,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如果她的推理沒有錯,這些佈局全是為了它而存在的。
  
「原來如此!」撥開層層雲霧之後,謎底昭然若揭。
  
這一聲讓傑夫喜上心頭,手舞足蹈地圍著她轉著圈。「露娜,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現在還不行,還沒到時間。」
  
「是喔……」興奮又給壓了下去。
  
她輕笑,在卡爾耳邊嘀咕了幾句,後者點點頭,退出墓穴。
  
傑夫疑惑地看著卡爾離去的身影,「怎麼了?」
  
「別急,您先找個地方坐下!」她拉著一臉迷茫的傑夫,坐在階梯上,然後解釋道,「因為再過一個小時月亮才會升到天空的正中央。」
  
他傻傻地看著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抿嘴笑了笑,繼續解釋道:「其實答案就在這些壁畫裡面。雖然我不懂楔形文字,但是從這些人物形態,我可以猜出都是在描寫古代人的日常生活。」
  
「嗯!這些都是描繪當時社會形態,描繪得越多,代表死者功績越大,死後的地位也會越高,這有問題嗎?」很多陵墓裡都會有的壁畫,有些還描寫著死後的世界,可以算是非常珍貴的歷史教科書。
  
「畫的本身沒問題,問題在每幅壁畫右上角的月亮上。您看,不管是耕種、灌溉、織布或是買賣交易,全都一個樣,這不是很奇怪嗎?」她指著一幅壁畫上彎彎的月亮。
  
傑夫盯著那些壁畫仔細的端詳著,「真的耶!這樣的話,不就代表所有的活動都是在晚上進行,白天卻一個也沒有。」這不是很可笑嗎?沒有人會在晚上耕田的。
  
「不,我想它的確代表月亮,但並不代表時間。更確切地說,這可能是陵墓主人身分的象徵也說不定!就像我一樣,無論是飾品,還是衣服的圖案,都是月牙形的。」
  
他恍然大悟地嘆了一句,「莫非和月亮有關係?」
  
她點頭,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是這些壁畫上的寶石讓我想到的。通道兩邊的壁畫是對稱的,但是鑲嵌的寶石卻是交錯的,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寶石其實是月曜石。」
  
傑夫看了看壁畫上黯淡無光的石頭,頓時茅塞頓開,「難道是要反射月光?」月曜石可以直接反射月光,就如同月華羅一般,在黑暗中,才能領略到它的美麗。
  
她點了點頭,「還不只這樣,這三面銅鏡也有玄機。」
  
「這個我研究過,這些鏡子是透光鏡,就是先將圖案或者文字刻在鏤空的鏡子上,因為鏡面凹凸不平,很難用肉眼去分辨,所以當光線透過鏡子反射時,會將鏡子原本隱藏的圖案和文字顯現出來。」他畢竟是個考古學家,對於文物的鑑定還是有一手的,「我曾經用燈光反射過,可是什麼都沒有。」他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狠拍了一下大腿,「難道必須是月光才行?」
  
「沒錯!其實這裡所有的一切,早都提示了和月光有關。」
  
傑夫聽聞,激動極了,一個勁的在那裡狂呼萬歲。
  
這時,穿著黑色長袍的卡爾,拿著一面橢圓形的鏡子走了進來。
  
她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傑夫爺爺,您先把墓穴內的火把熄滅,我和卡爾到外面反射月光,然後再到玄室跟你會合。」
  
「好!」
  
當整個墓穴變得漆黑一片時,她和卡爾在墓穴口利用鏡子,將月光反射到最近的月曜石上,然後迅速回到玄室。
  
經由鏡子反射入內的月光,順著壁畫上的月曜石像滑過天際的流星,以交錯排列的形式迅速前行,黑暗中,一條接一條的銀色絲線,靈動快速的滑行。
  
當它們同時匯聚到玄室的銅鏡上時,瞬間變成兩束金色的光芒,將阿爾緹妮斯和卡爾包圍了起來,一時間,整個玄室刺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好一會兒,強光才漸漸散去,傑夫睜開眼睛,想開口詢問,竟發現本應該和他在一起的兩人都消失不見了。
  
愕然之餘,他看向那道金光在白色的牆壁上影射出的畫像,下一刻,他驚懼地跌坐在地上……
  
黑暗的墓穴裡,明亮的月光折射在畫中人白皙光滑的肌膚上,一頭銀髮如同瀑布般披散下來,散發出透明柔美的光澤,白皙柔潤的面龐上,紫色的雙眸澄清而滿蘊深情。
  
她安靜的佇立著,銀白色曳地的紗質長裙,將完美的曲線襯托得優雅迷人,她美的讓人屏息眩目,卻又清雅靈致的宛如月之女神。
  
畫像上逐漸出現一排金色的字跡,一筆一劃,彷彿正有人在現場書寫著─
  
月華羅,白天,樹葉綠如寶石,夜晚則璨如月光,聳如雲天的樹幹碧綠青翠,枝葉繁茂如同巨大的傘,即使沒有陽光、沒有水、生長在乾涸的沙漠裡,只要生長的土地還存在,千年、萬年,依然林木蓊鬱、銀葉成蔭、層林盡染。
  
人民將它奉作女神,讚美它、膜拜它,更將它比作千秋萬代永傳頌、聰慧美麗的大綠海第一皇妃─阿爾緹妮斯。
  
以樹為墓,讓美麗的皇妃長眠於此,願她化為聖木月華羅,永留世間。
  
命運之門已被開啟……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3 PM
第三章 牢獄之災

赫梯大約形成於公元前19世紀中葉,初為小國,後以哈圖沙什城(今博阿茲柯伊)為中心形成聯盟,漸趨統一。
  
古國時期,赫梯皇帝鐵列平進行了改革,他確立了王位繼承法,即長子優先,無長子歸次子,無子歸女婿。
  
改革使赫梯的王權得到鞏固,國勢日盛。
  
之後的赫梯君主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在完善都城哈圖沙什城的防禦之後,發動了對米坦尼的戰爭,收復伊蘇瓦城,繼而攻佔其都城瓦蘇岡尼,滅米坦尼王國,敘利亞中部部分地區歸於赫梯版圖。
  
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駕崩後,由長子阿爾努旺達二世即位,僅一年後,他死於宮廷陰謀。
  
赫梯由幼子姆爾希理二世繼位,這位驍勇善戰的年輕皇帝,在迎娶代表戰爭女神伊修塔爾的國家最高女祭司為側妃後,攻陷了卡赫美士城,完成了對敘利亞的征服。
  
同年,被稱為世界中心的巴比倫加喜特王家,也迫於其強大的軍事,向姆爾希理二世敬獻公主作為其側妃後,龜縮在巴比倫尼亞平原的一隅苟延殘喘,就此,赫梯帝國正式登上了包括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和安那托利亞高原,這塊廣闊土地之上主角的位置。
  
正當赫梯帝國日益強盛時,位於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中部的米特帝國,卻在殘暴和荒淫的君主烏巴里特的統治下逐漸走向衰落。
  
短短幾年的時間,米特境內的十幾個城市都因為食品缺乏和壓制政策引出了小規模的人民暴動,不堪忍受暴政的農民和奴隸們,由於缺少一個可以領導和集結他們的人,而像一盤散沙一樣,只能依靠小型的游擊戰,進行示威,因此成效不大,生活也依然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時,在米特邊境的卡哈格市,駐紮著一支由奴隸和農民組織起來的叛軍隊伍,由於離王都甚遠,這裡的軍隊無法壓制他們,沒多久,他們便殺掉了市長,佔領了整座城市,為了防止王都得到消息而採取攻勢,他們將來往這裡的商旅和陌生人以奸細的罪名全都關進了監獄。
  
很不幸的是阿爾緹妮斯也被關了起來,原因是服裝怪異,形跡可疑,這對活了16年的她來說,絕不會有比這更悲慘的事了,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還在陵墓裡破解玄室之謎,下一刻就被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呢?
  
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被一束刺眼的光包圍後就不省人事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裡,而這裡的人竟然穿著陵墓的壁畫上才會出現的衣服,震驚之餘,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被一群人給包圍了。
  
通過與牢裡的人溝通後,她才知道這裡竟然是公元前1330年年的米特邊境, 5秒內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她一定是在做夢,接著,她做了所有人都會做得事情,狠抽自己一記耳光。
  
結果,臉頰火辣辣的痛感,瞬間將她打入了18層地獄。
  
5秒內,她又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不是夢,是真的!
  
而對於沉默寡言的卡爾來說,一切都沒有改變,從他12歲遇到她開始,就是為了她而活的,他的使命只有一個,就是保護她直到死為止。他慶幸自己,在看到那陣光包圍她時,衝上去抱住了她,時代變了,可是他的使命沒變。如果不是被包圍的時候,他還處於半昏迷狀態,他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不是沒想過要逃出去,問題是這間可媲美文化遺產的牢房,簡陋歸簡陋,可建造的還真是異常的堅固,再加上重兵把守,除非有瞬間移動的能力,否則,想逃出去還真是不容易。結果,就在這裡待上了一個月。
  
為了安全起見,她給自己取了一個「阿爾」的假名,和卡爾自稱是兄弟。
  
說到這個,她不禁乾笑幾聲,慶幸自己因為不想太惹人注意,出門的時候總會戴上黑色的假髮,以掩蓋自己那頭過於顯眼的銀絲,而身上這件中性的亞麻長外套和牛仔褲也是為了行動方便才穿的,寬大的長外套讓身材嬌小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個沒有發育健全的小男生。
  
不過,在這種時代,畢竟男孩要比女孩安全得多。
  
最令人莫名的是,她竟然聽得懂這些古人說話,還可以和他們對話,但她說得明明是現代的土耳其語呀,不過這未嘗不是件好事,起碼省得她還要為語言不通操心,即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吧。
  
此時,一個穿著黑色布衣的男孩,小心翼翼的捧著幾串顏色晶亮的葡萄從牢房外跑了進來, 「阿爾! 阿爾!」
  
他的名字叫奧利,比她大兩歲,是叛軍中的一員,可能是因為年齡相仿的關係,他經常來這裡找她,很快他們就成為了朋友。
  
「你不怕伊斯罵你,他不是不讓你來這的嗎?」隔著門欄,她不客氣地抓過一串葡萄,多虧了他,才可以不必忍受那些又乾又硬的麵包。
  
伊斯是奧利的哥哥,目前擔任叛軍首領的副官,是個十分清秀的年輕男人,比起當叛軍,她倒覺得他更適合做書記官之類的工作。
  
「不怕!! 」晶亮的褐眸再見到她嬌媚的臉蛋後愈發的熠熠生輝,古銅色的臉頰上浮上一層紅暈,他搔了搔腦袋,孩子氣地說道,將手裡剩餘的葡萄一起遞給她, 「你又不是壞人! 而且你又那麼漂亮。」
  
對於他的回答,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了,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了。「你哥哥呢?」
  
「他和麥加不知道去哪了?」一想到最近忙得不見人影的哥哥,他就忍不住抱怨,秀氣俊美的臉上頓時染上一抹嫌惡, 「都是那個該死的麥加,只會指使人,自己卻什麼都不做,只會跟在哥哥屁股後面。」
  
他口裡提到的麥加,曾經是負責農耕的知事,由於農作物欠收,他被罷免了官職,於是,農民們就推舉他當了叛軍的首領,但是指揮打仗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更何況只是一些農民和奴隸,又沒有正規的武器,光靠斧頭和木棒,怎麼可能贏得了訓練有素的王軍。
  
時間一長,高漲的氣勢也就逐漸消磨殆盡了。
  
奧利從身上背的布袋裡,拿出兩個麵包, 「這是剛烤好的,你留著晚上吃,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謝! 」她伸手接過又鬆又軟的麵包,嘆息著,這個比起牢裡發的,真是好上百倍。
  
他走後,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的卡爾出聲道, 「主人!」
  
「嗯! ?」她將其中的一塊麵包遞給卡爾,然後將手裡的那塊掰成兩半,又將半塊遞給了他。
  
「用他作為人質,我們就可以出去了,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卡爾面無表情的拒絕她遞來的麵包後說道。
  
阿爾緹妮斯瞪了他一眼,強迫他拿走麵包,而後者在她威懾的視線下,只好接了過去,她收回視線,盯著鬆軟的麵包,她當然知道,只要騙奧利走進牢房,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可是......香味四溢的麵包上浮現出他靦腆羞澀的笑容。
  
「他是我的朋友! 」她吐出一句話,雖平淡但卻隱隱透露著更深層的含義。
  
卡爾明白這句的話意思,換言之,就是不許對他動手,他恭敬的點頭道, 「是!」
  
她看著牆壁上的小風窗,露出悠閒的笑容,總會有辦法出去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暫且靜觀其變吧。
  
只是沒想到,機會很快就自己送上門了。
  
第二天,如往常一樣,奧利帶上新鮮的水果來到牢房來看望她,不過,今天他後面還多跟了一個人。
  
不同於弟弟的稚氣,身為兄長的伊斯給人的感覺是沉穩含蓄的,飄逸的長髮、深邃的眼眸,修長的身軀,一派的書生的味道,但斯文俊秀的外表多了一份冷漠。
  
阿爾緹妮斯和他見過幾次面,不過不是很熟,因為每次見面,她和他都是在互相估量對方,他的身份很值得深究,她看人一向很準。
  
伊斯也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男孩,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他見面,都會從他身上隱約感覺到一股懾人的氣勢,那雙紫色的雙眸清澈得彷彿可以看透一切,晨曦透過風窗射了進來,淡黃的光芒在他的周身蒙上一層光暈,介乎於男女之間的美麗,英氣勃發但又有屬於女人的淡淡嫵媚,直覺他不容小覷。
  
她咬了一口奧利帶來的蘋果,神情自在,查覺到他的眼神似乎在搜尋著什麼,眼裡透著玩味的笑意。
  
伊斯知道自己逾規了,他移開視線,假意清了清喉嚨。
  
奧利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得氣氛,徑自蹲在牢門前,將帶來的食物遞給她。
  
「奧利很喜歡你。」為了避免尷尬,他巧妙地轉移話題,表情跟著覆上一層冰冷。
  
她挑起眉,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看得出,他是來提醒她不要和他的弟弟太接近的。
  
她聳了聳肩,現在不是她去接近,而是他弟弟每天都會跑過來,這能怪她嗎?
  
不過也對,他們這伙人說好聽點是起義,說難聽點就是謀反,不管哪一個,都足以讓他們疑神疑鬼,認為除了自己人,其他的都有可能是奸細。
  
看來他是來示威的,要她明白,她是個階下囚。
  
她剛想出口反駁,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伊斯,不好了! 不好了! 」彪悍魁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外面闖了進來。
  
「怎麼了?塔卡!」
  
一臉焦慮神色的塔卡,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液後喊道, 「麥加......麥加......死了!」
  
他的話讓牢裡的奧利大驚失色。
  
「首領死了?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
  
「他被殺了?」
  
他和伊斯同時出聲。
  
「不要問那麼多,快跟我過去!! 」塔卡不知道應該先回答誰的問題,他的腦子裡已經是一團亂麻了。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牢房裡,一雙澄清的紫色雙眸因為某人一句不經意的話,而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只除了卡爾。
  
看起來他的小主人似乎察覺到什麼了。
  
她嫣紅的唇畔揚起一朵絕美的笑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瞧,機會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呵呵,而且還頗合她的口味,有點專業對口的意思。
  
「帶我去,或許我知道兇手是誰哦!」
  
清亮的話語在寂靜的牢房裡突兀的響起,瞬間將門外的三人震住了,回首間,那雙璀璨如星子般的紫眸,宛如一張無形的巨網,使他們迷惑了,沉淪了,也相信了......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4 PM
第四章 初試鋒芒

阿爾緹妮斯環顧著四周,這是間擺設相當豪華的宮殿,應該是為了皇族來此視察或者巡遊而準備的,白紗錦緞的大床被同色的紗幔圍繞著,隨處可見用黃金打造的神像和器皿,純手工編織的華麗地毯,銅制的薰爐裡名貴的香料正裊裊升起,使得整間屋子都瀰漫著怡人的香氣,可惜這一切卻成了一個死人最後的歸屬地。再看看倒在地毯上的麥加,既沒有明顯的傷痕,也沒有四處飛濺的鮮血,一個年齡50左右的大叔級人物,稀疏的腦門是典型的地中海髮型,肚滿肥腸的臃腫身軀,如果放進鍋裡油炸說不定還可以搾出一桶油來。比起從監獄到這裡的一路上,看到那些面黃肌瘦的平民來,他更像是壓搾百姓民脂民膏的貪官,如果他當叛軍首領,那麼送死是必然的。
  
這個或許就是殺人動機吧! 那麼死因呢?她瞥了一眼他手邊的半碗湯汁,思索片刻後便排除了毒殺的可能。
  
看起來只有讓死者自己「告訴」她了。
  
當然告訴,並非是指死人真的開口說話,而是由法醫從死者身上找出兇手留下的線索。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所謂的法醫,更不要說驗屍了。所幸這裡的叛軍對關押的人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除了卸除攻擊性的武器外,對他們倒是沒有縝密的搜身,如果不是這樣,那她賴以生存的工具可就要被充公了。她從寬大的亞麻外套裡摸索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打開後從中取出橡膠手套戴上,雖然排出了毒殺的可能,但是她還需要進一步佐証。
  
他在幹什麼! ?
  
這是站在門外的三人心中同樣的疑問,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讓他跟過來,而現在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裡愣愣地看著。他不是說知道兇手是誰嗎?那又為什麼對著麥加的屍體四處亂摸,難道不知道這對死者是很不敬的嗎?
  
「你到底搞什麼鬼?」急性子的塔卡忍不住吼道,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像她這種身無三兩肉,臉孔又比女人還長得漂亮的傢伙,而且從一開始她就不準他們踏入室內半步,說什麼不要妨礙偵查,他都被搞糊塗了,最可惡的是自己竟然聽他的話,真的站在這裡半步都沒敢動。
  
「我在找他的死因?」她頭也不回的說道,語氣平和的彷彿談論的只是天氣。
  
死因! ?伊斯瞇起雙眼,對於他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 「麥加......不是被毒死的嗎?」
  
「哦?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她依然沒有回頭,徑自的尋找著她要的線索。
  
「怎麼知道的! ?這還不清楚嗎,他身邊不是有碗湯嗎?而且只剩下了半碗,這說明他是喝了湯才死的,你剛才也證明瞭湯裡的確有毒,這還不是死因嗎?」他急急地回答道,伸出的右腳,在她突然回頭的銳利視線下,又縮了回去。
  
奧利和塔卡也讚同的點頭,很明顯就是麥加喝了有毒的藥才死,而塔卡發現他的時候,那碗湯還要溫熱的。
  
「我可以證明他不是被毒死的。」她平淡的掃了他們一眼。
  
三人吃了一驚。
  
她莞爾一笑,勾勾手指,示意他們可以進來了。
  
塔卡對他勾手指的舉動非常不滿,濃眉聚攏,吼道, 「你怎麼證明他不是被毒死的! 」他熊腰虎背的體格幾乎是她的三倍大,粗獷的臉上滿是絡腮胡,加上火爆的性子,即使成年男人也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她斜睨著眼前的陰影,暗忖:這傢伙跟頭熊似的,比起當叛軍,更適合做土匪,保證前途似錦,可比起爺爺他還差得遠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絲毫沒有被他的吼聲嚇到,只是隨意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因為他的聲音太大了,震得她耳朵癢癢的。
  
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被惹毛了,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在他面前如此的隨性,他額際的青筋不規律的跳動著。
  
意識到他這座「火山」即將再次噴發,避免自己的耳朵再受罪,她迅速將地上的半碗湯汁賽到他手上。
  
這個舉動及時熄滅了他喉間的怒火,他蹙眉瞪著手中的碗。
  
「試想一下,你喝了有毒的湯汁後會怎樣?」
  
「死了! ?還能怎樣!」
  
她搖了搖食指, 「我是說喝下湯的反應。」
  
他蹙眉深思,一臉的疑惑。
  
她嘆了口氣,然後比了比自己的喉嚨, 「一般喝下喝毒藥的人,意識到有毒後,通常都會掐著自己的脖子,而且一副痛苦的表情,然後再倒下,那麼手裡的碗呢?」
  
「當然會掉在地上了!! 」他理所當然的答道,靜默了一會兒,看著手裡的碗,覺得似乎有一點不妥,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 「碎了! 碗會從麥加的手裡掉到地上,然後摔碎。」
  
她滿意的點點頭, 「那麼剛才看到的又是什麼,碗好好的放在他身邊,即沒有打翻,也沒有碎,我想像不出一個喝了毒藥的人,在自己死前還把碗放得好好的!」
  
「也有可能是慢性毒藥! 」提出疑問的是伊斯,他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想法。
  
她瞇起雙眼在他的臉上轉悠了一圈,悠哉的答道, 「當然也有可能,但是湯還有半碗,如果是慢性的話,至少他會把湯全都喝完,然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等待毒發,可是呢,湯還有剩下,所以我排除毒殺的可能性就在此。」
  
塔卡覺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不免讚同得點了點頭, 「那麼兇手是誰,麥加的死因又是什麼?」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塔卡不情願再次來到她身邊,不滿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幹嘛?」
  
「把他翻過去,順便脫下他的衣服,我要看他的背。」
  
「你要幹什麼! ?」
  
「查他的死因。」
  
「脫衣服就能查到死因?」他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小子八成以為他是被哄大的,他才不要做咧,把頭一撇,拒絕她的要求。
  
「你不敢?」她激他。
  
「誰說我不敢。」他漲紅了臉,想他在戰場以一敵百,這種小事,他豈有不敢的,他殺得人疊起來都能把她拱上天。
  
她在心底偷笑,這傢伙果然單純,本來嘛,在驗屍過程中與死者相關的人員是不能碰觸屍體的,只不過,這個麥加胖得跟頭豬似的,她哪有力氣翻動他,只好請他代勞了。
  
塔卡氣呼呼的翻過麥加的屍身,然後扒開他的衣服,省得她小看他。
  
她示意他可以去一邊涼快了,無視於他的不滿,徑自蹲在地上,仔細地查看麥加光裸的背部,只見上面有些許淡紫色的小斑點,隨即用手去按壓,如她所料它們沒有消失也沒有退色,然後又從盒子裡取出一片柳葉刀,切開淡紫色的斑點,它下面的皮膚沒有血液流出,皮下組織則呈紫紅色。
  
這些淡紫色的斑點在法醫學上稱為屍斑,而配合屍斑確定死亡時間的就是屍體僵硬的程度,但是此刻的屍體部分已經軟化,她轉頭看向窗外的陽光,這裡屬於沙漠地區,房間裡的氣溫至少超過35度,她可以斷定他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24個小時。
  
那麼死因呢?
  
從死亡時的形態看,是窒息而死,和中毒不同,雖然死者都會有唇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著身體其他部位也會出現此現象的症狀,但窒息前死者大多都會留口水,而麥加嘴邊的白色乾涸物就是唾沫變乾後的痕跡,但是他喉部沒有明顯的紫色痕跡,那麼他也不是被勒死的。
  
突然,肩胛骨處一個暗紅色的小紅點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像是被某種東西刺過的痕跡。
  
她抬起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幾座蠟燭台,其中只有一座插著未點燃的新蠟燭。
  
靈光一閃,所有的線索都聯繫起來了。
  
她環視表情各異的三人,視線定住其中一人。
  
看著他謙和的容貌,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惻隱之心,她對兇手的動機猜出了七八分,知道這麼做他並非為了自己,但作為一名偵探,她不得不把真相說出來。她捲起死者身邊的地毯, 「好了,你們可以找人葬了他了。」
  
儘管她的語氣平和,神色也沒有異常,但從她眼裡,他們瞭解到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兇手是誰?」塔卡首先衝到她面前,憤恨的模樣隨時都有可將兇手碎屍萬段。
  
她沒有回答,腦中思索著這裡不是說出真相的好地方,一旦他的怒氣爆發,她必定會受到波及,主意一定,她無視塔卡咬牙切齒的神情,徑自走出門外。
  
她的舉動無疑引來了他的叫囂, 「你去哪?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腳步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她只是甩了甩手, 「我累了! 回牢房!」
  
三人也只好跟著走出房間,徒留一具死屍。

牢房裡,阿爾緹妮斯剛打開牢門,腳還沒跨進去,就聽到打雷似的腳步聲。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人未到吼聲卻先一步傳入她的耳裡,下一秒塔卡粗壯的身體就閃了進來,接著是氣喘吁吁的奧利,他天真地臉孔疑問重重,劇烈的奔跑不見喘氣,可見耐力相當出色,最後是伊斯,他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慢條斯理的踱步而來,站在兩人中間。
  
人都到齊了! 嘴角勾勒出一朵笑容,她繼續踱步走進牢房,順便關上牢門,挑了一個遠離牢門的位置盤腿坐下。
  
「你到底說不說!! 」塔卡賁起肌肉吼道,那模樣隨時像是準備著將兇手大切八塊。
  
他幾乎想將牢門給踹開,火氣已經飆升到了頂點,在他打算付諸行動時,一道黑影擋在了牢門前。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卡爾說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雕出來的,他絕不允許有人對她無禮。
  
暴怒的眼神一對上他冰冷的瞳眸,塔卡下意識的收回了巨大的腳丫子。
  
「卡爾,沒事,他傷不了我。」
  
「是。」他退居到她身旁,戒備地盯著牢門外的三人。
  
塔卡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噴著灼熱的鼻息,他咬牙道, 「我只想知道兇手是誰?」
  
「別急,在這之前,你必須向我保證,你會冷靜。」
  
「好! 」他憤恨的咬了一下牙根,退後了幾步。
  
阿爾緹妮斯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預警,臉色突然一凝,視線落在始終垂首不語的人影身上, 「你,就是兇手。」
  
伊斯抬起頭,眼神凜了凜,直直地看向她,臉頰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震得奧利和塔卡愕然不已,時間就此停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鴉雀無聲的牢房內只聽得到呼吸聲。
  
彷彿過了一世紀這麼久,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 「你胡說!! 」簡單的三個字卻足以表達說話者此刻的心情,他不相信,確切的說根本不會相信,怒氣瞬間爆發, 「阿爾,你胡說,哥哥......哥哥不會殺人的!」
  
奧利的言語震醒了呆若木雞的塔卡,他眉宇覆上一層殺氣,龐大的身軀頃刻間移動,一腳踹開牢門,直逼阿爾緹妮斯,正當他欲掐死眼前的人兒時,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另兩個身影。
  
看著眼前阻擋他的手,塔卡訝異得看著被人說是兇手的伊斯,還有面無表情的卡爾,後者他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連......
  
「你擋著我幹什麼,我要殺了這傢伙,他跟本就是胡說八道。」
  
「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傷害她!!」
  
同樣殺氣十足的言語,卻是完全不同的立場。
  
暴怒的眼神又一次對上冰冷的瞳眸,無形的火花在兩者之間竄起。
  
伊斯使力拉開蓄勢待發的塔卡, 「你不能殺他!」
  
「為什麼! ?」塔卡怒喝,神情複雜。
  
「他沒有說錯,麥加是我殺的!!」
  
塔卡一駭, 「你瘋了! 他瘋了,你也跟著一起瘋嗎?」他粗暴的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企圖能讓他清醒一點。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5 PM

  伊斯扯開他的巨掌,將其一把推開,無視他的叫囂,鎮定自若地回首望向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想知道?」她有些吃驚,沒見過這麼坦白從寬的兇手,連辯駁都省了。
  
眼見兩人自顧自的說話,塔卡不受控制的捶向牆壁,強勁的力道讓石灰石的牆面裂處一道口子,他不相信伊斯會殺人,捨去了所有的一切,他們是多麼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她看著消沉的塔卡,其實有個疑惑一直悶在她心裡,習慣性的用手指抵住額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伊斯, 「有個問題想先問一下。」
  
「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確切的說是什麼身份?」她問,然後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塔卡是軍人吧。」
  
「你怎麼知道! ?」此話一出口,塔卡就知道等於是不打自招了,但是他從來沒有露出過破綻。
  
她彈了一下手指,然後指了指他的手, 「簡單,你的手上有長期握劍才會有的厚繭。」那和只會拿鋤頭的農民不同,只有接受過相當劍術訓練的人才會有。
  
塔卡下意識攤開自己手掌,果然巨大的掌面除了粗實的紋路外,肉色的厚繭遍布其上,他驚訝極了,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伊斯覺得這個小男孩絕非一般的池中物。
  
她抿嘴笑了笑, 「至於你嘛,我還沒猜出來,但是你的身份應該很高貴,不是貴族,也應該是文官之類的人。」他的氣質儒雅,絕不是奴隸和平民會有的。
  
他避而不答,她讓他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你似乎一開始就認定我是兇手了,對嗎?」
  
「沒錯,從塔卡宣佈麥加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兇手。」
  
「不明白,我有哪裡讓你起疑了嗎?」他自認為,從頭至尾就沒有露出絲毫的慌張,可以說做的天衣無縫。
  
她輕笑道, 「你說了一句話。」
  
他說了什麼連他自己都忘了,就算如此,單憑一句話又怎麼能認定他就是兇手。
  
「塔卡通報麥加的死訊時,你和奧利幾乎同時開口回應,疑點就在這裡。」
  
「我說了什麼?」
  
「記得當時奧利說了, 『首領死了?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而你卻說『他被殺了?』你的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提示。」
  
「我有說錯! 」這是很正常的一句回應嗎?
  
「理論上是沒有錯! 但卻是人往往最容易犯下的失誤。」她撿起一根稻草撥弄著, 「第一,塔卡只說了麥加死了,並沒有說他是怎麼死的,而你直接說了他是被殺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沒有和奧利一樣說什麼時候。」
  
他挑起濃眉,對她解釋尚不能完全會意。
  
「第一點,可以理解成死者或許是個人際關係不怎麼樣的人,認識他的人可能直覺認為他是被殺的也無可厚非,但是第二點卻很重要,既然是認識的人,特別是經常見面的人,再聽到他的死訊,直覺上都會說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哪怕你們剛見過面也一樣,可你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換言之就是兇手,因為只有殺他的人才會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那我發現麥加死的時候,湯還是熱的,又怎麼解釋。」塔卡仍是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忍不住辯駁道,那時候伊斯一直和奧利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殺麥加。
  
她瞥了他一眼,他說到正題上了, 「你認為他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今天早上不是嗎?」
  
「就因為那碗湯是熱的?」
  
「難道不對?」
  
「當然不對,麥加是昨天早上被殺的。」她冷不防丟出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 」伊斯明顯被嚇到了,俊俏的臉上爬滿詫異。
  
「因為他身上的屍斑。塔卡也看到了,我在檢查麥加背部的時候,他身上有一些暗紫色的斑點,對吧!」
  
塔卡點了點頭,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身上有幾塊斑點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個不是普通的斑點,那是屍斑,可以用來檢測死者的死亡時間!」
  
「屍斑?」
  
「嗯,就算我說得再詳細你們也不會明白! 」她嘆了口氣,不想在這上面和他們囉嗦。「當然,光是屍斑還不足以認證我的推測,所以我查探了麥加死後的僵硬程度,發現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軟化。」
  
「剛死得人當然還是軟的。」塔卡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是他很清楚,人死後會逐漸僵硬,而他翻動麥加的時候,他身體還很軟,這就和她說的有矛盾了。
  
「人通常在死後9~12小時後會全身僵直。之後的30個小時會持續僵硬,接下來軟化,經過大約70個小時會恢復原狀」。
  
「那也不對啊,麥加死了才一天,他還沒到你說的那個什麼軟化的程度。」
  
「我說的是通常情況下是如此,但如果周圍氣溫高於35度的話,僵直和軟化都會加速,只要24個小時即可恢復。這裡氣候炎熱,即使現在是秋天,我估計房間裡的氣溫也至少超過35度,所以軟化的速度實屬正常,再加上瀰漫在房間裡的香氣,我想兇手是為了掩蓋屍體開始腐爛的氣味。」她的一番話說得塔卡一愣一愣的,連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而身為兇手的伊斯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當他發現麥加的身體又開始軟化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那是神明在幫他,所以他點燃了薰料,來掩蓋屍體腐爛的味道。
  
現在看來,那不過又是一個證明他是兇手的證據。
  
見他們沒有開口說話,她繼續說道, 「奧利昨天來牢房看我的時候,他說他從昨天開始就沒看見過哥哥,而麥加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只會跟在哥哥的身後,所以從昨天早上開始,伊斯和麥加就在一起,可想而知他沒有不在場證明。」說到這,她看到又準備插話的塔卡,殺氣凜冽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想解釋什麼是不在場證明,你也不要問。」
  
他接收到她殺氣十足的眼神,只好把到口邊的話重新吞回肚子裡,他不禁暗忖: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她不再理他,看向伊斯徑自說道, 「至於凶器,我想大概是類似蠟台的東西,就是用銳利的尖端刺進他背後,才導致他死亡的。我想你是衝動下才行事的,因為你刺的位置不對,不過呢,很不巧你這一刺,讓他的肺穿孔了,結果窒息而死。為了掩蓋罪行,你就準備了有毒的湯來隱藏他昨天就死了的事實。」可惜,完美的計劃錯漏一個人,那就是她。
  
伊斯閉上眼睛,事到如此,他也不想隱瞞什麼了,回想昨天早上的衝動,雖然殺了人,但他不後悔。
  
「他該死,他根本就是惡魔。」他死命的握緊拳頭怒吼道。
  
他的表情複雜且痛苦,一想到麥加當時說的話,就無法冷靜,神情越來越激動, 「如果他不死,死得就是我們,他根本就是利用農民和奴隸起來造反,只要時機成熟,他就會向王軍邀功,說這裡有叛軍,到時候沒有武器的我們只能束手就擒,而他卻可以混到一官半職。」
  
「混蛋,他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嗎?」塔卡的臉色驟變,額際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動著。
  
「當他要我和他同流合汙時,我失去了理智,我一想到這裡即將血流成河,我就......」他渾身因為憤怒而顫抖著,他無法容忍麥加為了私欲枉顧一群為他拼命到現在的平民們。
  
身為局外人的阿爾緹妮斯聽到這些,也為麥加的狼心狗肺唾棄不已,不過基本上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本來嘛,那些平民們餓得個個前胸貼後背,而且餐風露宿,他呢,吃的跟頭豬似的,住得又是最毫華的寢殿,那些黃金的神像和器皿八成是他搜羅來的,要不早就分發給手下買糧草了,可話說回來,他們還真是世上僅剩的笨蛋叛軍,什麼人不好推舉,推頭白眼狼出來。
  
不過,眼下整個案件已經真相大白了,餘下的就是他們這些古人自己去解決,她是局外人,想管也管不著。
  
想起她先前看到得那些奴隸和平民,不由地感慨萬分,這個時代是個亂世,不殺人都等於等著被殺,他們根本無從選擇。
  
只不過,殺人真的可以解決問題嗎?這是她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的。
  
更慘的是,她怎麼就被扔到這個亂世裡了呢?她甚至連怎麼回去都不知道。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6 PM
第五章 叛軍首領

「那你們接下來怎麼打算! 」這絕對不是多管閒事,而是她莫名湧出的同情之心在搞鬼。
  
已經稍微平靜下來的伊斯詫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後,認為沒什麼好隱瞞他的,這個小男孩突兀地給他一種能夠信任的感覺,那雙眼睛看不出任何汙濁,清澈地如同明鏡。
  
「我們缺乏武器,只要能在短時間弄到武器,或許還有救。距離這裡500裡的卡斯城是米特歷來製造武器的地方,但是管轄它的地方官員是個生性多疑的傢伙,無論我們怎麼進攻,他始終都不開城門,只會在高處放箭,我們的人很多都因此受傷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只有堵住了卡斯城通往王都的必經之路,以免王都得到消息。」
  
這是絕對消極的戰略。
  
阿爾緹妮斯搖頭苦笑,他一心想推翻暴政的心情,她能理解,但行事上也太欠缺思考了, 「要我是那個官員我也不開門,明知道你們是叛軍還放你們進去,他傻了。」
  
真是群意氣用事的傢伙,要不怎麼到現在還在這個城市裡晃悠呢,不過這不關她的事,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找到回21世紀的方法。
  
「既然這樣的話,勸你們放了關押在這裡的商旅和陌生人了! 」當然其中也包括她和卡爾。
  
「不行!! 」塔卡一口回絕,他的憤怒還沒有消除,嗓門大得足以震的她的耳朵聾掉。
  
美眸一瞇,她有些火了, 「你不放了這裡的人,還想大家跟你一起死嗎?關人有什麼用,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你們有多少糧食可以給關押在這裡的人吃。」在這裡一個月,從奧利口中她知道這群所謂的叛軍根本就是烏合之眾,沒有武器,連糧草都不十分充分。
  
打仗,她覺得他們根本是在送死。
  
她說得句句在理,讓塔卡無言以對,只不過麥加已經死了,指不定接下來會出什麼大亂子,放人是絕對不可以的,人多嘴雜,弄得不好就會讓王都收到消息,到時死得人更多。
  
阿爾緹妮斯也明白他們的顧慮,只不過這種做法只會拖他們後腿,得不償失,連武器都沒有,怎麼和人家拼。
  
「你們首先是要弄到武器。」她提出自己的看法。
  
「武器的話,我有想過! 」不想被她的氣勢壓下去,他挺了挺自己的背說道, 「我知道明天晚上會有大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大霧怎麼了?有大霧人家就會開城門讓你進去?」
  
他啞然,因為她說得對,即使精通天文得伊斯知道明天會有大霧,但又能如何,最實質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們需要武器,但是只要地方官員不開城門,又何來武器可言。
  
「主人!! 」卡爾走她身邊,用他們兩人才能聽到得音量說道, 「我們最好不要管太多。」
  
這句話立刻拉回了她的神志,她怎麼開始幫起他們了,她不屬於這個時代,更不能插手這個時代任何的事情。
  
她清了清喉嚨,乾笑了幾聲, 「你們繼續談你們的,算我多管閒事。」她開始繼續撥弄著地上的稻草。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們的確愚蠢得可笑。」伊斯慚愧地低下頭,他們過於急功近利了,什麼都沒籌劃好,就任意而為,結果卻要幾百條人命一起陪葬! 「我們會放了關押的人,但是你還不能放。」
  
「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 」精明如她,怎麼會不明白他心裡的想法。
  
他默認的點頭。
  
看他們一臉的愁雲慘霧就知道根本沒什麼好法子可想,沒有武器他們寸步難行,竟然想趁著大霧去進攻,人家會開城門才怪。
  
想到這,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大霧?多疑的地方官員?箭?她蹙起眉思索著,這個聽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諸葛亮!!
  
她突然大笑起來。老天,這未免太巧了吧。
  
笑聲一出,所有人都側目望向她,不是因為笑聲很難聽,恰恰相反,她雖笑得放肆,但音色宛如微風吹過鈴鐺,悅耳動聽極了。
  
她止不住笑聲的擦著眼角的淚水,對著伊斯說道, 「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
  
「沒錯,我可以幫你們弄到武器,但作為交換條件,你們要放了我和卡爾。」
  
明知道不該相信,可是伊斯卻選擇相信,因為那雙晶亮的紫眸讓人無法拒絕, 「我答應!」
  
「很好!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要你準備幾樣東西! 而且必須按照我的指示照辦,絕不能有差錯。」
  
就當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
  
第二天深夜--
  
當她正在大快朵頤的時候,只見伊斯和塔卡一臉不可思議的衝了進來。
  
她蹙眉看著他們,手裡的仍就剝著多汁的葡萄,真是的,吃個水果都不能讓她安靜。
  
「成功了!! 成功了!! 我們數了一下,有一萬只箭和三千多支石茅,你怎麼想到的,可以用這種方法,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武器。」伊斯抓著她的肩膀搖晃道。
  
什麼! ?她柳眉微蹙,怎麼只有一萬多支箭,三千多支茅,和諸葛亮當時草船借箭的成果差太遠了吧。
  
草船借箭所需要具備的就是,大霧,蓋滿稻草的船,還有多疑的曹操。
  
這裡不是三國,所以她便用裝滿稻草的推車來代替船,而多疑的地方官就等於曹操,只要那些平民和奴隸躲在草車下吶喊示威,以大霧的天氣作為掩飾,可想而知,數以萬計的箭就送上門來了。
  
不過也對,這裡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代西亞,不用太苛刻。
  
這個時代的事她也聽傑夫爺爺提過,公元前14世紀時候,武器大多是劍和茅,還有遠距離攻擊的弓箭,劍是用青銅做的,當時只有赫梯開始用鐵制劍,但僅限於貴族和高級將領才會配備。

而箭則是用削尖的象牙做箭頭,插在成型的竹子上就可以了,石頭磨銳利以後和木桿捆綁在一起便是茅,可以算是相當落後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卻是那時候打仗必須的。
  
落後啊!!
  
「不要搖了。」她閃過他繼續摧殘的手。
  
「抱歉,我太激動了,我們有救了,只要多做些弓就可以用了! 」他不好意思地鬆開手,順便剝了一個葡萄給她。
  
吃下他遞過來的水果,看著他興奮的表情,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站了起來,身後的卡爾也會意得起身, 「你們拿到想要的武器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伊斯心中一驚,視線有些無措。
  
走! ?他在心裡掙扎著,可以放他走嗎?可以嗎?深邃的眼眸由黯淡轉為透澈,他的答案是不! 絕不能讓他走!
  
見她即將離去的背影,他心中一慌,出人意料得跪了下來。
  
「伊斯,你跪在地上幹什麼! 」塔卡詫異道。
  
「請你留下來! 」他俯首跪地,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阿爾緹妮斯回首,不明白他意欲為何?
  
「伊斯,我們答應過,只要他幫我們得到武器,作為條件我們就放了他! 我們不能食言! 」他生性豁達,對於承諾別人的事,必定做到,覺得好友這是在強人所難,一邊說著,一邊想將他扶起來。
  
伊斯倏地抓著他的手說道, 「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你認為有幾個人可以憑一句話就找出兇手,又有幾個人可以在一個晚上兵不血刃的弄到上萬支箭。」
  
塔卡震住了,看著他堅毅的神色,心裡很清楚答案是沒有,除了他,找不出第二個人。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可以推翻腐敗的皇族,我們所需要的首領就在眼前,不是嗎?」他緊緊握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說道。
  
這句話像是當頭棒喝,讓塔卡心間湧起一陣巨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可以領導他們,只有他,如果他的話,一定可以!
  
「不可能!! 」阿爾緹妮斯一口回絕,她可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的回答並沒有打消兩人的念頭,就連塔卡也單膝跪地, 「阿爾,我知道我們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是請你留下,我發誓一定誓死效忠你。」
  
誰要他誓死效忠,問題是她根本不想留下來,也不可能留下來,而且她心裡有預感,一旦答應了,或許永遠都無法回到爺爺身邊了。
  
「卡爾,我們走!! 」她決定不理會他們,眼不見為淨。
  
見她走得絕然,伊斯急了, 「站住!! 」想不出任何留人的理由,他慌忙起身,抽出塔卡腰間的劍,頭腦一熱,眼中迸射出一道決意。
  
她本來不想回頭的,但是聽見了劍出鞘的聲音,回頭看向握劍的伊斯,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你想用武力讓我留下,奉勸你一句,你還不夠格,首先你打不過卡爾。」
  
他悽然地一笑, 「我沒有打算用武力留下你!」
  
話落,他用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用劍抹了脖子,頓時血如湧注,劃出一道血紅的弧線,濃稠液體飛散開來,所有人都給嚇呆了。
  
「你瘋了!! 」她一駭,急步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體,溫熱的沾濕了她的外衣, 「你該死的,竟然用這麼激烈的方法!!」
  
她的手按住他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可惜他下手又狠又準,擺明瞭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卡爾,止血劑!!」
  
聽到命令的卡爾立刻從寬大的長袍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從中取出一瓶藥劑,迅速的搖了搖,用針筒抽取後準備注射,這是迷你型的急救箱,因為她到處旅遊的關係,所以一直都由卡爾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這是什麼?」塔卡沒見過這種東西。
  
「走開!! 」卡爾推開他,捲起伊斯的袖子將藥劑注射進伊斯手臂的肌肉裡。
  
藥劑的作用沒有那麼快起效,粘稠的液體讓阿爾緹妮斯萬分焦急,突然揪住塔卡的衣領問道, 「有沒有生牛肉?」
  
「什麼!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塔卡臉色慘白地看著她。
  
「我要用生牛肉替他止血,有的話就快給我去拿! 」她厲聲吼道。
  
「有,有,我去,我去拿!! 」塔卡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出去。
  
沾著血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角,伊斯虛弱的低嚀, 「求你! 阿爾,求你留下,不是為了我自己......」
  
「你不要說話了,保持體力!」
  
「我要說......你聽著......這個國家已經腐敗了,數以萬計的人民都在水生火熱裡,他們需要有一個可以幫他們推翻王權的領導人......」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這個國家的人,還勉強你......但是,求你救救那些民眾,當貴族們享受著美食佳餚的時候,平民的孩子們卻在餓肚子......你的話......一定可以救他們。」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臉慘白,逐漸下降的體溫預示著他的生命正在流失。
  
「牛肉,牛肉來了!! 」塔卡吼叫著,跌跌撞撞地捧著一大塊的生牛肉衝了進來。
  
她奪過他手裡的牛肉,將它們覆蓋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從大衣的口袋裡取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吞下去!!」
  
伊斯費力地張開嘴,藥丸或許對虛軟無力的他太大了,怎麼也沒法吞下去,見狀,她取過牢房裡的杯子,幸好裡面還有半杯水,她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然後嘴對嘴的將水哺進他的口裡,看到他的喉結浮動,知道他把藥丸吞下去了,搭了一下他的脈搏,他的心律在下降, 「卡爾,強心劑!」
  
「是!! 」仍然是那只盒子,只不過針筒和藥劑不同了。
  
在塔卡眼裡,他們的救人的方法無疑是怪異的,但只要救得了伊斯也就無所謂了,粗糙的大手緊揪起地上的乾草,肌肉也跟著緊繃。
  
伊斯依然毫無動靜,體溫開始快速下降,臉色也開始發青,但執著的信念依舊, 「求......你......留下! 」他發出微弱的請求。
  
她閉上眼睛,晶瑩剔透的淚珠在長而捲的睫毛上滾動著,知道如果不答應,他很可能會命喪黃泉,她沒見過這麼固執的人,殺人是為了叛軍,為了國家,自殘也是為了叛軍,為了國家,在這樣的亂世,他簡直是個異類,不求己存,只為國家,這樣的人深深地讓她敬佩,此刻她只有一個衝動的念頭,她看向卡爾。
  
卡爾明白她的意思, 「我的職責是保護你。」他並不在乎別人,只在乎她,她留,則他留。
  
她感激地頷首, 「伊斯,如果要我做你們的首領,那你必須活下去,聽清楚了沒有,如果你死了,我保證我會跑得比誰都快,你聽到了沒有。」
  
他聽到了,緊閉的眼睛在顫抖,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命令自己活下去,要追隨他,誓死效忠他,和他一起站在王都的高牆上搖旗吶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慢慢的張開了眼睛,呼吸也開始正常起來......
  
歷史的風雲變幻莫測,阿爾緹妮斯並不知道她所做決定將會顛覆她的未來。
  
在21世紀的聖地爾格山脈的遺址裡,考古學家挖掘到一塊記載米特帝國歷史的黏土版。
  
上面記載著:公元前1330年年11月,腐敗不堪的米特境內出現了一個神秘的黑髮少年,他帶領著各地湧起的叛軍起來反抗,征戰各個城市,猶如神助的軍事能力讓他力挽狂瀾,將鎮守各地的王軍打得潰不成軍......。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6 PM
第六章 赫梯皇帝

古代兩河流域的文明促成了人們在建築上的偉大成績,其中哈圖沙什城就是一個輝煌的例子,它是一座結構雄偉且奇特的城市,矗立於兩座峭壁之間的石崖上,並向山坡高處和西南部高地伸展延長。
  
整座城市都是以茶色建築物和深淺不一的綠色樹木為主要色調,高大的護城牆宛如連綿不斷的山將城池包圍得密不透風,外牆上有7座城門可供進城,東部是巍峨高聳的王門─皮爾瓦門(王者的庇護神)、南部是華麗莊嚴的泰萊皮魯斯(赫梯的豐饒之神)門,西部是英姿颯爽的獅門─伊斯塔努斯(赫梯的太陽神)門,餘下的四座城門分別是卡姆魯塞帕(冥神)門、塔魯又名薩魯(暴風雨神)門、卡姆魯塞帕(赫梯主神的襄助者)門,以及赫梯戰神雅裡門。
  
皇宮位於地勢最高的地方,由茶色的城牆包圍,散布在地勢稍低的是貴族將府邸,地勢最低的是城市街道、市場以及平民居住的矮房。從遠處看就像是呈階梯狀錯落有序的分佈在皇宮四周。赫梯帝國是以首都哈圖沙什城為中心的城邦聯盟。皇室之下是貴族階層,這一階層下面是將軍和朝廷的官吏,再往下則是商人和手工藝者; 他們之下則是那些耕種小麥、大麥、經營蜂蜜和果樹,為國家提供糧食的農民; 處於最下層的則是奴隸。
  
此時,正值十一月冬豐時節,平民區的上空瀰漫著稻麥餅的香味,一捆捆的時令蔬菜在夕陽下仍是綠意盎然,嬉鬧的孩子們來回穿梭著。
  
倏地,一陣揚起塵土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三匹黑色的駿馬奔馳在街道上,飛揚在風中的是傳信兵專屬的綠色老鷹旗幟,市場裡的平民們紛紛相讓,回首之際它們便已越上了去皇宮的坡道。
  
所謂的皇宮並不是一座巨大的宮殿,而是被城牆包圍的各種建築群所構成的宮殿群,皇帝的居住群就在宮殿群的最深部─能夠鳥瞰整座城市的高地上,它包括皇帝的寢宮和嬪妃們生活的後宮。而後宮也並非像中國古代那樣是一塊被封鎖的區域,不僅宮女可以自由出入,而且皇帝以外的男人也能出入後宮。
  
斜陽下溫柔的黃暈被幾縷淡桔色的雲霞蒙上了神秘的面紗,側妃寢宮裡瀰漫著神女香的甜味,這是一種非常昂貴的香料,有助眠的功效,會讓人身心舒暢,消除疲勞。
  
藉著夕陽的餘暉可以看清幔紗半繞的圓床上,有一個睡得極不安穩的男人,那彷彿飛劍般的眉宇緊緊地皺攏在一起,大手下的床單已經被他蹂躪的像是一坨鹹菜,他似乎很痛苦,不住地在夢裡喃喃自語著,全身抽搐不止,輾轉反側間,他猛然張開眼睛,翠綠色的眸子空洞得毫無生氣。
  
「不!! 」他突然喘息著大吼。
  
窗外微風徐徐吹起紗幔,墨藍色的夜空中新月已悄悄升起,殿內昏暗一片,空洞的雙眼逐漸澄清起來。
  
他又做夢了,又是那個夢。
  
他以手捂額,壯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夢裡,他看到一個架起弓箭的女人,飄揚在風中的是海浪的氣息,那把泛著銀光的箭森冷無比,直直得朝向站在海中的男人,一聲弦響,箭飛馳而去,他只能看著那個男人被射穿了身體。
  
血,瞬間染紅了整個大海。
  
痛,幾乎把他的心撕碎。
  
他抬眼望著半空中的月亮,光裸的身子在月光下泛出健康的光澤,古銅色的肌肉因為夢中的痛徹心肺而糾結著,那來自心底深處的沉痛,讓他像是綁上了千斤重的鐵石,壓得動彈不得。
  
他不知道那個夢代表了什麼,從他懂事開始,它就如影隨行,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折磨得他無法安寢。
  
每經歷一次,那點點滴滴的痛,就更增加一分,直至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他從枕下取出佩劍,隨即翻身離開床榻,他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他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從這種疼痛中蘇醒過來。
  
「陛下!」
  
亞莉・伊修塔爾披散著猶如上等的絲絨的長髮走到他身邊,迷濛的月光下,她的美麗一覽無遺,瑩白的身體彷若潤澤的古玉,妖冶的黑瞳卻流露出哀怨的神情,他很少寵幸妃子,如果不是他由於噩夢纏身無法入睡,想起她常用的神女香可以助眠,或許他壓根就忘記了還有她這個人存在。
  
即使她是侍奉戰爭女神伊修塔爾的最高女祭司也不例外,會冊封她為側妃全然是因為她能代替女神的身份,激勵士兵們的士氣,勢如破竹的為他開疆闢土,征服諸國。
  
他是赫梯帝國狂暴的主宰者,也是冷血無情的獨裁之王─薩魯・姆爾希理二世。
  
這個以暴風雨神的名字命名的皇帝,人如其名,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了整個帝國,上至貴族將領,下至平民奴隸,在他狠辣且殘暴的行事作風下,沒有人敢忤逆他,就連可以監督皇權的元老院在他的面前,也無不膽顫心驚,謹言慎行,更甚者也有人揣測先皇阿爾努旺達二世是死於他的手中,但是誰也沒膽子拿出來放在台面上講。
  
她愛慕的凝視著他,皎潔的月光下,他全身散發著狂野霸道的氣質,身材結實健碩、氣度昂揚,高挺的鼻梁,堅毅的下額,性感的雙唇,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在如翡翠一般澄綠的雙眸,過肩的褐色長髮垂直亮澤,以同色的髮帶束成馬尾,即時沒有顯赫的身分他依然可以讓女人如癡如狂,但是他那嚴峻的目光、冰寒的語調卻也讓女人望而卻步。
  
她留戀的目光直視著他,久久才嘆出一口長氣,長及膝蓋的黑髮如瀑布般覆蓋住她圓俏的臀部, 「陛下,今晚不在這過夜嗎?」
  
薩魯回首對上她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神,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扯,嘲諷的意味盡顯其中,他抬手伸進她濃密的黑髮中,像是在撫摸寵物一般摩挲著她的臉頰,這個女人很美,可惜,美則美矣,卻無法撼動他的靈魂。
  
亞莉取過床榻上的睡袍,想替他披上,抬眼間,她看到他背後那密密麻麻的鞭痕,頓時抽了一口氣,那些傷痕年代已經很久遠了,但每次看到都讓她覺得觸目驚心,沒有人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薩魯注意到她的遲疑,瞇起細長的雙眼,扯過她手中的睡袍。
  
猛烈的勁道,使得她跌倒在柔軟的獸皮毛毯上,忍著痛,她抖聲問道, 「陛下?」
  
冷酷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憐香惜玉,徑自披上睡袍,大步走出寢宮。
  
寢殿外,守候多時卡魯伊一見到他,立刻單膝跪地稟報道, 「陛下,有新的消息了! 」他雙手恭敬的呈上一直拽在手裡的羊皮。
  
接過他手裡的書信,薩魯仔細的審閱了一番,倏地,銳利的眼神閃出一抹精光,隨即他讚歎道,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會遣兵用將的人才!」
  
卡魯伊當然也看過這份密報,對信中詳述的人也略知一二, 「據說他只花了短短半年的時間,將只有300人的叛軍,擴展到現在15000人,用兵之神連屬下也望塵莫及。」
  
話音剛落,薩魯猝然的肩膀震動,狂笑而出。
  
這陣釋放性的笑聲,讓卡魯伊緊繃的神經突然繃緊,如以往一樣,他的心瞬時有點發毛,他額際不禁冒出冷汗。
  
狂肆的笑聲漸漸停止,他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等待指示的卡魯伊,冰寒刺骨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 「那我還要你幹什麼?」
  
聞言,單膝跪地的卡魯伊慌忙匍匐在地, 「屬下該死,請陛下治罪!」
  
「沒有自信的將領我不需要!」
  
「是,屬下明白! 」他冷汗直流地的向著地面吹著熱氣,但心卻已經涼了半截了。
  
無視於他的戰戰兢兢,薩魯將手中的羊皮一捏, 「集合兩萬兵力......」突然他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眸瞇起,這個人的實力絕不容小覷, 「不,三萬,我要去密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
  
聽到指示的卡魯伊驚訝的抬起頭, 「陛下要御駕親征! ?即使領導人卓越,但其手下的人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必......」
  
薩魯抬手打斷他的話, 「我要親自會會他! 」霸氣狂放的語氣容不得任何的質疑。
  
猛然間,一陣抽氣聲自薩魯身後響起,本來應該在寢殿內的亞莉被他剛才狂放的笑聲所吸引,偷偷的躲在彩繪的神柱後想聽他們在談論什麼事,但當她聽到御駕親征的命令後,嚇了一跳。
  
薩魯惱怒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她越來越沒有分寸了,他揮了揮手示意卡魯伊去傳達命令。
  
後者隨即叩首,立刻起身趕往軍令台去傳令。
  
而亞莉在看到他深邃霸氣的雙眸有著危險瘋狂的熊熊怒火在劇烈跳動後,才知道自己逾規了,包裹著白色薄紗的身體,慌忙的俯首跪下, 「陛下,我是擔心您!」
  
薩魯一把抓起她纖細的皓腕,根本不在乎是否會弄疼她,然後用力捏住她光潔的下巴,冷聲的說道, 「記住,你的身份就是去神殿祈禱戰事的勝利,其他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說完,他推開她,毫無留戀的大步離去。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6 PM
 
略帶涼意的秋風中,亞莉淚眼迷離的看著遠去的人影,默然抬起手腕,只見白皙滑嫩的肌膚上赫然出現橘紅色的指印,他的冷酷無情讓她痛心,她並不是因為他是皇帝才愛他的。
  
她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如果,她能懷上皇子的話,或許就會不同了,而以她貴族公主的身份,再加上是侍奉女神伊修塔爾的祭司榮耀,她無疑會是正妃的最佳人選。
  
她回首望向另一座後宮的寢殿,而站立在它門口的是一位有著如黃金般燦爛大波浪的美麗女人,一襲白色綢紗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的足以讓男人血脈賁脹,精緻無暇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瑩潤的黑珍珠。
  
亞莉猛然抽了一口氣,她記得這串飾物,那是一個月前希臘進貢的珍品,世上僅此一串,她非常喜歡,曾幾次要求陛下送給她!
  
為什麼會佩戴在她身上! ?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停留在她脖頸上的珍珠,女人挑釁的撫摸著它,碧綠色的眸子閃著得意的光芒, 「陛下,似乎更喜歡我!」
  
她儀態優雅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侍女,她走到亞莉面前譏諷的說道, 「別以為,陛下是你一個人的!」
  
亞莉故作鎮靜挺起胸膛,嬌媚的輕笑著, 「當然! 不過,今晚陛下寵幸的可是我,你呢,陛下有多久沒寵幸過你了?」
  
「你......!! 」她的譏笑令女人無法反駁。
  
「不過是巴比倫送來的貢品罷了! 一條項鏈就能讓你自滿,可笑! 」亞莉毫不留情戳刺著她的痛處,雖然同樣是貴族,也一樣是側妃,但論身份,仍是自己略高一籌。而她不過是巴比倫王求和下的犧牲品,他眾多女兒中的一個,而自己卻是高高在上伊修塔爾女神的象徵。
  
「我有說錯嗎?艾麗莎・加喜特公主! 」她喚著女人的名字。
  
嫉妒像一把利劍刺入艾麗莎的心口,她說得一點沒錯,她是貢品,她的父王有很多女人,王子公主少說也有幾十個,但是她是正妃的嫡出的公主,是庶出的低賤公主不能比的,而這也是父王送她過來的原因,也只有像赫梯皇帝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她不甘心就這樣被眼前的女人擊倒,她扭動著魔鬼般的身體,反擊道:「但是陛下並沒有冊封你為正妃,這又是為什麼呢?」換言之,她們兩人都有機會成為赫梯的塔瓦娜安娜,即帝國第一女性。
  
聽到她說完這句話,亞莉心中的哀傷瞬間被挑起,她是最早成為側妃的女人,也是寵幸最多的女人,可是為什麼陛下不冊封她為正妃呢?她無法反駁她。
  
見她不說話,艾麗莎得意的笑道, 「呵呵......誰會是正妃還是未知數,不過,看剛才的情況,陛下冊封你為正妃的可能性很低哦。」她張狂的笑著,知道這回合是她贏了,她捋了捋耀眼奪目的金髮,帶著笑聲踏步離開。
  
刺耳的笑聲讓亞莉握緊拳頭,任由指甲戳刺著掌心,她怒視著進入寢殿後消失的身影,她才緩緩鬆開手,再一次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暗暗告訴自己,她一定要懷上皇子,一定要!!
  
而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祈禱赫梯的眾神能夠賜予她一個健康的皇子,更要為皇帝陛下祈禱這次的戰事可以旗開得勝。
  
「來人! 」她威嚴的吩咐道。
  
侍奉她的宮女們魚貫而入,俯首跪在她的腳邊。
  
「我要淨身,去第三神殿為陛下祈福! 」她儀態優雅的走向寢殿,猛然間不知為什麼,她回首望著高掛在夜空中的新月,一絲不安在她的心間泛起漣漪。
  
今晚的月亮,為何如此刺眼......
  
與此同時,在赫梯的暴風雨神殿前,薩魯・姆爾希理集結了三萬士兵,準備出發,英姿颯爽的他,威風凜凜的騎坐在他的戰馬上,眉宇間盡是狂傲和霸氣,尤其是那雙像老鷹一般銳利的眼眸更是散發著勢在必得的信心。
  
赫梯的軍事在他登位以後,已躋身於埃及並列的強健,他奉行皇權至上、以暴制暴、以殺抑殺、重酷刑,輕賦稅治國準則,狠狠地拔除了赫梯多年以來官員腐敗的毒瘤,在他狂傲霸道、雷厲風行的改革下,赫梯帝國比起他驍勇善戰的父王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在位的時候,更為強大,而對赫梯帝國的人民而言,他們的皇帝是個傑出的人物,奉若神明,將赫梯帶向繁榮昌勝,卻也是個讓人冰寒刺骨、心神俱顫的可怕君王!
  
他揚起皇帝的獅子旗呼喝道:「米特已經腐敗不堪,這場仗會使它成為我赫梯的領土,我們有至高無尚的女神伊修塔爾,更有太陽神伊斯塔努斯的祈禱,我們必勝無疑。」
  
他的莊嚴的話語瞬間激起士兵們的斗志,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吶喊著:「赫梯必勝! 赫梯必勝!」
  
聲勢之浩大,天地都為之震驚,連綿不絕的聲音像天際的雷鳴,預示著他們將所向無敵。
  
薩魯俯瞰著這些勢如破竹的將士們,更用力揮動著他手裡的王旗,虎虎生威的架勢讓吶喊聲更為雄壯。
  
當他放下手中的旗子,揚手一揮,三萬大軍即可噤聲,然後他呼喊一聲, 「出發!」
  
令聲一下,各隊伍如蛇陣般迅速的穿梭於七座城門之中。
  
騎坐在戰馬上的薩魯披上戰袍,雙腿一挾,跨下的黑色駿馬嘶叫著抬起前腳,昭示著它的勇猛。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向身邊同樣穿著戰戎的卡魯伊問道, 「他的名字叫什麼?」
  
莫名的問話讓他身邊的其他將領們二丈摸不著頭腦,卡魯伊卻明白的回答道, 「阿爾緹妮斯!!」
  
薩魯聽聞,心中頓生一陣激蕩,泛出圈圈漣漪,有種莫名的渴望包圍了他,望向懸掛在黑色絲絨上的月亮,它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光彩奪目,如此的奪人心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月亮, 「保護勇者的月神嗎?」
  
他狂傲不羈的俊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細長的綠眸有種征服的意味。
  
「我要抓活的!!」
  
同樣的月亮下,卻是不同的心境,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上,阿爾緹妮斯莫名得打了一個冷顫,她微蹙起娥眉,抬首看著被烏雲遮去大半張臉的新月,一絲不安在她的心間擴散開來,她有預感,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而迎接她的會是一場硬仗。
  
月光中,那雙澄紫的美眸傲氣睥睨,渾身散發的幽雅清淡中又帶著英姿颯爽的傲氣,她的嘴角扯出一朵絕美的笑花。
  
不管來的是誰,她都必須要贏!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8 PM
第七章 決戰前夕

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地處卡哈塔沙漠的邊緣地區,有一片茂密的叢林掩護,又有高地險峻的峭壁包圍,從軍事上來說,這是一塊易守難攻的寶地,但它並沒有像阿爾卑斯山那樣能雄偉遼闊,充其量也就是一座大山而已,呈馬蹄形,所以也叫馬蹄高原。
  
這裡離米特的首都格魯斯城只有500里的距離,普通的馬跑一天半就能打個來回,最獨特的是在高原地勢最高的地方是平坦的坡地,這裡春意盎然,綠草如絲,碧波泉湧,四處充滿蓬勃的生機,簡直沙漠中的仙境。因此這裡成了叛軍最好的藏身之地,但是再好的藏身之地,待久了也會煩悶,更何況他們屢屢獲勝,本該一鼓作氣攻進王都格魯斯城,推翻暴政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何,阿爾緹妮斯卻遲遲沒有下令離開。
  
在坡地最高的土堆上,眾人不解得看著她第101次拿出一根古怪的東西,透過它向四周偵查著,這個古怪的東西他們誰也沒見過,只知道它大約成人拇指的寬度,長度則可以隨意伸縮,而且通過它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幾公里以外的東西。
  
她稱它為紅外線望遠鏡。
  
不管是什麼東西,他們此刻站在這裡就是想詢問駐紮在此的原因,已經2個月了,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下命令進攻。
  
至於利用望遠鏡觀察前方動靜的她卻渾然不知身後的三個男人此時的想法,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將它縮回姆指的長度,美麗的紫眸睥睨著前方,暗忖著:果然如她所料,他們開始有動靜了。
  
將望遠鏡收回盒子中,然後回首看到三個腦門冒著問號的男人,他們個個想問又不敢問,你推我扯,仿佛怕她一口吞了他們似的。
  
她躍下土堆,順勢盤腿而坐,輕柔的嗓音懶洋洋地,幽紫的明眸直盯著他們道,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見她如此說,最急也是三人中最不會用大腦的塔卡一個健步衝到她面前,而她則習慣性的用食指指了指地面,塔卡會意地半蹲在地上,儘量與她平視, 「阿爾,那個......那個......」
  
雖然只道她的真名叫阿爾緹妮斯,但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女人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只有在他們面前她才會露出本來的模樣,一旦面對那些平民,她仍就會戴上假髮,裝扮成男孩子,而他們也叫習慣了,不管人前人後,都叫她這個名字。
  
他漲紅了臉,眼神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閃躲的斜睨著地面,自從知道她是女孩子後,他就一直有這個奇怪的毛病,一見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臉紅,心速也會加快,他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粗獷的大臉比一開始的時候更為火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一邊瞧著他乾著急的卡布斯立馬衝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的他的腦門, 「我來說,阿爾,那個......我是說那個......」
  
跟塔卡先前說的話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他是站著說,而塔卡是蹲著說,同樣的詞不達意,也同樣的臉紅耳赤。
  
兩人同時在心裡嘀咕道,該死,她要是不長得這麼漂亮就好了。
  
她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說什麼好,看向一邊的伊斯,他的臉也透露著疑惑,只不過他沒有問,也沒打算問,因為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自有她的道理。
  
看著那張美得過火的絕世朱顏,光燦的銀髮和紫眸彷彿蒙塵在這俗世的女神,讓人不敢直視。她的美麗,她的聰慧,她的運籌帷幄,她的了事如神,沒有一樣不讓他折服和驚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他們以為就此石化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想問我為什麼不離開這!」
  
他們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期望著她的答案。
  
只見她緩緩地起身,順勢拍了拍黏附在身上的塵土,重新跳上剛才的土堆,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正當三人不明所以得時候,清澈的紫眸掃過他們,冷如霜,利如刃。
  
頓時讓三人汗毛直豎,有種壓迫感,三人面面相覷的暗嘆著:早知就不問了。
  
見他們沒反應,她輕巧的跳下土堆,美眸瞬間竄起一把火,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塔卡,他仍然蹲在地上,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啊!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老是以為自己魁梧高大就衝鋒陷陣,急吼吼的東砍西砍的,你什麼時候可以用用你的腦子。」她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而近幾個月被王軍稱作神勇莽牛的塔卡,此時哪還有衝鋒殺敵的凶狠氣勢,只能像隻貓咪一樣的任由她打罵,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味。
  
色澤紅潤的指頭一轉,就朝著站立在那動也不敢動的卡布斯指去,火爆的嬌喝聲也隨之響起, 「還有你,你不是軍醫嗎,你來瞎攪和什麼,你的事都做完了嗎?」
  
被罵得暈頭轉向的卡布斯高大的身體漸漸的畏縮在一起,她那好比白玉般的手指此刻正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戳指,他無言反駁。
  
最後,也是想立刻撒腿就跑的伊斯,可惜,他剛萌起的念頭,就被她竄著火焰的紫眸給震懾住了,雙腳如千斤重的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伊斯,我說過多少遍了,沒事就不要跟他們一起來煩我,你嫌我太輕鬆了是吧?虧你還是米特帝國第一神官的兒子,你那些天文歷史都白讀了,你給說話啊!」
  
他哪敢說話,就差蹲在地上畫圈圈了。早知就不該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好歹他也是貴族之後,如今卻被個小女孩罵得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這副情景,包準會以為她是非常討厭他們,更甚者是唾棄他們,但深知她脾性的卡爾知道,她這種火爆的性子代表著越來越在乎他們,那是只有和好朋友和親人相處時,才會流露出的性情。
  
或許是累了,也太渴了,她的火氣也逐漸熄滅,她瞥眼瞧見站立在他身後的卡爾, 「如何?」
  
「赫梯開始行動了! 」卡爾簡明易概的回答。
  
他的話音剛落,立時被罵得體無完膚的三人驚訝的看著卡爾,正準備出口詢問,可剛到嘴邊的話便被她的三道殺人的視線給被迫咽了回去。
  
正好一人一道,絕對公平。之後,她又坐回剛才的土堆,氣定神閑得示意卡爾把他調查的事情從頭到尾的說出來。
  
「正如主人所說的,赫梯皇帝正派兵趕往這裡。」
  
他的話立刻讓一直不敢動的三人跳了起來。「什麼! ?」
  
「而且還是御駕親征!」
  
阿爾緹妮斯不由彈了一下手指, 「他那麼看得起我。」
  
塔卡對著她還能說出如此悠閒的話感到驚訝, 「阿爾,那是赫梯帝國的皇帝,你知道嗎?他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征服了敘利亞,可見他的用兵如神不在你之下。」
  
「你認為我贏不了?」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其他三人知道,如果塔卡敢說一個是,肯定會被她踹到地中海去餵魚。
  
塔卡當然也明白,吞了口唾沫,挪動著嘴皮子,卻沒敢把話說出口。
  
她不理他,徑自問道, 「多少人?」
  
「三萬!」
  
三道抽氣聲頓時響起,顯然他們為此震驚的連話都說不來了。
  
三萬! ?她蹙起細巧的雙眉,估摸著敵我雙方的差距,可想而知,這將會是她自擔任叛軍首領以來最難打的一場仗。
  
「阿爾,怎麼辦! ?」塔卡憂慮重重,他不是怕死,只是赫梯的軍事之強大,與埃及勢均力敵,他本就是軍人,戰死沙場是無尚的光榮,但是那些平民,要怎麼辦。
  
一看他焦急萬分的神色,她就猜到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下令,所有人都不准離開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一步都不可以。」
  
「是,我知道! 」伊斯領命道。隨即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出口詢問道, 「阿爾,你一直不下命令進攻就是因為這件事?」
  
她笑了笑,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見她答得理所當然,塔卡不免也跟著問道, 「為什麼你會知道。」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又一次示意他蹲下,然後奉送一顆爆炒栗子。
  
等看到他吃痛的表情後,才緩緩解釋道, 「因為我們打得太容易了。」
  
容易! ?她竟然說容易! ?除了卡爾,餘下的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哪裡了容易了,他們好幾次都有可能全軍覆沒的危機。
  
在攻打有2萬王軍鎮守的庫瑪城時,因為叛徒的關係他們被逼到樹林裡,被王軍團團包圍,如果不是她的身東擊西法,他們極有可能葬身在那裡。
  
塔卡還記得他和一群身體力壯的小伙子,每人都背著裝有20個火炬的木夾,滿樹林的跑,讓王軍看著火炬的數量而以為是他們在移動,而真正的大部隊則往反方向走,最後來個突襲才將王軍擊潰。為此,他的肩膀足足痛了十幾天,紅腫更是一個月後才消除呢。
  
卡布斯也記得,他被困在胡斯圖城的時候,因為過人的醫術被迫去治療昏庸的市長,由於抵死不從,他被打得遍體鱗傷關在地牢裡,直到叛軍攻打到這裡,擊敗守城士兵後,因武器不足而不得不停留在那裡的時候,是她救了他,而且還要求他當叛軍的醫生,他當然不肯,她也沒強留他,不過當他離開,走到半路聽聞王軍要攻打那裡得消息後,立刻衝回去通風報信。危在旦夕之時,她千鈞一發的將劣勢給扭轉了過來,雖然放火燒了胡斯圖城難免有點可惜,但是她的一句,命重要還是城市重要,卻逼得他啞口無言,基於對她的敬佩,他加入了這支隊伍。
  
伊斯更是記得,攻打巴易瓦城的時候,為瞭解救因反抗暴政而被關押起來的貴族時,由於塔卡的莽撞他們被王軍追得走投無路,是她用計將王軍引入流沙才險險的渡過危機。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8 PM

 這一切哪裡容易了?但是......三人似乎想起了什麼?等等!! 他們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她看著他們埋頭思索的苦惱表情,無奈之下,將呼之欲出的答案丟了出來, 「沒有援軍!」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昭然揭曉。
  
「我聽伊斯說過,赫梯君主蘇皮盧利烏瑪斯一世曾與米特皇帝魯齊卡一起合作攻打過敘利亞,雖然戰敗,但兩國結為了友好同盟,一直延續到今天,那麼,為什麼米特在如此危險之際,他們不出來幫一把呢?是因為米特的腐敗,不足以派兵嗎?」
  
「因為領土! 」伊斯揭曉了最終答案。
  
「賓果! 」她習慣性又一次彈了一下手指,總算不枉她的提示。
  
拿出一張羊皮做成的地圖,攤在地上指著米特和赫梯的臨界線說道, 「只要米特歸入赫梯,那麼它將是包括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和安那托利亞高原是最大的國家。至於他們為什麼不派兵直接攻打米特,據我推理,一是有損國家尊嚴,這樣做未免趁火打劫,會讓諸國唾棄,畢竟米特是赫梯同盟國; 二,應該是坐享漁翁之利吧,當我們和王軍打得血流成河且疲憊不堪的時候,他們可以打著援軍的旗幟,來一個一舉消滅,順便接手米特!」
  
三人一愣一愣的聽她說完,過了好久他們才回過神來,他們完全忽略了這點,一心想著如何推翻暴政,卻遺漏了更為重要的事情。
  
藍眸一暗,伊斯感到慚愧,隨即問道, 「那麼最近你大量砍伐樹木,還有要我們撿成堆的大石頭,以及讓卡布斯採藥,全是因為......」
  
她讚賞的翹起大拇指說道, 「對付赫梯帝國的軍隊,不用點方法,我們贏不了,和米特的王軍不同,看皇帝就知道,一定是訓練有素外加驍勇善戰,如果硬碰硬,絕對會輸,所以我選擇了這裡做決戰地,這裡可以從上往下攻之,那些木頭和石頭,可以沿著坡道滾落,讓他們手足無措的挨打。」
  
她接著補充道, 「而我們可以在這裡等,這也是我為什麼讓你們種植青稞的關係,這種植物成熟期短,而且易於生長,瞧,我們在這裡2個月,就有足夠的糧食了,雖然那玩意難吃了點,但絕對解餓,這裡還有水,我們在這裡待上半年都不是問題。就算我們失敗了,還有那座森林可以逃,後路也有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伊斯思索著她剛才所說的戰略,其中有一點他有點不讚同, 「阿爾,逃跑的森林是個萬年迷宮,走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出來過,我們......」
  
聽聞,她搖了搖手指, 「伊斯,記住這個世界沒有解不開的真相,當然也沒有走不出去的迷宮,我答應過的事一定可以辦到。」
  
「是! 」伊斯恭敬的頷首,有她這句話,他便安心了,他抬眼看著正驅使塔卡要當馬騎的女孩,暗嘆道,他何其榮幸可以追隨她,他心中的那個決定更加堅定了。
  
他眼中有著敬佩,也有著迷戀。

※※※

赫梯皇帝姆爾希理二世率領3萬大軍抵達赫梯與米特的臨界─奇卡魯市,這座城池屬於赫梯,算是抵御外襲的第一防線。整座城市的城牆由灰色巨石壘砌而成,近白米高的城門其巍峨氣勢幾乎與暴風雨神殿那聳入雲天的大門不相上下,遠遠看去,赫然是一座屹立在沙漠中的堅固堡壘。
  
一隻褐色的雄鷹翱翔於廣闊的天空中,它在奇卡魯上空盤旋了幾圈後急轉直下,快速的朝地面俯衝,在市長府宮殿一隅,一只套著黑色牛皮的手赫然抬起,雄鷹揮翅了幾下,緩緩地落下,灰色的利爪牢牢地索住黑色的皮套,站定之後才將巨大的翅膀收攏。
  
卡魯伊見狀,即刻送上一塊新鮮的牛肉餵食,趁它享用美食之際,小心翼翼的將綁在它腳上的小竹筒取下,從中抽出一張羊皮打開,猝然間灰色的利眸閃過一絲詫異。
  
「他」竟然叫陛下不要輕舉妄動。
  
卡魯伊剛性十足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再看了一次,還是原來的那幾個字,頓時蹙起濃眉,將右手的老鷹放回天空,再將羊皮塞回木筒,轉身進入宮殿,他必須立刻向陛下稟報此事,接下來要怎麼做。
 
另一邊,米特境內的聖地爾格山脈高原。仍然是那座土堆,仍就是阿爾緹妮斯,也還是那支望遠鏡,不同的是身後缺少了三個少根筋的男人,取而代之的是永遠面無表情的卡爾。
  
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她清澈的眼眸瞬時透著四個字─事有蹊蹺!
  
卡爾注意到小主人疑惑的表情,恭敬的接下她手裡的望遠鏡,將它放回盒子裡, 「主人,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回答,習慣性的摩挲著光潔的下巴,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問號,它們全都指向一個問題─為什麼赫梯軍突然按兵不動了。
  
她歪著腦袋思索著幾種可能性,但最後都被她一一否決,看起來她需要重新部署才行。「通知伊斯他們到這裡來開會。」
  
卡爾頷首,隨即轉身傳達命令。片刻之後,他和四個高大的男人如旋風般出現在她面前。
  
除了卡爾,其他四人均忐忑不安的審視著她的臉色,還好,沒有暴怒的跡象,取而代之的一臉的嚴肅,但她很少會擺出這樣的表情。
  
四人面面相覷,傳達著同一個訊息─你們該死的是哪個混蛋惹到她了?
  
她瞇起雙眼,看著他們四人掛在臉上的不安,心中因迷惑不解而引發的沉重心情,在見到他們後,頓時一消而散。
  
「放輕鬆點,我不是要罵你們!」
  
一句話立刻解放了四人緊繃的神經,他們不約而同的嘆出一口長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不過-」
  
她拖著尾音的話還沒說完,他們還沒嘆完的氣又同時收了回去,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放鬆一點,你們這樣戰戰兢兢的,我怎麼說話。」她蹙起眉毛,瞪著他們,對他們誇張地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四人聽聞這句話,更是心跳加速,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其中三人狠狠的推了奧利一把,而後者委屈的表情上寫著:為什麼是我?
  
三人不同顏色的眼睛給了他同一個答案:因為她從來沒罵過你。
  
原來如此! 奧利瞭解的點點頭,他抿了抿嘴,思索著如何開口,靜默了片刻他說道, 「咦......阿爾,我們有做錯什麼嗎?」
  
「沒有! 」她的回答,頓時讓其他三人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
  
「早說嘛! 害我差點尿褲子! 」說話的是卡布斯,雖然他是四人之中最晚認識她的,但也是最怕她的。
  
「下次開會之前,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你不要每次都派卡爾,好不好! 」塔卡鬆了一口氣,魁梧的身材虛軟的坐在地上,然後手指指向卡爾,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頭到尾就沒笑過,每次過來就只會說『主人找你們。』其他什麼都不說,真是敗給他了!」
  
至於伊斯並沒有他們兩個輕鬆,他凝重的看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四人,在心裡感嘆道,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運,才會認識這些傢伙。
  
她看向冒著疑惑表情的伊斯,這個男人長得斯文俊秀,褐色的長髮披散而下,灰色粗布的長袍用一根同色系的繩帶繫綁,儘管樸衣簡飾但並沒有減損他貴族的氣質,反而將那份儒雅散發的更為極致,他知識淵博、博古通今,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的個性過於善良,而且沒有領袖需要的氣勢,所以首領不合適他,反而參謀之類的更合適。
  
眼神又飄向一邊的塔卡,剛才欣賞的視線在觸及他後,立刻變成了擔憂,這個傢伙粗眉大眼、身材魁梧,在她的要挾下刮去落腮鬍後,整個人看上去和善多了,他並不英俊,甚至可以說一點邊都沾不上,但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男子漢的剛氣,五官就像是石雕似的堅毅,讓他不是很好看的臉顯得很有味道,加上他力大如牛,聲音洪亮,驍勇善戰,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人才,但是他缺乏思考,換一句話就是有勇無謀,這樣的人只要遇上知人善用的帥才的話,前途將不可限量。
  
接下來就是卡布斯,他是最晚加入隊伍的,一開始是因為他堪比華佗扁鵲的醫術,而軍中缺乏的就是軍醫,所以在她百般威逼之下他只好就範,他的醫術挽救了不少的人。他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熱情奔放,有著高高的顴骨,深邃的無官,尤其是那雙像尼羅河河水般湛綠的眼睛,時刻都帶著挑逗人心的笑意,如果在21世紀這傢伙屁股後面肯定會拖著一長串的女人。
 
最後是奧利,看著一臉天真活潑的他,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加上清澈的褐眸閃著無邪的純真,就像一個鄰家大哥哥,讓人不會對他設防,至於其他嘛。又看了他一眼,蹙起眉思索著,然後決定─略過!! 但是他卻是她最看不透的人,總覺得他似乎有所隱瞞,從伊斯那裡知道,他並非是他的親弟弟,是伊斯的父親米特第一神官被昏庸的皇帝處以極刑後,和守衛神官的將領塔卡一起逃避追殺的時候結識的,因為看他孤苦可憐,善良仁慈的伊斯收留了他,也就是說他的身份來歷都是一個謎,而他也從未提起過。
  
她曾經懷疑過,但他畢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相識的人,第一個朋友,所以她選擇相信! 看著他俏皮的模樣,想像不出他會有什麼驚天大秘密,說她太過相信人也好,太天真也好,她依舊當他是最好的朋友看待。視線在他的身上瀏覽的一番,猛然間注意到奧利左手食指上抱紮的紗布,抬頭詢問道:「你的傷還沒好嗎?」
  
「不小心,沾到水了,有點潰爛,卡布斯已經治療過了,你別擔心。」他憨厚的摸著自己的腦袋,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
  
「拜托,從我當首領開始,你的手指就沒好過! 」她突然轉向一邊正和塔卡說話的卡布斯,怒喝道,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給他治療過。」
  
被點到名的卡布斯倏地從地上彈跳起來, 「當然有,他自己不小心,為了幫你去摘葡萄,又劃傷了,怎麼可以怪我。」他可是神醫耶,連埃及法老都想拉他當御醫,這種小傷怎麼可能難倒他,是他自己不注意嘛。
  
一絲溫暖劃入她的心中,從知道她喜歡吃葡萄開始,不管到哪個城市,奧利都會為她親手摘葡萄,就像關在卡哈格的牢裡一樣,他總是默默地付出,不求回報,讓她感動得無法用言語表達, 「一天不吃葡萄死不了人的,先把傷治好才是最要緊的! 你可是在這個時代,不對,這個世界上我最好的朋友哦。」
  
聽到這句話,奧利的心中湧上千絲萬縷的情感,清澈的褐色眸子有片刻的異樣,但他掩飾的很好,她並沒有發現。
  
「嗯,我知道!」
  
朝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她對他無比的信賴,確切的說對現在和她在一起的四人都極其的信賴,他們是她在這個時代的朋友、兄長更是生死與共的隊友,但是此刻為什麼有一種不安呢,從察覺到赫梯軍隊按兵不動開始,這份不安就像是被擲入石子的湖水漣漪不斷。
  
甩了甩了頭,企圖把這份不安拋諸腦後,睿智的光芒重新回到她瑩亮的紫眸裡, 「言歸正傳,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一語落下,集合在土堆上的六人,重新回到他們迫在眉睫的危機上。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8 PM
第八章 危機四伏
  
夜晚,沒有星星的天空宛如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只有一盞明月高掛其上,微弱的月光下,傳來陣陣的蟲鳴,遠處的篝火旁塔卡筆直身體的盤腿坐在地上盡責的守衛著。
  
在他後方不遠出,有一座用麻布搭起的帳篷,也是叛軍裡唯一的一座,那是阿爾緹妮斯的帳篷,因為她是女孩子,雖然叛軍裡除了伊斯、塔卡和奧利,還有卡爾知道外,其他人均不知道她是女性,而他們也捨不得一個16歲的女孩餐風露宿的,所以特地給她建了一個私密的空間。
  
卡布斯盤腿坐在帳篷外,碾磨著藥材,此刻帳篷內依稀可以看見燭火的晃動,伊斯和阿爾緹妮斯正對著地圖討論著什麼,高大的卡爾靜立一旁,偶爾也會在她的詢問下,開口說幾句話。
  
一切都很平靜,只有在月亮照耀不到的樹林裡,一抹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站立在那,突然空中有一隻老鷹輕巧的落在他的右肩上,它親暱地用腦袋磨蹭著睽違已久的主人,而後者也寵愛的撫摸著。
  
片刻後,黑影從身上拿出一張羊皮莫名的躊躇著,另外一隻手則拿著一截拇指寬度的竹筒,像是經過一番心靈的交戰,遲疑許久的他終將羊皮塞入其中,並將它綁在老鷹的腳上,再餵食了一顆多汁的葡萄後,它昂首展翅飛入高空中。
  
直到它消失在月亮裡,黑影才默默地離開樹林。 

十天後--
  
位於沙漠和高山交界的聖地格爾山脈,氣溫卻開始驟降,以至於身體一向健康的阿爾緹妮斯猝不及防的染上了風寒。
  
帳篷裡,因為高燒不退,她醺紅的臉燙得驚人,體溫逐漸上升到令人堪憂的地步,捲縮在木板做成的床上動也不動,晶亮的紫眸也蒙上了一層迷朦,這一切讓卡布斯擔憂的直皺眉頭。他不斷地用擰乾水的冷毛巾敷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俊美臉上流露出懊惱的神情,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責不已。直到她沉沉的睡去,他才細心將棉被蓋好,悄然的離開。
  
一出帳篷,他的領子就被塔卡一把揪住,他緊張的問道:「怎麼樣?她要不要緊?藥喝了嗎?」他一口氣的將問題全部傾吐出口,巨大的手掌也揪得越來越緊。
  
卡布斯用力撥去他肆虐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隨即開口道, 「不太好,喝進去的藥都吐出來了,還囈語不斷。」
  
他的話讓等候的四人臉色慘淡到了極點,特別是卡爾,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瞬間覆上一層寒冰,手掌不自覺地收緊,手裡的盒子在他的猛烈的摧殘下,發出〝吱呀〞的聲音。盒子裡已經沒有可用的有效藥物了,在治療伊斯的時候已經用掉了大半, 9個月的征戰,也讓所剩無幾的特效藥耗用殆盡,這個時代的治療本就落後,雖然卡布斯的醫術的確了得,但在無法離開這裡的情況下,沒有更有效的醫療環境和藥材。他蹙起濃眉思索著要如何解決現下的這個難題。
  
「讓阿爾離開這吧,這裡離埃及的卡蒙市不是很遠,馬跑個兩三天就到了,埃及素來都是醫學最發達的。」奧利見他們不說話,突兀的說道。
  
卡布斯看著他天真無邪的臉龐,突然有種想踹他的衝動,這種時候讓她離開,跟送死有什麼區別,現在赫梯的動向不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派人在附近偵查。更何況,她現在的病勢最需要的就是靜養。
  
見他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暗淡,他褐色的眸子瞬間閃過一抹失望, 「不可行嗎?」
  
「當然不可行,你以為我不想立刻帶她去好點的地方治療嗎?但是該死的赫梯軍連屁都不放一個,我們只有在這裡等是最安全的,你忘了,阿爾千叮嚀萬囑咐過什麼,不能離開這,一步也不可以。」先是她的病,後是這小子愚蠢的建議,令一向溫和的卡布斯怒氣一路飆升,他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
  
接著又是一片沉默。
  
正當四個大男人一籌莫展時,帳篷裡隱約傳來一席微弱且嘶啞的聲音, 「你們吵什麼?」
  
猝然間,響起一陣焦急紛亂的腳步聲,在聽聞她的聲音後,他們立刻衝進了帳篷。
  
她頹然的直起身子,眼神有些渙散,發燒令她美麗的臉頰呈現不自然的紅色,雙唇已不再潤澤紅艷,取而代之的是乾澀和蒼白。
  
她覺的自己的腦袋好重,呼吸也急促的令胸口發悶,嗓子裡的乾癢讓她從昏睡中慢慢醒來,就在半醒半睡之際,就聽到他們的爭吵聲,廢力的用手撐起身體,怎奈已久不進食的她虛脫的連半分力氣都使不上,幸好卡布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
  
「不要亂動,你現在要好好休息,要是變成肺炎就麻煩了。」他溫柔的將靠枕墊在她腰後,在將棉被將她包裹住,其餘的三個則整整齊齊的將這張簡陋的木板床圍住,深怕外面的寒風凍著她。
  
她環視著他們,想張口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澀的讓她發不出聲音,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細心的奧利發現她的舉動,立刻端了一杯熱茶湊到她的嘴邊。
  
有了熱水的滋潤,她感覺喉嚨不再嘶啞乾澀,也比剛才舒服多了, 「伊斯,軍隊如何?」
  
沒想到她一醒來就會問這個,被點到名的伊斯呆愣了片刻後才回答:「你不要擔心,我已經將你的命令傳下去了,雖然他們有些不接受,但是也沒什麼情緒上的反應,只不過......」他頓了頓了,心虛的在她氣色不是很好的臉上轉了一圈,思索著要不要開口。
  
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
  
「貴族裡的瑪依克正在煽動平民們出發去格魯斯城!」
  
瑪依克是在四個月前攻打巴易瓦城時,解救的那些反抗暴政而被關押起來的貴族們的首領,是個正義感責任性心都很強的人,卻也是個剛愎自用、急功近利的傢伙。
  
「他知道我病了?」雖然是疑問句,但她篤定瑪依克已經知道了,否則他不會這麼做。
  
伊斯心虛的點了點頭,垂首等著她的怒氣。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她納悶著,從她病了開始,就只有這裡的四人知道這件事情,她本就擔心長時間的等待已經讓軍隊焦躁不安,為了避免麻煩才下令隱瞞的。而她也相信這裡的人,沒有她的命令一個字都不會透露,那麼他是怎麼知道的?
  
腦子裡突然一片混亂,原本清晰的思路被一片白霧取代,整個人頭重腳輕的仿佛置身於雲霧裡。直起身子,抬手捶了自己的腦門一下,期望能就此恢復正常,怎奈,高燒的威力之猛,令平時異常活躍的腦細胞全體罷工。
  
「阿爾,你沒事吧?」見她用力敲打腦袋,一旁的卡布斯以為她病糊塗了,連忙伸手阻止。
  
「沒什麼,只是有些頭昏,連正常的邏輯思考都不行。」她又重新躺了回去, 「立刻把瑪依克關起來,讓他和其他人隔絕開,不能讓他一個人的行為害了所有人。」
  
「格殺勿論才是最好的辦法! 」冷酷的卡爾突然說道。
  
她立刻搖頭否決,即使明白在這個時代的人命比起螻蟻還要低賤百倍,更甚之,它們往往是帝王將相功勣下的犧牲品,但身為21世紀的人,卻知道沒有人可以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因此,從當首領以來,她儘可能的兵不血刃,但沒有人命作奠基的戰爭是不可能存在的,而唯有將傷亡控制在最低,最大限度地保證叛軍的安全。
  
「先將他關押起來再說。」她斷然的說道,不容任何人質疑。
  
見她的態度強硬,卡爾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她的眼神給制止了,只好作罷。
  
伊斯也認為殺了瑪依克是最安全的做法,但盡一年的相處,他深刻瞭解到,不管是低賤的奴隸、卑微的平民、還是高高在上顯赫的君王和貴族,她都是一視同仁、絕不偏待。
  
「是! 」他領命道,但心裡仍做了另一個打算─人命固然重要,但她更為重要,他回頭以眼神示意著。
  
塔卡和卡布斯在接受到他的暗示後,點頭表示同意。
  
為了不讓她知曉,他又說道, 「你好好休息,我們先下去了。」
  
除了留下卡爾守護她之外,其他人便離開了帳篷,他們很有默契的來到篝火邊商議著,決定明早等瑪依克到負責守衛人煙稀少的山腰時再動手。
  
但還沒有付諸行動,瑪依克便逃走了,並且帶著三千人的貴族勇士離開了聖地格爾山脈。
  
正如阿爾緹妮斯所預測的,赫梯不是不動,而是在等待著進攻的最佳時機,瑪依克的逃走就好比在裝滿水的水缸上砸出了一個洞,缺口已造成,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兩萬赫梯軍如天降神兵般出現在聖地格爾山脈腳下,一觸即發。
  
當月亮和太陽同時高掛在天空之際,如打雷般的厮殺聲響徹雲霄。訓練有素且兵強馬壯的赫梯軍已迅雷不及的速度攻上了半山腰,勢如破竹的將在那守衛的叛軍擊潰,毫不疲憊的他們眼看著就要攻上叛軍集結的山頂。慶幸的是她所佈置的機關也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起到了作用,只見數以萬計的石頭,樹木如雪崩般順著坡道滾下山,頓時赫梯前進的腳步被迫中斷,整齊的隊伍頃刻間混亂起來。但比起赫梯的勇猛攻勢,山頂上的叛軍們卻個個臉色慘白,戰戰兢兢的拿著武器等待著首領的命令,他們很清楚現在的阻礙只是一時的,赫梯軍隨時都有可能攻上來。
  
阿爾緹妮斯勉強支撐著病體,透過鏡片窺見赫梯軍的大批步兵開始湧向這裡,隨後的是遠距離攻擊的弓兵隊,深藍色的獵鷹旗在風中飄揚,在它旁邊的是淺藍色同一種圖案的旗子,思索著,應該是正副隊長的旗子,但-眉宇間湧上疑惑,為什麼副隊長的旗子有人在揮舞,而隊長旗幟只是掛在站車上。她鏡頭一轉,皇帝專屬的金色獅子旗猝然閃入眼簾,心頭一震,疑惑隱去,收回心神,暗暗思考著如何脫離此的刻險境。
  
之前也曾計劃過,如果撤退就往森林裡跑是最為安全的,但是眼下,就算逃進去,依照赫梯軍的速度,沒等走到森林深處就會被追上,到時更為堪憂。
  
她不禁在心裡罵道,什麼都可以防,偏偏就是家賊難防,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她謹慎地重新思慮著,順手將手中的望遠鏡丟給卡爾,來回踱著步,餘光瞥見被曬在陽光下的青稞,一抹靈光乍現,凝重的神色稍退,紫眸流光閃爍,喝聲道, 「把所有青稞沿著坡道撒下去。」
  
命令一出,眾人愕然的說不出話來,心中納悶至極,那是糧草啊,打仗最需要的就是糧草和武器,缺一不可,她的命令無疑是自絕後路。
  
見他們毫無動靜,她抬手一揮,美眸凜冽地一閃,喝聲更厲, 「不想死的,就聽命令行事。」
  
令聲迴蕩於耳畔,塔卡心念湧動,不去細想,他生性憨直,不會拐彎,她要他做的,他必然會做,絕不遲疑,心下一定,跨步上前立即行事。
  
卡布斯未明瞭她令中的含義,臉上焦急之色滿布,急忙上前制止他搬運青稞的舉動, 「那是我們的糧食?」他口氣急道。
  
最後反應過來的是伊斯,他藍眸微閃,思索著其中因由,抬眼望去,見她神情自若。躊躇猶豫再三後,不再困惑,上前幫助塔卡搬運。
  
卡布斯見狀,不知要先去制止哪個才好,慌亂之下,視線對上卡爾,希望他能出聲相幫。
  
卡爾冷眼以對,絲毫沒有幫忙的打算,恭敬站立於蹙眉思考的阿爾緹妮絲身後,半步未動,倏地,卡布斯耳畔傳入他說的一句話, 「主人從來沒有錯過。」
  
卡布斯心中一顫,垂首思索,往事歷歷在目,頓時明瞭這句話的意思,她這麼做必有她的道理,捋起袖子也加入到搬運的行列。
  
見三人人合作搬運著青稞,叛軍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麼做會有什麼用處,但危機逼近,不容他們深究,無奈之餘,只能合力相幫。
  
站立於一旁的奧利也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間的擔憂之色越發濃重,褐眸暗黑一片,看不透他在想什麼,他視線轉向她,糾結著眉憂心忡忡,嘆出一口氣,尾隨眾人加入,齊心合力的將所有的青稞沿著坡道傾瀉而下。
  
片刻之後,奇蹟發生了。
  
豆子般圓滾滾的青稞就像是雪崩傾瀉般滾落至赫梯軍前,他們一腳踩在上面,因重心不穩,個個摔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爬起來,又瞬間跌了下去,快到山頂的步兵和弓兵只能你拉我扯的想要借助別人站起身,連帶得被當作扶手的人也倒了下去。至於隨後跟上的戰車隊,更是摔得人仰馬翻,更甚者沒有摔倒的人也因為馬兒酷愛吃青稞而舉蹄不前的情況下無法自由行動,不管他們怎麼叱喝,它們也不走,香味四溢的青稞讓疲累的馬兒們大快朵頤著。戰車上的士兵也無法下車,因為他們沒有辦法站在如彈珠般的青稞上還能像往常一樣的走路。
  
赫梯軍被這種前所未見的奇襲給打亂了。
  
見狀,阿爾緹妮斯抬手一揮,下了第二個指令, 「所有人進入森林。」
  
號令一下,只剩下5000人的叛軍尾隨著她迅速進入了傳說中的萬年大迷宮─巴庫馬森林。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29 PM
第九章 逃出迷宮

巴庫馬,用西亞語解釋就是迷宮的意思,這個森林的樹木大多是萬年前存活下來的參天巨木,濃茂的枝葉將天空掩蓋,只有幾縷陽光能透過縫隙灑下,即使在太陽當空的時候,森林裡仍就黑暗入夜。進入這裡的下場通常只有一個─死!! 恐懼到死!! 這個說法未曾被打破過。
  
腳踏軟土,舉起火把,環視四周景物,難分東南西北,叛軍們心中忐忑,有些恐懼,但視線一觸及到走在最前面那抹嬌小身影,莫名的暖意潺潺,懼意漸消,森林裡的黑暗也仿佛一下子光亮起來,好似她是一盞指引方向的明燈,頓時勇氣倍增起來,昂首跨步之際只有一個心念,她一定能帶他們走出去!! 他們徒步前進,越走越深,回響於林間的是不知何種鳥獸的鳴叫,詭異而陰冷,過了許久,阿爾緹妮絲才舉起手示意叛軍停下,示意危機暫時解除,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頹然坐在地上喘氣。她也鬆了一口氣,但沒有放鬆心神,借著迷你電筒的燈光,左顧右盼,在周圍來回摸索著,不知在尋找何物。
  
伊斯拿著水壺走了過來,細心地斟上一杯水遞給她,但見到她仍是來回的尋找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問道, 「你在找什麼?」
  
她搖了搖手,沒有回答,疑惑之餘,他也跟著一起找起來,儘管完全就不知道要找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響,叛軍們也起身尋找,場面立刻混亂起來。
  
阿爾緹妮斯搜索的視線猝然停在一棵還沒有發育成熟的小樹上,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高興地叫道, 「找到了,找到了,塔卡,過來。」她背對著他們招手。等到她手都酸了,也不見有個人上來搭理她,她疑惑不解的轉頭,便看見幾千人在她後面兜兜轉,亂成一窩,完全沒有大敵當前的緊張感。
  
她臉色一凜,吼道, 「你們在幹什麼?」
  
吼聲一出震驚四座,所有人都停下搜索的視線回首看著她,從她竄火的美眸裡看到了怒意,眾人慌忙的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出聲。
  
紫眸流轉於他們疲憊的臉上,心中不忍,放柔了語氣,視線落於伊斯身上,重複道「你們在幹什麼?」
  
「你不是在找東西嗎?」溫文俊雅的臉上寫著疑問,藍眸更是閃著不解二字。聽聞,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他點頭後,美眸骨碌碌地轉悠了一圈,隨即明白了,她瞥向那棵幼株,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勾了勾手指示意伊斯過來。
  
伊斯眼見,心下徒然一慌,有種不好的預感竄過心田,臉頰抽搐了幾下,緩步走了過來,剛立定,腦門上就被敲了一記,痛得他嘶啞咧嘴,卻不敢問為什麼。
  
「伊斯,朝南走能到哪?」她收回手問道。
  
「如果方向正確,應該可以到敘利亞,那裡有座帕拉瑪山,是赫梯與敘利亞的天然屏障。」
  
她瞅著他,眼中含笑,他不愧被她稱為百科全書,彈了一下手指,脫口說道, 「很好! 那麼我想我們出得去了。」
  
伊斯訝異之色突起,不能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 「阿爾,我說的是方向正確地情況下,這裡全是大樹,景物也一樣,就算是野獸也未必能夠走出去。」
  
痛!! 腦門再次受創,他再次嘶啞咧嘴的摸著額頭,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她順勢指了指身旁的小樹, 「我找到方向了。」
  
視線落在她所指的小樹上,比起森林裡其他樹木的巨大,雖然也有一人腰粗的程度,但仍顯得纖弱,藍眸閃過疑惑,腦海裡千思白轉,卻一片迷霧。
  
在場的叛軍沒人明白她的話,只有呆愣在那等著她解釋。
  
她沒有立即回答,又勾了勾手指,一看到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塔卡就疾步走到她面前, 「要我做什麼嗎?」
  
「把這棵樹劈了。」
  
塔卡驚訝的懵懂莫名,但仍是取過斧頭將這個比他腰還粗的小樹給劈斷了,隨著倒地的樹身,她摸著樹幹上的年輪, 「這就是我要找的方向。」
  
聽她這麼說,不明白的眾人,一窩蜂湧上去看,無論他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沒有看出什麼所以來,不過就是年輪,最多也就是知道這棵樹長了多少年了,和方向有什麼關係嗎?他們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眼睛裡充滿了疑問。
  
美眸掠過一絲笑意,她抿了抿嘴,解釋道:「樹的年輪是朝南一邊稀疏,朝北一邊則稠密。」
  
「你是說,只要按照年輪,就可以辨別出方向?」
  
她點頭,這個世界沒有走不出去的迷宮,大自然所有的一切必定有它存在道理,只不過就看有沒有發現了。
  
驚訝、愕然、不敢置信輪番的在眾人臉上出現,他們再一次蜂湧上去看著那個像烤餅模樣的年輪,就像是一群好學的學生般研究著。
  
「不要浪費時間了,實踐勝於理論,我們沿路一邊砍樹一邊走,務必不要把方向搞錯,只要按著年輪來,很快就能走出去。」
  
很快,五千叛軍就分成了十個隊,一隊有三個斧子手負責砍樹,每隊選出正副隊長,勘察年輪的方向,隨時向她報告動向,這個方法儼然很有效,只見他們越走越順,很快發現了一條小溪,小溪雖然身在森林的暗處,但是有大量的魚出沒。
  
根據阿爾緹妮斯說,這些魚還有眼睛,說明是從其它河流裡遊進來的,所以並沒有因為森林的黑暗而退化,只要繼續走下去,必定能走出這片迷宮,她的話無疑振奮了所有人的心,他們個個精神抖擻的絲毫不覺得疲累,而且還將帶來的木桶裝滿了水和魚肉,這下子連糧食也都不缺了,希望就在他們眼前。
  
叛軍們能從低靡的氣勢裡恢復過來,但是伊斯卻心事重重,他低沉的心情也感染了阿爾緹妮斯,她知道他在為這次的敗仗感到沮喪,好不容易打到王都腳下,卻發生了這樣始料不及的事情,但比起這個,她尚有謎團沒有解開,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瑪依克會逃走,他又為什麼會知道伊斯要殺他,還有一直讓她在意的是赫梯軍的弓兵隊裡那面被掛在戰車上的旗子,聽塔卡說旗子代表隊長的號令,通常都會有傳令手揮舞,甩旗的方法有很多種,代表著各種作戰方法,那麼為什麼沒有人揮舞它呢。
  
因為隊長不在?這個想法很快被她排除了,因為皇帝御駕親徵,弓兵隊隊長焉有不跟隨的道理,那到底是為什麼呢?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頭好沉,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敵不過昏昏欲睡的慾望,緩緩地靠在卡爾的身上睡著了。
  
沒有人吵醒她,他們都知道她有多累,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高燒仍在她身上肆虐著,卡布斯將身上的披風蓋在她身上,示意塔卡背著她上路。而一向魯莽的塔卡,像是在守護最珍貴的寶物般將她駝在身上,輕柔的邁開步伐,甚至都不敢大聲地呼吸。就這樣,他們又走了許久,漸漸的他們發現周圍的景物變了,取而代之的不再是終日暗黑的森林,而是空曠的山地和平原,他們知道他們走出來了,他們走出那個被稱為為萬年大迷宮的巴庫馬森林。
  
叛軍們無不為眼前的一切雀躍著,歡呼著,但等待他們的卻是數千枝弓箭,赫然發現他們被包圍了。
  
天空上依然掛著一輪月亮,皎潔的月光下,數千只弓箭閃著森冷的光芒。
  
阿爾緹妮斯從睡夢中漸漸醒來,她張開睡眼朦矓的雙眼,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驚。
  
為什麼會這樣?
  
猝然間,手持弓箭的隊伍向兩面分開,一匹黑色的駿馬從中傲然地踏出,月光下她看見馬上昂首坐著一個穿著金色盔甲的男人,他透著比冰山還冷得氣息,那雙翠綠色的眸子如一道咒語將她鎖住,讓她移不開視線。
  
有一種痛,在她身體裡蔓延看來,那時某種東西被鮮血淋漓的剝離出身體後,又被放了回去,但傷口已經造成,痛依然劇烈的持續著。
  
在眼下如臨大敵的情況下,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面對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她竟有種懷念的感覺,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在這雙眸子裡看到過一種深切的情感,而不是現在的冰冷和絕情。
 
儘管如此,她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他就像站在頂點的巨人,氣勢驚人,她當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赫梯皇帝,薩魯・姆爾希理二世。
  
而她那雙晶澄的紫眸也是同樣鎖住了薩魯的視線,多麼美麗的眼睛,身體的靈魂因此在叫囂著,那是靈與肉的劇烈碰撞,讓他的身體顫抖。
  
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怔忡在原地。
  
痛,他捂住心口,劇烈的心跳讓他覺得炙熱無比,這種痛就像是從那個夢裡驚醒的時候,痛得深入骨髓。
  
兩人對視,心間更有一種難以磨滅的觸動,彷彿天與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四目凝望,視線膠著,兩人的心都為此捲起澎湃的巨浪。
  
痛隨著血液奔流,痛得炙熱,痛得糾結,卻也痛得暢快,恍然間,他們覺得這份痛,竟痛得理所當然。
  
直到那份感覺被掩埋於兩軍敵的緊繃中。
  
薩魯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嬌小柔弱的男孩,就是那個幾乎打亂他陣腳的叛軍首領,他嬌小得就像是站立在牛背上的雲雀,這讓他驚訝,他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不管他是誰?如此人才,定要臣服於他。
  
「阿爾緹妮斯! 」猝然間他冰冷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伴隨著他冷酷無情的聲音,她恍然明白了一切。
  
疑惑消散。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0 PM
第十章 邂逅

姆爾希理二世的一句「阿爾緹妮斯」,解開了她心中所有的迷惑。
  
哀傷,憤恨,以及被背叛的痛,讓她想笑。
  
她銳利的眼神環視著四周,將敵我雙方的差別看了個透徹,相比於赫梯軍的精神飽滿嚴陣以待,叛軍卻是疲乏不堪陣腳大亂,她知道,她輸了,但並非是輸給了赫梯皇帝,而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任。
  
她俯首在塔卡的耳邊輕聲的咕噥了幾句,而後者聽完後眉頭大皺,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怎麼做,但在看到那雙透露著堅定的紫眸後,他也只能默然的點頭。見他答應後,她便安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以此為之後未知的命運做好心理準備,她示意塔卡放下她,誰知雙腳一著地便感到一陣眩暈,她反手攀住他粗壯的手臂,等待著暈眩的離開。
  
許久之後,她才傲然昂首的跨步來到赫梯軍前。
  
她的舉動無疑引來身後伊斯等人的叫囂,尤其是卡爾更是動作迅速的拔出暗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正當他蓄勢衝上去之際,脖頸後猛然一記強勁的手刀,讓他還來不及思索便墜入了黑暗,毫無意識的倒在塔卡的臂彎裡。
  
「塔卡,你幹什麼?」卡布斯見狀,一個健步衝上前去揪住塔卡的衣領,喝叱道, 「你瘋了嗎?這時候你想窩裡反。」
  
塔卡使力扯下肆虐他衣領的大手, 「是阿爾讓我怎麼做的。」
  
驚魂未定的眾人在聽到他的回話後,異的視線直直的射向始作俑者,帶著疑問的話還沒來得及吐出口,就被背對著他們的嬌小身影所抬起的手給制止住了。
  
「不要問! 」她放下高舉的手, 「沒有我的命令,你們所有人都不准輕舉妄動。」
  
她猝然的轉過身,凜冽的視線掃過他們擔憂複雜的臉孔,冷聲說道, 「記住,這是我的命令! 不許違抗! 」她舉步朝赫梯軍走去。
  
伊斯只好將心中的焦急和擔憂壓了回去,他清澈無比的藍眸有著自責。
  
他保護不了她。
  
在阿爾緹妮斯毫無畏懼的凜冽眼神下,即使是驍勇善戰的赫梯軍也無不感到威懾,於是,他們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然後再一步,直到退居至皇帝身後。
  
這樣的情景不要說卡魯伊將軍了,就是薩魯也為之感到詫異,他夾緊馬腹驅使胯下的神駒邁步到她面前,垂首俯視著她,而後者則毅然昂首直視。
  
冰冷霸氣的綠眸對上凜凜而威的紫眸,霎那間火花四濺,讓看著他倆的所有人都直冒冷汗,比起明爭,這種暗鬥更讓人心生恐懼。
  
「我們談個條件! 」輕潤的嗓音打破了這寂靜無聲的僵持。
  
隨之而來的卻是寒風刺骨讓人戰慄的笑聲,薩魯坐在馬背上張狂的笑著,彷彿她說的是個笑話,一個荒天下之大謬的笑話。
  
他的狂笑並沒有讓她感到害怕,反之,她也跟著大笑起來,不同於他狂肆的笑聲,她的笑聲像是被微風吹過的湖面,讓人感到和煦如暖陽照射,自有一番別然的韻味。
  
銀鈴般的笑聲瞬間制止了薩魯的狂笑,他俯首冷聲的問道, 「你笑什麼?」
  
「那你又笑什麼?」她反問。
  
「我笑你,以敗將的身份和我談條件。」
  
「我笑你,勝之不武!」
  
她的回答倏地讓薩魯臉覆上一層寒霜,冷冽的眼神瞪著她, 「你說什麼?」
  
「我說你贏得不光彩,枉為一個皇帝! 」她毫不客氣地反瞪他。
  
接著又是一陣靜默,本該害怕的赫梯軍和叛軍卻發現了一件可笑的事情,他們的皇帝和首領正在用眼睛互瞪對方,大有看誰眼睛比較大的趨勢。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儘可能的憋在肚子裡,以免招來殺生之禍。
  
「我怎麼贏得不光彩了! 」薩魯矯健的躍下坐騎,高大的身影將她嬌小的身軀蓋住。
  
阿爾緹妮斯當然也不會為他的高大有所退卻,但是身高的差距,讓她發覺自己的氣勢不足,她傲氣十足地仰起首,繼續跟他對視。
  
薩魯見狀,突然發現到一個事實,眼前這個還不及他胸高的男孩,根本不怕他,確切的說,他從頭到尾都沒害怕過他,連一絲懼意都沒有。
  
此刻,他感到心中有把無名火在燃燒,熊熊的火焰猝不及防的讓他吼叫道, 「你敢無視我!」
  
他吼叫的餘音未消,她已經先行吼了回去, 「我無視你,你又能怎樣?」
  
他想掐死她,但伸出去的手,在見到她因怒氣而熏紅的嬌美臉蛋後,心中悸動莫名,心湖更是漣漪不斷,他下不了手,他握緊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後頹然的放下,綠眸閃過陰狠, 「你不怕我殺了你。」
  
她回以一抹冷笑, 「你不會!」
  
他銳眼迸射出一道訝異,嘴角勾出一道弧度, 「你篤定?」
  
「一個小小的叛軍首領,既然需要皇帝陛下率領三萬大軍御駕親征,殺了我你不覺地可惜嗎?」
  
薩魯不露聲色,但心中卻讚賞無比,眼前的男孩果然值得他勞師動眾,試想如果不是他親自對付,未必能擒獲住他。胸腔震動,他再次狂笑出生聲,綠眸銳利的鎖住她,笑聲隱約帶著歡愉。
  
看到此情此景的赫梯士兵,無不再三揉擦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冷酷無情的皇帝陛下竟然還笑地如此開心。再看向那個毫無懼意站在石頭上的嬌小身影,無不敬佩萬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們定然放下手中的武器,拍手叫好。
  
可惜,他們不想腦袋搬家。
  
叛軍們則是依然呆在原地,首領沒叫他們動,它們當然不敢動,但是經過剛才一番舌槍唇戰,怎麼變得好像是他們這邊比較有利了。
  
見薩魯笑得猖狂,阿爾緹妮斯心覺此人不容小看,腦中冷靜著籌劃著下一步,勝敗難兵家常事,更何況,她未必會輸,看得出來,他必然對她很感興趣,否則一發現叛軍,早已殺無赦了。
  
狂笑聲迴蕩於空榖之中,除了她,眾人莫不冷汗如雨。
  
「你笑夠了沒有?」他的笑,讓她覺得有種莫名的燥熱,心裡癢癢的。
  
薩魯見她毫無懼意,反而怡然自得,心下更是欣賞, 「說說看,我哪裡勝之不武了!」
  
「你利用你的人內應,偷取我這邊的情報,還讓他施計挑撥瑪依克和叛軍決裂,從而製造你絕佳的進攻機會。」她凜然無畏,字字說得透徹。
  
綠眸訝異之色又起,忽閃而後,是讚賞之色,薩魯抿嘴一笑, 「原來你知道了。」
  
無數的抽氣聲此起彼落,但抽氣聲之後,卻是一場叛軍的大混亂。
  
「兵不厭詐,你這招用的很出色,在勇猛的隊伍也抵不過一個小小的叛徒。」她讚,但口氣是嘲諷。
  
「叛徒?」塔卡張大嘴巴,粗獷的臉上那對大而有神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他耳朵裡就聽到了叛徒二字,其他都沒聽到。
  
他們當中有叛徒! ?
  
這個詞彙,讓叛軍們騷動起來,彼此開始懷疑和猜忌。
  
突兀的嬌喝聲頓時響起, 「我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動。」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不敢違抗。
  
她徑自冷眼掃過他們,視線最後停留在垂首的某人身上, 「奧利,我說的對嗎?」
  
被點到名的奧利緩緩地抬首,赫然間不再是那無邪的天真表情,那份稚氣的可愛已蛻變成沉穩成熟,冷清睿智的模樣,但清澈的褐眸卻絲毫沒有改變,唯獨蒙上了一層罪惡感,他沒有反駁或是辯解,因為他知道她遲早會知道的。
  
伊斯猛然間彷彿被嚇到似的倒退了幾步。卡布斯則茫然站在原地陷入呆滯狀。
  
塔卡雙手握拳,發顫的身子劇烈的抖動著,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三人心中期望著奧利能說些什麼來反駁,可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黯然的看著他們,他承認了她所說的一切。
  
被背叛的痛,傳遍他們的四肢百骸。
  
親情,友誼,過往的歡樂,再次煙消雲散。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伊斯發洩似的怒吼道,束縛長髮的帶子被吼聲震斷而落。
  
「因為他是赫梯軍弓兵隊隊長! 」阿爾緹妮斯咬著牙根,一字一句的揭露他的身份。
  
叛軍一片震驚。
  
「一開始我沒有發現,直到--」她回首看來向驚訝萬分的薩魯。
  
而後者則莫名的看著她, 「你是說我透露了答案?」
  
「沒錯,你叫了我的名字─阿爾緹妮斯!」
  
「一個名字而已,難道你不叫這個名字嗎?」
  
「我的確叫這個名字,而問題就在這。」她不再看他,回過頭直視著奧利, 「除了他,只有卡爾、卡布斯以及伊斯才知道我的真名,而其他人都只知道我叫阿爾,確切的說除了他們四個,這個世界的人所知道的叛軍首領是個叫阿爾的人,然而--」她又回首瞥向薩魯,眼裡充滿了挑釁,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愕然瞬間出現在薩魯的俊臉上。
  
「你必定是從他們四人中的一人身上獲知的! 」她替他作了回答,從而她知道了眼皮底下出現了個叛徒,而且就在他們四人中。」
  
「首先,卡爾決不可能,身為軍醫的卡布斯也不可能,他不夠冷靜,而且不太會掩飾自己,接下來就是伊斯,他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份足以證明這一切,而和他在一起的塔卡也就有了證明。」她臉上露出一抹受傷的表情, 「最後只剩下奧利了!」
  
奧利抬起頭,見到了那抹讓他心痛的神情,但是他無法反駁,因為一切都是事實。
  
清冷的紫眸暗淡下來,抿嘴苦笑了一下,她又說道,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不再可能,那也是真相。奧利便是那個我認為最後剩下的不可能,但偏偏他就是真相。儘管我努力思索,想找出證據證明他不是,可惜,所有的證據卻都指向了他,這真要多虧了塔卡。」
  
「我! ?」塔卡指了指自己鼻子,粗獷的臉上怒意未消失,這次更多了一抹迷茫。
  
「你手上繭子,記得嗎,我從你的手上的厚繭知道你是軍人的事!」
  
他點頭,記憶猶新。
  
「同樣的,從奧利的手上我也能看出來,不過有點我忽略了,這個時代的人在射箭的時候沒有護手套,所以右手拉弓的時候,左手的虎口和食指在調整箭的位置時必然會有摩擦,久而久之,就會留下一道傷痕,就如長久握劍的人一樣,都會留下痕跡。但奧利因為塔卡被我發現是軍人的關係,為了防止我察覺,故意弄傷了手,然後用紗布包裹,所以一時我也沒有想到,直到現在。」
  
這下,證據都清晰擺在眾人的面前,恨意在叛軍裡瀰漫開來,背叛想把利刃刺痛了他們的心。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1 PM
  
她嘆了一口氣,看著卡布斯、伊斯和塔卡,幽幽之色染上臉頰, 「別責怪他,他並沒有做錯,軍人的職責就是遵守命令,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沒有任何錯。」
  
三人心中雖憤恨但也不否認她說的是事實,但怨恨難消。
  
「但- -奧利! 」她銳利的紫眸鎖住他,不再是信任的眼神,而是看待陌生人的視線, 「理智上我可以原諒你,但感情上,你的背叛,我無法原諒!」
 
他的背叛,讓曾經與他同甘共苦的人陷入了危機之中,她並不在乎自己如何,但那些跟隨她拚死作戰的人,卻因他被逼入囫圇中,甚至有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她無法原諒他,但更無法原諒的是自己,是她的錯信,害了他們。
  
只希望還來得及補救。
  
她豁然轉首看著薩魯, 「繼續剛才我們的話題。」
  
薩魯挑起眉看著她,她不止一次讓他驚嘆,雖然從奧利那裡知道了很多的事跡,但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更是讓他讚歎不已, 「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話音剛落,叛軍眾士兵一陣抽氣聲,他們萬萬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條件。
  
「不可以,阿爾! 」塔卡黝黑的臉慘淡下來,當下明白她為什麼要弄昏卡爾了,因為卡爾就算死也會阻止。
  
「你為我們做的夠多了,不要再為我們操心了! 」伊斯更是激動異常,愧疚難當,當初如果沒求她留下當叛軍首領,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情發生。
  
卡布斯呆立一旁,綠眸裡她絕然的身影,他知道阻止不了她的。
  
阿爾緹妮斯置若罔聞的傲然昂首,決然地射向薩魯, 「如何?」
  
視線凜冽的看著她,他像是在看待一件價值昂貴的珍品,暗嘆著:明明是如女人般嬌弱的身體,舉手投足間卻比任何一個比他魁梧高大的男子漢更顯迫人的英氣,尤其那份面對他毫無懼意,甚至敢和他談條件的氣魄,他無法不欣賞。
  
他有這個價值!!
  
她坦然面對,等著他的決定,猛然間感到一陣眩暈,她知道體力即將消耗殆盡,但是現在還不能倒下,在這個男人還沒同意前,絕不能倒下去,可是越來越沉重的暈眩一波接一波的向她襲來,努力站直身子,猝然間眼前一片黑暗,虛軟的身子向後倒去。
  
薩魯發現到她的異狀,立刻上前拉住她,一個使力將她打橫的抱起,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的她發現竟然被他抱在懷裡,情急之下在他的臂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放開我!」
  
突然的一擊使得他鬆了一下手臂,雖然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但對她來說已是綽綽有餘了,她趁勢用腳一蹬掙個縫隙雙腳落地,在短短的幾秒內,她猛然一驚,發覺到她的腳這麼一著地,他原本扣住自己腰部的手,頓時被逼移到她的胸部。
  
薩魯當下一震,因為右手觸及的竟是一處柔軟地帶,時間彷彿就此打住,所有抵抗掙扎的動作全部停止,以他的「豐功偉勣」當然知道手掌下的是一對成熟、豐盈、渾然天成的胸脯,他翠綠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他竟然是個─女人!!
  
她一驚,猛然間讓她透不過氣來,更猛烈的暈眩向她襲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一片黑暗攫住,小腦袋無力的往後仰去。
  
瞬間,縷縷的銀絲隨著掉落的假髮飄飛,銀燦的髮絲散開,柔軟如絲絹般覆在主人身上。
  
他驚艷的盯著她絕美的姿容,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隨後,他陰冷凜冽的視線掃向奧利,如鬼魅般的聲音倏地響起, 「你沒有告訴我她是女人。」
  
奧利膽顫的俯首跪下, 「請陛下治罪!」
  
「看起來,比起我你更願意效忠她! 」冷冽的聲音比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冰冷。
  
奧利不敢反駁,因為私心。
  
「將所有叛軍全部拿下,別殺了他們! 」他抱起她翻身上馬後向一旁的卡魯伊命令道。
  
「是!!」
  
薩魯垂首看著懷裡的佳人,大手輕柔的摩挲著她細緻無瑕的臉頰,低喃道, 「我有預感,讓他們活著,就是讓你無法逃離我的枷鎖。」
  
遠方,天邊露出了一抹白肚皮,陽光隨著雲彩緩緩升起,金色的曙光灑滿大地,預示著赫梯的勝利,而對於赫梯皇帝來說,他懷裡的戰利品更讓他雀躍不已......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1 PM
第十一章 賭約

奇卡魯市寬闊的街道上,數以千計的平民們正在為皇帝的得勝歸來而歡呼著。
  
薩魯騎坐在高大的黑色駿馬上威風凜凜,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度更是令平民們仰慕不已,儘管他狠辣的行事作風令人膽寒,可以稱得上是殘暴的君主,但不能否定的是他的確是個好皇帝,一個可以讓國民豐衣足食的好皇帝。
  
位於地勢最高的市長宮殿階梯上,市長科斯奇正恭敬的等候著,奇卡魯市所有的貴族和官員也都站在他身後彎腰恭候著,他們為此次的勝利早已準備好了宴席。一見到皇帝的出現,他們立刻迎上前去,道賀、恭維、諂媚的話此起彼落,但是薩魯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他的心此刻系在懷裡的女孩身上,從敘利亞平原風塵僕僕的趕回來,途中沒有因疲累而紮營,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回到這裡,因為懷中的她三天來依然處於昏迷狀態,不曾清醒過。
  
期間,雖然有個自稱是醫生的卡布斯為她治療過,但是由於缺乏藥物,採取的是最保守的治療,加上她體力透支病情越發的嚴重,讓他覺得無比的焦躁。
  
他甩開在耳邊盡說些諂媚話的貴族和官員,疾步的走向皇帝專屬的寢殿,急不可耐的招來御醫為她診治,直到四名御醫詳細的檢查後,奏明她沒有什麼大礙,只需要好好靜養時,他暴躁的怒火才熄滅。
  
靜夜,宮殿裡華燈初上,負責守衛皇帝的近衛軍正盡責的來回巡視著,華麗的宴會廳內燈火通明,大殿上處處是音樂、舞聲,及豪邁的笑語,眾人舉杯共慶皇帝凱旋歸來。正是酒酣耳熱、人聲鼎沸的高潮時,位居上位的首座上卻獨獨缺少了皇帝的身影。
  
皇帝的寢殿裡,就著暗淡燭火,薩魯慵懶的抬手將長髮撥回肩後,褪盡身上的衣物,然後懶洋洋的躺在榻上假寐。
  
「唔......」
  
耳畔傳來細微的呻吟聲,讓他猛地睜眼,一躍而起吩咐侍女將周圍的燭火點的更亮,然後瞇著眼打量著被輕紗半繞的大床上那個美麗的女孩。
  
通明燭火下,他可以看見她趴在床上,裸露的肩顯示暖被下的她身無片縷,長髮蓋住了她大部分的臉,讓他無法看清她,以為她醒了,他迫不及待的走近床邊,撥開擋住他視線的銀絲,雖然她的容貌早已映刻在他腦來裡,但仍就無法控制自己發出的輕嘆。
  
美麗的女人他見多了,但唯獨她能帶給他心靈上的震撼。
  
她的輪廓柔美,皮膚雪白,不像是埃及人或者敘利亞人,他也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可以孕育出這麼美麗的女孩,手指一一劃過她的青娥、緊閉的眼、柔挺的鼻和昏睡中依就微嘟的櫻唇,她的身軀實在很較小,但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男人的本能讓他感到火熱異常,但又被他壓抑了下來。
  
綠色的眸子在明亮的燭光下熠熠生輝,睥睨著酣睡的她,眼中掠過一絲帝王的傲氣,他並沒有馬上佔有她,並不是不想,而是覺得那樣缺少了成就感,她是一匹極品的烈馬,要得到她,就首先要讓她臣服。
  
一片白霧中,熱、悶、渴,是阿爾緹妮斯唯一的感覺。她抿了抿嘴,試圖減緩口腔內的乾澀,兩片唇擦生出龜裂的刺痛感,終於將她從迷濛中喚醒。
  
迷茫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一片白霧中,她只看見兩顆綠色的寶石對著她發出帶著征服欲的光芒,強勢而冰冷。她在心裡笑了笑,寶石怎麼可能會有情感呢,估計是自己病糊塗了才會有這種幻覺,恍惚間,她猛然想起什麼,迷濛的雙眼倏地睜大,等到那片縹緲的白霧過去,赫然一張男性的臉孔出現在她眼前。
  
她的腦海裡頓時只有一個思緒─她被抓了,想到這,她迅速的直起身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光裸的如同剛出生的嬰兒,紫眸清澈如波,戒備地看著眼前霸氣的男人。
  
莫名的她開始讚歎起來,第一次得的相見,她沒興致去欣賞他,此刻光亮的燭火下,他剛毅霸氣的雙眉下有兩排又濃又密的睫毛,看來十分性感,直挺而傲氣十足的鼻梁下,有一個絕傲卻相當誘人的唇,這樣的五官集合在一張有型有款的臉上,相互輝映,讓他的容貌更形出色,而且是霸道、極具攻擊性魅力的那一型。嘖嘖,這個男人說他英俊實在太膚淺了,應該說超級美男子才對,猛地,雙眼交接的那一瞬間,她體內陡然升起一股令人既欣愉又戰慄的感覺。
  
薩魯也同樣看著她,醒來的她更是美麗的奪人心魄,那雙女人不該有的霸氣眼神閃爍如星,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放肆地在她白玉般的身子上打轉。
  
他極具侵略性的眼神讓她猛然發現自己不著寸縷的身體,美眸流轉於自己的身軀,又抬眼看了他一眼,沒有慌亂,沒有羞澀,不動聲色地拉起身下的絲被將自己遮起來,鎮定自若地諷刺道, 「你看夠了沒有?」
  
他性感地唇弧度更大,放肆地目光回到她的臉上,吐出一句, 「你很美。」
  
她扯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心境毫無起伏,嘲諷道, 「謝謝你的讚賞。」
  
他饒富興味雙手環胸,細長的眸子瞇起半分, 「你似乎不知道什麼是害怕。」
  
她輕笑,環顧四周, 「這裡豪華氣派地擺設,彰顯著帝王的華貴,顯然不是牢獄,只是脫光了衣服,為什麼要害怕?」
  
他俯下身子,雙手撐在她嬌軀的兩側,將她圍困住,炙熱鼻息吹上她的臉頰, 「你應該學會害怕!」
  
熱燙地體溫帶著壓迫,直逼而來,她感覺到了,不禁朝後挪了幾寸,紫眸卻無畏地迎了上去, 「我想知道,你要如何讓我害怕?」
  
「一個男人要讓女人害怕,有很多種方式!!」
 
她還沒來得及思量他話中的含義,他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首,強行佔有了她不甚濕潤的嘴唇,狠狠的狂吻起來,而她在反應不及的情況之下,硬生生的被他奪去寶貴的初吻,她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呆愣之餘,他的舌已經橇開她的貝齒,吻得更加貪婪,他的眼睛帶著挑釁對上她驚訝地眸子。
  
而她怎麼可能放任這個可惡的男人吻她,正打算用牙齒狠咬他一口,卻被他識破,瞬間攫住她柔軟滑嫩的下巴,讓她無法動彈。她蹙起眉,只能任由他的肆虐,身子絕傲的直起,不閃也不避,紫眸竄起一把火瞪視著他,拽住絲被的手,鬆開一只準備揮去。
  
他看到了,眼中掠過一抹笑,迅速扣住她行凶的手腕將它反制於背後,像是在懲罰她,吻得更瘋狂,甚至用力吮破了她的唇。
  
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嘴唇隱隱作痛,眼睛更是怒火衝天瞪著他,開始扭動身子掙脫,卻沒想越是排拒,越能挑起他波濤洶湧的征服欲,鬆開她的下顎,他強行扯去遮在她身子的絲被,推倒她,壯碩的身體也覆了上去。
  
她一驚,可以活動的下巴一緊,用力咬了一口,他一震,嘴唇溢出鮮血,迫不得已只好離開她的唇,卻沒有放開她,見機不可失,沒被鉗制的小手,趁他沒發現之際,就給了眼前這個將把她推倒在床上的男人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響徹在冰冷的空氣中,薩魯先是一陣驚愕,接著萬般怒火燒上心頭,反射性的一把抓起那隻「兇手」用力的一扯,阿爾緹妮斯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 」冰冷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同樣酷寒的視線落在跌倒在地上的女人。
  
幸好有柔軟的長毛的地毯保護,才讓她不至於摔疼,但是他此種行為決對將她火爆的性格引發了出來,她仰首怒目瞪著他,銀色的長髮遮蓋住她裸露的身子,平添一份妖冶的美, 「為什麼不敢。」
  
薩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和膽顫,這足以讓他同樣爆烈的性格處於崩發狀態, 「你不怕我殺了你。」
  
她傲氣的抬起下巴,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用鼻音哼了一記。
  
薩魯心中更是怒火高竄,他太低估她了,她看似一隻溫馴的貓,但卻有著無比鋒利的爪子,她的霸氣,她的絕傲,讓他欣賞,更讓他想征服她,踐踏她。他突然狂笑出聲,綠眸更是狂妄至極,一把扯起她,猝不及防地,她撞入他的胸膛,剛想掙脫,卻被他牢牢扣住腰身,抬首怒瞪他之際卻被他扔上了床,接著他高壯的身軀又一次覆住她。
  
眸掠過一絲慌張,伸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眼中突升的殘酷給震住了, 「你想幹什麼?」
  
他一手扣住她的雙腕固定在她的頭頂之上,一手抹去嘴角的血漬,眼眸由翠綠轉為墨黑,其深處湧動著嗜血的味道,冷聲答道, 「讓你學會害怕!」
  
言下之意,她聰明的腦子怎麼會不明白,心也跟著狂跳起來,腦中千思白轉,思量著目前的情勢,顯然對她不利,而他那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不儘快想出應對之策的話,難保他不會傷害她。紫眸閃出精光,對付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激將法,眼波流轉,吐出一句, 「皇帝的自尊容許你這麼做嗎?」
  
他聽聞一把攫住她柔軟滑嫩的下巴,指尖因力道過猛而深陷她的雪白之中,深邃霸氣的雙眸,有危險瘋狂的熊熊怒火在劇烈跳動, 「為什麼不容許。」
  
「現在你要了我,就跟土匪沒什麼麼兩樣。」她坦然地直視他,清澈的紫眸故意閃過一絲鄙視。
  
他聽到了,也看到了,有點惱怒,但沒有表露出來,他又溢出一陣狂笑,肆狂地震動著他健壯的胸腔,渾厚的聲音響徹整座寢殿。殘酷地眼神射向她,另一隻大手沿著她姣美的身段遊移動, 「既然我是皇帝,為了得到一個女人我可以不擇手段!」
  
她沒有躲避他的侵犯,大聲說道, 「正因為你是皇帝,就更不能這麼做。」
  
他猛然停手,瞪著那雙令人眩目的眼睛,此刻它卻挑釁的直視著他,他無法反駁,事實是,該死的,她說對了,他想要她,卻不齒用強佔的手段去得到她,就算她張狂地足夠讓他咬牙切齒,他也不屑如此做。
  
他停止侵犯手,讓她瞭解到機會來了,提議道, 「我們打個賭!」
  
他挑起濃眉詫異極了, 「你想打什麼賭!」
  
「看我們誰先愛上對方?」
  
愛! ?這個字讓薩魯蹙起眉,扣住她的手,也鬆了半分,他的字典裡沒有愛這個字,他的確想要征服她,但絕不會愛上她,對他而言,女人可以寵,可以哄,但是絕不會愛上她們。
  
她嘴角掠過笑意,知道必須再加把勁。「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征服一個女人的心比得到她的身體,更有成就感不是嗎?」
  
銳利的眼神探究著她略帶笑意的臉,他是皇帝,而能坐上這個位置,必然不是省油的燈,湊近她美麗的臉, 「你在激我!! 」森冷的語氣連帶著呼出的熱氣也冷了下來。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無辜的神情,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你很聰明,懂得如何對付像我這樣的男人。」他冷笑著,明知她在試圖解除困境,卻不得不為剛才的提議雀躍,身為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地雨,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不免有點無趣,偶爾的刺激也是種快樂。
  
「贏得人會得到什麼?」鬆開自己鉗制的手,他狂妄的問,好似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一獲得自由,她輕輕地推開他,心中明白,他已經答應了半分,而後面半分,必須是更值得他征服的,思量了一會兒,清淡的吐出這四個字, 「生死相隨!」
  
這簡單的四個字讓他心神一顫,湧動著莫名地悸動,領土、權勢、女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一個女人的生死相隨,他似乎從沒得到過。
  
精銳的雙眸劃過一絲興味,他勾起一抹冷笑,粗糙的大手,抬起她的光潔的下巴, 「即使你愛上了,但我不愛,你也願意?」
  
她拍掉他的大手,笑意再次湧上她的星眸, 「當然! 不過--」知道他已經心動了,但還不是百分之百的,她必須下一記狠招, 「勝負還沒分出來,也可能是你愛上了,而我不愛,到時你願意嗎?」
  
她話中挑釁之意頗濃,足夠讓他躍躍欲試,一頭叫做征服的野獸被全然的惹醒, 「好!!」
  
她笑顏逐開,知道危機解除了。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2 PM
第十二章 鋒芒

皇帝的寢殿在市長宮殿的最深處,位於一塊佔地極廣的水池中央,成片的粉色蓮花在水中清雅吐芳,婀娜多姿的花蕾宛如少女的臉龐,讓人心醉神怡,奇卡魯市雖然處於沙漠之中,但卻是個有水有樹的沙漠綠洲。
  
感謝大自然的恩惠,在這樣酷熱難耐的中午,還有沁涼冰潤的水可供消暑之用。
  
一抹嬌小的身影懶洋洋地斜躺在水池畔的軟塌上,銀色的髮絲隨著微風飄起,與粉色的蓮花、澱藍的池水融為一幅絕美的圖畫,粉雕玉琢的纖纖玉手撥弄著池中的水,一圈圈漣漪從她的手向外擴散,讓沾滿水珠的粉蓮隨著波浪搖曳著,玉手的主人似乎玩上癮了,雙手掬起清水,灑向離她最近的小花,銀鈴般的笑聲在空氣中迴蕩。
  
須臾片刻,那隻粉潤的小手離開了水池,滴落的水珠剔透如水晶的在地面上散開,直到玉白的皮膚上再沒有水珠可滴落後,才如同一把玉梳穿插於銀絲之間,享受著正午寧靜的閑暇。
  
閑暇?應該說是無聊吧!
  
阿爾緹妮斯瞥向一旁的白衣侍女,笑意微綻,她靜如磐石地跪坐在沁涼的地上,始終不曾動過,記得她的名字叫麗莎,清秀可靈,年紀約莫十五歲左右,是皇帝派來服侍她的,更正確的說是監視。
  
嘆息一聲,視線轉回蓮花池畔,美眸流轉,波光粼粼的池面映照進眸中,讓她的紫眸染上一層金色地光芒。
  
離那日的打賭已過了半月,她和皇帝也相處了一段時日,其間倒也算平靜,她受到的待遇與貴族無異,錦衣華服、珍饈美食、日子過得愜意無比,只不過這種日子實在不適合好動的她,但事與願違,她現下的處境如何,她清楚得很。
  
那個賭約,完全是一個緩兵之計,是用來拖延時間的策略,她需要時間來瞭解目前的情勢,以靜制動,這向來是她的強項。
  
只不過,她忽略了一個因素,那就是皇帝的存在。
  
他,像一顆巨大的石頭, 〝砰〞地一聲墜進她平靜的心湖,她被打亂了。
  
薩魯‧姆爾希理不愧為一個君王,多疑、自負、狂傲,名副其實的政治家,每一個投來的眼神,都讓她如臨大敵,如芒刺在背。
  
他說,她是一只貓,一隻敢在獅子嘴邊捻鬚得貓,以為能在他露出利牙的時候,逃之夭夭,但貓兒即便會爬樹,獅子也有辦法將它壓在爪子下。
  
他說得很自信,彷彿看穿了她,她有時會想,他根本就是在耍弄她,一如獅子在玩弄到手的獵物。
  
對他,她有迷惑,也有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感覺,似熟悉,似心痛,還有一絲愁苦。
  
有人說,男人和女人相處,全憑第一次見面的感覺。
  
感覺好,就能牽扯出許許多多的關係,感覺差,那就只好揮手說拜拜了。
  
那她現在是什麼感覺,只能說,她不討厭他。
  
男人啊,一旦對自己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就窮追猛打,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貓?他錯了,她也是隻獅子,只不過還沒到她露出銳利爪子的時候。
  
走著瞧吧!
  
她慵懶的伸了一下腰,光裸的小腳丫剛從軟榻上落下,身邊的侍女麗莎也同時從石化中蘇醒,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也不以為意,反正就算制止,還是會跟的。
  
皇帝沒有對她限制太多,她可以在市長宮殿隨意走動,只除了地牢。
  
那裡關著卡爾和伊斯他們,至於其他人則被送到了礦坑囚禁,充當奴隸。
  
米特已潰敗,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亡國奴。
  
國家之戰已成了過眼雲煙,但她的戰爭才剛要開始,救人是遲早的,但絕不是現在,因為她還沒有掌握到足夠的情報。
  
赤著腳她徑自沿著荷花池裡的石階,走出皇帝寢殿的範圍,一路上到處都是金漆染色的石柱,被打磨得異常平滑的路面有著沁涼的觸感。走到殿廊盡頭,她見到了一片寬闊的空地,熟悉的藍色獵鷹旗在風中舞動,數千名身穿鎧甲的弓箭兵正揮灑著熱汗。
  
看起來他們是在操練,眼神不自覺地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遍尋不著的情況下,她向身邊的麗莎問道, 「弓兵隊的隊長怎麼不在?」
  
麗莎聽到她的話立刻恭敬的回應, 「如果小姐說的是奧利隊長的話,他已被陛下解職了。」話一出口,她就捂住了嘴,暗罵自己多嘴。
  
「解職! ?」她有些訝異,他不是立了個大功嗎,如果不是他,皇帝
怎可能打得如此順利,她可是有足夠的信心,即使贏不了也能戰個平局的,霎時,聰明的腦袋閃過唯一的可能性,因為奧利隱瞞了她是女人嗎?
  
不會錯了,他的自尊是何等的高傲,絕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欺騙。
  
「姆爾希理呢?」稱他為皇帝,她是絕叫不出口的,君主時代的王權對她來說一文不值。
  
麗莎抽了一口涼氣,見她直呼皇帝陛下的名諱,頓時驚道, 「小姐,您不可以如此稱呼陛下,如果被人聽到了,會處以極刑的。」
  
一國的皇帝就好比是神,容不得絲毫的不尊敬。
  
「告訴我他在哪裡?」對於奧利的背叛,她不能說不痛恨,但事實已造成,她恨過,也惱怒過,但是相處近一年,感情總會有的,再加上他隱瞞她是女人的事實,足以見得他的心中也有愧疚,她絕不容許有人傷害他。
  
特別是皇帝,天知道依照他的個性,會作出什麼處罰來,前幾天,她就親眼見過,他是怎麼處置一個為金錢而盜賣赫梯情報的叛徒,手段之狠辣前所未見。
  
背叛,絕對是他不容許的。
  
「陛下正午通常都會在議事廳和官員開會。」麗莎覺得她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貴族氣質,讓她不敢怠慢。
  
聽到自己所要的答案,阿爾緹妮斯身影一轉,就往議事殿走去。
  
「小姐,不可以,議事殿女人是禁止進入的。」麗莎追在她身後叫道。
  
她置若罔聞,身影迅速消失在殿廊的盡頭。
  
議事廳裡,薩魯正在和當地的官員討論如何分配米特疆土的事宜,位居首位的他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像隻處於假寐狀態的獅子,左手食指輕叩著手邊的桌角。
  
坐在他下面的官員們正熱烈的討論著如何處置米特的俘虜們,他都仿佛沒聽到,右手手掌托著剛毅的下巴,腦海裡竟是那個小女人。
  
不想去思考那是何種心緒,只知道她身上散發的特質,越發地讓他想要去征服,近半個月的相處,讓他瞭解到要馴服她可沒那麼容易,她有著和他一樣的強勢,幾乎可以說是在暗中較勁,但總能在重要的關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真的是很有趣。
  
「薩魯‧姆爾希理你給我出來!」
  
一陣怒喝聲突兀地打段了他的思緒,回過神,精目微瞇地看向緊閉的大門,啜著葡萄酒的嘴角勾起了弧度,眼神玩味的轉動著。
  
這句無禮的話就像從天而降的巨雷,震得議事廳裡爭論激烈的官員們個個噤聲,慘白的臉面面相覷,然後同時斜睨著皇帝的臉色。
  
但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非但如此,那一向寒冷如冰的俊美臉孔竟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官員莫們不冷汗直流。
  
門外的阿爾緹妮斯怒氣滿滿瞪著眼前這扇緊閉的大門,由於衛兵鎮守,她只得站在這裡怒喝,期望裡面的隔音設施不要太好才是。
  
「讓她進來! 」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守衛兵放下阻擋她前進的長矛,示意她可以進去了,正處於火爆狀態的阿爾緹妮斯用力推開大門,大步跨了進去,突然發現十幾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薩魯興味的盯著她,沒有忽略她眼中的怒氣,放下酒杯,他雙手環胸,思忖著,沒有必要她不會主動見他,眼角的餘光瞥向門口的俯首跪地的麗莎,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眼見他嘴角的噙著笑意,輕描淡寫的表情沒有一絲生氣之意,但身為臣子的官員們卻不能容忍一個女人對君主的不敬,更何況這裡是禁止女人進入的議會廳。
  
市長科斯奇首當其衝得站了出來,伸出粗糙肥厚的手指喝斥道, 「大膽的女人,竟敢對陛下如此無禮,趕快跪下行禮,否則--」他的後半句還說出來就被阿爾緹妮斯凌厲的視線給咽回去,背脊突然湧上一陣涼意,好懾人的視線,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哪個女人有這樣威嚴的眼神,像威凌天下的女王般,讓他的手指就此僵在半空中,吐不出話來。
  
她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大叔,麻煩你把手縮回去,這樣指著我,很沒有禮貌! 」冷淡語氣,簡單的言語讓科斯奇莫名的打了一個冷顫,嬌小如她,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你......」
  
「我要找的是皇帝,不是你! 」冷淡的話卻足以宣告著她平靜的表像下,此刻心情很不爽。
  
科斯奇抽搐肥厚的臉頰,思考著現在要如何下台,如果就這樣退下了,市長的顏面和尊嚴何在,但如果他繼續指責她,恐怕會有被她踹到大綠海餵魚的可能。
  
正當進退兩難之際,薩魯的沉穩的笑聲打破了這僵持不下的局面, 「科斯奇,你不是她的對手,除了我沒有人治得了她。」
  
小貓咪,似乎發怒了,他倒要看看她的爪子有多銳利,
  
「陛下,她太過無禮了。」
  
「她的無禮是我允許的。」銳利的鷹眸瞇起,透徹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斯科奇啞然的張大了嘴,頹然的放下手,只得退到一邊。
  
隨即,薩魯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過來。阿爾緹妮斯怎麼可能會妥協,她瞪了他一眼,暗示他自己過來。
  
「你最好聽話! 否則,你想說什麼,我一個字都不會聽。」她會來找他,必定是有事,而且很急。
  
政治家最可惡的地方就是懂得如何要挾別人,她憤恨的跺了一下腳,緩慢地走了過去。
  
他臉上有著陰謀得逞的笑容,示意侍女取一把椅子放在旁邊,指了指,讓她坐下。
  
「你來得真巧,剛好在談米特的事,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她有顆聰明腦袋,比起底下那些官員們愚蠢的建議,他倒想聽聽她的見解。
  
她挑眉,不明白他這是意欲為何,她可是叛軍首領,而且現在還是階下囚,讓她提想法,他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怎麼,不敢?」她也有不敢的事?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她有事,卻偏偏避而不談,他喜歡逗她,就像是在逗弄自己圈養的寵物,看她適不適合留在自己身邊。
  
聰明如她又怎會不清楚他的用意,激她是吧,既然他給了機會,她何不順水推舟,起碼她要為自己的過失負責,絕不能讓伊斯誓死保護的國家淪為一件戰利品。
  
「怎麼?你的手下似乎讓你很不滿意。」她笑,笑得有些嘲諷。
  
縱然他是皇帝又如何,就算再狂妄,再桀驁,擁有一群庸才也是枉然。
  
「要讓米特臣服,你覺得應該先做什麼?」他不在意的問。
  
話音剛落,官員立刻噤聲,十幾雙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2 PM

  
「陛下,您這麼做不合律法,她畢竟是--」
  
「閉嘴!! 」兩道呼喝聲同時響起,一道是薩魯的陰冷的話語,另一道是阿爾緹妮斯火爆的喝斥,語調不同,卻出奇的合拍,彷彿天生就該如此。
  
科斯奇在話語響起的時候,已經嚇得退了回去。
  
阿爾緹妮斯詫異的看向他,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徵詢她的意見,當然她也沒忽略他眼中的一絲玩味,那雙霸氣的眼睛直射入她心扉,好似要將她看個透徹。
  
他抬起她的下顎,拇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她潤澤的嘴唇, 「我想要你說。」
  
「說了有什麼獎勵嗎?」她不忘趁機要求更多的利益。
  
「比如?」他鬆開手,靠在椅榻上,等著她的要求。
  
「我要見奧利,還有我的同伴。」
  
綠眸閃過一絲精光,像是在思考什麼,犀利的眼神也在她的臉上了搜尋了一番,倏地,嘴角掛起狂肆的笑容, 「那就看你的答案是否能讓我滿意了。」
  
她噙著淡漠的冷笑,緩緩地起身,走下臺階,冷靜謙和的聲音突兀響起, 「大叔,可否再說一遍剛才的提議。」
  
科斯奇一愣,抬首看了一下皇帝,而後者只是點了一下頭,他不情願地說道, 「我們要將米特殘餘的軍隊收服,平民裡的男人和女人作為奴隸,送到礦地去開採鐵礦,至於--」
  
才起了個頭,她就揮手打斷他, 「這就是你所謂的提議?簡直胡說八道。」
  
他的雄心壯志被她攔腰截斷,立時氣憤難奈的說道, 「那你說,該怎麼做?」
  
她諷刺的一笑,轉身看向薩魯, 「尊敬的皇帝陛下! 」語氣卻是溫煦柔美。
  
他看出在她微笑的背後,隱藏著嗤之以鼻的嘲諷,挑起眉,等著下文。
  
「你是不是該考慮解職,讓他回家耕地?」
  
薩魯聽聞,假意蹙眉思索著,冷笑而語, 「可以考慮。」
  
順時,抽氣聲此起彼落,科斯奇更是驚恐萬分,急忙俯首跪地, 「陛下,她- -我--」冷汗潺潺,急如雨下,他絲毫看不出他的話是玩笑還是真的,一急之下將矛頭對向了阿爾緹妮斯,狠瞪著她, 「你膽敢--」
  
她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 「我告訴你,你根本就是借機搜刮油水,什麼叫平民的女人和男人作為奴隸去礦區開礦,到底是女人去還是男人去,還是男人去了,女人裡你挑完幾個小老婆後再去。」
  
犀利的話使得科斯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剛想吐出幾個字,下一刻又被她冰冷的視線給壓了回去。
  
「你到底是要赫梯得到一塊肥沃繁榮的國家,還是毫無價值的殘地。」
  
他漲紅了臉,無言以對,急叫道, 「我說的是錯的,那你說。」
  
見他有些惱羞成怒,她也不再拐彎抹角, 「你認為一個國家的基礎是什麼?」
  
「強大的軍事力量。」
  
她冷哼一聲, 「虧你還是市長,連國家最基本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農業才對,而那些被你踩在腳下的農民才是真正的國之根本,農村就是糧食的倉庫,有糧食你才可以活下去,有糧食你才可以去打仗,平民和農民全去挖礦了,你說田誰來種。」
 
說完,廳內啞然一片,眾官員個個垂首而立,看不出表情,瞥望之際,臉上盡是慚愧之色。
  
她緩緩地拾階而上,坐回原來的位子上,呼出一口氣,剛才的話說得急了些,小臉微紅,睥睨著他們, 「現下要做的,就是把農民放回去,好恢復米特荒蕪的農村,為了安民心,可以告訴他們,赫梯皇帝將派最好的官員去治理,而後將不會有戰爭。」
  
她嘆了一口氣,又語重心長地說道, 「平民不會去管當皇帝的是誰,他們要的不過是安居樂業這四個字,你們那種豺狼虎豹般的掠奪,會使他們有反抗之心,只會得不償失。」
  
如果他們聰明就該明白其中的道理,治國必須先得民心,民安則國昌。
  
話已至此,接下來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回首看向薩魯,剛想問他答案是否滿意,卻被他的眼神猛地震住了,本是翠綠的眸子深沉得猶如墨黑,其中暗藏著莫名的湧潮,幾乎溺斃她,像是被獅子盯住的獵物,連轉移視線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視線讓她心驚肉跳,只能眨巴了幾下眼睛。
  
片刻後,他眼中的暗潮慢慢褪去,但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不出是喜還是怒,更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才挪開視線,她也鬆了一口氣。
  
「圖厄! 」威嚴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是的,陛下!! 」副市長立刻上前作揖,忽然,眼前飛來一塊黏土版,他反射性的接住,定睛一看,竟是米特的特赦令,而其中的內容......竟和她說的完全一樣,轉首震驚地看向皇帝。
  
「照著上面的去做,另外--」眼神瞥向跪趴在地上的斯科奇, 「現在起,你就是市長了。」
  
眾官員驚愕萬分,就連阿爾緹妮斯也吃了一驚,視線瞥向當場昏死過去的科斯奇,頓時明瞭到,他是故意的,他是在試探他們,借此機會,看是良才,還是庸才。
  
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皇帝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3 PM
第十三章 警告

阿爾緹妮斯看向正在頒佈米特特赦令的薩魯,暗忖著,對他,可是要十二萬分的注意了,絕不能掉以輕心。
  
想來,能做皇帝的都必定不會是平常之人,總會有一些驚世的才能,當然,昏庸之輩也是會有的,但眼下的赫梯皇帝決不會是後者,他處理米特一事就能明白,他是個睿智的皇帝。
  
原本只是藉此機會期望能見到關押在地牢的卡爾他們,但細細一想,此事中她是被利用的一方,借她的手,他除去了一個昏官,而且即使官員們有微詞,矛頭也不會是皇帝,而是她這個站在議事殿內大放厥詞的女人。
  
等到他忙完了,官員們也都退下了,她才開口道, 「我的答案你似乎很滿意。」
  
他轉頭看向她,見她小臉上浮起一層惱意,嘴角輕扯, 「的確很滿意。」
  
賭約猶在,而勝利者能得到的獎勵更為有價值了。
  
「既然滿意,那我可以見奧利和我的夥伴了。」她看得出,他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厚,她懷疑,是不是適得其反了。
  
薩魯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所想所做,必有原因, 「為什麼要見他們?」
  
接收到他探究的眼神,她心裡一凜,提醒自己絕對要冷靜以對,不能自亂陣腳, 「既然你頒佈了特赦令,而伊斯和塔卡也是米特的人民,再遣送他們返回米特之前,我為什麼不能見他們,而奧利我想要見他,是要確認他是否還活著。」依照他的行事準則,絕不會輕饒背叛者的。
  
「就因為這個?」綠眸閃過一絲不信。
  
「對,這是你答應的。」她凜目而視,似在提醒他,反悔可不是一國之君該做的。
  
他冷哼一聲,大手猝不及防地鉗制住她的腰身,猛力一扯,她便撞入他懷中,輕挑起她的下顎,鷹眸犀利森冷, 「你最好不要欺騙我,否則,你絕對承受不了我的懲罰! 」約定還在,他絕不容許她有一絲一毫的欺騙。
  
他冷酷的眼神猶如芒刺在背,狠絕的話語更像是在預示著什麼,她很清楚,但此刻決不能逃避, 「我記住了。」
  
他利眸如劍,期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但她絲毫的沒有露出破綻,叫他看不出她真正的意圖,鬆開手, 「最好如此。」
  
她整了整被他弄亂的衣裙,暗自鬆了口氣,他那種犀利的視線,著實讓她有些慌張,要從他眼皮底下逃走,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突然她雙腳離地,不由地驚呼出聲,定神一看,才發現已被他抱了起來,無奈之下,被迫只能環住他的脖頸, 「幹什麼?」
  
「你不是想見奧利嗎?我帶你去。」他拿起身邊的佩劍,一手扣住她的臀部,輕鬆的舉步走下階梯。
  
這姿勢有點曖昧,令她澀然,這種抱法,讓她只能貼在他身上,男性陽麝的氣息直竄入鼻中,更別提那隻屁股上的大手,灼熱地仿佛烤爐。
  
該死的,他就不能讓她走路去嗎?
  
不過,細想一下,她也不認識去的路,況且她沒穿鞋,市長殿內的走廊都是用光滑的大理石鋪成的,光腳行走,也倒無所謂,但如果去殿外的兵營,她粉嫩的腳丫子可受不了,心間一悸,垂眸看著他,難道是因為這個?
  
她不敢問,心裡卻突兀的有些異樣,甩了甩頭,將紛亂的思緒拋諸腦後,小手摟住他的脖子,維持現狀的一路走去。
  
只是一段從議事廳走到士兵駐紮地的路程,卻彷彿走了一世紀,直到他們來到一座茶色泥磚塔建起來的平頂房時,他才放下她,腳下突感一陣絲滑的柔軟,這才發現他已在碎石地上鋪上了披風。
  
他的─皇帝的披風。
  
那抹異樣的感覺又來了,她捂住胸口,站立在那。
  
心想,這傢伙看來很會泡妞。
  
突兀地,一陣騷亂聲傳進她耳裡,士兵們驚見皇帝陛下的親臨,個個恐慌的俯首跪地,但見他氣勢狂傲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她才趁機壓下悸動的心。
  
她是怎麼了?
  
管他呢,正事要緊,踏著披風,她徑自來到房門前,這扇木門上刻畫著一隻藍色的老鷹,栩栩如生,彷彿即將展翅高飛,這應該是弓兵隊下榻的休息之地。
  
她還沒來得及推門而入,裡面的人卻急急得衝了出來,如果只是人還好,但他手裡竟還拿著一盆血水參半的木桶,可就不怎麼讓人感覺良好了。
  
出來的人一見到薩魯,慌忙地跪下,木桶裡的血水,濺了少許出來,看得她更是心驚。
  
她突然湧上一抹不好的預感,回首看向他, 「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該受的懲罰! 」他冰冷的吐出一句。
  
她心下一驚,猛然推開那扇半掩的木門衝了進去,所幸腳下是厚實平滑的石磚,她的腳才沒被刺痛。
  
略顯昏暗的室內,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趴在石床上血肉模糊的身體,她不禁捂住嘴,看著背上布滿血條的奧利,如果不是他微弱的呻吟聲,她甚至以為那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
  
細白的雙手不知道該碰觸哪裡才好,只能在那片血肉上空架著,顯然奧利受到了殘酷的折磨,背上的鞭痕比手腕還要粗,絕對不是像馬鞭那樣的東西可以造成的,背部已經是皮開肉綻了,像是一團血水做的肉泥,慘不忍睹。
  
只能趴著休養的他,已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殘破不堪的身體讓他高燒不退,昏迷中,他一直不斷的呢喃著什麼。
  
可惜,聲音太過微弱,她聽不清楚,心就像是五味陳雜的大染缸,雖然理智原諒了他,可是感情上,他的背叛,讓她曾經恨得牙癢癢,但看到他這樣,她心中只有一份憐惜,他現在跟死了沒什麼差別。
  
「叛徒的下場,你看到了嗎?」倏地,一道殘酷冰冷的聲音響起。
  
昏暗得屋子裡,她只能看到一雙邪魅的綠眸,滲著寒光
  
猝然間,她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根本不是來帶她見奧利的,而是在警告她,千萬不要背叛他,他在告訴她,他的尊嚴容不得任何的欺騙。
  
腦海裡猛然竄過一個念頭,如果他知道那個賭約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他會如何處置她,下意識的,背脊湧上一股寒意,冷瑟得讓她想發抖,不禁環抱住自己,不敢想下去。
  
「你很冷嗎?」他從背後將她擁入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身上的暖意卻無法讓她感到溫暖,反較於之前,更覺得冰冷。
  
「別背叛我,女人,我說過,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冷酷的言語像把利劍直刺入她心間。
  
他似乎看透她了!

在她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的時候,毫無知覺的又被他抱了起來,像剛才一樣他們穿過市長宮殿的長廊階梯,不過這時候的她已經無力去思考他要帶她去哪裡了,直到他們來到地牢,她才被一聲吼叫給震得清醒過來。
  
記憶裡,她有多久沒聽過他這樣的吼叫聲了,他一直都是冷酷少言的,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刻,他也總能保持冷靜的模樣。
  
這個跟了她十年,也守護了她十年的男人。
  
「放我出去,聽到沒有! 」巨大的狂吼聲,震得泥灰質的土牆掉下斑駁的碎片,卻絲毫不見吼叫者的疲憊。
  
「卡爾!! 」她掙扎著想要從薩魯的身上下來, 「放我下來,我要去見他。」怒目瞪著他,因為他的大手,根本沒有鬆開的打算。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他冷聲問道,從她的眼睛裡,除了怒火,他清晰地看見擔憂以及一些他不懂得複雜色彩。
  
「關係! ?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是親人,更是兄長,你認為這些關係足夠了嗎?」他眼裡的質疑讓她氣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睽違多日的卡爾,親眼看他是否平安。
  
「真的只是這樣?」他莫名地感到心口鬱結,總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一個可以讓她緊張得男人,讓他討厭。
  
她不想反駁,只是用力的點了一頭, 「放我下來。」
  
雖然不情願,但他還是鬆了手,沒想到,她雙腳一著地,就像一把離弦的箭疾馳而去,這副急不可待的模樣,讓他的心裡極度的不爽,不自覺地也跨步跟了過去。
  
穿過陰暗的通道,來到最深處的牢房外,她赫然看見了正死命抓著欄桿的卡爾,他的模樣不再是往常的冷靜,整個人像失去控制一樣,瘋狂的搖晃著欄桿,他的視線一接觸到她,不敢置信的叫道, 「主人! ?」
  
「卡爾! 」她快速的在他身上瀏覽了一遍,發現他除了衣衫有點凌亂外,並沒有其他的傷痕,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自從知道他們被關押以來,這半個月,她都在絞盡腦汁的籌謀救人計劃,當她看到奧利的慘狀時,她真的捏了一把冷汗。
  
現在,見到他沒事,她安心了。
  
「阿爾! ?」耳邊聽到三道急吼聲,隨即,三道身影闖入她的視線。
  
「伊斯、塔卡、卡布斯,你們都沒事! 」她驚叫,看到他們恍若隔世,這份喜悅讓她在奧利那裡感覺到的恐懼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爾,你有沒有事?」衝在最前頭的塔卡毛躁的個性沒有因為牢獄之災而受到影響,粗魯的他,穿過欄桿就想拉住她的手。
  
而後面的卡布斯將他一把推開,讓自己挪到了最前頭, 「你身體好了嗎,有好好吃藥嗎?我有告訴那些御醫在給你的藥里加蜂蜜,他們照做了沒有。」想當初,被押到這裡的時候,他有很大聲地叫過,他知道她強悍的要命,卻怕喝那些草藥。
  
他霸著欄桿不肯走,伊斯只能跳上跳下的說話, 「阿爾,你好嗎,皇帝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你認為我能對她怎麼樣?」霸氣狂妄的聲音,瞬間將重逢的喜悅給打破。
  
欄桿內的四人個個露出戒備的神色,彷彿他是食人的惡魔。
  
最緊張得當屬卡爾,他和薩魯應該算是第一次照面,蘊滿殺意的眼神直盯著他。
  
薩魯心覺這個男人不簡單! 敢如此直視他的人,除了身邊的小女人外,他還是第一個,扯了一下嘴角,陰寒的眼神反射了回去。
  
一時間,隔著欄桿,激烈的火花在兩人之間竄升著,即便是沒有聲音的交流,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們倆之間較勁的暗潮有多洶湧。
  
為了不讓勢態嚴峻下去,她快速的擋在薩魯面前, 「你不能傷害他。」
  
這句話無疑是火燒澆油,下一刻,她就被他給扯到懷裡,還沒來得及反應,霸道的吻伴隨著怒氣向她襲來。
  
他牢牢扣住她的後腦勺,濕熱的吻激烈的吞噬著她的唇與舌,她掄起拳頭捶向他,卻被他反手扣在身後,狂熱的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只能不住的扭動著身子掙扎著,但卻徒勞無功的被他一一阻擋。
  
眼見這一幕的卡爾,雙眼裡刻布滿血絲, 「放開她,你沒有資格碰她。」
  
由於她背對著他,無法見到他嗜血的模樣有多麼駭人,但薩魯看到了,他的吻仍然在持續,狂肆的眼神卻宣誓著,除了他,沒有人再有資格如此碰觸她了。
  
直到她因無法換氣而虛軟的往後倒時,他才結束了這場侵襲。
  
將虛脫的她擁入懷裡,精光四射的鷹眸掃過牢裡義憤填膺的四人,突然發現一件耐人尋味的事。
  
他們的眼神可不是主人被侵犯而惱怒地眼神,而是--
  
他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喘氣的阿爾緹妮斯,銳眼一瞇,臉上是暴風雨般的狂怒,那是男人看著女人被奪走的眼神。
  
或許留下他們是多餘的。
  
被抱在懷裡的阿爾緹妮斯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肌肉緊繃,順勢看向他的臉,那是一副想將某人碎屍萬段的表情,心中一急, 「如果你敢傷害他們,我發誓,你就贏不了我。」
  
賭約是他的軟肋,她拿捏得住分寸。
  
聽聞,綠色的眸子凍結著寒霜,他不受控制的握緊拳頭努力克制住即將爆發的火氣, 「你在得寸進尺。」她竟敢威脅他。
  
「要不要隨你。」她目光炯炯,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她總能在挑起他的怒氣後,施加些許壓力,吊起他的胃口。
  
他竟該死的就是喜歡她這個脾氣。
  
「我想和他們單獨說話,麻煩你走開。」她漠然的表情讓他額際的青筋竄跳著,隨時都有爆裂的可能。
  
「只是幾句話,說完我就會和你走。」
  
他不喜歡她這種淡漠的表情,而對牢裡的人卻是欣喜歡樂的表情。
  
複雜莫名又狂烈的思緒令心頭怒火更炙,他絕不能表現得太在乎她,壓下拉她走得衝動,他憤恨的捶了一記牆壁,龜裂的縫隙順著牆面迅速攀爬,猛然回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4 PM
第十四章 循誘

薩魯一走,阿爾緹妮斯著實鬆了一口氣,視線瞥向牆上那如小蛇般蜿蜒的裂縫,很顯然,他剛才的反應是生氣,她不過是要求單獨說幾句話而已,為什麼要生氣,手指撫上腫脹的唇,上面還殘留著他吮吸過的熱辣感,他又為什麼要吻她。
  
呆在他身邊多一日,就越覺像是季節冷暖交替時的感冒的症狀,腦子裡一片漿糊,無法正常思考,他的脾氣忽冷忽熱,誰受得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伴君如伴虎?
  
嘴角掠過一抹笑,發覺自己越來越會胡思亂想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甩頭揮去莫的煩思,視線瞥向牢裡的四人,他們也正看著她,臉上盡是一片擔憂之色。
  
「主人! 」卡爾抓著欄桿,幾乎捏碎它,腦中襲擾他的是皇帝對她的侵犯,怒意翻滾,臉色更是黑了一半。
  
她移步走進,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 「別擔心,我很好。」
  
別擔心! ?怎麼可能別擔心,剛才那個男人做得事,已經讓他提起了千萬個擔心,心上就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再啃咬,恨不得能衝出去,立刻帶她離開。
  
其餘的三人也是憂慮忡忡,思忖著,他們身陷牢獄,萬一皇帝對她做了什麼,他們連想保護她的機會都沒有。
  
「不用擔心,對他,我還有自信可以對付,到是你們,有沒有吃好睡好。」她話題一轉,企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免得他們在那困擾自己。
  
四人點頭,沒有忘記她讓塔卡傳達的囑咐,這半個月,為了能養足精神,吃飽喝足,休息得也夠充分,為的就是能找機會逃出去。
  
「主人,是我的失職,才讓您遇到這樣的險境。」來到這個時代,竟兩次令她身陷囫圇,他自責不已,猛然單膝下跪,扣住膝蓋的手,握得死緊。
  
小手穿過欄桿,她輕拍他的肩膀, 「不是你的錯,是我讓塔卡把你打昏的。」當時只是怕他太過衝動丟了性命。
  
他抬首,眼裡的愧疚和自責令灰色的眸子暗淡無光,五官也幾乎糾結到一起。
  
他的忠心,她又怎會不清楚,忠心固然好,愚忠可就有些過了,手指又輕彈他的額頭,令他痛得閉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話中之意,頓時令他眼放光彩,頷首道, 「是!!」
  
「什麼意思?」除了卡爾,其餘三人可就不明白了這話中的含義了。
  
「中國的諺語。」她答道,父親是中國人,她對中國文化可是熟的很。
  
三人腦袋上都冒起碩大的問號。
  
她沒有解釋,這其中涵蓋的含義她本就沒打算告訴他們,米特的特赦令已下,他們過些日子就會遣送回去,而她必會逃離這裡,這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倘若再跟著她,很有可能會喪命。
  
只是以他們三人執著,必是不會妥協吧,她看向伊斯,只有先說服他才行,視線越過,落在站在他旁邊的塔卡身上,愣了一下,發現他眼睛上有明顯的淤青,左眼更像是個熊貓眼般的黑青。
  
注意到她探索的眼神,他連忙捂住眼睛叫道, 「好你的卡爾幹的,他一醒來就揍我,就算我解釋是你命令的,還是揍了我一頓。」
  
他的體型比卡爾高大,而且又是軍人出身,並不是打不過,而是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揍了個正著,再加上對方的搏擊方法很奇怪,一時之間他只有挨打的份。
  
卡爾凶狠一瞪,冷哼了一句, 「你自找的。」
  
「是,我知道! 」塔卡哀怨的說道,他們兩人在性格上就有差異,一個冷一個熱,他是屬於沉默寡言派,而自己是暴躁易怒型,平常兩人並無太多話,不過一年的相處,也產生了友情,只是一旦涉及她的安危,他就有些六親不認了。
  
他滑稽的表情,讓人突感一陣輕鬆,緩解了牢房裡沉悶壓抑的空氣。
  
笑意融融時,她腦中也在思索著該如何告知伊斯,米特已潰敗的事。
  
她還沒說,倒是他先開口了,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有計劃了嗎?」逃絕對是必然,而他絕對跟隨到底。
  
他問到重點了。
  
「姆爾希理已經下令殺了米特君主烏巴里特。」她移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三人聽聞,呼吸急促起來,這麼說,米特已然敗了,他們現在已經是亡國奴了?
  
見他們臉上哀絲萬縷,她著實不忍, 「聽我說,雖然米特已盡歸赫梯版圖,不過相信姆爾希理的才能,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國家已亡,還有什麼所謂的好與不好。」伊斯慘淡一笑,君主烏巴里特的殘暴令他起義造反,想推翻他,另立新君,而不是亡國。父親的慘死清晰如在眼前,臨終遺言,言猶在耳,而如今,一切都成空。
  
她知道他痛楚難當,但有些事未必是他所想的那樣,其實現在米特的狀況較之前,她到認為是件好事, 「伊斯,你認為怎樣才能稱之為一個好國家。」
  
「國家富強,民眾安居樂業。」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問。
  
「如果能使它變為現實的皇帝,是否能稱之為一個好皇帝。」
 
他神色複雜起來, 「你認為他是個好皇帝?」
  
她點頭,在此地半個月,她或多或少都聽聞了赫梯皇帝的處事準則,他殘暴卻不會對老百姓加重賦稅,他狠絕卻不會濫殺無辜,光是賦稅這一項,就足以證明他有明君的潛質。
  
「那你又知不知道,傳聞他是殺了自己的皇兄,才登位的。」在他眼裡,姆爾希理和烏巴里特一樣的殘暴,一個可以弒兄的皇帝,怎能算是明君。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很欣賞他,這讓他心裡五味陳雜。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這等內幕,不過皇族之間的爭位,古來都有之,何須大驚小怪的,誰說殺兄弟的就不能算是好皇帝, 「想不想聽個故事。」
  
伊斯眼裡嫌惡之色被她打斷,不明所以得看著她。
  
她莞爾一笑,說道, 「東方有個國家,有個皇子發動事變,弒兄殺父,才登上了本不屬於他的皇位。」
  
他瞪大眼睛,震驚莫名,卡布斯和塔卡也驚呼出聲。
  
「他登位之後,勤政愛民,所想所做都為百姓謀福利,他所治理的國家更是昌盛繁榮,真正成為一個不受他國侵犯,也不侵犯他國的帝國。數十年後,乃至數百年後,人人都成他為一代賢帝。」中國歷代皇帝,她最推崇的就是唐皇李世明,以及清帝康熙,不為別的,就為他們能建立起一個人民能夠安居樂業的國家,而唐皇李世民的貞觀之治,雖褒貶皆有,但不能否認他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代明君,皇帝是誰,其實都無所謂,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好皇帝,怎麼簡單的問題,怎麼就有人不明白呢。
  
見他們能理解,她輕嘆了一聲, 「你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嗎?」他的個性太過耿直,有些東西,她得講透了,他才轉得過歪來。
  
「一個好皇帝不是用他怎麼去登位來定論的,而是他登位之後的治國之道,米特的君主烏巴里特是皇子,言正民順登位,結果如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姆爾希理頒佈了米特的特赦令,把收押的農民都放了,而且派了剛正的官員去管理,你不覺得他做得很對嗎。」
  
他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他會頒佈特赦令,頓時無言以對,細想之下,她說的有何嘗不對,正統又如何,不懂得治國,只會敗國,就算他是天命所歸,也談不上明君,但殺兄登位的皇帝,他心裡總有個疙瘩。
  
「再者,你說的是傳聞不是嗎?」
  
「嗯,他登位之時,西亞一代都得到了傳聞。」
  
「是你親眼看到的嗎?」她問,眼裡有著不苟同。
  
他搖頭答道, 「西亞各國都有聽說,想來是真的。」
  
「愚蠢,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有何來真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白了他一眼,她是偵探,殺人是要講證據的,用聽得又怎麼可以斷定。
  
再說了,就算親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的,海市蜃樓也是眼睛看到的,它是真的嗎?
  
莫名的腦中突然浮現薩魯的身影,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會殺兄弟的皇帝,不是妄斷,而是他的自尊,他的傲氣,心高氣傲如他,會用這種手段登位?
  
她愣了一下,發現來此見他們的初衷,似乎有些偏離了,怎麼開始談起他是不是好皇帝了呢,他是與否,都與她無關,
  
在這的時間也許久了,以免他起疑,還是先離開的好,至於逃離的事,必須等伊斯他們被遣送回米特之後再說了。
  
視線瞥向卡爾,像是在傳達某些信息,
  
十年的默契,讓卡爾明白了,頷首答道, 「請主人小心。」
  
「千萬不要衝動。」
  
「主人......」他擔憂的看著她,腦子裡無法忘懷剛才那一幕。
  
「卡爾,我不會讓自己遇到危險的,從來都沒有,不是嗎?」看出他的憂心,她安撫道。
  
「是! 」她未曾讓自己遇到過危險,從來沒有,他該相信她。視線隨著她離開的身影移動,直到她消失不見才不舍得收回,他定下心,盤腿坐於稻草上,開始養精蓄銳。
  
閉目之際,耳邊傳來伊斯的問話, 「阿爾是不是有計劃逃走。」
  
利眸張開,閃過一道訝異,他發現了!
  
「既然皇帝頒佈了特赦令,我們會被遣送回國不是嗎?」剛才阿爾走的時候,他沒有忽略他們眼中的光芒,似在傳達什麼,之前他也想問她,是否有計劃逃走,但聽她說到米特已敗,心裡悵然之極,也就忘了,現在想想,她極有可能是轉移他的注意力,所以,她才沒有回答。
  
卡爾看了他一眼,沉默以對,繼續閉上眼假寐。
  
空有熱血,但不太會用腦子的塔卡則就急了, 「我們會被送回去,那阿爾呢?」
  
卡布斯顯得比較沉著,細細思量伊斯的話,找了出了些許端倪, 「她不是米特人,自然會被留下,我想,她是準備等我們被送走了,再打算逃,她一直都在稱讚皇帝,似乎有要我們效忠他的意思。」在當叛軍的時候,她曾經說過,他們三人各有長處,只要遇到一個慧眼之人,就必能成大器,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便是那個慧眼之人,而如今,她竟打算扔下他們,平靜的神色龜裂了一道縫隙,犀利的目光射向卡爾,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看緊他。
  
回望坐在一邊的伊斯,與他視線交匯,他眼神含笑,示意他們兩人不謀而合。
  
「我不回米特,我只效忠阿爾。」塔卡大吼道,叫他易主,這是軍人最大的恥辱。
  
見他不作聲,急躁的他作勢想逼他,但被伊斯的眼神給制止了。
  
「既然他不說,我們也有我們的做法。」卡布斯走到他身旁, 「我們誓死效忠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阿爾!! 」他堅定的表明瞭自己的立場。
  
他睜眼愕然的看著他們,接著又沉默了,有預感,他們會是麻煩。

※※※

光裸的腳丫子走在牢裡用泥土鋪成的走道上,瑩白的肌膚染上了一層茶色的泥土,阿爾緹妮斯絲毫不在意,獨自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逃是必然的,但如何才能萬無一失呢,美眸垂視著地面,粉嫩的裸足已骯髒不堪,她視而不見,依然忘我的冥思苦想著。
  
走到彎道處,沒有看清前方的情況,一時不查,猛然撞上一堵肉牆,挺俏的鼻尖立時傳來一陣疼痛,由於衝撞力,嬌小的身子反彈了出去,眼看著臀部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大接觸,突兀地一只健壯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捂住鼻子,抬起首,猝然間一雙凌厲的綠眸映入眼簾。
  
心中一驚,竄過一絲慌亂,他怎麼會在這?或者,他在這多久了?
  
這裡離剛才的牢房不遠,恰巧處於彎道處,站立在這裡,剛才的情形,看得見,也聽得清,反而牢房處,由於角度關係,很難看見這裡的動靜。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4 PM

  
腦中混沌一片,他聽到了多少,還是全都聽見了,暗暗壓下心中的慌亂,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但轉念一想,剛才並未提及逃跑的事情,用不著太緊張,沉著應對就好。
  
薩魯的視線緊緊鎖住懷裡的她,綠眸一一竄過疑惑、震驚、不信,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楚,心頭萬般滋味混雜,宛如驚濤駭浪,洶湧澎湃,圈住她腰際的手猛地一緊,迫使她緊貼住自己的胸膛,俯首問道, 「談完了?」語氣不似心間的巨浪翻滾,宛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擱在她腰際的手卻微微顫抖。
  
迫於他的力氣,她無力掙脫,紫眸掠過一絲惱意,他這是明知故問。
  
勾起一抹笑,嘲諷的說道, 「讓皇帝陛下久等了。」
  
精明如他,又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譏諷,他沒有回答,像來時一樣,徑自抱起她,舉步走出牢房。
  
她只得再次摟住他的脖頸,免得重心不穩摔下去,顛簸至於,驚覺那只扣住臀部的手比之前還燙熱三分,小臉上頓時潮紅一片,暗叫著,他就不能再走快一點。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以對,但心思各異,直到皇帝的寢殿,他才輕放下她。
  
雙腳一著地,她暗自鬆了一口氣,不著痕跡的退離他的懷抱,走到一邊,捂住臉頰,企圖用小手的冰涼來掩去臉上的潮紅。
  
殿內的侍女驚見皇帝駕臨,連忙俯首跪地,麗莎也在其中,眼光瞥到她的裸足,驚喘了一記,急忙吩咐侍女打水來給她清洗。
  
她澀然地垂眸瞥向自己腳丫子,才發現足上塵土一片,連帶著地板上都留下了她移動的腳印,尷尬一笑,剛退去的紅潮又染上了小臉,交疊著雙腳,腳拇指互相摩挲著,誰讓她穿不慣這時代的鞋子,下次就算不再習慣,也得穿上。
  
侍女們見她羞澀的模樣,噗哧笑出聲,麗莎抿起身扶她坐上軟榻,然後跪在地上,接過侍女遞來的銅盆,澆上溫熱的水,供她清洗。
  
她抬腳探入溫熱的水中,頓時暖意湧上心頭,滿足地輕嘆了一聲,等腳上的泥土洗盡了,侍女們又重新端了一盆清水,供她過洗。
  
雙腳接觸地面良久,有些涼意,她打算泡久點祛祛寒,另外那麼多人服侍她洗腳,怪不自在的,便示意麗莎不用服侍了,她自己來就行了。
  
她頷首,退了下去。
  
幾個侍女也跟著她離去,頓時諾大的寢殿空曠了起來,眼角瞥向一邊的薩魯,發現他正雙手環胸瞅著她,眼中又是那種探究的意味,不明白他在看什麼?彎身撫弄著熱水,想著他看夠了自然會走。
  
腳上暖意潺潺,疲乏也消弭了,抬起濕漉漉的腳丫子,打算拭乾,身邊卻遍尋不著棉布,視線一抬,落在矮桌上正疊放著的一塊,正想伸手去取,卻發現距離有些遠,勾不著。
  
這下要怎麼辦?總不能叫她就這麼濕漉漉地走過去吧,正在苦思之際,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身影。
  
薩魯已然來到她身邊,手裡正拿著那塊棉布,她輕笑,打算伸手接過,怎料他突然蹲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她堪比白玉的裸足就被他握在手中,心中一悸,她怔忡得動也不敢動。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僵直,綠眸裡只有手中美玉般的天足,小巧玲瓏,比他的手掌還略小一些,粉嫩的肌膚白裡透紅,彷彿吹彈可破,與他黝黑的膚色形成強烈地對比,透著奇異的魅惑。
  
他掌心的灼熱,令她很不自在,他這樣唐突地舉動,更是令她羞澀難當,不禁下意識地捲曲起腳趾。
  
她可愛的反應,他看在眼裡,竟覺得悸動,手中的棉布輕拭著沾在上面的水珠,沒碰一下,心就激蕩起一絲波紋。
  
她瞠目結舌愣在那裡,任由他擦拭著,腦中一片空白,他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麼?皇帝的身份何等的尊貴,他竟屈尊降貴為她抹腳。
  
等水珠都擦乾了,他竟不捨得鬆手,帶著厚繭的拇指輕輕摩挲著。
  
她下意識往後縮彈,想避開他的手,卻被他牢牢扣住,無法動彈。
  
「你真的覺得我是個好皇帝?」緊握住她的裸足,他突然開口問道。
  
他果然全都聽見了,她扯起嘴角,淡漠地說道, 「皇帝也喜歡偷聽人說話。」
  
他抬首,綠眸深沉無比,扣住足裸的手一緊, 「回答我。」
  
蹙起眉,她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不是好皇帝干她何事,幹嘛要來問她, 「我的看法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挪走地上的水盆,他鬆開手,放下她的雙足,然後起身坐到她身邊。
  
她愣了幾秒,眉頭皺得更緊,將足裸藏於裙擺下,問道。「為什麼?」
  
他一震,瞥開視線,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如此問,當時,他的確離開了,但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情緒困擾著,走到地牢外,不放心,又折了回去,在彎道處,就聽到了她的話,字字珠璣,令他震撼無比,腳步也就停了下來,如今言猶在耳,心中有絲衝動,想她當著自己的面再說一次。
  
「你的確是個好皇帝。」她輕嘆了一句,想他得不到結果是不會走得,那就再說一遍,趁早打發他了事,不過,話可是出自真心的。
  
他猛然扣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兩人的視線交匯,薄唇輕扯,似帶著嘲諷,可眼中卻分外的肅然, 「即使我是個弒兄登位的皇帝!」
  
說完,他就後悔了,為何如此在意她的想法,見她沉默,心中竟突兀的竄起一陣心慌,像是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大手不自覺地扣地更緊,屏住呼吸等待著。
  
她忍耐著肩上的突來的疼痛,不明白他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問, 「這個問題,我暫時不能回答。」
  
「為什麼! ?」綠眸瞬間凌厲起來,目光如炬,卻恍惚無法捉摸,她為什麼不回答,是怕回答後,他會殺了她嗎?還是她根本就相信他是個殺人犯,無措、心痛、失望、還有怒意瞬間湧上心頭,嘴角不自覺地扯起冷笑,她終究還是和那些人是一樣的。
  
他臉上竄起的森冷笑意,眼中透著嗜血的殘忍,宛如地獄來的惡魔,她卻絲毫不感到害怕,反而是一陣抽痛,他這副表情彷彿在隱忍著什麼,不想思考其中的含義,想起伊斯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她就決然否決了,如今,卻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莫名的,她仍是不願去相信,他會做出弒兄的事,反問道:「你殺了嗎?」
  
他臉上的嗜血神情瞬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愕然,彷彿她的問題很愚蠢。
  
她察覺到了,當下有點惱怒,脫口說道, 「你有沒有做過,心裡清楚,何必來問我。」
  
他扣住她肩膀的手頓時顫抖起來,綠眸閃過一絲希望,異常急切的問道, 「如果我說,我沒有做過,你相信嗎?」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幹嘛還要問別人相不相信。」她不耐煩地答道,越發覺得他是個莫名奇妙的男人,撇開頭,不打算在理會他。
  
聽聞,他綠眸迸射出一道奇異的光彩,猛地將她摟進懷裡,像是找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緊緊擁住不讓她逃離, 「你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她怔忡了片刻,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呆愣之餘就這麼讓他抱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他挑起了下顎。
  
紫眸無措對上他,看見他眼中的喜悅和渴望,心下一凜,她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你想要什麼?」捧起她嬌美的小臉,他問,拇指摩挲著她,彷彿她是一件無價之寶。
  
她眉宇緊蹙,眸中閃著疑惑。
  
他輕笑,手指滑過她紅潤的雙唇,他是皇帝,無論任何東西,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給,他想寵她, 「黃金?寶石?還是華麗的衣服?或者宮殿?隨你挑。」
  
他一副恩寵的樣子,令她心生厭惡,她又不是他的寵姬,何須如此迫切的給她一切,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似乎起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你似乎弄錯什麼了?」她冷下臉,推開他。
  
「怎麼了?」見她寒霜滿面,他挑起眉。
  
「我不是你的女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俘虜。
  
「你很快就會是了。」對她,勢在必得。
  
「我們的約定,誰勝孰負,還是未知數。」
  
「我一定會贏。」他沒有忘記,不管任何代價,他都要得到她。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她驚覺事情似乎比一開始的更為嚴峻了,之前不過是利用他皇帝的自尊給自己製造逃離的機會,而現下,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令她慌亂。
  
「女人,你逃不掉的。」冷冽的話,猝不及防的在耳邊響起,震得她心神俱顫。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事情尚未脫離她的掌控前,盡速離開,才是上策。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5 PM
第十五章 理智

普魯利節,是赫梯人用來慶祝新年而舉辦的節日,像奇卡魯這樣的邊境城市,皇帝每年的巡視不會超過三次,更不用說新年時,皇帝親臨過節了,因此,對於這次的節慶,自當是小心籌劃,萬事謹慎,以求毫無錯漏。每逢新年,皇帝都會到阿麗娜聖城去朝拜,但是今年可能無法成行了,路程太遙遠,只能等到回首都時候再行補過了,那時候的勞恩塔吏亞什哈什節是專門為了皇帝打勝仗歸來而舉辦的,那個時候可以補過,也就無所謂了。
  
在舉辦普魯利節前,皇帝都會先行與慰問那些勞苦功高,每次行軍打仗都極其驍勇的將領們。這次也不例外,得到米特的領土對於赫梯來說是如虎添翼,這次的慰問之行也是犒賞之行,姆爾希里也極為重視,獎賞的規格也比往年大了許多。
  
天一亮,他就整裝出發了,趁他不在,阿爾緹妮斯鬆了口氣,這幾天他時時刻刻都在身邊轉悠,幾乎同作同憩,令她獨自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耳邊總是圍繞著他的那句,你想要什麼?
  
坐在軟榻上,環視著寢殿內如小山般堆積的賞賜,舉凡珠寶首飾、華裙美服,黃金器皿,還有沙漠地帶罕見的珍饈美食,他都命人送進了寢殿,只為博她一笑,她卻偏偏不露出一絲的笑容,到是服侍她的侍女,個個眉開眼笑,一個勁的恭喜她。
  
幾天來,她都尋思著,他的動機是什麼?很顯然他變了,變得她看不懂,也摸不透,總覺得他現在的眼神不是征服,而是迫切的想擁有,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尋找了很久的寶物,想要拿回去珍藏一般。
  
是自己表現得太過特別嗎?除了這個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來,他總是逗她,無論她怎麼冷臉以對,他都不會動怒,不斷得問她,想要什麼?
  
曾有一次,她快忍耐不住了,想告訴他,什麼都不要,只要自由。他會給嗎?不,絕對不會! 所以她隱忍了下來,思考再三,她要了一件東西─可以自由出路市長宮殿的令牌。
  
撫摸著手中黃金打造的令牌,她本來打算要可以自由出路地牢的令牌,但轉念一想,這個動機太過明顯,很容易引起他懷疑,即使他允諾了,身邊也會多幾個監視的,反而沒法說話,想要逃出去,首先就是要弄清楚這裡的地形、方位、以及各種關卡的設置情況,特別是殿外的情況,她必須掌握,以便於能擬定出一個萬無一失的逃跑計劃。
  
暗嘆了一口氣,她有些疲累,傾身躺在軟榻上小憩一下,真所謂伴君如伴虎,一步都不能錯,這段時日,她的腦細胞比過去十六年加起來消耗的還要多上百倍。
  
即使閉上眼睛,腦海裡也片刻不停閑的思索著逃跑的辦法。
  
「小姐,今天還要出去嗎?」這幾天她都有要求去街市裡逛逛,但是現下她似乎有些疲累,麗莎不禁輕聲問道。
  
她張開星眸,朝著天花板望了一會兒, 「當然! 」齊卡魯設置的西門關卡,她還沒去調查過,而這個關卡通往敘利亞,是最好的逃跑路線。
  
「那我去幫您準備。」她迅速招來幾名侍女為她梳洗一下。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阿爾緹妮斯就悠閒自若的坐在御攆上四抬八穩的在街道上逛遊著。
  
這時差不多接近正午,烈陽高照,即便是頭頂上有遮陽的頂棚,她也熱得額頭沁出了幾滴汗水,小手在臉龐煽著風,期望能涼快一些。
  
沿途都是販賣商品的小攤子,各種各樣的都有,有男有女,她曾聽伊斯說過,在赫梯,婦女享有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婦女所享受不到的權力和自由,赫梯法律允許婦女和男子一樣擁有職業,這點她到頗為欣賞,可見赫梯並非是個視女人為無物的國家,還沒封建到像中國古代那種女人大門不出的境地,否則,她也休想大搖大擺在街上閒逛。
  
麗莎自然是跟隨在一邊,細心地為她做觀光導遊,她感到稀奇的東西,她也會特地買來給她看,服務之周到,如果在現代,她肯定寫表揚信。
  
其實,她對身邊的幾個侍女都挺喜歡的,沒次逛完街回去,都會給她們帶點小玩意,這些女孩的身份,有些是貴族,也有些是平民,一旦做了侍女,出外的機會少之又少,聽說也不能隨意見家人,一輩子都只能待在皇宮度過餘生,即使嫁人了也如此。
  
惻隱之心總是有的,她的個性也是天生的見不得人吃苦,就是當在這個時代做件好事。
  
視線四處流轉著,暗暗記下沿途城門的兵力配置情況,一圈轉悠下來,收穫到是不小,對於逃跑的計劃,更是信心百倍。
  
市集裡,一路上都有叫賣的喊聲,天氣酷熱,可是人卻不少,御輦所到之處,平民們都很好奇,但顧及著所乘之人必定是貴族,身份高貴,也不敢太過表露,只能低頭行禮,偶爾也只是抬起頭,對著御輦上的紗幔張望幾眼,也算打發了好奇心。
  
隔著朦矓的紗幔,阿爾緹妮斯蹙眉看著這些俯首跪地的人,不止一次想開口阻止他們行禮,但想著即便是開口了,他們也未必會照做,這個時代對於身份的觀念已是根深蒂固,她要是拒絕,反而會被人當成異類看待。
  
更何況......她斜睨了一眼和麗莎走在一起的高大男人,他的身材和塔卡有得一拼,足足有兩米的身高,魁梧得像棵大樹,裸露在外的雙腿像兩根樹樁,膚色黝黑,五官剛硬,手臂上的肌肉也糾結得硬如石塊,怎麼樣也想不通這時代的營養條件,怎麼能培育出這種像熊一樣的人類來。
  
他是皇帝身邊的近衛副長官,也是步兵隊隊長─卡魯伊將軍,奉皇帝的命令來保護她,說是保護,也是監視,他的存在就是代替皇帝的眼睛,對她一舉一動都頗為留心,如果她開口阻止那些平民行禮,不用多久,皇帝必會來找她聊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緊要關頭,容不得她半點差錯,環視了一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酷熱難擋,覺得自己多半是中暑了,有點虛脫,便開口吩咐麗莎可以回去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市長宮殿行進。
  
回程中,幾名士兵模樣的人柱著拐杖走了過來,看到御輦時便想下跪,本來她不是很在意,但他們身上的繃帶有些觸目驚心,定是傷的很重,且衣衫襤褸,不忍心見他們帶傷下跪,便出口道, 「不用跪了。」
  
驚聞她的聲音,他們顯得有些愕然,半麴的腿也就僵住了。
  
突兀的,其中一名吐出了幾口鮮血後,竟厥了過去,她一驚,立刻叫道, 「喂,大熊,快叫醫生。」
  
誰也不知道他叫得是誰,但她的視線是看向卡魯伊的。
  
卡魯伊愕然,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 「您是在叫我嗎?」
  
「快叫醫生,他吐血了! 」她示意抬輦的人停下,輕巧的跳了下來。
  
她坐在御輦上還不覺得,雙腳著地,才驚覺他高得像座山,不禁輕笑了幾聲,完全沒有惡意,只是覺得這種非人類的骨骼架構,不是熊還能是什麼。
  
他的臉頰明顯抽搐了一下,他是貴族出生的將軍,曾幾何時被人這麼叫過,當下認為她是在侮辱他,臉色瞬間鐵青, 「請小姐坐回御輦,他們是下等士兵,不需要您費心。」
  
下等士兵! ?見他完全沒有喚醫生的打算,神情也是出乎人意料的不在乎,幾乎是淡漠,或者說是見慣了, 「士兵也有分下等、中等、高等的嗎?都是為國打仗的軍人,受傷了,不該叫醫生嗎?」
  
「他們是奴隸,還稱不上是軍人! 」他冷硬的回答,招來幾個侍衛,下令將受傷的人拖走。
 
眼看著吐血的人就這麼被拖走,她感到驚異,這是對受傷的人該有的行為嗎,回首看向他,見到的卻是他臉上的厭惡。
  
身為將軍,竟然對受傷的士兵這種態度,略微中暑的虛脫瞬間被怒火所取代, 「等一下! 」她喝聲制止拖人的侍衛。
  
他見狀,怒目以對,覺得她太過放肆,他是將軍,而她充其量是個俘虜,是一個毫無地位的女人,儘管貴氣逼人,他也不會有任何尊重,在他眼裡,她不過是陪陛下睡覺的女人,一個隨時都可能被丟棄的妓女。
  
看出他的鄙視和厭惡,她怒火滿漲,雙眸更是竄起兩把火焰,這個男人,讓她有扁他的衝動。
  
「聽著,我不管你是不是將軍,現在,我要你馬上叫醫生,立刻去叫。」不自覺地,她霸氣的一面又展現了出來,她跟他卯上了。
  
「除了陛下,沒有人可以命令我。」他完全沒有移動的跡象。
  
「我現在就是在命令你。」對於他的行為,她鄙視到底。
  
視線交匯,卡魯伊莫名地打了冷顫,她的眼神凜冽而森冷,明明是怒火朝天的瞪視,卻讓他驚顫,一陣寒冷竄上背脊,他竟然聯想到了皇帝陛下。
  
見他不語,她衝上前去,怒喝那些拖人的士兵,而後者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了,通通戰戰兢兢的側立於一旁。
  
「你們住在哪兒?」她詢問另兩名被卡魯伊稱為下等士兵的人。
  
沒人敢搭話,驚攝於她身上的霸氣,他們不敢抬頭看她。
  
「說話! 你們住哪?」她吼了一聲。
  
「最左邊的木屋! 」其中一個被她吼得嚇了一跳,急忙答道。
  
「帶我去,你扶著他。」
  
「是!! 小姐! 」不自覺的他們用了敬語,驚顫的扶起倒下的人領她前去。
  
一踏入下等士兵的區域,她被眼前的情景給震呆了,怒火在被這淒慘的一片狼藉中給熄滅了。
  
她看的是什麼?這是士兵的待遇嗎?他們還是人嗎?
  
入目所見的只有殘破不堪的木屋,雖說是木屋,也不過是幾片木板搭建起來的窩棚而已,只要刮一陣風就能全數吹跑,連渣子都可能不會留下來。
  
這裡的人和她看見的幾名士兵沒什麼區別,同樣的衣衫破爛,大部分都因為受傷而倒在地上苟延殘喘著,只有少數幾個正拿著骯髒的棉布擦拭著傷員的傷口,地上到處都是破杯爛碗,還有一些吃剩下的米糠和腐爛的菜葉。
  
中央有一個火篝,上面放著一個有缺口的青銅大盆,裡面煮的是糜爛的土豆,不遠處有一個大缸,而裡面本該是清澈的水,但卻是黃色漂浮著灰塵和木屑的泥水。
  
這不是人待的地方,就連軍隊的馬廄都比這好上百倍。
  
而他們更不是人,他們活得比騾子更慘,個個面黃肌瘦,神色虛晃,傷口也在高溫的暴曬下開始潰爛流膿,而她看不見像是醫生的人存在。
  
傑夫爺爺曾告訴過她,公元前十四世紀時期,奴隸比動物還要低賤,可以被買賣,可以被虐待,可以隨意殺死,沒有任何的權力,在打仗時候,他們就是徵召的下等士兵,武器只有石茅,甚至沒有盔甲和鞋子,徵途上也只能跟著將領們的馬兒跑,沒有體力倒地的就會被殺死,一天只供應一餐,用米糠熬成的粥,水也是最臟的泥水,生病或是受傷通常都是自生自滅,在攻城的時候,最先上陣的卻是他們,跟人肉盾沒什麼區別,沒有正式入籍士兵的待遇,如果死在異鄉也沒有人會把他們運回來執行國葬,他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可以犧牲的命。
  
待遇之差令人髮指,是現代人類無法想像的。
  
當時,她只是一笑了之,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而現今,她親眼看到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握緊拳頭,任由指甲戳刺著手掌心。
  
糞!! 這個時代簡直豬狗不如。
  
就在她為眼前的情景愕然時,卡魯伊已帶著侍衛走了過來, 「他們是奴隸,是最下等的奴隸,為國捐軀是他們的光榮,您不需要操心。」
  
他無情的言語順間讓她腦中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啪嗒一聲,斷成了兩截。
  
同一時刻,身處牢籠正在休養生息的卡爾,猛然間雙手抱住臂膀,打了個冷顫。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5 PM
第十六章 適合

烈日被一大片烏雲遮住,連帶著隱去了刺眼灼熱的光芒,突然一陣猛烈的風吹過,捲起了地上的塵土,霎時間空氣中多了一份詭異之氣,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滲著一絲危險。
  
虛弱不堪的奴隸們都不自覺地吞咽著口裡乾澀的唾沫,瞠目結舌地看著和這裡極不相襯的少女,她身上所散發的壓迫感,凌厲得幾乎凍結了空氣。
  
卡魯伊正一臉不耐煩讓士兵將御輦抬過來,猛然間背後傳來一陣冰寒的刺痛,身為軍人的第六感傳達著一個訊息─危險。
  
喉結無意識的上下起伏著,回首看向佇立於中央的阿爾緹妮斯,只是一眼,他的心臟像是承受不住某種壓力而猛地糾緊,冷汗沿著他的鬢角滑落。
  
她美麗的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面無表情的表像下卻透著一股煞氣,悚動而駭人,嬌小的身子,彷彿瞬間巨大了幾百倍,有種必須仰視才能看到的感覺。
  
靜謐的空間裡無人敢說話,只能靜立於一旁承受著突來的巨變,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撫摸著胸口,感受著心臟的跳動,還好,他們還活著。
  
「他們不過......是奴隸,沒什麼軍功,奴隸......而已......沒資格......沒資格......」卡魯伊想打破這份壓迫,怎料卻語不成句,全身如坐針氈,冷得發毛。
  
她哼了一句,猶如平地驚雷,震得所有人吸進去的空氣,都無法吐出來。
  
「將軍,請問你有什麼偉大軍功,可否說來聽聽! 」冷然吐出一句,她問。
  
他張大了嘴想回答,卻被她利如刃的目光給壓了回去,抖動著唇皮,無法說出一個字。
  
「怎麼,說不出來嗎?」她嗤鼻一笑,勾起的嘴角有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你......」她眼裡的鄙視,令他怒由心生,壯碩的身子顫抖著,握緊雙拳,灰眸冒出火花,她太過目中無人了,不再顧及那份顫意,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俯視說道, 「我戰功彪炳,不是你們女人可以瞭解得。」
  
從他懂事開始就隨父徵戰沙場,如今的地位都是用血和汗拼來的,這份軍人的驕傲容不得她半點的侮辱。
  
「戰功彪炳,不見得你的能力和其成正比,在我眼裡,你連這些奴隸都不如。」一個視士兵為無物的將領,戰功輝煌又如何,不過是個草菅人命的蠢才而已。
  
「我力大如牛,殺敵無數,在軍中無人能比!」
  
她抬首視之,噗哧笑出聲, 「無人能比是嗎?那我和你就比一場。」
  
聞言,他瞠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狂笑出聲,彷若她說的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不敢嗎?」她冷眼瞅著他,挑釁的說道。
  
他怒目瞪視,臉部的肌肉抖動著, 「你別欺人太甚。」
  
她未理睬,徑自走到那口破爛的銅鍋前,舀出一碗土豆湯,而後又走到泥水旁,用地上殘破的器皿倒了一碗泥漿,雙手端起,走到他面前,微瞇雙目,寒意瑟瑟的說道, 「如果我贏了,你得喝下這些東西,而且要撤下將軍的身份,在這裡過上一個月。」
  
眾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視線落在她嬌小倨傲的身影上,剛才領她過來的奴隸更是驚懼萬分,看得出她所說所作都是真心想幫他們,但卡魯伊的威名在軍人裡,如雷貫耳,他是御封的赫梯第一勇士,不由心生擔憂,挪動著傷殘的腿,來到她跟前, 「小姐......您......」
  
她冷目一瞪,剎時令他的嘴閉上,垂首視地,又退了回去。
  
「如何?」她臉上露出笑意,眼中卻無笑,端舉著器皿朝他眼前一放。
  
卡魯伊怒火更炙,他徹底被她的言行給激怒了,如果她不是太過愚蠢,就應該明白她根本贏不了,先不論性別,光是體型,他們就差了不止兩、三倍,他的胳膊甚至比她的腰還粗,她竟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猖狂至極的話來,簡直就是把他的自尊踩在了腳底下,但不管如何,她是陛下的女人,如若傷了她,他可是難辭其咎。
  
似乎看出了他的憂慮,將手中的器皿放在地上,她冷笑道, 「如果你擔心皇帝的話,大可不必,這場比試,與他無關,如果不敢,你根本不算個男人。」
  
「我是男人!! 」她極盡能事的在挑釁他的理智,他幾乎被激得噴出火來,理智也被燒個精光, 「好,比什麼?」
  
她挑起眉骨,瞥了他一眼, 「既然你力大如牛,那就比力氣。」
  
「力氣?」他蹙緊眉宇,腦中思量著她的提議,如果比武,萬一傷了她,陛下那裡他不好交待,但倘若是比力氣,只要自己控制得當,她不會有受傷之虞。
  
「怎麼個比法?」力氣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贏過他。
  
「很簡單,你蹲下身子,只要能從我手指下站起來,就算你贏。」她伸出一指,在他面前晃悠而過。
  
頓時激得他鼻孔冒煙,手指! ?她那根細指,他連半分力氣都不需要就能折斷。
  
「不要不相信,你試過就知道了! 」看出他的輕視,她笑容可掬的說道。
  
「好! 你輸了,就給我乖乖的回去。」
  
「可以,如果我輸了,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一言為定,如果我輸了,除了你先前的條件我照辦之外,你要我做什麼,我也照做。」
  
她冷笑一記,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他重重點頭,噴火的灰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兩人間的箭拔弩張,看得周邊的奴隸是心驚肉跳,莫不為她捏把冷汗,這場比試,任誰都知道,會是誰贏,侍衛們則在訕笑,他們屬卡魯伊麾下,依照過往的經驗,篤定她不會贏,都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兩人就位,卡魯伊依言蹲下,姿勢比馬步還低一些,他身就高大,即使蹲下也幾乎和阿爾緹妮斯平視,不得已她找來一塊石頭踮腳,伸出一指,抵住他的眉心。
  
「你可以用力起來了。」她笑聲說道,姿態悠然,絲毫未見擔心之色,彷若她一定穩操勝券似的。
  
他哼了一句,狀似無意,心中可是等著看她的笑話,腿部使力準備起身。
  
幾個奴隸不忍心看下去,只能側頭閉上雙眼,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未聽見歡呼雀躍的聲音,反而是陣陣的抽氣聲,驚訝之餘,張開眼睛看向他們。
  
只見,本該是絕對贏家的卡魯伊,漲紅了雙臉,腿部肌肉賁起,姿勢卻仍是先前的蹲姿,反觀阿爾緹妮斯,她笑聲吟吟,手指緊抵著他的眉心,連氣都沒喘一下。
  
這等情景,讓眾人大跌眼鏡,瞠目以對。
  
不要說他們不可思議了,就連當事人之一的卡魯伊也萬分驚愕,無論他如何使力,在她的手指下,就是無法立起身,屏住呼吸,他猛力向上頂去,卻仍是無法動彈,由於用力過猛,岔了口氣,漲紅了臉咳嗽不止。
  
她見狀,冷漠以對,手指一戳,直抵眉心,所指之處,已是紅淤一片, 「如何,力大如牛的將軍,你還有話說嗎?」
  
咳嗽不止的他,無法說出一句話,壓下喉中的澀癢,又重新用盡力氣向上頂去,奈何她的手指似乎有魔力,壓制得他無法動彈。
  
侍衛們驚見,個個驚恐之極,大聲叫道, 「將軍,用力! 用力!」
  
他怒目掃射,表情猙獰,駭得他們立刻噤聲,抬目看向她, 「我還沒用力呢?」
  
她回以一笑,卻冷冽如冰, 「是嗎?」她篤定他絕對無法站起來,不過是在故作姿態罷了,因為人在下蹲的時候要起身,重心必會傾前,而她的手指頂住他的眉心,令他的頭無法前傾,用意就是迫使他無法傾身向前,讓重心向後,起身的力道也會偏離,即便他能舉起一頭牛,在現下這種情況,也是絕對無法站起來的。
  
和這種不懂得眾生平等的傢伙講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她要給他一個永難忘記的教訓。
  
她神色一凜,更用力頂住他的眉心,讓他幾乎向後傾倒。
  
他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鬆下肩膀,呼出幾口氣,在深吸回來,然後猛力一頂,用力之猛,全身都已汗濕,汗滴入土,他卻依舊無法起身,再次使力,腳下一滑,頹然的一屁股坐倒在地,揚起了一陣塵土。
  
誰輸誰贏,立刻見分曉。
  
坐倒在地上的卡魯伊呆若木雞,灰眸呆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輸。
  
阿爾緹妮斯緩步走下石塊,對他的反應沒有一絲的同情,徑自端過剛才的器皿,遞了過去, 「你、輸、了!」
  
她一字一字的說道,沒有喜悅,也沒有得意,反而臉色更為凝重。
  
他視線看向在那臟汙腐臭的水和食物,一咬牙,大手奪過,直灌入嘴中。
  
「嘔~!! 」食物還未入胃,他便都吐了出來,劇烈抖動著肩膀,那直竄入鼻的腐爛味道,令他無法吞咽下去。
  
「吐出來,也給我吃下去。」
  
他驚愕地看著她,猛地被她眼中的殺氣給震的忘記了嘔吐,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她恨不得殺了他。
  
為什麼! ?他側目看向一旁面黃肌瘦,人不人,鬼不鬼的奴隸們,口中的腐澀的味道猶在,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他們每天就是吃這個嗎?
  
「願賭服輸,你要在這裡一個月,好好品嘗一下這裡的滋味。」她不再看他一眼,緩步走到那些躺在地上的奴隸身邊,扯下身上的裙擺,為他們做了個簡單的包紮。
  
「小姐,會弄髒您的手的?」
  
「髒?還有比人心更骯髒的東西嗎?」眼中所見的幾名奴隸只剩下半口氣。
  
這可惡的時代,可惡的奴隸制,比這更可惡的是身份的高與低。
  
她對著一旁侍衛凜冽地說道, 「帶這些奴隸去地牢,讓一個叫卡布斯男人替他們醫治。」她估計市長府的醫生也是如出一轍,狗眼看人低,唯有卡布斯才能做到一視同仁,交給他,她才能放心。
  
戰戰兢兢側立於一旁的侍衛,她的眼神比劍還利,比雪還冷,一時間他們也不敢妄動,更何況她說得話,不是他們都夠答應的。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6 PM

  
見他們不動,她冷下臉,打算再說一遍,突兀地,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
  
「照她說得去做。」
  
陰影下,一抹身影的突現,烏雲散去,陽光灑落,背著光芒,他宛如天神降臨。
  
「陛下!! 」侍衛驚呼一聲,隨即跪地。
  
「帶奴隸去地牢! 」他命令道。
  
「是! 」侍衛們急速起身,連滾帶爬的衝上前,扶持著幾名重傷的奴隸,一些能走的,也抖瑟著身體,跟在他們身後。
  
待他們走後,卡魯伊才俯首跪地, 「陛下,我......」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將軍的傲氣全然消失。
  
「你已經輸了。」薩魯冷言道,眼神銳利的掃了他片刻,表情冷漠,不再說話。
  
「是! 」卡魯伊垂眼答道,手指緊抓塵土,黯然無比。
  
薩魯徑自走向她,蹲下身子,大手撫摸著她的髮絲, 「還生氣嗎?」
  
她蹙眉以對,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顯然他已經來了很久,側目看向一邊,麗莎正忐忑不安在一邊瞅著她,原來如此,怪不得看不到她。
  
她揮開他的手, 「我有資格生氣嗎?」
  
他扯開笑容,近乎寵溺, 「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她想救那些奴隸,他就讓她救,只要她喜歡。
  
她深呼出一口氣,抬眼對向他,見他眼中沒有絲毫玩笑之意,眼神看向跪地的卡魯伊, 「我要他留在這裡一個月,也可以?」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他挑起她的下顎,迫使她的視線對著他。
  
她無語,他真的變了。
  
薩魯輕笑,大手一摟,將她抱起,頓時扯回她的神志,他為何那麼喜歡抱著她走路。
  
回到市長宮殿,她要求去看那些奴隸的情況,卻被薩魯一口回絕,惱怒之餘,只能任由他抱著來到市長殿的城樓上。
  
她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他不語,摟著她走到可以俯瞰整個奇卡魯市的城樓邊。
  
頓時整個城市的風貌盡現眼底,夕陽西下,為這壯麗的美景染上一層的桔色,微風陣陣,吹散了她心中的怒氣。
  
他突然抬手一指,指著東方,問道, 「你看到了什麼?」
  
她隨著他的手指看去,一片金黃的沙漠,層層疊地,一望無盡,宛如柔滑的絲綢,壯麗無邊,思忖著,沙漠有什麼好看的,它雖美不勝收,但卻是死亡的陷阱,多少人因為它而永遠消失一片黃沙中。
  
心中頓起一絲不耐,但轉念一想,他不是個喜歡風花雪月的男人,一定是意有所指,腦中細細思量著,曾記得伊斯說過,東方是埃及的土地,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淡笑而出,了然的說道, 「你的野心。」
  
「聰明的女人! 」他讓她坐在城牆的護欄上,與他平視,眼裡流動著擊賞的光芒,手指依依滑過她的五官,他又一次為她著迷。
  
「你很適合做皇帝的女人。」手指緊貼她紅潤的雙唇,他說道。
  
「這個笑話不好笑。」她以為他是在消遣。
  
他莞爾一笑,說道:「現在的赫梯比起我父皇在位的時候更為強大,但還不夠,我想要拿下埃及。」他的話字字都彰顯了帝王的野心。
  
她嗤之以鼻,嘲諷一笑, 「有野心固然好,但國家大,不代表會治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可就難了。」
  
「你說得很對。」大手摟緊她的腰際,眼裡的讚賞越發的濃厚,她的見解一向精闢,甚至是一針見血,到底是什麼樣的國家,竟可以培育出如此奇特的女人,對她,他越來越無法放手了。
  
他扯出一抹笑,繼續說道, 「所以,在我外出打仗時,需要一個可以在皇宮治理國家的女人,如同皇帝一般的處理政事。」
  
他突然俯身抵住她的額頭, 「你很適合。」
  
他的話震得她驚喘出一口氣, 「你什麼意思?」
  
「你那麼聰明,怎會不明白。」
  
她撇開頭,驚魂未定的品茗著他話裡含義,越是分析,越是令她膽顫,他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他的想法。
  
「你很適合做赫梯的皇妃。」他驚爆得吐出一句,這無關乎愛,只是適合,他要的是一個適合做皇妃女人,而她是個最佳的人選,至於身份、地位他根本不在乎。
  
當然心裡還有一個未知的原因存在,他似乎放不下她,如同深處黑暗的人,迫切想要陽光一般,一旦遇到了,就會緊抓不放。
  
瞬間,她的臉色慘白,看得出,他是來真的!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6 PM
第十七章 棋局

他是來真的,她感覺得到,他眼裡的決意,讓她感到無力反抗,就這麼混混噩噩的被他抱回了寢殿。
  
那天,她一夜未眠。
  
之後的幾日,腦袋更因為他的話而隱隱作痛,煩躁讓阿爾緹妮斯的心情一團糟。
  
看來,她真的是做錯了。
  
她不該在地牢裡說那些話,不該在奴隸場智鬥卡魯伊,不該與他定下賭約,千萬個不該,更不該遇到他,讓他有機會攪亂她平靜無波的心湖。
  
如果在二十一世紀,她或許會被他吸引,他的容貌、氣度、智慧的確是萬中挑一,比起現代那些被寵壞了富家子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但- -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這裡是公元前十四世紀,是古代,是亂世,更是一個永遠見不到爺爺的地方,她不能留下,更不能在這裡愛上任何人。
  
愛! ?多驚悚的字眼,她愛了嗎?
  
不,充其量只有欣賞,外加一絲絲的害怕,還有......那該死的悸動。
  
當他說要她做皇妃的時候,那股悸動幾乎淹沒了想要逃跑的衝動。而他的寵溺更是讓她有種即將沉淪的感覺,近日來,他帶她騎馬,帶她遊覽各處,如影隨行,即使他議事的時候,他也會在帝王的寶座旁安上一個她坐的位置。
  
漸漸地,連官員們都隱約察覺了其中的端倪,對她的態度開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傳十,十傳百,她身上就這麼被貼上了皇帝的女人這張標籤。
  
而可惡的是,始作俑者絲毫沒有反悔之意,一步接一步地朝她發動攻勢,讓她幾乎招架不住。
  
失敗,這是她活了十六年以來最大的失敗。
  
想著,頓時愁思萬縷,面對眼前的美食,她如同嚼蠟,連最喜歡的葡萄也食之無味,用食指輕壓著鮮潤的葡萄,在毛氈上滾弄著。
  
「小姐,您不吃了嗎?」麗莎見她一副毫無胃口的樣子,輕聲問道。
  
她抬眼,入目所見的是一排戰戰兢兢的侍女,人數較之前翻了一倍,幾乎市長殿所有的侍女都在這了,她們奉了皇帝的命令來伺候她,對她恭敬萬分,只要她一個嘆氣,她們就會如此刻這般抖瑟著身子,怕她降罪。
  
「撤了吧,我已經飽了。」
  
「是! 」見她沒有怒意,侍女們鬆了一口氣,麻利的收拾餐盤,然後替她斟上一杯鮮奶。
  
「小姐要午睡嗎?」麗莎問,知道她有好吃好睡得習慣。
  
「不,我想坐一會兒,你們下去吧! 」有她們在,她會更煩。
  
她恭敬的頷首,帶著一群侍女退了下去。
  
正午的太陽有些炎熱,吹入寢殿的空氣也帶著一份燥熱,她屈膝環抱呆坐在陰涼處,看著杯口冒出的熱氣,奶香四溢,她卻無心品嘗。
  
沒由來的,她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迷宮,用盡方法也找不到出口,這樣的感覺,她也曾經有過,是那個牽繞她的夢所帶來的。
  
奇怪的是,那個夢自遇到他之後,竟突兀的消失了,她不再被它襲擾,心中那份失落,像是被補上了缺口,不再缺憾,她百思不得其解,一直以為是最近過於勞碌所致,但即使最近她整天無所事事,它也不曾再出現過。
  
夢,穿越,他,似乎存在著某種聯繫,讓她迷茫。
  
「你在幹什麼?」磁性深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她抬眼,苦笑著,另一個噩夢來了。
  
薩魯見她像一隻被丟棄的小貓捲縮在角落,心中有些不悅,她看起來很不開心。
  
「過來! 」大手一招,他喚她,將手裡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她搖頭,自顧自的捲縮在那裡。
  
「你要的東西已經做好了,不想過來看看是否合意。」他打開盒子,陌生的看著排列在裡面的玩意。
  
她說,它叫國際像棋,是一種遊戲,用來培養邏輯思維的。
  
她瞅了一眼,猛地被嚇了一跳,美眸圓睜,他竟真的讓人做出來了。
  
回想幾天前,她不過是惱了,對他那句「你想要什麼?」煩到了極點,想挫挫他的銳氣,隨口說想要像棋,見他不明白,還故意畫了一張圖畫,以為他會知難而退,誰想,他會把那張圖帶走,還依樣做了一副。
  
「不想玩嗎?」薩魯走到她身邊,蹲在地上與她平視。
  
「沒有對手這麼玩?」下棋必須兩個人,難道讓她左手對右手嗎?
  
「我陪你。」這是他從未對任何女人做過的事,沒道理,他只想寵她。
  
她訕笑, 「你根本不會。」這時代還沒有像棋,他要怎麼陪她玩。
  
「教我不就行了。」一個遊戲而已,會很難嗎?
  
她無言以對,他是鐵了心了,一改往日的霸氣,開始採用柔情攻勢,儘管偶爾,他也會吼兩句,只在她觸犯了他的底線時,但他從未傷害過她。
  
男人,當他極力想要一樣東西的時候,果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唉,她是踢掉鐵板了。
  
看著那張俊美如鑄的臉孔,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死皮賴臉四個大字。
  
她悻悻然地起身,知道不滿足他的願望,他是不會走得。
  
好吧,那就下棋,看我不整死你,她在心底嘀咕著。
  
走到桌前,她看著木盒子裡擺放整齊的棋子,一臉狂愕。
  
這竟然是用黃金打造的,黃澄澄的顏色刺得她滿目生光。
  
她視線掃向身後,上帝,這傢伙,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喜歡嗎?」他替她將棋盤和棋子從盒子中拿出,由於不知道要怎麼擺放,只能讓它們散落在桌面上,數量對等金銀兩種棋子在接觸桌面時發出沉悶又帶著清脆的響聲,可見分量十足,而棋盤的六十四個小方格,也用黃金和白銀交錯,金得耀眼,銀的璀璨,那精工細造的外形,儼然是一件件藝術品,讓人乍舌,她最多也只玩過水晶像棋,黃金得還真沒碰到過,這次算是開了眼界了,這得多少黃金啊,多少白銀啊。
  
「你很奢侈! 」她徑自在找了張椅子在桌邊坐下,凝眉看著他。
  
「如果可以,我想鑲些寶石什麼的會更好。」他完全沒有悔悟之意,在她的指示下坐在了對面的位置上。
  
她不雅得翻了翻白眼,已經懶得跟他理論了。
  
「聽好,這叫棋盤,而上面的金色的格子我們姑且稱黑格,銀色格子稱白格。」她指了指金光四射的方形棋盤,然後又拿起一邊散落的棋子, 「這個叫棋子,下得時候就放在這些格子中移動。棋子共三十二個,以金銀分為兩組,各十六個,由對弈雙方各執一組,兵種是一樣的,分為六種:王一個、后一個、車兩個、相兩個、馬兩個、兵八個。」她將代表王隊的棋子,按像棋規則擺放到他前面。
  
然後開始拉拉雜雜的說著下棋的規則和棋子的走法,以及計分方式,她故意說得很快,甚至有些說得模稜兩可,故意想讓他出醜。
  
可他安靜地聆聽著,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明白了?」
  
他摩挲著下巴,擺弄著金色的棋子,然後抬眼看她, 「很像打仗!」
  
「對,它被稱為沒有硝煙的戰爭。」她等著他退縮,好還她一片清靜。
  
「來玩吧。」他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打仗是他最拿手的。
 
 她挑眉, 「小心輸得很慘。」她是職業級的。
  
「我想我會很喜歡這個遊戲。」他有身為王者的傲氣,無論是現實還是虛擬,他的字典裡都沒有輸這個詞彙。
  
「你等著輸吧。」她哼道,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跩樣。
  
一語落下,被稱之為沒有硝煙的戰爭拉開了帷幕。

從一開始的磕磕碰碰,屢戰屢敗,到平手,再到她僅是小勝,薩魯・姆爾希理充分發揮了他的智慧和謀略,以及不恥下問的學習精神,最終將國際像棋這門艱澀中帶著刺激的遊戲給融會貫通了。
  
「將軍! 」略帶厚繭的手指將「兵」攻向岌岌可危的「后」。
  
此時被攻擊的「后」應立即應「將」,如果無法避開將軍, 「后」即被將死。
  
纖纖玉指,瑩白如玉,粉嫩的指頭將「后」。輕鬆移開。
  
「你怎麼可以走那麼多步! 」薩魯蹙起濃眉,眼睜睜的看著勝利與他揮手告別。
  
阿爾緹妮斯狡黠的一笑, 「忘了告訴你了。『后』和『王』雖然橫、直、斜都可以走,不過,唯獨『后』步數是不受限制,除了不能越子外,它可是國際像棋中威力最大的。」對他,果然要留有後招才行。
  
「你真的只是忘記了! 」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她笑得像只狐狸,發現她和他一樣,容不得輸這個字。
  
她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攤了攤手, 「忘記了,你拿能我怎樣。」
  
「重來,這局不算。」他怒目威嚇,眼看著就要贏她了,卻又被她給溜走了。
  
「不玩了! 」她絲毫不在意他的不滿,揉捏著酸痛發脹的脖子。
  
「你耍賴。」
  
「兵不厭詐。」她回道,這可是他教得,而且還是實際演練,她沒忘記他是怎麼利用奧利來打敗她的。
  
「不行。」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她指了指窗外,那懸掛在高空的彎月, 「皇帝陛下,我們已經下了一個下午了。」她的腰就快斷了。
  
刺激,興奮,這是他在棋局中給她的感覺,他的迂迴戰術,急逼直下,讓她回味無窮,雖然他沒有贏過她,但只是一個下午,他就可以逼得她用出最後的殺手锏,可見,他的實力,有多可怕。
  
她有預感,再玩下去,她會輸。
  
見好離手,她懂。
  
主意一定,她站起身,活動著酸痛的筋骨,然後,斜睨著他發黑的臉色,暗爽在心頭。
  
突然〝咯嗒〞一聲,鬆動筋骨當口,她竟然不慎扭到腰了。
  
「痛! 」她驚呼。
  
薩魯臉色一變,急忙扶住她, 「怎麼了?」
  
「我的腰啊! 」上帝不會是懲罰她耍詐吧。
  
她上半身無法動彈,一個扯動就會讓她腰際脹痛,無奈之餘只好靠在他懷裡。
  
「別動! 」他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耳畔,溫熱的厚掌搓揉著她的後腰,拿捏適中的力道,頓時緩解了她的酸脹。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也立時竄入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暖燙的體溫像一張網將將她從頭到腳圈住,好聞的麝陽體味竟讓她覺得有些飄飄然,心間竄過一絲激動,她慌張的推開他。
  
不料,還未痊愈的腰枝又一次遭到了重創。
  
「哎呀! 」這次,她叫得更大聲,忍不住眼眶裡蒙上一層霧氣。
  
「叫你不要動。」見她疼痛難忍,他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心疼。
  
他打橫的抱起她,將她放置到寢殿內的大床上,好讓她舒服一些, 「好些了嗎?」輕翻過她的身子讓她側躺著,大手繼續揉捏著她柔弱無骨的腰身。
  
他,堂堂一個皇帝,竟然淪為了按摩師。
  
但,阿爾緹妮斯愕然的不是這個,而是身下的那張床。
  
床,男女萬惡的根源,多少癡男曠女葬送在它柔軟的陷阱之下,而牽扯不斷的關係也由此而生,它是絕對危險的地方。
  
「夠了,夠了。」她推著他的壯碩的身子,下意識往反方向退去。
  
他的長手一撈,又將她撈回了原處, 「別動,聽話。」
  
「我好多了,別再捏了。」她垂首看著白色的床單,不敢抬頭,就怕他看到她現在駝紅似火燒的臉頰。
  
慘了,她對他竟然有感覺。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7 PM

  
怦怦......怦怦!! 愈來愈急躁的心跳聲,在她耳邊猶如擂鼓,一聲聲地提醒著,他的觸碰正對她造成了莫大的影響,
  
她不禁想著,能夠被他這個皇帝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被他放在手心裡寵著,身為女人,她是不是不該有挑剔和抱怨的呢?
  
這個念頭,讓她一震,身子突然一僵。
  
她一定是瘋了。
  
察覺到她身子的異樣,薩魯停下揉捏的手, 「怎麼了?」是他力道太大,弄疼她了?
  
她一個勁地搖頭,活像一只正被人玩耍著的撥浪鼓。
  
隨著她臻首輕搖,銀絲舞動,光暈無限,佳人婀娜的嬌軀,就這麼呈現在他的眼前,那裸露在衣料外吹彈可破的肌膚,在燭光下透映著柔美的光澤,這景象像是濃醇甜膩的蜜糖,撩撥著他的神智,令他的喉間霎時乾渴得猶如野火燎原。
  
他下意識的挨近她,抬手挑起她美玉般的下頜,燙熱的指尖撫上她的面頰,看見她兩頰微紅,恰似一朵亭亭盛綻的花兒,水色瀲灩的湖光隱藏在她似水的杏眸裡,而那艷若凝脂的芳唇,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池中綻放爭艷的蓮花。
  
一個撲蝶似的吻,輕柔地落在她的唇上而後停佇,甘美芳醇,撩人心弦的馨香充滿了他的口鼻。
  
時間就此停住,吻一觸及發。
  
本來只是淺嘗即可的吻,像是燎原的火種,激烈地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想要得更多。
  
被他突如其來的吻而導致呆愣的阿爾緹妮斯,因驚愕而圓睜的美眸漸漸渙散,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虛軟的身子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覺得身體的某處產生了共鳴,叫囂著。
  
「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她的順從讓他欣喜若狂,只是水眸汪汪,迷濛中嫵媚誘人,他覺得喉際愈來愈焦渴乾燥,想一口吞了她。
  
這一句,將阿爾緹妮斯從情欲邊緣拉了回來,渙散的眼神頃刻間恢復清冷,她狠力推開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沒有反抗。
  
第一次,他吻她,她打了一巴掌。
  
第二次,他吻她,由於太突然,她忘了反抗,但最後還是拒絕了他。
  
而第三次,也就是剛才,他吻她,她竟連反抗的意識都省了。
 
心的某處,似乎有什麼給剝落了,推倒了她抵御他的藩籬。
  
被她突然一推,險些摔下床的薩魯看著她驚恐的表情,捕捉到她臉上某種急於掩飾的跡象,笑意染上嘴角, 「你開始喜歡我了。」
  
她一驚,小手下意識的捂住胸口,那裡面是顆不受控制的心,它劇烈地跳動,讓她無法反駁。
  
「沒有......」她撇開臉,命令自己不要在意,但說出的話卻隱約帶著顫意。
  
「那再讓我吻一次。」他要趁熱打鐵攻破她的心房。
  
「休想! 」再來一次,她懷疑還能不能清醒過來。
  
他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絕不可以有交集。
  
「你在害怕!」
  
「我沒有。」她的心在抖。
  
「很顯然,你剛才的表現是很喜歡我的吻。」
  
她拼命壓抑自己那顆蹦跳的心,努力維持鎮靜,小手下意識的揪緊床單,掩飾自己的慌亂, 「你錯了,只不過是覺得你的吻技很高超。」她儘量表現出淡漠,冷靜地應對。
  
「還有其它人吻過你嗎?」她的回答讓他聯想到了比較。
 
心裡突兀地湧上一陣酸,酸得讓他眉心糾結,他極力壓下胸腔裡那股令他無法集中精神的酸味。
  
她冷然一笑, 「你說呢?」吻是有,她是英國人,熟人見面難免行個吻禮,不過是臉頰,還未曾有人如此吻過她。
  
「誰?」他妒忌的提高了音量,猛然想起牢裡關押的四人,是哪一個?他要殺了他。
  
「你管不著。」
  
「說!! 」他吼,大手握住她的肩膀。
  
「說什麼?」他簡直莫名其妙。
  
「說,還有誰吻過你,除了我,還有誰?」他的吼聲震天響,像極了捉奸的丈夫在對妻子質問。
  
他的表現,讓她覺得玩味,似乎沉淪得不僅僅是她一個。
  
「很多! 」她不想惹他的,只不過心裡覺得很嘔,嘔得她不服輸的本性又出頭了。
  
聽聞,薩魯的臉頓時烏雲密布,黑了一大片, 「你該死!! 」他狂怒的叫囂,握住她纖細的腰枝,一把拽進懷裡, 「除了我,我不准任何男人吻你。」
  
她是他的,永遠都只能是他的。
  
「你還沒有贏我,沒資格說這句話。」他們還未分出勝負,贏得未必是他。
  
「不准,不准,我不准。」他將她抱得更緊,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其它的什麼情感,只覺得他忍受不了其它男人碰觸她,一根手指都不行,不再是單單的想要征服,不再是因為她適合而想讓她成為赫梯的皇妃,也不再是僅僅為了勝那個賭約,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不知道,只知道他不僅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以及生死相隨。
  
就像那盤棋,當他以為可以贏得時候,她又逃走了。
  
一時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變質了,讓他恐懼無措,懷裡的她不是一顆棋,她不是一顆可以任意擺放的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她有思想,她有靈魂。
  
棋局輸了可以再下。
  
如果現實中,他輸了,還能重來嗎?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7 PM
第十八章 沉淪

她問自己,如果她和他在二十一世紀相遇,她會不會愛上他。
  
答案是,會。
  
如果在二十一世紀,她就算離希臘再遠,也能隨時隨地回去,一架飛機,一張機票,哪怕是在北極,她也能回去,回到爺爺的身邊。
  
可是這裡是公元前十四世紀,不是一架飛機,或是任何交通工具,就能回去的。
  
那夜,他一直緊摟著她不放,耳邊盡是他的怒吼,那近似嫉妒的宣言,讓她苦笑不得,而後,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話,僅是緊摟在一起,漸漸的,睡意來臨,他們竟就這樣相擁眠。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侍女們的竊笑讓她恨不得可以挖個地洞鑽進去,指不定她們腦子裡想得是什麼畫面。
  
而她身上那張皇帝女人的標籤,恐怕是撕不掉了。
  
反觀他,一點不以為然,呼喝著侍女們梳洗更衣,精神氣爽出門處理政事了,徒留她在一堆侍女的羨慕中度過漫長的一天。
  
「陛下,回來了,小姐,陛下回來了。」突兀地,麗莎歡快的咋呼聲在殿門外響起,打斷了她的冥想。
  
她莫名地緊張起來,撥弄黃金像棋的手瞬時僵住。
  
他回來了,她要怎麼辦?
  
「小姐,我替你打扮一下。」麗莎揮舞著手中的瑪瑙梳子,興奮得像只喜鵲。
  
打扮! ?為誰?為他?
 
為什麼?
  
她不理,命令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想了只會讓她心煩。
  
「阿爾緹妮斯,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張狂的叫聲,讓她給自己下的命令瞬間瓦解。
  
「陛下!! 」侍女們俯首跪迎,恭敬地接過他的披風。
  
入目所見的是一張泛著金光的獸皮,緞子般光滑的毛皮,光是用看得也知道有多柔軟,多順滑。
  
但是大熱天的,就算再美麗,也覺得熱。
  
「麗莎,把它鋪在窗邊的地上。」薩魯命令道。
  
「是!」
  
他興衝衝的跑過來,英姿颯爽的模樣在燭火下宛如天神下凡,他臉上依舊是寵溺的笑。
  
「下次小憩的時候,就睡在它上面,你就不會受涼了。」
  
她看著他,再看向那張被鋪墊在窗邊的毛皮。
  
心裡一悸,又為了她嗎?
  
她今天之所以沒和他外出,是因為前陣子在窗邊打了個盹,沙漠白天雖然炎熱,但一到晚上就寒冷無比,她就是被晚風吹了一會兒,結果感冒了。
  
「喜歡嗎?」他湊近她。
  
她的心又開始鼓噪了。
  
「中午的時候你也可以坐在那用膳,毛氈子雖然厚,但畢竟地涼,毛皮會好一些,你的身子剛好,別再受涼了。」溫熱的手指將她額際的髮捋了回去。
  
為什麼,他要對她如此溫柔,如此的細心。
  
「怎麼了,又不高興了?」他將動也不動的她抱了起來,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像哄小孩般輕搖著。
  
燙熱的懷抱在沙漠冰冷的夜晚總能讓她感到無比的暖和,順勢她倒在他懷裡,不想說話,只想靜靜的聽他說。
  
不該得,她的傲氣,她的好勝心,不該如此迅速的沉淪。
  
她快抵受不住他越來越溫柔的對待了。
  
「啊! 陛下您受傷了! 」麗莎的咋呼聲又響了起來。
  
受傷! ?她一驚,直起身子,在他身上尋找著。
  
突入眼裡的是血,是抓痕,皮肉剝離,那是野獸留下他手臂上的印跡。
  
野獸! 她下意識的看向那塊泛著光澤的毛皮墊子。
  
「你去打獵了! ?」皇家都有打獵的喜好,不管是什麼時代,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英國皇室也還保留著每年例行的獵狐節,儘管動物協會遊行示威,也都不能阻止貴族追求刺激的本性。
  
「啊,我獵到了一頭獅子。」他狂肆地宣佈。
  
「獅子! ?沙漠裡哪來的獅子?」
  
「亞什瑪。」他揭露答案,那是離埃及不遠的平原,就是在那裡他獵到了一隻出來覓食的獅子。
  
打獵是貴族們尋求刺激的遊戲,以往他嫌少參與,只不過因為她喜歡席地而睡,又因此而著涼了,讓他想到了給她弄一張毛皮,而唯有獅子的毛皮是最暖和,也配得上她。
  
「你是個瘋子。」不敢置信,他竟然去獵獅子,這時代沒有槍,也沒有任何安全措施,萬一......
  
她不敢想下去。
  
「麗莎,紗布,藥膏。」她跳下他的腿吩咐著。
  
「我馬上去拿。」麗莎嚇呆了,那傷口還留著血,讓她一時間手忙腳亂。
  
「小傷。」他不在意的舔著滲出的血水。
  
小傷! ?那鮮明的爪印,幾乎入骨,他竟然當沒事人一樣。
  
麗莎跌跌撞撞的取來治傷藥,身後還跟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她見過幾回,就是為她治療腰傷和感冒的御醫─巴魯尼。
  
「陛下! 」年邁身體顫悠悠的跪下,又顫悠悠的站了起來,然後急忙趕過來治療。
  
看著巴魯尼熟練的消毒,縫合傷口,上藥,包紮,她的心彷彿也被爪子抓傷了,他的表情沒有因為治療而皺過一下眉頭,而她卻痛得冷汗如雨,像是他的痛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了。
  
「陛下,切忌碰水,忌食油膩的東西。」巴魯尼恭敬的作揖,然後同麗莎一同退了下去。
  
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看著他臂膀上的紗布,上面還隱隱透著血漬,像朵綻開的紅花,觸目驚心。
  
「疼嗎?」她撫上他的臂膀,輕得如同羽毛拂過。
  
「喜歡嗎?」他答非所問,沒有受傷的右手將她摟了過去,嗅聞著她沐浴過後的香味。
  
「喜歡! 」她知道他指得是那張鋪在窗邊的獅子皮。
  
「那就好! 」他輕吻著她的額頭,然後用他的額頭抵住, 「只要你喜歡,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不惜代價,只除了......
  
「只除了自由。」她說出他心底的話,還有,他堅決不讓她見關押在地牢裡卡爾他們。
  
「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他挑起她的下頜,璀璨如星辰的綠眸看進她眼裡,更想要看進她的靈魂。
  
她抖著唇,說不出口。
  
「你還是不肯鬆口。」他輕嘆,倔強的女人。
  
「你呢?」她反問,他的溫柔是否只是因為他還沒得到她,就像在圈養一隻有著爪子的小貓前,首先要哄它,寵它,然後再誘惑它,直到它收起利爪,甘願躺跳上他的大腿打盹。
  
「我不知道。」他也迷惘了,只想著要她愛上他,忽略了他心裡到底是何種感受。
  
她刮弄著他的臉頰,淡淡一笑,他們是在暗中較勁,因為他們都怕輸,更怕輸了一樣更重要的東西。
  
他緩緩回眸,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徘徊在她那與他曾經三次短暫接觸的粉唇上,水潤粉嫩的視覺感受,怎麼也冰鎮不了他胸腔裡劇烈的翻湧,他清晰的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耳際幾乎快敲破耳膜的隆隆心跳聲。
  
他的心,需要一個解放的出口。
  
「我想吻你。」猛地,他托起她的下頷,印上她的粉唇。
  
阿爾緹妮斯暈眩地捉緊他的臂膀,放任自己去接受。
  
第四次,他吻她,她心甘情願。
  
急促地喘息著,他的唇離開她的,火花在他眼眸裡跳動。
  
「你果然很會接吻。」她輕抵住他的胸坎,臉龐嫣紅。
  
「我不介意,再來一次。」他吻上癮了。
  
她以指抵住他的唇, 「我拒絕。」
  
他留戀地撫著她如脂的唇瓣, 「真可惜。」
  
她別開頭,退離他的懷抱,不再說話。
  
唉,又是一個紛亂無眠的夜。
  
*
  
由於薩魯的受傷不能碰水的關係,所以即便天氣炎熱,他也無法泡在水池裡疏解身體的燥熱,取而代之的是只能用沾水的帕巾擦拭。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8 PM

很簡單的一件事,卻沒有侍女敢接這份差事,因為她們恐懼,恐懼得淚眼漣漣在阿爾緹妮斯面前哭訴。
  
恐懼什麼?阿爾緹妮斯完全不知道,直到她親自替受傷的薩魯擦身,她才明白。
  
冒著熱氣的銅盆裡白色的帕巾像朵到映在水裡的白雲,隨波漂浮。
  
她驚愕的看著那滿布在他寬闊背脊上的傷痕。
  
他的背很寬,黝黑的肌膚紋理細緻,脊線分明,宛如雕鑄的背廓卻被很多大小不一的傷痕給破壞了,像是在上好的大理石上用刀子割下雜亂無章的線條,毀了一張堪稱完美的人皮,醜陋得讓人驚恐,不過她看慣了,她是學法醫的,那些新鮮的、血肉模糊的、支離破碎的傷口,她看得都麻木了。
  
這似乎是鞭傷,而且應該很久了,疤痕早已變白,變成了突起的肉疙瘩。
  
但,為何會有鞭傷?他是皇帝啊,難道是打仗留下的?
  
不對啊,按照她這個職業法醫的鑒定,這些傷應該有十幾年的歷史了,那時,他才幾歲。
  
以他現在年齡估算,他最多是個七八歲的孩子。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怎麼可能去打仗?
  
她還未曾細想,突然他肩胛骨附近一小塊鮮紅色的東西突入她眼裡,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塊呈半月形的胎記,像極了箭傷,鮮紅的顏色,像是剛拔過箭,還流淌著鮮血似的。
  
沒由來的,她的心掠過一股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正狠命的戳刺著,痛得她臉色發白。
  
「怎麼了?」薩魯回首看到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五官糾結,像是快要昏厥過去了。
  
他站起身,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痛! 」她喘息地輕呼,像是有什麼東西穿透了她的心。
  
薩魯臉色大變,焦急得將她抱起,正打算呼喊御醫,卻被她冰涼小手給制止了。
  
「別,一會兒就好。」這種痛,她經歷過,就算在醫學昌盛的二十一世紀,也沒能找出原因,何況是這個連心電圖都沒有的時代。
  
那是極為熟悉的痛,每當那個夢來侵擾她的時候,她就會發作,只是,這次痛得更為厲害,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快死了。
  
她埋首在他懷裡,捲曲著四肢等待著疼痛過去。
  
「阿爾緹妮斯......」他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逐漸冰冷,相比之下他的心冷得更快,緊緊地擁著她,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他想叫御醫,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要。
  
好久,好久,她才抬起汗濕的小臉,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別擔心,宿疾而已。」
  
痛漸漸散去,但是她的心好似缺了一塊,有些空落落的。
  
薩魯替她捋開汗濕的頭髮, 「是我的傷嚇到你了。」那些醜陋的疤痕,任何人見了都會害怕,更代表了他慘痛的回憶。
  
他厭惡別人眼裡的恐懼,曾經,他為此殺了一個替他洗身的侍女,只因為她害怕得摔倒在地,恐慌的眼神仿佛見到了魔鬼般。
  
手不自覺地握緊,他害怕她也會恐懼。
  
空氣一下子有些凝結,阿爾緹妮斯感覺得到這些傷有著什麼秘密,但她沒有問,想著,怪不得他一開始極不願意她替他擦身。
  
見她不說話,他的臉黑沉的嚇人。
  
空氣比先前更為凝重,他看起來很介意有人看他的傷。
  
她試圖緩解一下氣氛,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你的傷,挺有藝術感,有點像畢加索的畫風。」

抽象派,完全看不出是什麼圖形。
  
他楞了一下, 「你不害怕?」對她話裡的疑惑瞬間被心中的歡愉代替。
  
「害怕! ?有什麼可怕的!」
  
「但是你剛才......」她明明看上去很痛苦。
  
「宿疾! 」她道,她照了幾百次心超,做了幾百次二十四小時動態心電圖,以及找了幾百個心臟學家,依然查不出病因的宿疾。
  
「你有病?」他慌了,莫名地慌亂不已,眼裡有著擔憂,有著焦急,更有著心痛。
  
她看到了,他這副模樣彷彿她快要死了。
  
抬起小手,輕拍了一下他過於擔憂的臉頰, 「放心,只要熬過去就行了。」除了痛,它從未帶給她其他不良反應。
  
「讓巴魯尼看看。」對於他的醫術,他絕對信得過。
  
她甩了甩手, 「不用。」就算看了也白搭。
  
她的臉色開始漸漸地從慘白恢復到紅潤,身子也暖了起來,想舒展一下四肢時,她才驚覺,她一直躺在他懷裡,兩朵紅暈瞬間延伸到耳根。
  
「放我下來。」他的懷抱似有一種魔力,會讓她迷失了自己。
  
「你確定沒事了?」他有些不放心。
  
她用力點頭,只想儘快逃離他的懷抱。
  
薩魯仔細地審視了她一遍,直到確認她的確安好,才放下她。
  
雙腳一落地,她立刻離得遠遠的。
  
他皺眉看著她急欲逃離的身影,臉色沉得更黑。
  
為了阻止他突然發狂,她突兀地轉移話題, 「你的傷怎麼來的?」
  
薩魯一震,比包公還黑上三分的臉突然刷白, 「別問。」他撇過頭,拒絕回答,那是被他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痕,只要稍一碰,就會鮮血如注。
  
她眼見,覺得他似乎是有意隱瞞,心裡儘管好奇也只能忍住,也有一點被傷害的感覺。
  
是因為她還不夠資格知道嗎?
  
她在心底苦笑, 「來吧,我替你擦身體。」她沒忘記今天的主要工作是什麼。
  
她做勢準備擰乾帕巾,卻被他從背後抱住。
  
「抱歉,現在還不行,但是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告訴你。」現在的他還沒有勇氣向她坦白,因為他還不明白對她到底是何種情感。
  
「答應我,你會等的。」他像是在渴求著她某個承諾。
  
「我......」她閉上眼,感受他每一次呼吸吐出的熱氣,她可以清晰聽到他的心跳聲,聲聲都敲擊著她的心靈。
  
心,已經無法自拔了。
  
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果是永遠,她會等嗎?
  
看著水盆裡倒映出的自己,眼波裡流露得是肯定的答案。
  
但,她不能說,也不敢說。
  
薩魯手一疊握順勢一拉,吻上她的唇。
  
「你......」他似乎真的吻上癮了。
  
「我先來蓋個印。」他繼而落下更多的吻,吻得纏綿悱惻。「就當你答應了。」
  
他狡猾的舌奪去了她的思緒,腦子裡呈現一片空白,輕飄飄讓她忘了理智,忘了反駁。
  
他愈吻愈狂烈。
  
一抹小小的火星在吻中擎擦,激起燦然的火花,無聲的愛如一株嫩芽從她心的缺口冒出,開始成長......即使她仍不承認。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8 PM
第十九章 逃離

夢,她又做夢了,但不是原來的夢,而是另一個。
  
刺骨的痛。錐心的疼。
  
讓她沉浸在夢裡無法蘇醒。
  
閃著銀光的箭銳利得彷彿可以刺透任何東西,它沾著血,每滴落一滴,就像是墨汁在宣紙上化開,在大海裡,在地面上,越擴越大,直到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猩紅色。
  
紅色的天地間,有一個女人,她的背影是那麼地哀傷,她手中握著那把箭,血也將她染紅了。
  
猝然間,她回過頭,哀泣的眼中只有空洞,沒有靈魂,悽然地笑讓她美麗的面容愈發的蒼白。
  
她蠕動著嘴唇,血淚縱橫。
  
然後,箭刺進了她的胸口,噴灑出的鮮血四處飛濺,倏地,她的臉孔逼進,鮮血浸染了她的頭髮,眼睛,嘴唇,她像是厲鬼,猙獰的吼叫著。
  
別愛他,不要再愛他,只有不愛他,他才會遠離危險。
  
千萬不要再愛上他。否則,他會受傷,他會死。
  
你的愛只會害了他,只會毀了他。
  
她張開雙手,濃稠地血在她的手上繼續滴落。
  
滴滴答答,血流個不停。
  
沾滿血的手,朝著她而來。
  
越來越近......猙獰的面孔清晰了起來。
  
那是......
  
「不要!!」
  
阿爾緹妮斯張開恐懼的雙眼,心神俱顫,她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手,沒有血,什麼都沒有。
  
她閉上眼,睫毛因驚恐而顫抖著,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夢裡那個女人的臉。
  
赫然,是她自己。
  
那麼的真實,彷彿就在眼前發生過。
  
「小姐,您怎麼了?」凌亂的腳步傳了進來,守夜的侍女慌張地來到床邊,為昏暗的寢殿點上燭火。
  
她張開眼睛,先前的恐懼在通明的燭火下逐漸消散,但她揮不去,夢裡女人說過的話。
  
「小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何止是噩夢,簡直是夢魘。
  
「小姐......小姐......」她的呆滯和無言,讓一干侍女緊張起來,她要是有個閃失,她們全都要人頭落地。
  
好半晌,她才說的出話來, 「我沒事,沒事。」她安撫道,不知道是安撫她們,還是安撫自己。
  
麗莎擔憂的看著她發白的小臉, 「小姐,要不要喝杯羊奶。」
 
阿爾緹妮斯渙散的眼神逐漸找到了焦距,定定得看了她好一會兒, 「不,我不要。」
  
隨即,她捲縮進棉被裡,彷彿那是世上最安全的堡壘。
  
「那您好好休息。」麗莎以為她想睡了,正吩咐侍女們將燭火熄滅,卻被阿爾緹妮斯尖叫聲嚇了一跳。
  
「不要熄滅它,不要!! 」她像是一隻飽受驚嚇的兔子,眼神充滿了恐懼,她害怕黑暗的來臨。
  
「好,好,您別緊張,我們不熄滅她就是了。」她到底怎麼了,入睡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睡了一覺人都變了。
  
這可怎麼辦,皇帝陛下去了神廟,要早上才能回來,萬一她出了什麼事,這個罪可就大了。
  
麗莎腦中思量著,還是留在這陪著她好,她找了張椅子,靜靜地坐在床邊,心想,這位小姐可是皇帝陛下的寶貝,她可要看緊了。
  
寢殿內,燭火噼啪作響,燒了一夜,直至青煙縷縷,天亮了。
  
紛亂的腳步聲在清晨的殿廊上顯得格外清晰,兩個侍女跌跌撞撞的衝進殿內。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遇刺了。」
  
她們自顧著嚷叫著,沒有發現,棉被下阿爾緹妮斯比雪還慘白的臉。
  
別愛他,不要再愛他,只有不愛他,他才會遠離危險。
  
千萬不要再愛上他。否則,他會受傷,他會死。
  
你的愛只會害了他,只會毀了他。
  
莫名地,眼淚滑落,在白色的床單上暈化開來,一滴接一滴......
  
是她害了他嗎?
  
儘管她不相信,覺得是巧合。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就是你,就是你害了他。
  
如果你不離開他,他就會死。
  
離開他,遠遠的離開他。
  
第一次,她嘗到了什麼叫悲痛欲絕......
  
新年將至,平民區的上空瀰漫著烤肉麥餅的香味,農民也從忙碌的農耕中解放,興高采烈的準備著一年一度的普魯利節。
  
白天在神廟裡,由皇帝為首的貴族們朝拜赫梯的豐饒之神泰萊皮魯斯,平民們也聚集在神殿的外面跪拜者,以祈求新一年的豐收。
  
接著是為赫梯最高的神太陽神伊斯塔努斯獻上祭品,五百頭羊還有五白頭牛,它們被放乾淨血後,只有頭顱被供奉在太陽神的祭台上。
  
阿爾緹妮斯俯瞰著城樓下喜慶熱鬧的情景,歡快愉悅的氣氛絲毫沒能感染到她,反而令她寢食難安,交握的手指不斷的絞弄翻轉,她知道等到普魯利節一過,他就會帶她回赫梯首都,到時,她就更逃不了了。
  
這幾日,她的腦海裡無休止的重複著那個夢,如同魔音摧耳,令她無法安眠,又好似時刻作響的警鐘,在不斷催促她─逃! 離他遠遠地。
  
那絕對不是一個巧合,如果只有一次,那就可以稱之為巧合,如果連續三次,甚至四次,那就絕對不是。
  
被噩夢驚醒的那個早晨,他在神廟遇到了刺客,好在傷勢不深,只是擦破了皮,她在見到他後,安心了不少,然而,只不過隔了幾個小時,他在巡視水渠工程的時候,一塊巨大的岩石從高處滾落,幸好他反應靈敏,躲了一劫。
  
兩天後,他的膳食裡被下了毒,幸好巴魯尼及時救治,否則不堪設想。
  
連續三次,他都差點送命,就算真的是巧合,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她有感覺,這彷彿是在提醒她,趕快離開,否則他真的會出事。
  
她不迷信,也不相信鬼神之說,如果用夢去評斷她是不是該離開,未免太可笑,她是個偵探,相信科學,除非有證據,否則她不會去相信一個無稽的夢。
  
但,一個夢要怎麼去找證據?
  
所以,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以此打消心裡的困惑與不安。
  
然而就在剛才,他在犒賞三軍的時候,整排的武器架倒落,尖銳茅刺穿了他的披風。
 
她慌了,心在顫抖,彷彿有一條鐵鏈將她的心捆綁住,她想去找一個可以解釋的答案,但被牢牢鎖住的心,拒絕了她的要求。
  
她莫名地害怕起來,感覺到有某種東西在阻擾她,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
  
從不相信神論的她,有了一個意識,趁著她還沒有徹底迷失的時候,離開吧。
  
不管是不是為了他,她都不能留在這,或許這個夢是在打醒她,他們本不該有交集的。
  
※※※

新年將至,沒多少時間了。她必須先找出一個和卡爾暗中通消息的法子。
  
她回身走下城樓,在臺階處麗莎一見到她的身影,便跟在她身後。
  
阿爾緹妮斯對身後亦步亦趨的麗莎也無可奈何,知道她是奉命行事,怪不得她。
  
懷揣著憂慮,她緩步走在長廊上,絞盡腦汁思索著逃跑之法,但現下就算她想破了頭也找不出一條可行的方法。
  
正愁苦萬分時,美眸突然捕捉到長廊盡頭的幾名士兵正帶著幾名衣衫襤褸的人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那幾名破衣爛衫的人正是她先前求助的奴隸,她曾經讓卡布斯為他們治療,現在是送他們去地牢治病嗎?
  
她還沒有開口詢問,倒是奴隸們先認出了她,頓時個個仿若見到天神似的俯地磕頭,熱淚盈眶,就差沒磕得頭破血流了。
  
「小姐,能夠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其中一名為首叫道,要不是她,他們這些奴隸早就成為沙漠裡的一片黃沙了,這份恩德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
  
「起來吧,你的腿看起來還沒好,地上涼,小心病情加重。」她本來想上前攙扶,可惜身後的麗莎怎會放任她和那些看起來髒物不堪的奴隸接觸,剛起了念,就被麗莎給制止了。
  
她也只得作罷,她示意士兵扶他們起來,奴隸們本有些不願,覺得這是褻瀆了她,不過驚見她的臉變色後,心頭一駭,還是乖乖的起身,不過仍是低頭的姿勢。
  
「怎麼就你們幾個,其他人呢?」上次去奴隸的居住地,明明看見不下幾十位的傷患。
  
「已經都好得差不多了,我們幾個傷勢比較嚴重,所以還要治療個幾回。」
  
聽他如此說,她煩悶的心稍微好轉了一些。
  
嗯......! ?忽地她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紫眸靈動的轉了幾下,幾日來繃緊的嘴角倏地揚起一抹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喜上眉梢之際,她突然問道, 「你們吃過飯了沒有。」此時正值正午,正是用膳的時間。
  
「啊?」奴隸們吃驚地叫了句。
  
她卻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在那說道, 「麗莎,我的午膳應該準備好了吧。」
  
「是的,小姐! 」麗莎回道,她的膳食一直以來都是按照皇帝規格來辦理的,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一起用膳好嗎?」阿爾緹妮斯興致盎然的提出邀請。
  
話落,許久都不見人回應,反而是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怎麼,你們不願意嗎?」
  
一邊的麗莎急忙上前呼道, 「不可以,小姐,您的身份如此尊貴,怎麼可以和奴隸一起用膳。」不要說奴隸了,就連一般貴族也未必有殊榮與她共進一餐,雖然皇帝陛下還沒有公告天下要冊封她為皇妃,但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對她的寵愛,她的身份非同一般啊。
  
「身份?」她嗤之以鼻,管它尊貴與否,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是個平民,何來的身份,邀請朋友吃飯也不行嗎?」
  
朋友二字,頓時讓奴隸們又趴跪到地上去了,他們與她就猶如雲泥之別,即便是殺頭,他們也不敢以她的朋友自居。
  
「小姐,這......」麗莎急了,這等屈尊的事怎麼可以發生在她身上,萬一皇帝陛下質問,她要怎麼回答。
  
她的話還沒說完,阿爾緹妮斯已經自個領著奴隸去寢殿了。
  
她也只好緊跟隨後。
  
阿爾緹妮斯坐在蓮花池畔所鋪墊的毯子上享用著各色的美食,由於麗莎的堅持,奴隸們只能坐於遠離毯子的一隅,一個角落裡,沒有什麼設施,直接跪坐在地上吃東西。
  
她即使再看不過去,也明白自己剛才的要求是驚世駭俗的,在這個時代,尊卑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下等的奴隸就算像天借膽,也不敢逾越身份的差異。
  
不過,做到這步已經夠了,還差少許,計劃就能成功一半。
  
「麗莎。」
  
「小姐,您還有什麼吩咐。」麗莎愁眉苦臉的看著她,一頓午膳下來,她一個勁把東西拿過去給奴隸吃,她卻只是淺嘗幾口,現下,毯子上只剩下少許麵包和一些牛肉,再拿走,可就什麼都不剩了,至於奴隸們,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顧忌,可美食當前,不要說吃了,他們連看都沒看到過,不消片刻,他們就開始忘記了膽怯,個個狼吞虎咽,吃得一片狼藉,一大只烤羊腿連帶著骨頭都給吞進他們胃袋裡去了。
  
「去多拿些水果來給他們,病人需要多吃水果。」她故意支開她。
  
「是! 」麗莎只有認命,向負責送膳的侍女再多要幾份水果。
  
趁她不注意,阿爾緹妮斯取過擦拭用的白色手巾,用食指蘸些調味用的辣椒粉,在上面畫下長短不一的橫線。
  
然後反過面,將毯子上放著牛肉的小盤包起來,吩咐麗莎將它和水果一起交給奴隸們。
  
麗莎看見只是一包牛肉,也沒怎麼起疑,便一同拿了過去。
  
奴隸們看到水果,想要又不敢拿。
  
「這包牛肉,麻煩你們交給卡布斯醫生還有我的夥伴,我因為某些因素不能去看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吃得好不好,勞煩幫我帶給他們,至於這些水果是給你們的,就當是謝禮吧。」
  
「小姐,能夠為您做事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不可以再要您任何東西了。」
  
「你們不吃,還有其他奴隸呢,分給他們吧。」她似想到了什麼,突然頓了頓, 「除了那位卡魯伊將軍之外。」她沒忘記那隻笨熊還在受苦中。
  
「明白。」為首得奴隸應允道,這些日子那位的將軍的淒慘模樣也著實令他們竊喜了一陣子。
  
之後,奴隸們由侍衛帶去了地牢,阿爾緹妮斯看著他們離去,神色微沉,她知道在心底深處,她有著不捨。
  
但那又怎樣?她和他不該相遇的。
  
*
  
地牢裡的卡布斯等人在接收到她的禮物之後,自是興奮異常,由此可知她很平安,而且皇帝對她禮遇非常,忐忑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在打開那份牛肉準備大快朵頤之時,只由一人發現了手巾上寫的東西。
  
這是......莫斯密碼。
  
卡爾靜息以待,默念著上頭這些長短不一的橫線,在腦海裡組合成一句話:
  
三天後,十二點,務必一人設法來到地牢九點方向的蓮花池,記住只能你一個人來。
  
他強壓住心底的振奮,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但--
  
他蹙眉看著身邊的三人,要逃出地牢對他來說並不難,靴子裡的匕首削鐵如泥,是那次探監時,她暗中交給他的,對付這時代銬鏈和牢門綽綽有餘。
  
問題是,要如何一人前往......
  
註釋:莫斯密碼(摩爾斯電碼)是美國人莫爾斯於1844年年發明的,由點(。)、劃(-)兩種符號組成,是目前最為實用的一種密碼暗號,多用航空,軍事。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39 PM
第二十章 強佔

天際漸漸露出曙光,淡金色的光芒灑向大地,燙熱的光芒折射在薩魯‧姆爾希理的臉上,瞬間就被那份陰厲狂肆的冷瑟給凍結了,綠眸因狂怒而充血,如同噬人的猛獸,連空氣中的炎熱也被這股暴戾給蒸發了。
  
數百支弓箭嚴陣以待,在陽光下發出森冷的光芒,神殿四周不知何時已被包圍的水洩不通。
  
阿爾緹妮斯揪緊衣擺,承受著他狂風似的暴戾,下意識的退了幾步,承受不住地往後倒去,身後的卡爾急忙扶出她,將她藏於身後。
  
她顫抖的手反射性的揪住他的衣擺,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這完全是自然反應,就像小時候遇到可怕的事情,在爺爺懷裡尋求溫暖與安全時一樣,那是無意識的動作,一種對親人的依賴,而卡爾就是此刻她唯一的避風港。
  
薩魯看在眼裡,卻是不一樣的情景,就像是撞見了妻子和情人私奔,他的自尊,他的傲氣都被踐踏了,他被眼前親密依偎的兩人給激得更加狂怒不已。因憤怒而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四周充徹著令人膽寒的低氣壓,四周根本就沒有風,他褐色的披肩長髮卻在空氣裡紛亂的飛舞著。
  
她騙了他,她該死得騙了他。
  
他懷疑,這段日子她的溫馴,她的接受,是否全都是為逃跑所作的準備。
  
心被撕裂了。
  
狂怒的風暴在他身上愈演愈烈,這種精神凌遲豈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伊斯三人感到冰寒刺骨的冷意從腳底瞬間延到四肢百骸,拼命壓下心頭的寒意,強作無畏的並列擋在阿爾緹妮斯身前。
  
絕不能不能退縮,他們必須保護她。
  
「過來!! 」幾乎凍結了空氣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震得神殿的池水漾起微波。
  
一隻黝黑的巨掌映入她惶恐不安的紫眸裡,她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朝著他的臉看去,那雙凜絕的綠瞳射出一道冷凍光線,讓她的背脊一陣涼意,她排拒的搖頭,無法伸出手去接納他。
  
他曾說過,為了她,他會不擇手段。
  
他也警告過,不要背叛他,否則結果是她無法承受的。
  
「過來,別讓我再說一遍! 」薩魯向前跨了一步,那隻大手的距離也近了一步,侍衛架起弓箭的陣勢也隨之前進。
  
卡爾狹目微瞇,橫伸出右手將她護住,面對薩魯狂暴的神情,毫無懼意,或許是身為男人的直覺,他發現在那冷酷無情的表像裡,竟壓抑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苦。
  
痛苦! ?是的,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確給他痛苦的感覺,為什麼?他若有所思的睨著他,從進入神殿開始這個男人就沒正眼瞧過其他人,他的眼神專注的只有一個,就是身後的她。
  
他有有個感覺,她和他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他也察覺到她在逃跑前有著猶豫,是為了他嗎?
  
倏地,深藏已久的那堵心牆正漸漸瓦解中,妒忌像是啃噬靈魂的魔鬼,讓他憤怒。
  
絕不能束手就擒,他必須帶她離開。
  
他銳利的視線掃過嚴陣以待的侍衛,估量著敵我雙方的差距,情況不容樂觀,數百支箭正對著他們,他能躲過幾支?答案是─只要一瞬間他就會變成插滿箭頭的靶子。
  
他夾雜著憤怒和嫉妒的視線再次回到薩魯身上。
  
那份灼熱感讓薩魯注意到了。
  
這個所謂的護衛竟敢如此無禮的直視他,更可惡的是她還那麼親密的依偎著他。
  
簡直可惡之極!
  
僵直在空中的手猛地握緊,他陰冷的綠瞳森冷的反視回去,暗暗發誓:絕饒不了他。
  
躲在卡爾背後的阿爾緹妮斯猝然間察覺到臉頰所碰觸的肌肉緊繃得厲害,她莫名的抬起頭,發現兩人正視線交戰著,空氣中擦出的火花,像電流一樣通過她的四肢百骸。
  
上百支箭正對著他們五人,只要皇帝一聲令下,亂箭齊飛,結果可想而知,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意識到光顧著害怕,竟忘記了不只她一個人危險,連身邊的人也岌岌可危。
  
她壓下慌亂的心,努力思索著該如何力挽狂瀾,環顧四周,竟沒有一處可以安全逃脫。
  
不,看來逃是不可能了,但最大限度她要保護其他人的安全。
  
她的手慢慢離開卡爾的衣擺,仰首望著薩魯狂風暴雨般的駭人臉色。
  
「放了他們,我隨你處置。」
  
她唐突的話語,讓對視得正激烈的兩個男人,迅速收回了敵對的視線。
  
薩魯看著她,那雙剪水秋眼,總能攪亂他。
  
「主人! 你--」卡爾愕然地急呼。
  
「阿爾!!! 」其餘三聲驚呼也跟著響起,卻一一被她抬手制止。
  
她走到薩魯前面, 「放他們走,我隨你處置。」
  
「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嗎?」他冷哼,銳眼凜絕,她的話沒讓他喜上心頭,反而更觸怒了他。
  
該死的,是為了那個護衛嗎?這個男人到底和她什麼關係?
  
倏地,他的眼神較之前更寒上十分。
  
她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佯裝無畏,知道他的傲氣比任何人都要狂。
  
這就是所謂的寧負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我嗎?
  
「我無路可逃,你要相信或是不相信都隨你,對於我這樣的女人,你何必苦苦相追呢,你是皇帝,而我什麼都不是,為什麼你要如此執著。」
  
「因為我想要你,不為什麼,我只想要你。」綠色的眼眸裡閃爍著渴望,更夾雜著痛苦,在聽到到麗莎的稟報後,在不見她的蹤影時,那份心痛的感覺,就像被硬生生的挖掉了一塊肉,痛徹心肺。
  
「你要我什麼,我的身體嗎?」
  
「我要你的愛。」他嘶啞的吼叫,凜冽的眼神幾乎穿透她, 「我渴望你愛我,渴望得已經到了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地步。」
  
他是如此寵溺她,為何她還要逃離。
  
他感覺得到,她明明是對他有感覺的。
  
他彷彿失去伴侶的狼在山崖上仰月悲嚎,震痛了她的心。
  
「我不可能愛上你,也不能愛你,因為--」那個夢,讓她無法回應他。
  
「因為什麼! ?」他急急得追問,不自覺得向前跨了一步,脫離了保護他的侍衛圈。
  
倏地,冷靜等待可趁之機的卡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擒住他,右手扣牢他的脖子,厲聲說道, 「沒有因為,你根本不配愛她。」
  
「卡爾! ?」她驚叫。
  
身旁的塔卡也偷了個空檔,飛踢出一腳,將周邊來不及反應的侍衛踢出包圍圈,清出了一條道路,然後再以勇猛之勢奪過他們手中的兵器,擲給夥伴。
  
伊斯和卡布斯一把接住,兩人分立於阿爾緹妮斯身邊。
  
「卡爾,好樣的。」卡布斯握劍而立,神色嚴峻環視著侍衛。
  
「不要掉以輕心,我們還沒脫離危險。」伊斯估摸著敵方的人數,一邊小心的將阿爾緹妮斯護在身後。
  
「陛下!! 」驚見勢態突變,侍衛驚恐一片。
  
「退下! 否則我殺了你們的皇帝。」卡爾將匕首抵住薩魯的咽喉。
  
侍衛們慌張不已,只得退後,但隨之響起的話語又讓他們進退兩難。
  
「不准退,誰敢退,我就殺了誰。」薩魯扣住牢牢困住他的手臂,他太輕視這個護衛了,皇帝的自尊絕不容許他退卻。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侍衛們只得僵在原地。
  
「卡爾,你幹什麼?」這不是她認識的卡爾,他從來都不會如此衝動。
  
「因為主人您猶豫了! 」他話中意有所指,提醒她,這裡不是屬於他們的世界。
  
彷彿被看穿了,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神飄向另一處, 「我- -我沒有。」
  
「主人,別忘了伯爵。」像是察覺到她的言不由衷,他說道。
  
爺爺! ?
  
腦海裡浮現出爺爺慈祥得雙目,震得她無言以對。
  
她倒退了一步,她的腦子很混亂,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和睿智,一邊是爺爺,一邊─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看向薩魯。
  
而他也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的眼睛不再是冷酷無情的,眼中是哀傷的盼求, 「不許走,我不許你走! 」他使勁地想要掙脫卡爾的鉗制,一個不小心,抵住脖子的匕首刺入三分,殷紅的血順著他脖頸滴落在大理石上。
  
卡爾強壓下即將掙脫的雄偉身軀,暗嘆,不愧是驍勇善戰的皇帝,他的力氣快到極限了, 「走吧,快離開這。」
  
滴落的血,讓她駭然,刺目顏色讓她顫抖。
  
他又受傷了。
  
又是因為她。
  
夢,清晰的映入腦海,她痛苦的閉上眼,離開,離他遠遠的。
  
「我們走! 」她清冷的張開雙眼,指示塔卡將左邊的侍衛擊倒,衝出包圍圈。
  
卡布斯和伊斯則從旁協助,緊跟在她身後。
  
「不准走,聽到沒有。」薩魯猛然間厲聲咆哮,吼聲陣陣,直入她的心扉。
  
她以手捂耳,不去聽,不去想。
  
她的存在只會傷害他。
  
就在這時,一支黃金箭以破風之勢射了過來, 〝嗖〞的一聲,卡爾來不及躲避,右肩中箭,疼痛讓他下意識放鬆了手。
  
順時,薩魯一個回身,擊出一拳揮向他,打中他的腹部,他捂住肚子頹然倒地,前方的侍衛們眼見,蜂擁而上將他擒住,亮晃晃地茅劍齊對,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兩旁的侍衛也趁著伊斯三人驚魂未定之際,以迅雷不及的攻勢,將他們一網成擒。
  
整個局面突然倒轉,令阿爾緹妮斯猝不及防地呆住了,眼前突然亮起一抹白光,驚見薩魯正揮劍砍向被擒的卡爾。
  
「不要!! 不要傷害他。」她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
  
看見她泫然而泣的眼睛,薩魯腦中一片激戰,沉思了片刻,他殺意頓消,猛地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為了她,他可以放過這個男人,但他不會忘記這次的恥辱,鎖住她腰間的大手猛地一緊,讓她的背沒有任何間隙的貼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她抬眼,對上一雙狂怒的眼睛。
  
「帶下去! 給我綁在神殿的柱子上,我要他們知道觸怒皇帝的下場。」
  
眼見卡爾四人被捆走,她急了, 「不要,放過他們,姆爾希理,放過他們。」
  
「你已經沒有資格求我了。」他冷酷無情的視線刺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陛下,屬下救駕來遲。」手握黃金弓箭的卡魯伊,單膝跪地,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手下來奴隸營通知他,否則如果陛下有什麼損傷,他可是難辭其咎啊。
  
「做得好,看起來沒有奧利,這把弓箭你也使得很好。」
  
「我立刻去宣御醫,為陛下治傷。」
  
薩魯揮了揮了手,這點小傷,他根本不在意。
  
他看著懷裡發抖的阿爾緹妮斯,冰冷凜冽地低喃, 「接下來,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她想開口求他,放了卡爾他們。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他冷聲道, 「別再提他的名字,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
  
她噤聲,知道他說得出絕對做得到。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她沒有回答,心卻涼了半截。
  
「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擇手段。」他狠絕地重複著曾說過的話,然後將她一把扛上肩,大步跨出神殿。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0 PM


璀璨的陽光把雕梁畫棟的長廊映染得如一首金色的詩篇,城牆好似一排蔓延不段的金色峽谷,在這驕陽如火的時刻,如一幅人間仙境,但被扛在薩魯肩上的阿爾緹妮斯卻無暇欣賞,有的只是涼了半截的心。
  
她奮力捶打他,卻被他抓得更緊,她駭得大叫, 「放開我。」
  
她的反擊絲毫沒有對他產生影響,他健步飛快地穿梭在宮殿的走廊上,沿途的侍衛在見到皇帝陰沉駭人的臉色後,慌忙的下跪行禮。
  
「姆爾希理,放我下來,別忘了你是皇帝。」她試圖用他的身份提醒他。
  
他一把攫住她的腰,將她壓在自己的胸膛上,凜冽的寒光緊鎖住那對紫晶之瞳, 「我皇帝的尊嚴早已被你踐踏得寸草不剩了,你沒有資格教訓我。」
  
他眸中積著即將暴發的狂怒,讓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她掙扎地想逃離他,
  
見她又想逃,他氣得箝緊她的腰,將她所有的反抗通通鎖住。
  
他猛烈地力道緊緊地扣住她的腰, 「你放手! 」她疼得大喊。
  
意識到弄疼她了,他心裡滑過一陣心疼,手不由得鬆了一下,但一想到她隨時都有可能趁機逃離,他的心不免硬了起來,重新將她扛回肩上。
  
他不能心軟,絕不能。
  
到了寢殿,眾侍女看到被扛在肩上的阿爾緹妮斯,正不停地叫嚷和捶打著皇帝陛下,驚恐和慌亂之餘,只能不知所措地下跪行禮。
  
薩魯喝退她們。
  
侍女們趕緊逃命似得奔出殿外,沒膽子去面對已經發狂得準備擇人而噬的皇帝。
  
殿門轟然關上,她無處可逃。
  
門外,招來御醫的卡魯伊呆立於門前,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想起剛才在迴廊那些恐慌不已的侍女,他知道進去絕對必死無疑,猶豫再三後,只好帶著御醫原路返回。
  
寢殿內,薩魯將她粗魯地放下,她迅速地跑離他,紫色的大眼戒慎而驚恐地看著他,她聰明的腦袋立刻知道他想做什麼,這裡比任何地方都危險,尤其是那張大得離譜的圓床,更是危險中的危險。
  
他不再是那個縱容她的皇帝,眼前的他是即將暴發的風暴。
  
他不急著懲罰她,只是緊緊地盯著她,怒火正在他體內燃燒,隔著窗邊的紗幔,朦矓地陽光下她是多麼美麗,美得迷離而醉人,他的唇彎成一個惡魔的微笑,危險地朝她走去。
 
一陣恐懼竄下她的脊梁,她踉蹌地後退,但生性好強的她是不可能求饒的。「別過來。」
  
他沒有將她的威嚇看在眼裡,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衣服,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沙啞而低沉地說道, 「是你逼我的!」
  
他進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為什麼你要苦苦相逼呢?」
  
「我說過,我要你。」已經到了發狂的地步。
  
「我們不可能的! 」不僅是那個夢的關係,也因為她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我是皇帝,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他是九五之尊,沒有人可以反抗他。
  
「不要過來,這不是你,這不是我認識的你。」他的樣子就像一隻野獸,讓她害怕,他彷彿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柔情蕩然無存。
  
「不,你錯了,這才是最真實的我。」他面孔冷酷陰沉,唇邊湧著邪魅的笑:「還沒和你相遇之前,我就是個殘暴地皇帝,對於自己想要得東西,都會不擇手段,而你,卻將我的自尊踩在了腳底下,踩得粉碎,你欺騙了我,就該知道下場是什麼。」
  
他將解開的衣服一件件隨手拋開,逐漸裸露出最狂野的他, 「過來,別逼我用強的,是你一再地崩潰我的理智,而放出了這只野獸,如今就該自食其果!」
  
沒人會主動走向惡魔的,聰明的她更加不會,尤其這個惡魔想活活吞噬她。
  
該怎麼辦?
  
她無助驚慌地連連後退,隨手將身邊撈起得東西就朝他丟。
  
神像、銅器、香料瓶......
  
「過來--」可惜,他的話還沒吼完,她又隨手抓了一只銀質酒樽朝他的臉砸過去......
  
嘿! 真是神準,正中右頰!
  
這個舉動更激怒了他,那雙銳利地眼,像已鎖定獵物的獅子,準備磨牙吞噬。
  
被逼至床邊的阿爾緹妮斯抓起枕頭丟向他,然後快速地翻身上床,想從床的另一邊跳下,往門口跑去。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薩魯暴喝一聲,枕頭應聲而碎,漫天的棉絮飄飛,鐵箍般的手指也緊緊扼住她的脖子。
  
他一把將她扯上床,她尚無法喘過一口氣,巨大身子就將她壓在了身下,狂亂地怒吼, 「為什麼?要逃離我,你的賭約說過什麼,你說賭我們誰先愛上對方,你說過如果愛上我,就生死相隨,我相信了,我答應了,但你卻騙我,你根本就沒打算遵守,你隨時都想離開我,你說的一切都是在騙我,你該死的為什麼那麼聰明,聰明得讓我咬牙切齒,你究竟是怎麼樣的女人、怎麼樣的一顆心!」
  
他瘋狂地扯爛她的衣服,乳峰暴露了出來,唇舌迫不及待地吮咬那凹凸誘人的嬌軀。她急喘,奮力地掙扎,他卻用一只手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阿爾緹妮斯,我那麼寵愛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你明明對我有感覺的是嗎?你也答應了,要等我向你坦白背上傷痕的由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離開。」
  
他不想傷害她,她是上天給他的寶物,他想呵疼她一輩子。
  
她無法承認自己心裡的感受,那種牽掛和悸動像海浪般席捲了她的身心。
  
但,她看著他頸間的傷痕,血絲滲出,沾濕了她的眼睛。
  
又是血,觸目驚心,恐懼讓她退縮。
  
她不想再看到他流血了。
  
「你錯了,我對你沒有感覺,一點都沒有。」她嘶聲大叫,膝蓋用力頂向他兩腿間,做有效的反擊。
  
他頓時痛苦地閉住眼,卻不放開對她的箝制。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眼中的殘暴與盛怒,是她僅見。
  
「求你,別再逼我,我們是不可能的。」她好害怕會害了他。
  
「沒有不可能,那都是藉口。」他吼,不容許她退縮。
  
「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他傾身湊近她唇邊,呼吸熾熱地灼燙著她的唇, 「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直覺認為那是她的推託之詞。
  
他的慾望在眼裡燃燒,她知道,今天他絕對不會放過她,心下有些慌了, 「放開我,別讓我恨你。」
  
他悽冷地一笑, 「來不及了,無法讓你愛我,就讓你恨我吧。」
  
「你瘋了!」
  
他壓向她, 「我是瘋了,為你而瘋。」從未想過,他會如此想要一個女人,這份執著連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她驚覺反抗只會更刺激他的慾望,身子停止掙扎,她必須讓他平靜下來。
  
他詫異的看著她停止反抗,深知以她的個性絕不可能會屈服,精銳的目光搜索著她的五官。
  
「以你的性格,即使我得到你的身子,你也未必會留下,對嗎?」他並不是個愚蠢的男人。
  
她瞬間刷白了臉,他看透她了。
  
的確,對二十一世紀的她來說,貞操的觀念遠沒有古代女人看得重,古代中國那句「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她感覺得到他話裡有話,而且絕不是她想聽到得,更是她害怕聽到得。
  
「如果讓你懷了我的孩子,離開就沒那麼容易了吧。」
  
她倒抽一口涼氣,他眼裡的殘酷讓她驚恐萬分。
  
身子開始劇烈的掙扎, 「卑鄙,你不可以這麼做。」
  
他壓制住她的反抗,繼續殘酷地說道, 「你認為幾次,可以讓你受孕。」
  
「不可以,不可以,姆爾希理,我才17歲,我還沒成年! 」她慌亂地語無倫次起來,完全忘了,這個時代十二、三歲嫁入實屬正常。
  
「你的年齡已經足夠孕育我的子嗣了。」他反駁道,也只有她才有資格孕育他的孩子,而他也只要她為他生孩子。
  
「混蛋,我不能為你生孩子。」他冷硬地語氣快讓她哭了。
  
「為什麼?」聽到她拒絕的話,他勃然大怒,腦中閃過那個護衛,雙目立刻燃燒著嫉妒之火。「你這麼護著那個護衛,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和卡爾沒關係,是我不可以,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明不明白,我們不可能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我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阿爾緹妮斯抿著唇,泣不成聲, 「我不能留在你身邊,我會害了你的。」自從她的心裡開始對他有感覺開始,他已經是第幾次受傷,第幾次流血了。
  
她怕有一天,她會看到他倒在血泊裡,再也無法張開眼睛。
  
「你已經傷害我了。」她的逃離已經狠狠地撕裂了他的心, 「留在我身邊,你的留下只會讓我高興,讓我雀躍。」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她哭叫著,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他根本聽不進去。
  
聲聲的啜泣都像打入他心中,令他原本狂怒地眸光一柔,放開對她的箝制,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
  
「別哭,我要你,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因為--」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慌亂到極點的阿爾緹妮斯,猛力地用頭撞上他的額頭。
  
薩魯一驚,下意識朝後仰去。
  
一獲得自由,她就急奔下床,往殿門處狂奔。
  
她邁開步子,根本沒有察覺到地上先前因反抗而留下的狼藉,粉藕似得右足,踩上一只銀色的酒樽,重心不穩得朝一邊跌去。
  
「小心! 」他急呼,卻已經來不及了,她猛然跌倒在地,額頭撞上了地毯上的黃金神像,劇痛侵襲而過,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看到她光潔的額頭滲出血水,他的心絞痛不已。
  
他疾步奔過去,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拂開她散落在臉頰上的髮絲,審視著她的傷口,知道無大礙,他才鬆了口氣。
  
將昏迷的她輕柔地抱起,放在床上,取過一旁之前用來治療他傷口的藥膏,替她塗抹。
  
昏迷中,她所有的銳氣都消失地無影無蹤,柔順的宛如一隻小貓。
  
但一想到她的反抗,她的欺騙,她的逃離,他的心就如同烈火在燃燒。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他怒吼。
  
在他震怒的吼叫中,昏迷的她皺著眉頭地吐出一句, 「卡爾......救我......!」
  
他聽到了,怒火瞬間燎遍全身,嫉妒像千百隻小蟲啃噬著他的心,猛然吻住她,粗暴地分開她的唇瓣,帶著懲罰的肆虐, 「不准叫,我不准你叫別的男人的名字,我要你,我要你留在我身邊,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因為--」
  
他的心猛然一顫,因為什麼! ?看著身下的她,昏迷中斷斷續續地叫著另一男人的名字,嫉妒的利劍刺得他無法呼吸,答案昭然若揭。
  
他愛上她了,愛得如癡如狂。
  
原來,他早已愛上她了,只是沒察覺到而已。
  
這就是愛情嗎,這就是女人所說的愛情,一點也不甜蜜,只有讓他撕心裂肺地痛。
  
看著她,燦綠的眸子掠過一絲黯然。
  
該死的,她不愛他!!
  
放過她嗎,他放得下嗎?
  
不,他放不下,他要她。
  
初識愛情的滋味像一把火,焚燒了他的心智,不管她愛與否,他都絕不容許她離開。
  
即使她會恨他,也無所謂,他也絕不會說愛她,因為說出來就代表他輸了。
  
「不愛我就恨我吧,就算恨我入骨也無所謂。」只要她那顆心裡還有一個他的位置。
  
他壓上她的身子,用行動證明瞭這份可能毀了他所有的愛......
  
昏迷中,阿爾緹妮斯無所覺地被他強行佔有了......
  
醒來的時候,她的眼淚在床單上暈化開,沾濕了一片......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1 PM
第二十一章 契機

沙漠的清晨是寒冷無比的,很難想像太陽高升後的炎熱,此時正值新年伊始的第一天,空氣中還殘留著新年餘慶的氣氛。沙漠盡頭已開始露出白色的茫霧,新的一天又將開始,寒瑟的風吹起街邊的塵土,飛揚在空中打著圈圈。
  
奇卡魯市的宮殿內已開始忙碌起來,守衛的士兵正在宮殿周圍做著例行的巡邏,一切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但最深處的皇帝寢殿內,依然寂靜無聲,殿門依舊緊閉,守在門前的侍女們也只是把早餐端放在門口,然後悄然退下,一切又恢復了安靜。
  
殿內也是鴉雀無聲,只是偶爾會有一聲無奈的長嘆,以及陣陣啜泣聲。
  
薩魯皺著眉頭,知道她沒有醒,她累壞了,這些啜泣聲是她在夢中發出的,懷裡的她,痛哭欲絕的小臉、僵硬顫動的身體,交錯的淚痕裹著零散的髮絲,她看來是這麼的荏弱無助,在睡夢中也下意識地用被單包裹著自己。
  
他無休無止的在她的身上肆虐著,不管她如何求饒,如何嘶咬他,如何咒罵他,他都不放過她。
  
他無法忘記她昏迷之前那雙空洞地眼睛,像是一刀刀的剮著他的心,哽著錐心地痛苦,輕柔地將毫無意識的她,摟在懷裡,呢喃著, 「對不起......對不起......」
  
深埋在她紛亂的銀絲裡,克制不住地情感流露,驕傲的他、高高在上的他,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他,此刻只是一個為愛傷痛的男人,鎖住她的眼神中盡是哀傷。
  
為她輕輕蓋上棉被,將她凌亂的銀絲撥回耳後,他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他披上睡袍。
  
離開之際,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發現她粉嫩地足裸暴露在寒冷地空氣中,握起她纖細的腳裸,粉潤的腳趾讓他不禁逐個親吻。
  
猝然間,一個想法閃過他的腦海,他用拇指和食指測量著玉裸的寬度,將估摸的尺寸暗記在心裡,再將它放入棉被裡。
  
他推開殿門,守候在外的侍衛立刻俯首跪地,連帶著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侍女們也戰戰兢兢地下跪。
  
他望著在空中淡淡地月廓,輕嘆一記。
  
「別吵醒她!!」
  
他跨步離開。
  
遠遠的,傳來他悽厲地大笑,銳利地笑聲在長廊間激蕩,苦澀而揪心......
  
*
  
又是夢,清晰如在眼前發生。
  
遠處的男人背對著她,那寬闊的背脊像是完美的雕塑。
  
她抬起手想要去觸碰他,手指剛在眼前出現,一陣劃破空氣的聲音瞬間響起。
  
箭,銀光逼人,在她眼前穿透了背影。
  
血,好多的血,濃稠得讓人發怵。
  
背影震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穿透胸口的箭頭。
  
他轉身,吐出的鮮血,噴灑開來。
  
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倒在血泊之中......
  
「不!!」
  
阿爾緹妮斯張著紅腫無神的大眼,望著滿室的瘡痍,凌亂的被褥和破碎一地的器皿,痛狠狠刺進她心中。
  
她又做夢了,又是那個夢。
  
但似乎又不一樣,她看到了薩魯,看到了他中箭倒在血泊裡。
  
恐懼讓她驚顫。
  
這代表了什麼,又預示了什麼,她不敢想下去。
  
赤著腳她翻身下床,踏著長毛地毯上的狼藉,緩慢地走到落地銅鏡前,顫抖地伸出手,撫著鏡中赤裸裸地自己,雪白的胸口和腿部有被噬咬的牙齒印,青青紫紫的吻痕,彷彿是墮落的標記,全都是他肆虐的痕跡,唇瓣更因他的嚼咬而紅腫。
  
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滑落。
  
由最深重的情緒中醒來,再一次茫然地看著鏡中自己,一片亮晃晃閃過。高寬地落地窗米白色的幔紗已經被了拉起,窗外天色漸漸大亮,金色的陽光由窗外射進來,雕梁畫棟的寢殿也隨之變得溫暖明亮。
  
下身傳來銳利的刺痛,以及全身被碾過的酸脹,令她面色慘淡地低呼一聲跌坐在地上。
  
身體好痛,而她的心更痛,強忍不適地她扶著鏡子緩緩起身。
  
一場痛苦的糾纏,一次心碎的折磨。
  
她是該恨,還是該忘。
  
她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迫使自己不要自怨自憐,挪動著腳,想要尋求一個可以洗淨身體的地方,她踏上冰冷光滑的地面,突兀的,聽見了鐵鏈摩擦地板的聲音。
  
聞聲而去,她猛然發現自己的右腳裸上套著一根雙指寬度的黃金腳鏈,大小合適的貼服在足裸的皮膚上,而它連著一根同樣寬度的黃金鎖鏈,長長的鏈身盡頭被困鎖在寢殿內的彩柱上。
  
她空洞的眼神來回的看著它,無法抑制地嘶叫道, 「不!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 」深深地無力感鬱結在胸中,然後化為眼淚再次流淌下來,她不顧一切的撕扯著它,完全不顧自己已然紅腫的腳腕。
  
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他真的想一輩子囚禁她嗎?
  
聽到她的叫聲,侍女們從門外衝了進來,見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她,卻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她空洞地看著所有人,淚眼漣漣,像是沒有生氣的娃娃。
  
「我要見姆爾希理,我要見他!! 」她突然嘶啞地吼叫。
  
她的異樣,讓侍女們慌亂地爬起身,立刻去稟報皇帝,徒留麗莎一人留在原地。
  
阿爾緹妮斯撕扯著腳鏈,那唯一可以切開它的匕首,早已遺落,寢殿內沒有一樣可以用得東西,即使明知道徒勞無功,她也不要就這樣被囚禁一輩子。
  
「小姐,您不要在扯了,會弄傷自己的。」麗莎跪膝向前,制止她的舉動,她身上的淤痕本就觸目驚心,狼狽不堪。
  
她起身取過椅榻上的衣袍披在她身上,恐防她受涼。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阿爾緹妮斯回頭,以為是皇帝來了,她冷光射向門口,卻發現仍就是原先出去的幾個侍女。
  
其中最為年長的一個上前說道, 「陛下說,他不會見您,而小姐您也不要妄想離開這。」
  
她在阿爾緹妮斯凜冽的眼神下吞了一口唾沫,繼續重複著皇帝說的話, 「如果您要傷害自己,那麼,陛下會十倍,甚至是百倍,返還給您的屬下。」說完,她慌忙倒退了一步。
  
聽完她的話,阿爾緹妮斯低首望著那根捆住她的黃金鏈,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麼。
  
「我要沐浴。」
  
沒想到她會如此冷靜,一旁的侍女愣了片刻,才慌忙扶持著走進寢殿深處的浴室。那條鏈子的長度像是計算過的,足以讓她在寢殿內活動,不受阻礙,卻也無法離開這個牢籠。
  
橢圓形的大理石池子,輕煙氤氳,馥鬱裊裊,無數火紅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她默然的走入池中,浸泡在這一池的熱水中,現在的她只想洗淨自己,去除他留在身上的味道。
  
她下沉,鑽進水裡,腦邊迴蕩著侍女的回話,每一句她都深刻明其中的含義,短短的一句話讓她明白了卡爾他們還活著,卻成了要挾她的最重要的籌碼。
  
她恨嗎?她該恨的,恨他這樣對待她,恨他的苦苦相逼。
  
她不能愛他,她要恨他,只有恨,才可以讓自己逃離他。
  
她要冷靜,需要思考,她必須盤算好接下來的每一步。
  
拈起一片玫瑰花瓣,她在手裡蹂躪著,絕傲地告訴自己,他越是這樣,她越是要離他遠遠。
  
因為,她不想再痛了。
  
她竄出水面,揮甩著水潤的髮絲,如同出水芙蓉般的婷麗婀娜,將碾碎的花瓣灑在水面上,然後沿著池階而上,任由侍女們替她擦乾身體。
  
突兀地,她雙手撫向平坦的小腹。一抹憂慮乍現,她不能懷孕,絕不能。
  
她不能懷有僥倖心理,她一定要萬無一失,而唯一能幫助她的人,只有一個。
  
姆爾希理,你的話裡隱藏著一個最大的弱點。
  
香裊徐徐的水氣中,她的嘴角閃過一抹苦笑。
  
來到這個時代,她變得軟弱了,變得連她自己都不懂自己了。

阿爾緹妮斯優雅的跪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身邊是忙碌的侍女們,她們小心翼翼地奉上可口的餐點和多汁的水果,並細心地替她斟上鮮奶,而麗莎則恭敬的跪在她身後,為她持扇消暑。
  
安詳、寧靜、愜意,令人昏昏欲睡。但理智和冷靜卻讓她比任何時候都清醒,腳裸上冰涼的觸感,提醒著她的處境,一個被鎖起來的女人,一個沒有自由的傀儡。
  
她的腦海裡時刻盤算著千百種離開這裡的辦法,神經也時刻處於緊繃狀態,她不會去絕食,因為沒有吃飽喝足就等於沒有體力,到時要怎麼離開這裡。
  
吞入一顆甜美多汁的葡萄,她的眼睛下意識地注視著寢殿的大門,已經七天了,他未曾出現過。
  
是愧疚?還是厭倦了?她不想去思考這些。
  
她也沒有再要求見他,因為知道即使見了也是枉然,他是不可能放她走得,而每多一次見他,只會使得她築起的心牆剝落一塊。
  
所以她寧願自力自救。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2 PM

  
每天都會有人向她匯報卡爾他們的情況,從而她得知卡爾沒有受到任何嚴酷的刑罰,除了暴曬在太陽下有點虛弱外,傷口已經治療過了,也有人定時送水和食物。
  
至於伊斯、塔卡、卡布斯則被關押在原來的地牢裡,沒有被送回米特,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畢竟多一個人,就等於再她身上多一把無形的枷鎖。
  
不過,她仍是有些欣慰,因為他沒有傷害他們。
  
用完午膳後,她以午睡的理由,讓侍女們都退下,獨自坐在床沿,在黏土版上刻下今天膳食的種類,比對著之前的飲食安排。
  
她知道機會來了。
  
赫梯的主要農作物是大麥、小麥、燕麥、黑麥、玉米、大米以及高粱,主食通常是用大麥和水混合起來的一種發酵麵包,這種麵包不宜保存,必須在製作的當天吃完; 肉類方面只有羊肉和牛肉,或烤,或是水煮; 蔬菜最多的就是洋蔥,還有豆類,如豌豆、鷹嘴豆、蠶豆,豆類大多用來煮湯,調味料也只有鹽和芥末。
  
水果種類很多,例如:蘋果、無花果、杏子、葡萄、海棗,為了易於保存通常會和蜂蜜一起醃製。
  
這裡也是美酒國度,啤酒、葡萄酒、海棗酒、烈酒,各式各樣的美酒應有盡有。
  
可能是高原城市的關係,海鮮和魚類比較少,可謂幾天裡才會有一次。
  
她算了一下,明天就是吃到海鮮的日子,也是她計劃的開始。
  
如果這個計劃成功,那麼她就可以見到卡布斯了。
  
她頹然地倒在床上仰躺著,無神地看著金碧輝煌的天花板,心緒煩亂。
  
閉上雙眼,她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他的影子卻怎麼也揮不去,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暴行,以她的個性更是深惡痛絕。
  
她總是以此來警醒自己,可惜收效不大,她依然無法恨他。
  
是因為他是他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嗎?
  
不,還有更多更多地東西在心裡沉澱,然後聚沙成塔,變得難以割捨。
  
只是,在這個時代,她無法全身心去投入愛情,而那鮮血淋漓的夢境也始終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它就像一把架在她脖子上利刃,稍作妄動,就會見血,逼得她無法超前走,只能後退。
  
*
  
深夜,一輪新月高掛天空,滿天的星斗仿如璀璨的寶石,在黑藍色絲絨的夜空中閃爍。
  
議事廳內燭火通明,本該無人的地方卻因為皇帝的入住而顯得格外的熱鬧。
  
新繼任的市長圖厄不止一次請求皇帝移駕其他的寢殿了,怎奈皇帝似乎對這裡特別有好感,幾次勸言未果之下,他也只好將這裡佈置得如同皇帝寢殿般華貴和舒適。
  
薩魯啜著侍女遞上來的美酒,斜躺在軟榻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為何不離開這,因為這裡離困住她的寢殿最近。雖身處另一個空間,他的心卻早已不在這了。
  
有多久沒見她了,七年還是七日,他只覺得度日如年,每一次跨出門,走到寢殿的池畔,他又折了回來,可望見她,又怕見到她眼裡的恨意,心痛苦的糾結著。
  
他在欺騙自己,說什麼讓她恨吧,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勇氣去承受。
  
他故意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每天逼著官員們匯報米特恢復的情況,親自到沙漠的工地去視察河渠的挖掘情況,所有的事都親力親為,只要能不去想她,他都會去做。
  
怎奈,一點效果也沒有,用膳的時候,沐浴的時候,就連睡覺的時候,她的身影都無時無刻不縈繞著他。
  
口中醇香的葡萄酒也變得苦澀,他放下酒杯,對於眼前的膳食,一點胃口也沒有。
  
餘光瞥向站一邊單膝跪地的卡魯伊,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說什麼?」
  
卡魯抬起頭,決定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把心中的話給說出來,咬了一下牙根,他說道, 「陛下,為什麼不處置那個叫卡爾的男人,他傷了陛下,應該處於極刑。」
  
「暴曬在太陽下多日,還不算處罰嗎?」他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
  
「太輕了! 」那算是處罰嗎,甚至還有人送水和食物,這跟沒有處罰有什麼兩樣。
  
「那你認為如何?」薩魯冷睨,視線的冰凍程度足以讓卡魯伊汗毛直豎。
  
「按照赫梯的律法,應當亂石投擲至死,或是剝皮,或是鞭打一千,然後再曝曬與陽光下,不給水與食物。」企圖弒君,罪無可赦。
  
薩魯放下手中的一片牛肉,當然知道他是何等的忠心,他所說得刑法每一樣都是殘忍之極,對弒君之徒也理當如此。
  
但那個叫卡爾的護衛,他不是不去懲罰,相反地,對他的嫉妒日益啃噬著他的心,恨不得可以千刀萬剮,但是傷害了他的話,她一定會傷心。
  
到時,她還會原諒他嗎?
  
他悽然一笑,就算不懲罰他,她也不會原諒他的,但是他還是下不了手,因為不想讓她落淚,不想讓她恨得更深。
  
「卡魯伊,你愛過人嗎?」他淡淡的吐出一句,幽怨而哀傷。
  
「咦?」卡魯伊被問得莫名其妙,抬起首剛想詢問,猝然間被他的神情震到了,那是何其痛苦的表情,帝王的霸氣蕩然無存,懾人的綠眸黯然地仿佛失去了所有。
  
「陛下......」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下去吧,我累了。」他苦笑,看來沒有人可以理解他,
  
見他如此疲憊的神情,卡魯伊也只好壓下心頭的話,悄然退了下去。
  
薩魯起身走到議事廳添加的床榻邊,和衣躺下,卻輾轉難眠,失去她甜美的馨香,他根本無法入睡。
  
緩緩抬起手臂,他凝視著手肘上那紫紅色的牙齒印,她咬得,在他最後一次的侵略下,她狠狠的咬著。
  
他任由它流血、結痂,然後癒合。
  
痛嗎?他的心更痛。用手摩挲著它,彷彿是最上等的珍寶。
  
他的吻也輕輕烙印了上去,彷彿那就是她的柔軟的唇。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2 PM
第二十二章  中毒

又是炎熱的中午,依舊是愜意地享受美食的時間,只是此刻阿爾緹妮斯如同嚼蠟,食不之味。一如她所料,今天的餐點是熏烤的海蝦和魚,麵包,還有水潤的葡萄。
  
葡萄是她最喜歡的水果,每天都會有最新鮮的葡萄供給她食用,三餐必備,想當然的是皇帝吩咐得。她的餐點是依照他的規格制定的,也就是皇帝吃什麼,她同樣吃什麼,海鮮可謂是赫梯膳食中最缺乏的食材,這一頓除了皇帝估計沒有人有資格享用,她卻是唯一的例外。
  
小手下意識壓向裙擺下掩藏的半個己經氧化發黃了的蘋果,那是幾天前她偷藏的,為的就是這頓有海鮮的午膳。
  
她的計劃剛要開始。
  
侍女們剝去蝦殼,將蝦肉放進她的餐盤裡,伺候她用膳,流動在她們眼裡的是無比地羨慕,以她們的身份,這些東西一輩子都吃不到,只能對著肥大的海蝦垂涎不已,幾個年齡小的甚至偷偷的舔食著剝殼後殘留在指間的鮮味。
  
阿爾緹妮斯抬手制止她們剝殼的舉動,把銅盤裡剩下一大半的蝦子推了過去, 「這些你們分了吃吧。」
  
侍女個個睜大眼睛的看著她,然後惶恐地跪在地上, 「小姐......」她們不敢。
  
「我這些就夠了,別浪費了,吃吧,沒人會說,除非你們自己說出去。」她拈起一尾肉質被熏烤的紅透的蝦子,吞進嘴裡。
  
她們面面相覷,仍就不敢起身。
  
「別惹我生氣,你們不吃,我也不吃了。」說罷,她嘟起小嘴。
  
侍女們抬頭看著她的嘟嘴的模樣,抿嘴在心裡偷笑。
  
服侍她那麼久,知道她很善良,即便是她們不小心弄髒了她的裙子,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從未對她們怒罵鞭打過。每當深夜對她也會讓熬夜服侍的侍女回去休息,從來不會讓她們站著打瞌睡。身為侍女,她們有些感動,也有尊敬。
  
「吃吧,就當我賞你們的。」
  
「小姐說了,你們就吃吧。」一直貼身服侍她的麗莎說道,深知如果她們不吃,她是不會妥協的。
  
侍女們隨即站起身,小心謹慎地排隊過來,各拿了一尾,興奮與害羞在她們的臉上閃過。
  
「還有葡萄,魚,麵包,你們都拿去吧,留下一些給我就行。」
  
她們立刻像撥浪鼓般搖頭, 「拿去吧,我吃不了那麼多。」她將餐盤推了過去。
  
「謝謝小姐。」
  
「到那邊去吃吧,那裡沒有太陽。」阿爾緹妮斯指了指不遠處,正對著她的一隅。
  
侍女們恭敬聽話的端起手中的美食,挨個走了過去。
  
「你也一起過去」她對著身後搖扇的麗莎說道。
  
「不行,我......」
  
阿爾緹妮斯挑起眉毛,示意她乖乖過去。
  
麗莎只好妥協,擺好扇子,也走了過去。
  
見她們大快朵頤地享用著美食,她知道時機到了。
  
為了不讓人起疑,她只好支開她們,看著盤子裡已剝了殼的海蝦,她拿出裙擺下有些腐爛的蘋果。
 
嘴角扯出一個弧度。
  
她想起姆爾希理說命令侍女轉述的話─如果您要傷害自己,那麼,陛下會十倍,甚至是百倍,返還給您的屬下。
  
這句話,讓她明白,她不能傷害自己。
  
既然她無法傷害自己,那麼見到醫生的方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生病,且絕不能讓他看出是她蓄意的,而是自然發生的。
  
但生病又不是想就能有的,她又不是神仙,想生病就能生病,所以她需要一個契機,而發黃的蘋果和海蝦就是她準備生病的條件。
  
魚蝦都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鈣等營養物質,如果與含鞣質的水果同食,不僅會降低蛋白質的營養價值,而且易使海味中蛋白質與鞣質結合,這種物質會刺激粘膜,形成不易消化的物質,使人出現腹痛、噁心、嘔吐等症狀,就像中毒一樣。蘋果就是鞣質類的水果,特別是氧化發黃的蘋果,鞣質會更多,也就是說效果會更好,前後分食,不會有問題,如果是攪拌在一起吃,問題可就大了。
  
醫學稱其為食物中毒。
  
她之所以讓侍女們和她吃同樣的東西,也是在保護她們,是要讓人知道食物沒有問題,不是因為事物關係,她才生病的。
  
這個病症,這個時代的醫生應該沒有遇到過,當然也就不會治療,那麼她就有機會見到卡布斯,而她自然會教他怎麼做。
  
思及此,她迅速的將發黃的蘋果肉和蝦攪拌在一起,老實說這個味道一定不會好到哪裡去,顏色也有點噁心,其實她也想過不一定要用這個方法,但是光吃點腐爛的東西最多是拉肚子,不會嚴重到哪裡去。只有這個辦法才是最有效的,而且表面看起來會很嚴重。雖然治療的方法她知道,不過心裡還是有點發毛,但是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她深吸一口氣,抓起眼前這坨泥狀物就往嘴裡塞,由於速度過快,垂落在嘴角的髮絲也沾上了少許,她不在意的捋了捋,口中奇怪的味道頓時讓她想吐,噁心巴拉的口感迫使她不加咀嚼就直接吞入腹中。
  
為了壓抑那股反胃的衝動,她慌忙吃了幾顆葡萄,藉此去除口中殘留的味道,然後坐起身,等待「毒發」!!
  
當侍女們吃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銅盤落地的聲音在殿內嘈雜的響起,她們慌忙看向阿爾緹妮斯,只見她臉色蒼白,額際冒著冷汗,手也一直按在腹部,痛苦的撲倒在地上。
  
霎時,她們一團混亂。
  
她在痛苦中還夾雜著笑意,看著眼前的一切。
  
很好,計劃成功了一半。
  
議事廳內,鋪著長毛墊子的軟榻上,薩魯正處於假寐中,上午的繁忙讓他有些疲累,所以趁著炙熱的中午,他打算休息一下,怎奈一閉上眼,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在他的腦海裡縈繞著,怎麼也抹不去,他無法不去想她。
  
她的一切他都記掛在心,每一餐都讓人精心準備,送餐前,他都要先嘗過味道是否可口,葡萄是否甜美,才會命人送過去。
  
她愛吃那些東西嗎?
  
她可否有想過他?
  
他沉浸在甜蜜的冥想中。
  
突然,門外傳來幾個侍女的哭聲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抬眼望去,發現是派去服侍她的侍女,心陡然一驚,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他慌忙起身,疾步跨向門外,一把揪住其中一個侍女裸露在外的胳膊,厲聲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小姐發生什麼事了。」他的口氣焦躁不安,帶著濃濃的擔憂。
  
「陛下,小姐她病倒了,很痛苦的樣子。」
  
她的話頓時讓薩魯五內俱焚,臉上霎時間凝上一層狂風暴雨,發出連空氣都為之燃燒的吼聲, 「你們全都該死!!」
  
他暴怒地模樣讓侍女們嚇得眼淚撲漱流下,抖聲哭叫著, 「陛下,饒命!! 饒命啊!!」
  
「把所有的御醫都給我找出來。」他吼,光是那句「她很痛苦」,就足以焚燒他所有的理智。
  
他大步邁出步子,心急火燎地趕往那座連日來一直不敢前往的寢殿,那裡有一個讓他愛得如癡如狂的女人。
  
再次相見,恍如隔世。
  
她蒼白的臉色,咬牙忍痛的模樣,捲縮在地毯上的虛弱身影,就像利劍刺中了他的心。
  
為什麼會這樣?在他細心的呵護下,為什麼她還會病倒?他記起她說過,她有宿疾,是復發了嗎?
  
但是她似乎不是心痛,而是腹痛。
  
阿爾緹妮斯看著他,只是一眼,她就能感覺到心又開始波蕩了。
  
他昔日精銳的綠眸,此刻黯然的彷彿失去光澤的寶石,以往整齊的褐髮,此時卻散亂的猶如稻草,他俊美光潔的臉頰上鬍渣叢生。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如此的憔悴。
  
握緊拳頭的薩魯,碧綠的眼睛滲滿了擔憂和心疼。
  
忍著腹痛的阿爾緹妮斯,那雙紫色的眸子裡盡是疑惑和不解。
  
薩魯眼光掃到那滿是狼藉的地毯上,澄黃光澤的銅盤翻倒在地,潤圓的葡萄散落在四周,新鮮的魚肉和鮮美的蝦子也散亂了一地,很顯然,這是她用午膳時突然發生的。
  
「把御廚給我押來! 」他的話如陰風陣陣般的吹向身後緊隨而至的侍衛,然後急步上前抱起阿爾緹妮斯,將她放置到床上,躺靠在他的懷裡,閃著噬人血色的眸子,射向一旁的御醫。
  
被他的駭人的神情嚇到的御醫們,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滿頭冷汗地開始為她診治,如果可以他們恨不得能多長一雙手。
  
侍女們則顫抖的如寒風中的樹葉,緊緊依偎地俯跪在一起。
  
因疼痛而糾結的紫眸裡精光一晃而過,快了,就差一陣東風了。
  
七手八腳為她診治的御醫們,在片刻之後,冷汗流的比尼加拉瓜瀑布還要壯觀,他們再一次為她檢查,這次冷汗流得比黃河決隄還要雄偉三分。
  
病因不明! 完了! 這下死定了!!!
  
「如何! ?什麼病?」抱著她的薩魯感覺到她身體的冰冷和抖瑟,下意識的緊緊摟著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她不會有事,他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的。
  
眾御醫臉色慘白如雪,身心俱顫的慌忙俯首跪地,為首的巴魯尼更是趴伏在地, 「陛下......陛下......病因不明!!」
  
此話一出,寢殿內傳來一陣抽氣聲,接著是侍女們的哭叫聲,還有御醫們的急喘聲,此起彼伏。
  
「廢物,一群廢物。」這一切都在薩魯的怒吼中靜滅,他放開她,讓她靠在軟墊上,揪起巴魯尼,暴怒的青筋隨時都有可能爆裂,他瞇著眼,陰沉的殺意迸出, 「聽著,治不好,你們全都要死。」
  
所有人聽聞後,一陣哀叫響起, 「陛下,饒命,饒命!!」
  
阿爾緹妮斯廢力的撐起身子,暗嘆道:抱歉了,讓你們受驚了,放心,你們還死不了。
  
她知道自己必須裝出一副很柔弱的樣子,不能現在就出聲援救,必須要忍。她故意哀叫了一聲,捲縮的身體充分表達了痛苦,她哀叫連連,果然讓暴怒中的薩魯轉移了視線,他甩開巴魯尼,急忙扶起她。
  
她因疼痛而慘白的小了臉,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拂去她汗濕的銀髮,他焦灼的眼神直盯著她。
  
從他眼裡,她清楚地看到了心痛,猛地胸口也抽搐了一下,捂著胸口,她隱忍著悸動的心,告訴自己,別心軟,千萬不能心軟,她的心軟只會讓他遭遇到危險,她閉上眼睛,決定不去看他。但這個舉動看在他眼裡,她就像快痛死了。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緊緊擁著她,身子不住地在顫抖。
  
「卡布斯......」她虛軟地吐出一句。
  
薩魯聽到這個名字,想起了奧利曾說過,這個人醫術非常精湛,他急忙吼道, 「去把地牢裡的卡布斯帶來,快去!!」
  
俯首跪地的侍衛們,急忙連滾帶爬地奔了出去。
  
阿爾緹妮斯慘白的小臉勾勒出一抹淺笑
  
很好,計劃成功了。
  
薩魯沉浸在無比的沉痛中,大手撫摸著她的髮絲,未料,他觸摸到一坨黏膩的東西,食指沾著它,習慣性的湊到鼻前一聞。
  
這是蘋果和蝦肉! ?
  
他瞇起眼,腦子裡竄過無數的疑問?午膳裡有蘋果嗎?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3 PM
第二十三章 暗語

當人各懷心思時,卡布斯拖著沉重的腳鐐被押了過來,一路上,他就在心裡暗忖: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放他出來,八成是某個皇親國戚病入膏肓了,群醫無策之下,才偶爾想到了他。
  
不過,他可是有血性的男人,絕對不會在受此牢獄之辱後,還替他們治病。
  
此刻他最擔心的就是阿爾緹妮斯,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到傷害?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裡,他們三個人無法獲得消息,都快急瘋了,也是他願意走出牢房的原因。
  
沉重的腳鐐摩擦著地板,他的雙腿卻絲毫感覺不到腳鐐的重量,表情凝重地留意著周圍的情況,希望能尋出一絲端倪,他跟著侍衛來到皇帝的寢殿。
  
剛到殿門外,他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映入眼簾的是一群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侍女們,以及跪在中央那幾個瑟瑟發抖的中年人了。見到此景,他嘲諷的一笑,看來病人的地位很尊貴,而且似乎病得很嚴重,最好是快死的那種,那他或許可以有機會和他們做交易。
  
身後的侍衛見他止步不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踉蹌了幾步進入殿內,侍衛示意他下跪,他冷眼一掃,神情倨傲地站在原地。
  
求他治病,還要他跪,休想,他除了跪天跪地,就只跪阿爾緹妮斯一人。
  
他看向殿內的床榻上,突兀地,視線觸及到一臉憂色的薩魯,頓時楞住了。
  
難不成病得人是他?視線在他臉上轉悠了一圈,不像,除了憔悴了點,這傢伙健康的很,真是太可惜了。
  
接著,他視線下移,捕捉到躺在他懷裡的嬌小身影,見到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蛋,以及美麗的紫眸時,心猛地一涼。冷靜自若的表情瞬間瓦解,眉宇間的傲慢也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以他多年的醫療經驗,再加上她抽搐疼痛的表情,看得出她病得不輕。
  
碧綠的眼睛迸射出一道殺人視線,該死的!! 他們竟然現在才叫他來。
  
「阿爾,你怎麼了! 」邊說,他矯健的身影也迅速竄了上去。
  
衝上前去的同一刻,他也開始診察起來,根本無視於身邊那位可以掌握他生殺大權的皇帝陛下。
  
而薩魯也沒有感到不悅,看著熟練診察的卡布斯,他急切地問道, 「怎麼樣?」
  
回答他的卻是虛弱無力的聲音, 「你......走開!!」
  
面對她的疏離,薩魯的胸口浮上一陣痛楚, 「我只想知道你得了什麼病?」
  
「不用你管! 」她用力掙脫他的束縛坐起身,扯住卡布斯的手腕,使勁握了一記,紫眸直直的盯向卡布斯,而後者也注意到她的舉動,納悶地回望她。
  
她緊抓住他的手腕,眼裡閃過一道訊息, 「卡布斯一定可以治好我的。」
  
話落,她朝著呆愣的卡布斯眨了一下眼, 「對嗎?你已經知道我得了什麼病了?以前我也犯過!」
  
卡布斯接收到她的暗示,雖然不明白,但也不會傻的去戳穿,怔忡之餘,腦子裡飛快地思量著,他巧妙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嗯,老毛病,不礙事。」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心裡很慌亂,因為他不知道她的病出自何種原因。
  
像是看出他的擔憂,她笑了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能治好。」
  
卡布斯眼見她笑得安然,頓時了然於胸,展開笑容,露出白晃晃的牙齒, 「好歹我也是西亞第一名醫。」這個稱號是他自封的,沒有實際考証。
  
「皇帝陛下,為了不打擾我的診治,您最好離開一下,病人需要安靜。」卡布斯恭敬得說道,他知道她必定有話要對他說。
  
薩魯聽聞,緊蹙起雙眉,眉宇間有著疑問,他很精明,在兩人之間,他明顯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氣氛,流竄其間地是某種暗語,他是治理一國的皇帝,人的心理他拿捏很準,要讓佞臣忌憚,忠臣誠服,他必須狡詐,必須多疑,而多年的磨練,他學會了如何看透一個人的心思,而此刻,他倆之間流動的異樣,讓他覺得需要深究,但他不急著點破,因為很多疑問他都還沒解開,當務之急就是她的病,她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他必須要忍。
  
壓下心中的謎團,他鬆開手起身,將柔軟的枕頭墊她身後,他的視線在她臉上轉悠了一圈,什麼也沒說,徑自準備走出殿外,侍衛們也起身跟隨,莫名地,他腳步刻意得放慢,精光四射的眸子裡似乎在等什麼。
  
「把你的侍衛、醫生、侍女全帶走! 我不想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阿爾緹妮斯靠在軟墊上,故以用厭惡的語氣喊道。
  
薩魯像是洞悉了什麼,淡薄的笑意加深,他搖了搖頭,原先放慢的腳步也突兀的加快,大手一揮,所有的人都跟著他走出殿外。
  
她想和卡布斯獨處,他隨她的願。
  
一到殿外,他璨綠的眸子瞬間陰沉的發黑,走過池畔,他突然停下,驀然吐出一句, 「巴魯尼!!」
  
「臣在!! 」巴魯尼瑟抖得跪下,身後的御醫們也跟著俯首跪地。
  
以為他是要降罪,冷汗狂流,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卡布斯開出的藥方,不管是什麼,都要向我報備。」
  
沉浸在自我恐懼中的巴魯尼呆愣了一下,心中雖千百個疑問,卻不敢問出口, 「是!」
  
薩魯像是想到了什麼,朝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將御廚帶到議事廳,我有話要問。」
  
「是!」
  
他凝望著寢殿的大門,突兀的,他發出一陣沉悶的笑聲,隨即邁開腳步離去,笑聲在眾人耳中激蕩,似苦澀,似揪心,也有揮不起的沉重。
  
跪地的御醫們抬首呆呆的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各自擦拭著額際的冷汗,為逃過一劫而慶幸著。
  
「陛下要藥方幹什麼。」其中一位突然問道。
  
「別多管閒事,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巴魯尼顫悠悠的站起身,對屬下訓斥道。
  
他有一種預感,真正的暴風雨才剛要開始。
  
議事廳裡,身為御廚的提摩斯已年逾花甲,料理食物五十年,被押著見皇帝還是頭一遭,以往都是因嘉獎才會來到貴族和皇族面前。
  
此刻,他心驚膽顫的俯首跪地,常年在廚房這種油水重地待久了,連身形也胖得像個油桶,他惶恐不安的跪在那,腦中閃過今天的膳食,每一粒大麥,每一樣食材,他都細心挑選,每一道膳食都他都精心烹制,他不可能出錯。
  
但是,被五花大綁的押來,卻是不爭的事實,難道出問題了,一想到這,他肥厚的下巴抖動了起來,他抬眼偷窺一下薩魯。
  
不對呀,這不像是在問罪,他在這跪了很久了,但陛下一直都沒有說過話,像是在思考問題。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都快嚇得尿褲子了。
  
薩魯的手肘擺放在榻座的扶手上,下巴擱在手掌上沉思著,他記得很清楚,只有三天前有過一次蘋果的午膳,當時因為那些蘋果有些硬,他特地叫提摩斯重新換過,而且那天,她也對蘋果沒什麼興趣,只吃了小半個,所以他下令提摩斯在她的膳食裡不許加蘋果,而是改換其他水果。
  
那為什麼,他會在她的發上沾到蘋果。
  
他下意識的瞇起雙眼,沒有人會比他更瞭解她的聰慧與智謀,她總能步步為營,出其不意,這絕對不是偶然。
  
「提摩斯。」
  
「屬下在! 」他慌忙抬起頭,等著他發號施令。
  
「我要你用蘋果和蝦肉做道菜。」
  
「咦?」他沒聽過用水果和海鮮做菜的,這要怎麼做,烤著吃,還是煮湯。
  
「不管你怎麼做,總之要把蘋果和蝦肉完全融合,要泥狀的。」薩魯回憶著從她頭髮沾到的物體。
  
伊摩斯更加茫然了,他掌勺五十年來還沒做過這種菜,難道是他做得菜不合陛下的口味才被押來的,原來陛下喜歡這種奇怪的食物, 「明白,我明白了,我馬上去做,必定讓陛下滿意。」
  
「做完之後,找匹馬,讓它吃了,然後把它的情況告訴我。」
  
伊摩斯呆愣在那,讓馬吃! ?馬會吃嗎?不是陛下要吃的嗎?
  
薩魯不想多廢話,直接揮手示意侍衛拖他去廚房,可憐的伊摩斯在他的刁難下欲哭無淚,只得哭喪著臉在廚房裡烹制他吩咐的菜餚。
  
接著,伊摩斯找了一匹老馬,將食物硬灌進它嘴裡,不久那匹老馬就腹痛難忍的嘶叫著,倒地不起。
  
這個噩耗,很快就傳回了薩魯的耳裡,伊摩斯認定自己一定沒命了,讓奴隸們將自己的家屬帶了過來,準備後事,順便把遺產分一分,一家子抱頭痛哭,怎麼也沒想到,他做得菜會讓一匹馬腹痛得差點一命嗚乎,但是皇帝送來的不是要他死的命令,反而賞了他一塊金子,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還沒擦乾,他就昏了過去,太過震驚所致,結果被家人抬回了住所。
  
而議事廳裡,所有的裝飾物全都被薩魯摔了個稀巴爛,摔不爛也犧牲在他那把鑲滿寶石地鐵劍下了,他暴怒且瘋狂的肆虐著所有的東西,陰沉恐怖的就像是只狂躁的獅子,嚇得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議事廳半步。
  
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他頹然的坐在一片狼藉中,他狂笑著,將手中的劍直直的插入地板。
  
夕陽西下,議事廳裡沒有點燃任何燭火,一片黑暗。
  
門外一道纖細的身影,竄入其內,再見到這一片狼藉後,嚇了一跳, 「陛下......」清亮的嗓音英氣十足。
  
睥睨著跪在地上的黑影,薩魯並沒有驚訝, 「她怎麼樣了?」雖然已從巴魯尼那裡得知了藥方,他仍不禁要問清楚才能安心。
  
「小姐,已經好多了。」
  
話落,黑影就聽到一陣笑聲,沉悶得讓他感到壓抑,更感到陰冷。
  
笑聲漸歇,薩魯穩健地踏在一片狼藉上,走到黑影身邊, 「服侍了她那麼久,告訴我,你覺得她是怎樣一個女人。」
  
「一個配得上陛下的女人。」黑影說道,話中有著誠心的讚歎。
  
「除了這個呢?」
  
「美麗,冷靜,聰明! 」黑影一一道出他的讚美, 「還有--」
  
「還有什麼?」薩魯低頭看著他,臉上絲毫沒有喜悅的表情。
  
「善良!」
  
薩魯又張狂得笑了起來,這次卻是苦澀的讓人揪心, 「她對所有人都善良,卻唯獨我,她對我卻殘忍至極。」
  
「陛下,小姐其實很心軟,想想奧利,他背叛過小姐,可是陛下的刑罰,卻讓她原諒了他。」黑影不忍見他的傷心,安慰地說道。
  
「心軟! ?」這個詞似乎讓他某個意念攢動了起來。是的,她真的很心軟,一個背叛她的人,只是受了點傷,她都可以原諒,他也記得奧利曾經說過,關在地牢的伊斯是用自盡的方式才留下了她,她的確心軟。
  
那麼他可以讓她心軟嗎?
  
他茫然了,要留下她,就必須讓她愛上他,那麼在她沒愛上他之前,他要怎樣才能讓她留下。
  
突然,一個想法竄過他的腦海。
  
這是一場賭博,贏了可以留下她,輸了,他或許會死。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4 PM

  
「陛下--」黑影的心頭襲上一絲不安。
  
「下去吧! 我會有事情要你辦!」
  
「是!! 」黑影起身,倒退著消失在門外。
  
陰暗中,薩魯那雙綠眸有著政治家的狡詐,還有讓人看不懂的絕然。
  
愛上她是他的命,還是毀滅他的劫,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他賭了!!

※※※

諾大的皇帝寢殿內,卡布斯細心地為阿爾緹妮斯蓋上毛毯,剛才開的藥方令他好奇死了,算是職業病吧,他很想知道為什麼那些綠豆磨成的粉能解除她的疼痛。
  
他的視線突然觸及到那根黃金腳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什麼?」剛才太忙了,以至於他沒有發現。
  
「讓我失去自由的枷鎖。」阿爾緹妮斯將嫩白的腳丫縮回裡被褥裡,臉上異常的沉靜,連日來她想盡各種辦法想要打開它,結果都是白費力氣。
  
「為什麼?」他急急得叫道,怒火不可抑制的竄上他的胸腔,衝上前,企圖將它扯斷,他不準任何人如此無禮的對待她。
  
她抓住他伸出的手, 「別傻了,那是黃金,就算是塔卡也未必能扯得斷。」
  
他急躁地搔亂了自己的頭髮,為自己的無力感到生氣,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皇帝沒有道理這麼對你,是因為你想逃跑嗎?還是--」他的視線猝然落在她細白的頸子上,一點淡淡地瘀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倏地噤聲。
  
那不是傷痕,那是......那是吻痕。
  
腦袋裡轟得一聲,一片空白,他張開嘴,又閉上,心裡陣陣的刺痛,他沒有勇氣去問。
  
察覺到他視線停留的地方,她下意識拉高被單,她知道那些痕跡還在,無論抹多少精油或是香油都無法去除,她也瞭解,眼前的他已經猜到了。
  
「別擔心,我很好。」只是心被困住了。
  
「對不起!! 」是他們沒有好好保護她。
  
他單膝跪地,執起她的玉白的右手親吻,像是在膜拜最尊貴的女神,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的他效忠的女人,即使犧牲生命也無妨。
  
倏地,充滿敬意眼神猝然轉變成殺意,他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傷害她的人,理智在瞬間燃燒殆盡,此刻只剩下殺意。
  
他站了起來,完全不在意沉重的腳鐐,轉身欲衝出寢殿。
  
阿爾緹妮斯察覺到他的殺氣,急忙出聲阻止道, 「站住!!」
  
情急之下她虛弱得身體想要翻身下床,腳下卻一軟,跌倒在長毛的地毯上。
  
卡布斯本想就這樣衝出去的,但聽到了一陣金屬的晃動聲,回過頭便見到她趴伏在地上,心中一緊,疾步上前察看她有沒有受傷。
  
「阿爾!! 你摔疼了沒有。」
 
她甩開他扶持的手,揪起他的衣領, 「你想做什麼?」
  
綠眸冷冽的竄過一絲憤怒, 「我要殺了那個該死的狗皇帝!」
  
「不,你不能殺他! 」她慌亂的揪緊他的衣擺,生怕他就這麼衝去了。
  
殺! ?多恐怖字眼。
  
她看著卡布斯眼裡的絕然,那個鮮血淋漓的夢又在她腦海裡閃過。
  
她的存在果然會讓他有危險。
  
卡布斯以為她的慌亂是了為了自己,想她是被自己嚇到了, 「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他安撫她。
  
「答應我,你不會去殺他。」她拽著他的衣襟,語氣急切的嚷道。
  
「阿爾,我......」他無法忍下這口氣,憤怒讓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收到傷害。
  
見他不肯答應,焦躁和不安在她心裡翻滾。
  
無論是卡布斯,還是他,她都不想看到他們死。
  
「你怎麼也變得和塔卡一樣有勇無謀了,你害了自己不要緊,你有沒有想過米特的人民,你知不知道無論你行刺成功與否,米特都會因為你的舉動受到牽連。」她動之以情,希望能打消他的念頭。
  
卡布斯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但是一想到皇帝對她的傷害,他就無法隱忍心中的憤怒,他們放在手掌心呵疼的人,竟然遭受如此的待遇,他早已將她視為今生的主人,發誓拼死都要保護她,卻讓她遭受了不幸。
  
比起殺皇帝,他更愧疚的想殺了自己。
  
他眼中的自責讓她感到不忍,她坐直身體,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冷聲說道, 「把你剛才的想法立刻扔掉,再也不要去想他它。」
  
「可是--」他捂住疼痛的腦門,還想說些什麼,但那竄起怒火的紫眸瞬間讓他噤聲。
  
「給我冷靜下來,我還有很重要事情要你去做。」順勢,她又補了一記栗子,他和伊斯、塔卡雖然各有長才,卻都是一根筋痛到底,連轉彎都不會,非要有人推一把,才會轉得過來。
  
「是--」他不情願拉長音調,伸手將她扶上床,細心的替她蓋上被子,他什麼都不怕,卻唯獨怕她的怒火,只要她一瞪眼,他就會心慌,或許是尊敬,也或許是忠心的關係,他就是不敢忤逆她。
  
她瞥了他一眼,看出他已妥協,心也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想他人高馬大的,在打仗那時候,沉穩冷靜,一副成熟男人的模樣,但是似乎只要她一發火,他就會變得像小貓任人欺凌。
  
想到這,她撲哧一笑。
  
「如果能看到伊斯、塔卡還有卡爾的話,那該多好。」她喃喃自語,紫色的雙眸變得明亮起來。
  
她的笑聲像一陣銀鈴吹散了殿內的冰冷,讓諾大空間充滿了溫暖。
  
皎潔的月亮彷若一盞黑夜裡的明燈,照亮了寢殿外一抹孤寂的身影,他緊緊地握緊拳頭壓抑著不讓自己走進去,只是靠在那閃緊閉的門上傾聽著,想要牢牢地將這笑聲刻印在腦海裡,然後他悄聲離去。
  
風中只有他留下的命令, 「明天將地牢裡人都帶到寢殿去。」
  
只要她想要,他都會給。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4 PM
第二十四章 夢回

一陣笑聲歡語過後,阿爾緹妮斯不得不面對最嚴峻的問題,她停住笑聲,嚴肅地看著卡布斯,思索了片刻,還是覺得直接說出來比較好,對他並不需要隱瞞, 「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孕嗎?」
  
她嚴峻的表情也感染了卡布斯,她隨後的話更是令他一震,一時半刻吐不出一個字,只是木訥地看著她,剛才的輕鬆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一抹沉重。
  
她知道他需要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她也沒打算說第二遍,她不禁揪緊被單,等著他的回答,有些害怕,也有些緊張。
  
卡布斯發現她的緊張與害怕,故作輕鬆的露出笑臉,伸出手覆住她因為太過用力揪纏被單而發白的關節, 「你現在還沒有確定自己懷孕了,不是嗎?」
  
她美麗的紫眸露出一抹慌張,她反手抓住他的大手, 「我怕到時候來不及了,我想立刻就--」她懷疑到那時,她是否能下得了手。
  
卡布斯坐上床沿,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背, 「別害怕,沒事的! 」依然是剛才和煦的笑臉,只是另一隻手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捶向她背後的軟枕。
  
她抬起頭,雙手扯住他的領口, 「我不要等有身孕了才想辦法,我要趁現在還不知道的情況,我--」剪水般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氣。
  
他捧住她泫然欲泣的臉龐,拇指也摩挲著她柔滑的皮膚, 「這種藥不太能弄到。」
  
她愣住了,掙脫他包裹的大手,像先前一樣揪起被單,她垂首看著手指,身軀愈發顫抖得厲害,抖聲問道, 「什麼意思?」
  
「對於子嗣,皇室都尤為注重,除非皇帝願意讓妃子淨身避孕,否則即使是御醫也很難拿到藥材。如果你懷孕了,我就有辦法!」
  
正如卡布斯所說的,在公元前14世紀的社會對生殖和孕育子嗣是尤為崇敬的,古埃及的奧撒雷斯神就是手握生殖器的形象,性愛被賦予神聖的意義,可以被用來敬神,因此對於女性懷孕是非常重視的,認為那是神的賜福,人為的避孕則被看作是對神的褻瀆。流產只會在皇族懷疑血統的情況下,才會被使用。
  
這些是阿爾緹妮斯所忽略的,她從小就對考古學不感興趣,有興趣的也只是古代兵法,還有治國的策略,其它的她都直接跳過。
  
或許這也是命運給她出得一道難題吧,但這些足以讓她產生絕望的心理,她環手抱著自己的臂膀,臉色慘白。「一定要等到懷孕後,才有辦法嗎?」天,這未免太殘忍了。
  
「阿爾,聽我說,你還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懷孕了,對嗎?或許你根本沒有懷孕也說不定。」不想看到她如此絕望,他安慰的說道。
  
她撫向自己的小腹,眼淚撲漱流下,她曾經考慮過如果懷孕了或許可以帶它回21世紀,但是這不太現實,因為帶著它會是一個累贅,試問一個孕婦要怎麼跋山涉水,而她的逃走勢必會引來追兵,那段路一定會很艱難。所以,她為自己做好了選擇,如果懷孕了,就必須讓它消失。但她的心好痛,她只能求老天千萬別讓她懷孕。
  
但命運就是如此殘酷,一個月後,她懷孕了。
  
氤氳如輕煙的熱氣染紅了她的美麗臉頰,侍女們細心的為她拭乾身上的水珠,正準備扶她上軟榻塗抹香油時,她揮手示意她們退下,然後靜靜的站在一人高的銅鏡面前,被溫暖的水熏紅的小手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她抬眼望著鏡中的另一個自己,沒有喜悅,只有一行清淚沿著嫩白的皮膚滑落。
  
一個不應該出生的小生命,正在她的身體裡成長。
  
她用力捶向黃澄澄的鏡子,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雙手貼著鏡子滑落,身體也跟著蹲在地上,然後雙手抱著自己的手臂嗚咽不止,她在心裡吶喊,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個世界,又為什麼要讓她懷孕。
  
哽咽聲迴蕩在寬闊的浴室裡,她光裸著身子蹲在地上好久好久,好半晌,她才止住哭泣,扶著銅鏡站起身,被淚水浸濕的臉頰上紫色的雙眸閃著哀戚,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抹乾眼淚,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張開,然後穿上軟榻上的衣裙,逼迫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才緩緩走出浴室。
  
而議事廳裡的薩魯依然是通過侍女們的回稟知道她的情況,每天除了處理國事之外,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都靜靜的佇立於寢殿緊閉的門外,透著紗幔看著燭火映照在上面的倩影,直到燭火燃盡他才悄然離去。
  
他下令放了伊斯和塔卡,讓他們陪伴著她,但卡爾仍被囚禁去地牢裡,對於這個護衛,他無法放了他,因為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每次想到這,他就嫉妒難耐,怒火也隨之竄升,不自覺握緊手中的酒杯,然後將它摔在地上。
  
聽到酒杯落地的聲音,侍女們惶恐的下跪。
  
「滾!!! 」薩魯狂吼一聲,侍女們連滾帶爬的竄出門外。
  
諾大的議事廳裡,只留下孤寂的薩魯與先前曾出現過的黑影,他跪在地上沒有因皇帝的怒吼而慌張,但額際的冷汗也顯示了他的害怕。
  
斜睨著地上的人影,薩魯又為自己斟上一杯酒, 「卡布斯沒有任何動靜嗎?」
  
「是的,除了調制一些營養的食物外,他沒有任何異樣的舉動。」他恭敬的回答道。
  
薩魯蹙起雙眉,啜了一口甘甜的葡萄酒,他知道自己必須忍耐,但是已經一個月了,他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他不知道還能壓抑自己多久不去見她,夢魂縈繞的倩影在腦海裡讓他想念的發狂。
  
他的臉上盡是倦意,幾乎每晚都無法安然入睡,在焦急地等待中消磨著精神,他疲倦的用手指揉捻了幾下鼻梁。
  
「陛下,您似乎很累,讓侍女們服侍您就寢吧。」
  
他搖了搖頭,只是閉上眼睛稍作休息,他無法入睡,一閉上眼就盡是她的影子。
  
見他拒絕,黑影的臉上露出一抹擔憂,這些日子來他雖然陪伴在小姐身邊,但每晚都回來此回報她的情況,他看得出皇帝陛下有多麼累。
  
「陛下,先前亞莉側妃殿下派人送來了神女香,不如讓侍女們點燃試試。」
  
「是亞莉送來的?」他透露出一抹欣喜,
  
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如此興奮,黑影答道, 「是的。」
  
他喜上心頭,心也跟著狂跳著,他知道這是亞莉慣用的,這種薰香含有天然的助眠成分,隨著香味裊裊,人也會放鬆沉睡,因為會使得寢殿內經常染上香甜的氣味,他不是很喜歡,所以以往在事務繁忙無法靜心休息,或是被那個夢驚擾得無法入眠的時候,他都會去她的寢殿小睡一會兒,這種薰香尤其對女人特別有效果。
  
「全都拿去給小姐用。」他命令道,原先疲累的神情被喜悅代替,顯得精神奕奕。
  
黑影詫異他突然的轉變,不解的說道, 「可是小姐她每晚都睡得很好。」
  
「不要問那麼多,你只要在卡布斯他們離去之後點上就行了。」他急切的揮了揮手,讓他趕快回去。
  
「是!! 」黑影帶著疑問靜悄悄的退下。
  
薩魯一口飲盡杯中的葡萄酒,他終於找到可以接近她的方法了,他心情愉快的斜躺在軟榻上,揪緊的眉宇也頃刻間鬆弛,綠色的眸子閃著興奮得光彩。
  
他苦笑著,他是尊貴的皇帝,沒想到為了見她,會用這種手段。
  
低沉的笑聲溢出一絲苦楚,苦楚中又夾雜著喜悅,他心情放鬆地躺在軟榻上假寐,等待著夜晚的來臨。
  
※※※
  
阿爾緹妮斯的作息時間很規律,早睡早起是爺爺教給她的好習慣,無論身在何地她都會嚴守這一習慣,一到現代時間晚上十點,她必定會自動地上床休息,儘管這裡是古代,沒有精確的時間供她參考,但生理時鐘就是這麼傳達的。
  
三餐她都會吃得飽飽的,絕不會虧待自己,唯一讓她憂心的就是卡爾,而現在又多了一個,就是肚子裡的小生命。
  
目前除了卡布斯和她之外還沒有人知道,皇帝自然是不能告訴的,而伊斯和塔卡則是她想告訴又不能告訴得對象,因為他們很可能會發瘋。
  
猶記得,一個月前突然被放出來見她的伊斯和塔卡,在卡布斯不小心說漏嘴的情況下,得知了她失身的事情,結果跪在地上死也不肯起來,痛苦流涕和愧疚之餘,伊斯的第一反應就是拿蠟燭台自盡,而塔卡更是搶過他手裡的蠟燭台以此作為武器,想去刺殺皇帝,如果不是她的怒罵踢踹,這兩個人現在早已去見上帝了。
  
不知道廢了她多少唇舌才打消他們的念頭,而如今他們每天都是哭喪著臉,要不就是怒火衝天,想來他們不知道會更好,而卡布斯也答應隱瞞了她已有身孕的事情,現在她所面臨的就是必須讓這個小生命消失掉。
  
它不該留下,它的存只會讓她的決心動搖,雖然如此叮嚀自己,她卻遲遲無法下手,卡布斯只好耐心地等待著她的指令,並沒有多說什麼,每天只是盡責地為她調理身體,以便能夠在流產後恢復良好。
  
依照皇帝的命令,他們只能在白天的時候陪伴她,晚上就寢前,他們就會被送回地牢。
  
日落而下,她又猶豫了一天,看著侍衛們帶他們離開,她的心不由得一沉,捲縮在床上,什麼也不去想,半睡半醒之際,她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下意識地放鬆了身體,沉沉地睡去。
  
夜漫漫,香甜的氣味熏繞在空氣中,芬芳而清甜,寢殿的大門被推開,月光將出現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薩魯的視線落在床榻上熟睡的她,悸動的心狂跳著,凝視了好久,他才將門關上,悄然走到床前,伸出的手想要撫觸她,卻為一個多月後的第一次相見緊張起來,直到聽到她依然沉穩的呼吸聲才讓他安心,大手摩挲著她柔滑的臉頰。一接觸到她溫暖的皮膚,他顫抖著俯下身,在她的額頭烙下思念的吻,夢裡的她嚶嚀了一聲,即使知道熏料可以讓她沉睡許久,但依然讓他慌張地後退,只見她只是翻過身體背對他,忐忑的心才安然放下,褪去身上的披風,他坐在床沿上圈繞起一縷銀絲親吻著,梔子花般的香味讓他心醉神迷,他輕輕地在她身邊躺下,柔軟的床榻由於他的重量下陷,使得她沿著坡度滑入他的懷裡,用胳膊枕著她的後頸枕,他緊緊地擁著她。
  
溫暖香甜的嬌軀令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埋首在她髮間,他閉上雙眼享受著這天亮前短暫的幸福。也許是太疲累了,也許是薰香起了作用,他有了睡意,他努力張開眼睛不讓自己睡著,他要擁著她,感受她的一切,但終究敵不過困意也跟著沉入夢中,在意識消失前,他提醒自己天亮前必須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低喚聲喚醒,他睡眼迷朦的張開眼睛,在見到來人後,眼角瞥向窗外,微風輕拂的紗幔透映著幾縷光線,天亮了。
  
他心下突然一驚,迷朦的綠眸瞬間清醒,他轉首看向阿爾緹妮斯,見到她仍舊香甜的睡顏才放下高懸的心。輕柔從她脖頸下抽出酸麻的手臂,然後將紛亂的銀絲捋回腦後,看著她晨曦中柔和的臉龐,心中激蕩著縷縷波紋,他愛戀地在她的唇上一啄,眷戀得無法離開。
  
「陛下,走吧!! 小姐快醒了。」黑影壓低嗓音催促他。
  
薩魯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在她的唇上親吻了一下,落寞地悄聲離開。
  
而黑影依然留在寢殿內,將銅爐中的熏料熄滅,殘餘的部分也收拾在帶來的銅盤上,然後離開。
  
陽光逐漸明亮,穿透了紗幔,照亮了寢殿內的各個角落,阿爾緹妮斯從睡夢中醒來,緩緩地坐起身,莫名得看向身邊的位置。
  
她又夢到他了嗎?
  
空氣中似乎依稀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真實而溫暖。
  
她觸摸著身旁空無一人的被褥,然後輕輕地躺下,小手撫向腹部,迎著陽光,黯然地雙眸迸射出絕然的意志。
  
不能再等了,她心中築起的藩籬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剝落了一塊。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4 PM
第二十五章 賭命

午時,阿爾緹妮斯屏退所有的侍女,找了理由支開伊斯和塔卡,徒留下卡布斯,她站在他面前,因哭泣而嘶啞的聲音帶著堅決, 「我做好準備了。」
  
痛,只會有一次,以後就不會再痛了。
  
比起後悔,她寧願帶著遺憾離開。
  
卡布斯擁著她,安撫著她顫抖的身軀,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她點著頭,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扶著淚如雨下的她坐回床邊,拭去她的眼淚後,才退出宮殿來到藥材管理處,他在這裡的自由出入是被允許的,看著眼前分類繁多的藥材,他細心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無人後,才迅速熟練地挑出了需要的,然後急忙離開。
  
他走後不久,暗處的巴魯尼走了出來,仔細地檢查了他挑選的藥材,猛地一驚,身為御醫,他當然知道哪些藥材是用來幹什麼的,慌張得抹去冷汗,急奔向議事廳。
  
正在用午膳的薩魯回味著昨夜的一切,心情澎湃,巴魯尼的報告瞬間讓他的心停止了擺動,他勃然大怒地將滿桌的膳食掃到地下。
  
他以為能忍受得住,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痛苦依舊讓他幾近崩潰。
  
她懷孕了,是他的孩子,多麼激動人心的消息,卻因為她的絕然變成了一場噩耗。
  
他頹然的坐在軟榻上,心在滴血,她當真那麼恨他嗎?恨得如此之深,連無辜的小生命都可以捨棄。
 
閉上哀戚的雙眸,當張開的時候,屬於政治家的狡詐與冷酷一閃而過,他絕然抽出那把被她遺落在了神殿的青色匕首。
  
寒光逼人,鋒利無比,雖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夠鋒利,足夠刺穿一切。
  
悽冷的笑在他嘴邊揚起......這場賭注,終於來了。
  
他狂笑出聲,將匕首放在唇邊輕舔,金屬的冰冷讓他雙目凍結出一絲決意。
  
「巴魯尼! 」他低喃道。
  
「臣在! 」他魔魅的笑容令他膽寒,慌忙地下跪。
  
「你做了多久御醫了?」他問,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匕首的刀口上,食指撫弄著,下一刻,血珠湧現,沿著刀身滑落,和著刀光,讓人覺得發怵。
  
「四......四十年了。」他不敢抬頭,如實地回答。
  
「夠久的了。」薩魯呢喃著,舔弄著指腹上的血水, 「你說,我該相信你嗎?」
  
巴魯尼抬頭,不明白他意指何意,但他的忠心日月可鑒, 「臣誓死效忠陛下,絕無二心。」
  
薩魯雙目炯然,直視了他片刻,然後起身踱步到他身前,突然附耳說了幾句話。
  
巴魯尼聽聞,身形一駭,俯首跪地的身體瞬間趴伏在地上,以額觸地,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告訴我怎麼做?」薩魯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喝道。
  
「是......」巴魯尼被他張狂的表情嚇到了,急喘了一口氣,然後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薩魯聽聞,緊握匕首的手捏得死緊,凝視著手中的匕首,刀身映照出他苦澀糾葛的臉,突兀地笑意湧現,透著狡黠與殘忍。
  
片刻後,他下令任何人都不許接近皇帝的寢殿後,絕然的狂奔而出。
  
寢殿裡,卡布斯將熬好的湯汁端到阿爾緹妮斯面前。
  
她抖著唇瓣,看著冒著熱氣的藥汁,淚眼婆娑,珍珠般的淚珠滾棍滴落,一顆接著一顆落進黑稠的藥汁裡。
  
她遲遲沒有伸手接過,身子不住地輕顫,小手按壓在腹部上,只能任由淚珠繼續掉落在碗裡。
  
她做不到,她下不了手,她無法下狠心去扼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可是腦海裡,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
  
喝下去......喝下去......
  
它會是個羈絆,是個枷鎖,讓你永遠逃離不了。
  
不!! 她在心裡喊道,那是她的孩子。
  
母性的責任在一瞬間爆發,紫色的瞳眸和著淚,迸射出一道反抗。
  
抬起手,她想摔碎眼前這碗奪命的毒藥。
  
一路狂風而至的薩魯,入目所及的便是她抬手接過藥碗的一幕。
  
他急奔上前,將她手裡的藥碗打翻在地,綠色的眸子竄過傷痛,泛起鮮紅的血絲。
  
藥碗頃刻粉碎,濃稠得藥汁撒落滿地,她震驚地看著他,吐不出半個字。
  
卡布斯則因他的突然出現,而僵愣在原地。
  
「你那麼恨我嗎,甚至連孩子你都不放過。」薩魯扣住她的肩膀搖晃著,痛苦地低吼。
  
他的吼聲震醒了她,看著他叫囂怒罵,心頭一涼。
  
他知道了!!
  
「告訴我,你真有這麼恨我嗎,竟要用這種方法來傷害我。」
  
傷害! ?
  
她張著淚水漣漣的眼眸看著他。
  
就是因為不想傷害他,她才會急於逃離他。
  
他為什麼要來,又為什麼要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好恨,恨他的溫柔,恨他的寵溺,恨他的苦苦相逼。
  
「是,我恨你。」她說,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低喃了一句,然後仰首看著他,朝他哭吼著, 「是,我恨你,我恨你。」
  
她咬著唇,身子緩緩滑下,捂著嘴斷斷續續的嗚咽痛哭。
  
卡布斯眼見她快崩潰的神情,心中怒火瞬間爆發,為了防止薩魯可能傷害到她,他猝然握緊拳頭,準備攻擊,不料,身形還未移動,一把銳利的鐵劍便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下意識回頭。
  
「麗莎! ?」他驚叫。
  
「不要動,否則我殺了你。」麗莎以往可愛甜美的臉孔,此時卻掛上了冷凝蕭肅地神情,英氣逼人。
  
原來,經常出現議事廳裡黑影,便是她。
  
阿爾緹妮斯注意到麗莎的轉變,驚愕地站起身。
  
她看向薩魯,腦中某些被遺忘的東西,瞬間清醒了過來, 「原來你在一直都在我身邊安排了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逃跑會那麼快被他知曉。
  
「我從沒有說過麗莎是普通的侍女,我安排她在你身邊是為了保護你,如果你沒想過離開我,你就不會動手打昏她。」他痛楚的嚎叫著。
  
她抹乾淚痕,了然地明白了,當時她根本沒有打昏麗莎,所以他才可以那麼對追上她。
  
薩魯大步上前,將她扯入懷裡,啞聲低叫,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
  
她下意識地反抗,卻敵不過他的力量,只好改用雙手捶打他, 「放開我,你放開我!! 」留在他身邊,她一定會後悔的。
  
「你到底想要什麼,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他用手掌包裹住她捶打的小手,將整顆心都捧到了她面前,他的臉上是哀求,是愛,是無比地珍惜。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放我走。」她想甩開他的手,但卻無力掙扎。
  
「辦不到!! 」他吼道,緊緊地擁抱著她,閉上雙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拔出腰間的匕首,然後鬆開緊摟她的大手,再把匕首放進她手裡,然後再握住, 「殺了我,能不能解你的恨?」
  
「陛下!! 」麗莎慌忙地叫道,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驚恐萬分地看著那把匕首,手中的劍也不自覺鬆了半分。
  
卡布斯見機不可失,迅速閃身,在她來不及反應之際,便徒手制止了她,奪過劍,反架在她脖子上。
  
阿爾緹妮斯瞠目看著手裡的匕首,然後抬首看他,他臉上一片安然,絲毫沒有懼意,璀璨的綠眸放著光芒,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剛才說了什麼?
  
她握住手裡的匕首,抖動著身子,手勁不禁也鬆開了半分,但那隻大手卻突然握緊了她的手,她驚恐地想鬆開,卻被他牢牢的握住。
  
腦中一片空白,他想做什麼?
  
在她失神之際,他握住她的雙手將匕首狠狠地刺進了自己腹部。
  
她腦中的某根神經徹底斷裂,只能呆滯地看著沒入他體內的匕首,黏稠血瞬間噴出,一部分濺到了她的臉上。
  
血,她看到了血,好多血!
  
她的靈魂像是脫離了軀殼,動彈不得。
  
「陛下!! 」麗莎驚恐的尖叫隨之響起,她傾身向前,由於用力過猛,鋒利的劍劃傷了她的脖頸。
  
卡布斯在血濺四地的當頭,下意識的鬆開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劍,驚愕地看著滴落在純白地毯上那觸目驚心地血。
  
獲得自由的麗莎跪爬向前,扯住薩魯的衣擺, 「陛下! 陛下! 」她恐慌的眼中只有不斷滴落的血。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站起身,嘶聲大叫, 「御醫! 御醫!!」
  
餘光瞥到呆愣的卡布斯,她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救陛下,快救陛下啊!! 」她扯著他的衣服大叫。
  
「閉嘴,麗莎!! 」忍著劇痛的薩魯低吼,踉蹌地倒退了幾步,額頭因劇痛而滲出冷汗,他看向阿爾緹妮斯,鬆開一隻染上鮮血的手,摩挲著她的臉頰, 「你還恨我嗎?」
  
依然握緊匕首的阿爾緹妮斯空洞眼神看向他,沒有說出任何話。
  
薩魯輕笑出聲,收回撫觸她的手,又重新握緊了她的手, 「看來還不夠。」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細想之際,他藉著她的手拔出了匕首,瞬間鮮血噴灑出一道弧線,將純白的地毯浸濕,他絲毫不受影響,握緊她的手又猛地補了一刀,蒙哼一聲,咬牙忍著錐心的痛,斷斷續續地說道, 「你......還......恨我嗎?」
  
「陛下!!! 」麗莎再次尖叫,想要去阻止他,卻因為太過慌亂而摔倒在地,也扯到了卡布斯,而他早已被震驚得不知所措,抖著雙手,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宛如流水的溫熱血液沾濕了阿爾緹妮斯的裙子,薩魯被鮮血浸染的手又一次撫摸上她的臉頰,然後俯首,冰冷的雙唇親吻她的額頭。
  
她空洞的眼神依舊,只能看見一雙燙熱得像是一把火似的綠眸。
  
無言的對視下,那把火燙痛了她的心,也燒醒了她的神智,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滑落,在沾滿鮮血的手上彙聚。
  
被刺痛的心像是麻木了,也或是痛到無知覺了,她站在原地,抖著唇瓣, 「為什麼要這麼做?」腦中仍然是空白的,恐懼讓她不願意面對事實。
  
薩魯仍是輕笑,但明顯已經有氣無力了, 「你還恨我嗎,要是覺得不夠的話,還--」他的手又作勢要拔出刀刃。
  
她被驚醒了,驚恐地大叫, 「不!!」
  
淚瞬間滑落,她搖著頭,淚如湧泉,卻沒有半絲哭聲,溢滿哀痛的淚瞳,直直的看著他, 「夠了,夠了,放手,求你放手。」
  
「你不恨我了嗎?」他氣若遊絲的問道,手依然緊握著。
  
淚水燙傷了她的眼睛,一股深沉巨大的悲痛吞噬了她,她不敢掙扎,就怕會讓匕首刺得更深,只能慌亂的搖頭再搖頭。
  
「那吻我一下! 」他將慘白的臉湊進她。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慌忙將嘴唇湊了上去,觸及到的是一片冰涼。
  
薩魯想要吻得更深一些,體力卻已經消失殆盡了,他鬆開手,虛弱得往後倒去,阿爾緹妮斯也瞬間鬆開了手,只能眼見他重重跌落在地毯上。
  
這個景象在眼前一再重複著,恍然間,與夢裡的情景融為一體。
  
雙膝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悲痛,她緩緩跪在地上,不願去看眼前的一切。
  
她害了他,她真的害了他。
  
塔卡和伊斯剛跨進寢殿,就被這一切嚇到了, 「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的話喚醒了她失去運作的腦袋,她看向卡布斯,嘶聲竭力地叫道, 「救他,卡布斯救他!!」
  
聲音在殿堂內迴蕩,驚醒了呆滯中的卡布斯,他急忙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
  
「麗莎!! 」倒在血泊裡的薩魯突然叫道。
  
「陛下!! 我在! 」死命壓住他傷口止血的麗莎淚如雨下地答道。
  
「關上......寢殿大門......不要透露任何消息!! 」他糾結起眉頭,急喘了一口氣,示意她俯首,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議事廳裡......有黏......土版,上面有我的命令......恢復......奧利的職務,讓他死......守寢殿......門外,誰也......不許進!!」
  
他突然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麗莎驚叫而起,卻被他拉了回來,他喘著氣說道:「還有另一塊......如果我死了......阿爾緹妮斯......的孩子就是我......的王位繼承人,而你們......要誓死保護她。」
  
「陛下--」她抹乾眼淚,明白陛下是在保護她,不再浪費時間迅速起身, 「我馬上去。」
  
他頹然一笑,望向阿爾緹妮斯,伸出那隻血手勾了勾手指。
  
她看見了,慌忙爬了過去,他顫抖地撫上她的臉頰,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無怨無悔。
  
她搖頭,哭泣已經讓她說出不任何話。
  
「我愛你......」說完,他失去所有力氣昏厥了過去。
  
頓時,哭聲,吼聲,勸慰聲,交織成一片絕望的悲戚,在寢殿內掛起一陣哀然的旋風。
  
而隨後趕到的巴魯尼,眼見這一切,像是承受不住打擊的跪倒在地。
  
他竟然真的做了!!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5 PM
第二十六章 一年之約

那場駭人的暴風雨轉眼已經過了半個月,緊閉的寢殿大門在這天午後被打開,聞訊趕來的奇卡魯市的官員們,沒有經過通報便闖了進去,在看到皇帝安然地躺在軟榻上用膳時,惶然忐忑的心才放了下來,半個月來,由於奧利的死守殿門,薩魯受傷的消息並沒有洩露,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真的不知道,而是即使知道了也不能多說什麼。
  
皇帝受傷的消息如果傳回首都,可想而知會是一場驚濤駭浪,身為當地官員個個難辭其咎,逃脫不了極刑的制裁,因此他們不能說,更不能問,正因為這樣的心態,這件事在閉口不提的情況安然度過。
  
待他們走後,薩魯咬牙硬撐地身體頹然倒下,強打得精神也隨之消失,傷口的痛依然折磨著他,額際冒出的冷汗更證實了他的身體異常的虛弱。
  
一旁的巴魯尼急忙扶他上床,然後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 「陛下,儘量不要移動身體,否則傷口裂開就麻煩了。」視線接觸到滲出血水的棉布,他似乎還有話想說,但張開的嘴卻又合上了。
  
薩魯按著腹部,由於剛才勉強的支撐,用盡了體力,只能虛弱地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但綠眸依然銳利,他瞥了一眼巴魯尼, 「你有話要說?」
  
「臣該死! 」聽聞,他急忙下跪。
  
薩魯看了他片刻,然後回頭閉上眼,看似在休息,實則是在腦中思忖著他話裡的含義, 「你何罪之有!」
  
他不語,一臉的愧疚之色。
  
「我說過,我相信你,而你也沒讓我失望。」薩魯下意識的撫向腹部的傷口,張開雙目,精光乍現。
  
「不,臣有罪,臣不該讓陛下遇到危險。」他侍奉赫梯皇室四十載,從未像今天如此自責過,如果不是陛下現在傷勢未愈,他早已刎頸謝罪了。
  
「我沒死,不是嗎?」
  
「陛下......」他仍是自責不已,如果當時他知道內情的話,絕對不會說。
  
「你做得很好,非但不該死,我還得好好獎賞你。」腹部的痛依舊,但他並不覺得痛苦,反而有一絲快意。
  
他示意巴魯尼起來,然後虛弱的撐起身子,靠在枕榻上,噓嘆著, 「這世界上想要得到一樣東西,都必須要付出代價,而我的這個代價,在我看來值得。」
  
「陛下......」他是何等的尊貴,竟為一個女人癡迷至此。
  
「下去吧,我累了。」薩魯揮手,沒有人可以理解他。
  
巴魯尼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將話吞回了肚子裡,收拾好醫療用品,默默地退了出去。
  
薩魯閉上眼睛,撫觸腹部的傷口,這個傷是一個代價,一個留下她的代價,他痛得甘之如飴。
  
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竟不惜做到如此,就連他自己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就是愛了,愛得如癡如狂。
  
對他而言,國家、領土、權力、地位,只要打仗就能得到,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向來無往不利,但只有她,獨獨讓他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他想擁有她,迫切而渴望,所以他用了最卑鄙的方法─利用她的弱點。
  
他是帝王,有野心,有抱負,所以他不打沒把握的仗,他善於利用人的弱點,而她的弱點就是心軟,他在她眼前自殘,目的就是要她為他心軟,而不在恨他。
  
這是一個賭注,稍有差錯,他就會一名嗚呼,所以他擬定詔書,保她安全,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她。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無怨無悔。
  
但,如果他死了,還能再愛她嗎?還能再擁有她嗎?
  
答案是,不能。他若死了,一切都是空。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得是一份真真切切的愛。
  
所以,他向巴魯尼詢問了如何避開致命的部位刺傷自己的辦法,因為他必須活下來,才可以愛她,擁有她。
  
說他狡詐也好,殘酷也好,甚至是喪心病狂也好。
  
為了她,一切都無所謂。
  
他活著,而她留下了,這就是結果,而過程並不重要。
 
這就是他的本性,也是帝王的本性,掠奪,且不擇手段。
  
※※※

池畔的蓮花依然嬌艷,微風吹過水面,激起陣陣漣漪,阿爾緹妮斯停下腳步,疲累地坐在石階上,以手遮面,片刻後,她視線下移,落在她粉雕玉琢的腳裸上,那裡已經沒有了束縛她自由的黃金鏈了,但她卻依然無法離開。
  
一次又一次,她從血腥的夢中轉醒,冷汗淋漓,驚恐萬分,但更多的是夢中那慘烈的人影而心痛不已。
  
她又害了他一次!
  
將臉枕在膝蓋上,她靜靜在午後陽光下沉思。
  
負責守衛寢殿的奧利,靜悄悄地來到她身邊,看著手裡水潤的葡萄,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喚她,但退卻了,回身打算離開,他不敢面對她,害怕他眼裡的憤恨。
  
「奧利!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
  
一聲輕喚,他猝然的停住腳步,回首看她,以為會看到憎恨、怨懟的眼神,但什麼都沒有。
  
「你的傷好了嗎?」她問。
  
「差不多了! 」他答道。
  
半個月的時間並不算短,但其間他們並沒有面對面的交談過,總是擦身而過,或是忙於皇帝的救治而無暇接觸,他背上的傷已經結痂了,交錯橫豎的醜陋鞭痕時刻提醒著他的背叛,對她的背叛,以及對皇帝的背叛皆有之,塔卡的冷嘲熱諷、卡布斯的冷眼相對,伊斯怨懟的眼神,也時刻提醒著,他是個叛徒。
  
「請您原諒陛下。」他移開視線盯著地面開口道,捧著葡萄的手顫抖著,他知道她在為陛下的事而困擾著。
  
她眼睛閃過一抹詫異, 「為什麼不說,讓我原諒你。」
  
他突然單膝下跪, 「我不值得您寬恕。」他背叛了她的信任。
  
他的眼裡有愧疚,也有痛楚,他不再是往日天真無邪的奧利了,現在的他是赫梯的弓兵隊隊長,一個軍人,一個聽命於皇帝的軍官。
  
「起來! 」她蹙起娥眉,眼神裡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並不恨你。」
  
他聽聞,心中無限澎湃,但陽光下她毫無生氣的模樣讓他的心又跌回了谷底。
  
突然,她輕笑出聲,笑意沒有到達眼睛,只是淡淡地扯起嘴角,她望著偶爾飛過的鳥群,羨慕它們可以如此自由的翱翔,而她卻被無形枷鎖困住了。
  
「現在的我是一隻被囚的鳥兒,而你的皇帝陛下就是那只籠子,只要他不打開門,我就無法飛出去,我是一隻囚鳥,連自由都無法掌握,哪有什麼資格去恨人。」
  
奧利知道她的苦,但陛下比他更苦, 「請您愛上陛下。」
  
她臉色遽然一變,淡淡地笑容消失在嘴角。
  
「陛下他愛您!! 」記憶裡,陛下從沒有如此對待過任何人,更何況是個女人,當聽到陛下自殘的消息,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陛下,只是個為愛瘋狂的男人。
  
「即便我的愛,會害了他,你也要我愛嗎?」為什麼要讓她愛,這種愛太痛苦了。
  
奧利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她臉上彷彿有一種悲傷,濃得讓人心揪。
  
她知道沒有人可以明白她。
 
 愛,說得容易,但是明知道愛的後果是慘痛的,還要愛嗎?
  
她不能愛,在他用這種激烈的方法想要留下她後,她更不能去愛了。
  
「你走吧! 」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奧利沒有再說些什麼,將手中的葡萄放在清涼的池畔裡清洗了一下,然後放在旁邊的石桌上,如同來時一樣,他悄聲的隱沒於刺眼的陽光中。
  
她看向湖中的自己,憔悴無比,傲氣盡失去,腦海裡不斷地浮現他倒在血泊裡的情景,心徹底被撕裂,疼得無以復加。
  
他怎麼可以用這麼極端的方式,用這麼慘烈的手段。
  
為了她,又是為了她。
  
心裡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不要愛他,遠離她,否則下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聲音像是一道魔咒,牢牢地將她困住,她無法反駁,無法抵抗,無法逃開。
  
迎著陽光,她絲毫沒有暖意,她知道有些事正等著她去做。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5 PM

  
由於皇帝自殘的事不能讓人知曉,為了避免起疑,巴魯尼不便親自照料皇帝,這治療皇帝的擔子就落在了卡布斯身上,儘管對皇帝有恨有怨,但身為醫生,卡布斯也只能咬牙接受,因為如果事情傳了出去,不管皇帝是不是自殘,阿爾緹妮斯都逃脫不了干系,說不定還會擔上罪責。
  
權衡利弊之下,卡布斯和伊斯、塔卡三人也只能妥協。
  
皇帝的寢殿仍舊由奧利把守,麗莎則負責膳食,除此之外,誰都不准踏進寢殿一步,違令者殺無赦。
  
命令一下,適時地杜絕了一干好奇心重的奇卡魯官員,讓這件事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安然渡過了皇帝的危險期。
  
是夜,晚雲收斂,沙漠的風乾澀而陰冷,漫天的黃沙狂舞著,與空氣磨擦出〝呼呼〞聲,漫天的星斗也被黃沙掩蓋了光芒,夜變得深沉而憂鬱。
  
皇帝的寢殿裡,幾盞燭火隨風搖曳,偌大的空間裡只有兩個人,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時間仿佛就此停止。
  
薩魯費力地伸出手,乾裂泛白的唇首先打破了沉默, 「阿爾緹妮斯......」
  
聽到聲音,她沒有遲疑,疾步走到床邊,將枕墊放在他身後讓他靠著, 「想喝水嗎?」她語氣冷淡地彷彿沒有發生過那慘烈的一幕,紫色的眸子清冷一片。
  
略顯冰涼的大手顫抖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龐,他虛弱地搖頭, 「你累了?」
  
她不語,表情甚至沒有任何起伏。
  
薩魯還想說些什麼,但一陣劇烈地咳嗽讓他無法言語,他咳著,仿佛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他看著她,希望能猜出她心裡的想法,可是他猜不透,她沒有了以往的尖銳,沒有了之前的傲氣,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娃娃,讓他心急如焚。
  
他贏了,留下她了,但卻不是他想像的那樣,一切似乎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用盡餘力他抓住她的手,她的手還是溫熱的,那麼她的心是否也是溫熱的,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她眼中沒有情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掙脫他的鉗制, 「你想要我說什麼?」
  
「告訴我,你是否還想離開我。」他情急之下想要抓牢她,由於動作過於劇烈,不小心扯痛了腹部的傷口,他用手按著,痛得冷汗直冒。
  
「阿爾緹妮斯......」他虛弱地低喚。
  
「你累了,好好休息。」她打斷他,為他蓋上被子,視線始終避開他的臉,他眼裡流露的情感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瞥向矮櫃上的匕首,鋒利的刀口在燭火下透著森冷的光芒,刀身青得發黑,已經分不清是它本身的顏色,還是血的顏色,為了救他,她絕然地從他身體裡拔出了刀刃,當時噴出的鮮血浸染了整個床榻,她的心也在同一時刻瞬間冰封。
  
只有她知道是為了什麼?
  
殿內,又變得異常的安靜。
  
「你生氣了! 」沉默片刻後,薩魯朝著正在清洗紗布的她說道。
  
「沒有! 」她回答,擰乾手中的紗布,擦拭著他冒出的冷汗。
  
他裹住她的手,綠眸直盯著她,口氣急躁地說道,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該死的,她得冷淡讓他無所適從。
  
她抽開手,坐在床沿上繼續擦拭他額頭的汗, 「除了自由,我什麼都不想要。」
  
他握緊僵在空中的手,一臉的落寞, 「除了自由,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她斜睨他,現在的他毫無王者的威嚴,孱弱的身體陷在柔軟的床榻裡,她看不到他的霸氣,他身上只有孤寂和蕭瑟。
  
她在心裡暗嘆著,他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
  
「姆爾希理! 」她苦思了一下午,是該下決心了。
  
他綠色的眸子染上一抹欣喜,她有多久沒叫過他的名字了。
  
「你瞭解我嗎?」她突兀地說道。
  
薩魯明顯愣了一下,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瞭解我。」她替他做了回答,見他想張口反駁,她打斷他繼續說道, 「你愛我什麼,我的容貌,我的脾氣,還是我的身體。」
  
「不,我愛你,我不是愛這些。」欣喜的眸子瞬間迸射出怒意,但到底愛她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心和靈魂告訴他,他愛她。
  
「我來替你回答,因為我反抗你,我不要你,所以你急了,對於身為皇帝的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我一個毫無身份的女人,踐踏了你的自尊,因此你對我產生了興趣,秉持著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征服的理念,你執意要我,對嗎?」
  
「不,我愛你! 」他大叫,有些激動地顫抖,或許一開始,他的確有過這種想法,但之後,他的征服變成了期待,變成了渴望,最後變成了愛戀,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他像個耍賴的小孩子般嚷道, 「反正,我就是愛你。」
  
她嘆了口氣,明白自己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承認的,而她也無法離開,垂首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知道這個孩子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複雜。
  
思考了一下午,她得出了一個結論,也想到了一個方法,儘管費時又費力,但目前這種情況下,它會是最好的良方。
  
「我們再來做個約定。」
  
她說得極為突然,讓薩魯楞了一下,然後他直覺認為她又想耍計謀了。
  
像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她莞爾一笑, 「是真的,我想和你訂個約定,不是打賭,只是給我和你最後一次機會。」
  
薩魯銳眼一瞇,視線在她的臉上搜索著,企圖找出可疑的地方,但他找不到,她的表情是出乎意料的認真和堅決, 「什麼約定?」
  
「一年之約,如果你在一年之內,有把握讓我愛上你,那麼我會留下。」
  
他沒有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心裡卻忐忑不安,總覺得她是在算計什麼。
  
她沒有理會他的遲疑,徑自說道, 「反之,放我走!」
  
薩魯的臉明顯抽搐了一下,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然後抬眼看她, 「包括孩子?」
  
「是的,他要和我一起走。」
  
他苦笑了一記, 「如果我輸了,什麼都沒有了。」
  
「反之,你贏了,什麼都有了!」
  
他蹙起眉, 「你是認真的?」有了前車之鑒,他必須慎重考慮。
  
「是真的。」她鏗鏘有力地說道。不給他任何轉寰的餘地。
  
薩魯閉上眼,心中思緒紛亂,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這個約定有一年的時效期,也就是說他有一年的時間可以讓她愛上他。
  
一年,只有一年的時間。
  
沉思了許久,他張開眼,眸中精光閃爍, 「我答應。」
  
一年裡,他一定會讓她愛上他的。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6 PM
第二十七章 回到首都

對於阿爾緹妮斯提出的一年之約,伊斯、塔卡、卡布斯三人多少都有些微詞,他們深知皇帝絕不是個普通的男人,深怕她會吃虧,但在屢勸未果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妥協,不過他們追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如果哪天她扛不住了,一定要告訴他們,而他們絕對會拼死保護她。
  
他們是跟定她了,這讓阿爾緹妮斯很無奈,也很苦惱,但是卻無法拒絕他們,一年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她總會想到辦法打消他們這個念頭的。
  
而這個約定真正的風暴來自於卡爾,這個跟隨了她十年的護衛,在約定的第二天終於獲得了自由,氣虛體弱的他聽到她的決定後,根本無法接受,差點提劍衝進寢殿宰了皇帝,幸好被她擋了下來。
  
「我絕不答應! 我要帶您走,帶您離開這裡。」由於他暴曬太久的身體嚴重脫水,陰暗的地牢又濕氣太重,他身子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只得撐著桌子叫囂,吼叫也變得氣勢不足,說完這句話便咳嗽的異常厲害。
  
阿爾緹妮斯輕拍著他的背,然後給他倒了一杯水,知道他是不可能接受的,而她也沒想過要他接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深諳彼此的個性,他從來不會違抗她,除非涉及到她的安全,他才會展露另一個自己。
  
卡爾喝了口水止住咳嗽,黝黑的臉憔悴無比,黑色的眼睛黯淡中混雜著陰鬱,自責愧疚讓他甚至想要以死謝罪。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在他的保護下,她從未受過一絲一毫的傷害,保護她,一直都是他生存的目標,可是在這個時代,眼看著她受到傷害,他卻無能為力,心撕裂般的疼痛。
  
他憤怒,他哀傷,他無法冷靜,被自己當成珍寶般呵護的她,竟然受到這樣的侮辱,黯淡的目光不小心瞥向她的小腹,怒火和痛楚幾乎摧毀他的理智。
  
他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阿爾緹妮斯皓白的手腕,想將她扯入懷裡緊緊擁著,但地位的差距讓他遲疑了,只能顫抖著身子,用力握緊她的手嘶啞的叫著, 「對不起,對不起!! 」一遍又一遍。
  
被他的舉動稍稍嚇到的阿爾緹妮斯有些怔忡,他從來沒有如此過,有些詫異,更是茫然, 「卡爾?」輕柔的嗓音不確定的響起。
  
溫潤的嗓音讓他失去感知的意識猛然驚醒,他慌忙退離三步, 「我逾規了,主人。」他下意識的加重最後兩個字,似在提醒,似在告訴自己─他不配。
  
主人的含義無非是身份高低的差距,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她和他猶如雲泥之別,他不配,永遠都不配,漆黑的眼睛更為黯淡,他垂首無法直視她。
  
他的失常讓阿爾緹妮斯有些疑惑,但短暫地又讓她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今天的卡爾和以往有些不同,到底哪裡不同,她說不上來,有種她看不見的情緒在影響著他,她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下人,相處多年,她早已把他當成了兄長。
  
只是,他總是顧忌身份差距,面對她也一直都是敬而有禮的態度,從來都是冷靜沉默都守候著她,為什麼今天的他那麼激動。
  
察覺到她的疑惑,卡爾情緒波動的臉上閃過懊惱,又退了一步,壓抑住翻滾的心緒說道, 「等我一恢復,我會帶主人離開。」
  
阿爾緹妮斯感覺到他是故意的,似在分散她的注意力,目光流轉於他有絲慌亂的神色,有些納悶,但又理不出頭緒,反而是他的話提醒了她更重要的事情,收回探究的視線,她說道, 「你有多少把握可以安全離開!」
  
聽聞,卡爾神色一凜,眼裡閃出決然, 「沒有把握,但是--」
  
「你又想說,讓我一個人走,你墊後!! 」她打斷他的話,對他的想法一清二楚,他總是枉顧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她,無論她怎麼勸他都不會聽,她知道必須要和他分析出利與弊,才能打消他的念頭。
  
「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很冷靜,想要逃,可以,可是你能確定逃得出去嗎?逃出去之後又會怎樣?我希望是在不傷害其他的人情況下安然的離開,而且必須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皇帝未必會輕易放過您。」他叫道,黑亮的眸子竄過擔憂,一年不算長,但是皇帝再來一次自殘,是否還要再多留一年。
  
「一年! 只有一年的時間。」她端坐在椅子上,紫眸坦然的注視著他,期望他能明白。
  
「趁著皇帝現在受傷,不是我們逃離的好機會嗎?」他不想她留下,直覺告訴他事情會有變數,而且絕對是他不能忍受的。
  
「你錯了,這時候逃只會適得其反。」
  
他茫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可以用這麼激烈的方式留下我,可想而知,他是鐵了心了,這個時候離開,就好比在他的火熱的當頭加上一把火,是會越燒越烈。」
  
「您的意思是......」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包括一個男人的心,他現在的狂熱,不見得一年後還會如此,我要等著他那顆心慢慢冷卻後才能逃,況且......」
  
「況且什麼?」
  
她露出苦笑,撫摸著平坦的小腹, 「一個孕婦要怎麼跑?」她得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先不說孕婦的那些不適的症狀,光是挺著一個肚子,她也跑不動。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上,心頭像是針刺般的痛,他想說為什麼不把孩子流掉,為什麼非要帶著這個包袱,但是他說不出口。
  
一想到孩子,他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心上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啃咬,痛得想要殺人。
  
「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解決的,這個時代皇權就是一切,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逃不掉。」她無奈地訴說著事實,當一個男人迫切想要一個女人的時候,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而且這個男人還是皇帝,只要動一下手指,到時候千軍萬馬,誰能擋得住。
  
她想逃,她想離開,她比任何人都想趕快離開這裡,但是現在的她逃不了,無論逃到天涯海角,她相信都會被抓回來,而且凡是和她有關的人都會死,為了不讓她離開,姆爾希理絕對會這麼做。
  
她也很怕,怕自己會把持不住,但是如果現在貿然逃離,下場絕對會比現在還糟,到時,她未必能保得住跟隨她的這些人。
  
這是她籌謀了一下午的計劃,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她逼迫自己冷漠地對待他,期望有一天因為她的冷漠,而使他不再對她有興趣。
  
很蠢的方法,但是事到如今她想不出還有更好的方法。
  
「另外,我想起了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情!」
  
「什麼?」卡爾急喘了一口氣,發現有些眩暈。
  
「我們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察覺到他的異狀,她起身扶他坐下,他的身子還很虛,再加上剛才的怒氣,臉色有些發青。
  
卡爾蹙眉思索著, 「我們是進了陵墓後,被光包圍才到了這。」
  
「沒錯,我想過,如果我們要回去,一定要有相同條件。」她倒了杯水遞給他,看他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才繼續緩緩說道, 「相同的地點,相同的東西,這是不可或缺的。」
  
「赫梯的首都是哈圖沙什城,也就是二十一世紀的博阿茲柯伊。」那裡是那座陵墓的所在地。
  
她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那裡或許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要逃,就逃到一個他永遠找不到地方,而二十一世紀就是那個地方,一個他去不了,而她也回不來的地方。
  
這是她的籌謀,可以說完美無缺,只是為何她的心還是會如此猶豫,如此的不捨。
  
只是,她還有其他選擇嗎?那些血淋淋的教訓已經讓她沒有回頭的路了。
    
很快,又過了一個月,許是卡布斯的醫術太出色了,也或許是薩魯本身的恢復力,他又變回了神龍活虎的皇帝,那場自殘的暴風雨也終於在時間裡消弭,沒有人再提起。
  
接著,赫梯首都傳來了軍事要務,身為皇帝的薩魯不得不回去,而且留在奇卡魯的時間也長達三個月,很多事情都必須他親自回去處理。
  
他決定啟程回哈圖沙什城。
  
懷揣著兩種不同的心思,她和他開始迎接另一段未知的命運。

※※※

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一路走走停停,阿爾緹妮斯終於來到了赫梯帝國的首都─哈圖沙什城。
  
入目所見的巍峨城牆,氣勢磅礡的建築群,在她到達的那一刻徹底被震撼住了,在二十一世紀早已變成土堆的城市就這樣出現她眼前,真切而雄偉,不是通過電腦三維特技去構造,也不是模型,是實實在的壯麗景色,這曠然的天與地,讓她茫然地不知所處,隨之而來的是興奮,她竟然看到了這座消失了三千多年前的城市,坐在皇帝御輦上,她好動的心也開始活躍異常。
  
她歡快的心情也感染了薩魯,他策馬與輦榻同行,充當導遊,耐心地回答著她所有問題,身為皇帝的驕傲在此刻尤為高漲,見到她的笑容,他滿足得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正當他帶著阿爾緹妮斯穿梭於七道城門遊覽時,皇宮裡卻忙碌得人影攢動,為皇帝的歸來而準備著。
  
後宮也同樣的忙碌,寢殿裡侍女們捧著璀璨的首飾,華麗的衣裙,伺候自己的主人著裝,尤其是亞莉・伊修塔爾的側妃寢殿,跪在地上的數十名侍女都手捧衣飾小心翼翼的服侍著,為她著裝打扮得侍女更是謹慎萬分,深怕她動到胎氣。
  
是的,她懷孕了,她祈求眾神終於有了回報。
  
懷孕三個多月,她看起來容光煥發,長及膝的黑髮梳得如綢緞般垂順光澤,調養得當的身軀更顯豐腴,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燦若寶石,淺麥色的皮膚光澤剔透,她是個絕艷的女人,在懷上身孕後,更是美麗不可方物。
  
侍女們為她穿上紅色的衫裙,拖曳而地的群擺在側面有個高叉,隱約露出她修長的美腿,脖頸上佩戴著各色寶石鑲綴的流蘇型項鏈,小巧的耳朵上是同款式的耳墜,光潤的前額是精工打造的紅瑪瑙額飾,她的美麗帶著高雅的氣質,清冷之中又艷麗非凡。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6 PM

  
臉頰上因為欣喜而染上了紅暈,紅潤的嘴唇勾起的弧度顯示著她此刻的高興,她正在為選擇腰帶而犯愁,四個侍女們抬手捧起精緻的腰飾供她選擇,她猶豫著要挑選哪一條。
  
她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皇帝了,想要以最美的姿態迎接他,絕不能有半點閃失,她拿起一根金色的腰帶,在銅鏡前比了比,然後轉動身軀,看是否合適。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跑進來的是她的貼身侍女瑪爾,她嬌俏的臉蛋上有些焦急,衝進來的時候甚至忘了下跪, 「殿下,皇帝陛下到達宮門了。」
  
「真的! ?陛下好嗎?有沒有受傷?」拽緊手中的黃金腰帶,她急切地問。
  
瑪爾搖著頭,緊咬下唇,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說,垂首而語, 「陛下很好,很健康,但是......」
  
她吞吞吐吐的模樣,讓亞莉心中不安, 「但是什麼,你快說。」由於急切,話語中略顯暴躁。
  
瑪爾一聽,有些嚇到了,慌忙跪地,老實回答, 「陛下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哐當〞一聲,亞莉手中的腰帶掉在地上,所有的侍女急忙俯首,不敢喘氣出聲。
  
她臉上的喜色頓時消退,有些慘白,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離她最近的侍女拾起腰帶,雙手捧起遞給她,她沒有接過,而是換了一條,慢條斯理的端詳著,口氣有些不穩的問道, 「是誰?奇卡魯貴族的女兒嗎?」
  
瑪爾吞了口口水,把自己查到情報,據實告知, 「不是,是個沒有身份的女人。」
  
亞莉蹙起的眉,又鬆了開來,嘴角勾出淡笑,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何足為懼,不過是陛下一時的興起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笑容擴大,她又選擇了一條鑲滿寶石的腰帶,比弄著。
  
瑪爾沒有發現她的歡喜,見她不說話,以為是讓她繼續說,也就沒在意,自顧自的說道, 「陛下似乎很喜歡她,我看見了,她坐得是陛下的御輦。」
  
〝哐當〞又是一聲,腰帶再次落地,喜色再次消失,臉色也更為慘白,亞莉腦中思緒混亂。
  
御輦!! 只有皇帝可以坐,連皇妃都沒資格坐得御輦,陛下竟然讓那個平民女人......
  
她僵直的身軀,微微顫抖,似生氣,似嫉妒,跪在地上的侍女們都察覺到了,捧起的雙手全都放下,顫抖得俯首,寢殿內安靜一片,連呼吸的聲音都聽得真切。
  
瑪爾當然也感覺到了,瞧見她一臉的怒意,恨不得咬到自己的舌頭,匍匐前進,跪到她跟前,輕柔地說道, 「殿下,別忘了,您可是有身孕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亞莉撫摸著小腹,僵直的身子逐漸緩和下來,頓時自信湧上心頭,她有身孕的事情,皇帝並不知道,是她有意隱瞞的,因為他每次寵幸妃子之後,都會讓御醫送上補身的湯藥,由於那天他下令攻打米特叛軍,未曾吩咐,她也就沒喝,懷孕之後,她才知道那些湯藥其實是淨身用的,她不知道他為何要妃子避孕,她也沒有去探究,正因為這一次的錯漏,她才得以懷孕,無論怎樣,現下只要時機合適,元老院的官員就會提議她當上皇妃,到時候沒有人可以撼動她的地位,壓下心中的恐慌,她又回到先前的悠然,笑容也重新回到臉上。
  
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她地位的象徵。
  
她身上的低氣壓一消失,侍女們也鬆了一口氣,繼續服侍她更衣,但這次,她只是隨意挑了一根腰帶讓他們繫上,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衣裝,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微笑,她要以最美的姿態來迎接皇帝陛下。
  
皇宮的大殿上,官員都已經到齊,唯獨宰相路斯比遲遲不見蹤影,不過他是三朝元老,又是皇帝的老師,地位超越了一般的官員,有資格這麼做,反正皇帝也不介意,但眼光瞥向陛下身邊的美女時,抽氣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驚艷,愕然、驚訝在他們的臉上顯現,她美得屏息,特別是那雙紫眸,帶給他們無限的魅惑,但問題不在這,而是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一襲紫色的軟紗長裙,或許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穿紫色的衣服了,但更為重要的是,那是鑲著金邊的,裙擺上精緻的鑲著金色月牙形圖案,這才是讓他們抽氣的原因。
  
公元前十四世紀的古代赫梯,衣服的顏色除了白和黑,就只有紅、綠、藍和紫色,其中紫色是由大綠海(現今的地中海)採集的貝殼搗碎染制,價格之昂貴,只有貴族和皇室才穿的起,而鑲金邊的紫色衣服只能由赫梯皇帝一人專享,很顯然阿爾緹妮斯並不知道,她只知道當她被迫換上這件衣服時,皇帝的讚美,還有伊斯的呆愣和吃驚。
  
他們的視線齊刷刷的落在阿爾緹妮斯身上,成為註目的焦點讓她感到很不自在,他們探究的眼神有著不苟同的意味,如果是別人,或許會惶恐,但她不會,她是阿爾緹妮斯・露娜・哈德斯,二十一世紀的英國伯爵千金,幾百人的注目禮和她巡遊時上萬人,甚至是上億人的注目相比是小巫見大巫,她傲然地挺起胸膛,澄紫的眸子也掃向眾人,臉上則是高雅的笑容。
  
天生高貴的氣質和後天養成的優雅儀態,加上毫不畏懼的眼神,頓時讓官員們矮了半截,紛紛收回探究的視線,疑竇在眾人心中湧起─她到底是那國的公主?好氣勢!!
  
見他們不再探究,她也著實鬆了一口氣,她向來不喜歡人多地地方,如非必要她都會帶上假髮,像個假小子一樣混跡於人群裡,環顧四周,她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呆一會兒,思索著怎樣去尋找陵墓的地點,但皇帝的手一直緊牽著她,讓她脫不了身。
  
她低頭蹙眉看著那雙比她大兩倍的手,在看向他和官員們對談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看起來她暫時還清靜不了,眼眸流轉於大殿內,她百無聊賴的觀賞起裝飾來。
 
 倏地,兩道不同於剛才的視線迎面射來,一道灼熱,一道冰冷,但一樣的犀利,回望過去,她腦中頓時閃現出幾個字─麻煩來了!!
  
憤恨! 鄙視! 嫉妒! 是這兩道視線給她的感覺,再從他們華麗的衣飾上看,可以推斷出她們身份必然很高,是貴族的女兒嗎?
  
她苦笑了一下,基於個性上的倔強,她並沒有退縮。
  
亞莉看著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心潮湧動,但是礙於場合不對,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眼神瞬間蒙上了一層霜,而皇帝的另一位側妃艾麗莎・加喜特那憤恨的眼神,幾乎想吞她入腹。
  
阿爾緹妮斯禮貌性的頷首,看似隨意,但她沒有忽視亞莉眼裡更深層的東西,她端莊嫻靜的外表下有一種危險的氣味,溫婉的眼神摻進了一絲陰鷙的味道,顯得有些尖銳。
  
一開始,她以為這兩個女人是兩條色彩斑斕的熱帶魚,實則卻是其中有一條是食人魚。
  
不禁疑竇起來,她是誰?看她的裝扮,地位應該相當高才對。
  
三個女人的視線交鋒絲毫沒有影響到官員們的溜須拍馬,他們依然歌頌著偉大的皇帝,但是兩位側妃同時出現,總有幾人會看到的,其中一位就是元老院的議長默卡比,他轉首望向亞莉,撫順了長長的鬍子,灰色的眼睛閃過了一簇精光,而亞莉則是放心的鬆了一口氣,從她進入大殿內就注意到了這個銀髮女人的存在,不注意也難,她身上那件衣服足夠讓她驚訝愕然,怒火焚燒,那只被皇帝緊緊拽住的手,更是刺眼得讓她說不出話來,她糾結著裙擺的指關發白,拼命隱忍著心中妒意。
  
有一度她認為自己贏不了,但在看見默卡比的眼神後,她放心了,默卡比是元老院之首,只要他肯幫忙,皇妃的人選非她莫屬,鬆開手指,她恢復到恬靜優雅的一面。
  
她再次看向默卡比,黑眸閃著某種信號。
  
默卡比收到了她的指示,一臉興奮地準備高聲宣佈陛下大喜的時候,薩魯已然發現了亞利和艾麗莎的出現,當下臉色大變,牽著阿爾緹妮斯的手也用力一握,察覺到手上的勁道,她莫名地看向他,奇怪他的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
  
來不及細想,她就被拉了出去,疾風如電的閃出大殿,徒留一群官員呆愣在那,一到中庭,沒有解釋,她就被推到了在外待命的卡魯伊身邊,而後者恭敬地帶著她準備離開。
  
她還沒問為什麼,他就已經閃身離開了,望著他消失的身影,有些迷茫,也沒怎麼細想,她本來就是想安靜一下,也就沒說什麼,跟著離開。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6 PM
第二十八章 宰相路斯比

古代赫梯的氣候介於地中海型和溫帶大陸型之間,夏季乾燥,冬季下雨也會下雪,高原地帶的寒暑之差尤為顯著,四月到十月的天氣最好,氣溫也相對較高。
  
此時正值三月,風和日麗,皇宮的走廊與庭院都種植了大量的蓮花,可以看到幾株含苞待放的蓮花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在卡魯伊的帶領下,走過之處自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不在話下,要不怎麼能算是皇宮呢。
  
即使阿爾緹妮斯不是考古學者,也會為古代建築驚嘆不已,畢竟在二十一世紀見到的都是殘垣斷壁,經過千年的風霜洗禮,很多令人讚歎的遺跡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風採,能夠身臨其境,怎能不興奮。
  
不過皇宮真的很大,想一天之內就逛完是不太可能的,走了些許時間,加上旅途勞頓,她也有些累了,卡魯伊也察覺到她的疲累,便出口詢問是否要到花園裡休息一下,她點頭答應,轉了個彎,跟著來到了皇宮裡的花園。
  
說是花園並不恰當,這裡只不過是個大型的蓮花池,周邊也種植了大量不知名的花卉,她四處環視了一圈,看到蓮花池畔的石椅,便移步上前坐了下來,卡魯伊緊跟其後,順便命令侍衛去通報陛下的她的去處。
  
陽光清風下,這裡的確是個休息的好地方,坐了沒多久她就有些犯困,聽卡布斯說,懷孕初期的女人會好吃嗜睡,也會有嘔吐的跡象,好吃和嘔吐她都沒有沾上,反而嗜睡較為嚴重,除非有值得她感興趣的東西,否則一靜下來她必定會想睡。
  
她的手下意識的撫摸著小腹,臉上也不自禁地扯起笑容。
  
多奇妙! 一個小生命就在她的身體裡成長著,有時候午夜睡夢醒來,她會猜想是男孩還是女孩,這些無關孩子的父親,完全是一個女人的母性在作祟,有時候她很慶幸沒有抹殺掉它的存在。
  
怎麼說呢?孩子畢竟是母親身上的一塊肉,割掉一塊肉,能不疼嗎?
  
想要生下它,並不是沒有做過心理上的抗爭,但她始終捨不得讓它消失,像是有種責任,迫使她讓這條小生命存活下來。
  
她今年才十七歲,而且還是個未婚媽媽,如果爺爺知道她懷孕了會怎麼?
  
那必定是一場暴風雨,他一定會舉著AK-47,吹鬍子瞪眼地去轟掉孩子的父親,順便在碎屍萬段扔進愛琴海餵鯊魚,而他對她必定是憐惜萬分,一定會徵詢她的意見,是生下它還是讓它消失,如果是前者,他必定會愛屋及烏的疼寵有加─一如對她。
  
一想到爺爺,她頓時睡意全消,爺爺現在必定在到處尋找她吧。他身體好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有好好休息嗎?她失蹤快一年多了,他會有多著急,自奶奶和媽媽去世後,她就成了他生活的重心,真怕他會撐不下去。但依照爺爺的倔脾氣,找不到她,也或許是讓他活下去的信念也說不定。
  
她不只一次衝動地想要忘記約定,想要立刻飛回去,但是這裡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姆爾希理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問題,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之後,才能安然的退離沒有後顧之憂,而且她也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回去的辦法。
  
垂下頭,她唏噓不已,有著濃濃的思念,微微蹙起雙眉,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再等一年,一年就好!
  
她看向天空,那片片白雲好似化成了爺爺俊朗的面容,在朝她微笑。
  
不僅是那個鮮血淋漓的夢,也是為了爺爺,她必須離開,這裡絕不是她留下的地方。
  
她轉過身子,看向蓮花池對岸的玫瑰花叢,以此想轉移腦子裡紛繁的思緒。
  
陽光下,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折射著光芒,好似剔透的寶石,嬌艷的花蕾婀娜多姿,微風中帶著清甜的花香,讓她平靜了下來。
  
倏地,耳際傳來〝卡嗒卡嗒〞的響聲,她尋聲張望,發現聲音是從玫瑰花叢裡傳來的,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有個人影正蹲在那修剪著花枝,那人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袍子,紅得與玫瑰花色融為了一體,要不是剛才他挪動了幾寸,還真是瞧不出來。
  
是園丁嗎?看得出他有多專心,甚至沒發覺有其他人存在,風中帶著他親昵地說話聲,他像是在和花朵們說話,可見他是個愛花之人,爺爺也會,在修剪奶奶最喜歡的玫瑰花時,他都會和花朵們聊上一會兒。
  
聽說花也是有生命的,你讚美它,它會開得更艷,除了水、肥料、陽光,人類的愛心也是它們美麗的源泉。
  
她有點好奇,便起身繞過池畔走了過去,身後的卡魯伊本想跟上,卻被她抬手阻止。自從奴隸事件之後,卡魯伊就對她產生了懼意,雖然偶爾也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滿,但對她的話還是極其遵從的。
  
她悄聲走近花叢,才發現是個老者,他背對著她,只能看到一頭濃密的白髮披散在肩上,他皺巴巴的大手握著剪子小心得為玫瑰去除多餘的枝乾,剪過之後他都會撫摸花蒂,像是在安撫被拔除蛀牙而啼哭的孩子。
  
「這些花真漂亮。」她蹲下身子,聞著醉人的芬芳。
  
聽到她突兀地說話聲,老者震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一雙飽含睿智與沉穩的紫眸對上了她。
  
視線一接觸,阿爾緹妮斯震驚地望著老者的面容說不出話來,他紅潤的臉色,英挺的眉與鼻,俊朗的面容上絲毫不見年邁之態,白色的胡須在風中飄蕩著,威嚴凜然。
  
眼眶蒙上一層霧氣,她不敢眨眼,就怕眼前的人影會消失,潔白的小手顫抖地伸了過去,一把扯出他的鬍鬚,另一隻手則沿著他的五官滑動。
  
冰涼的觸感讓路斯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美麗得讓他屏息,但她的舉動更是讓他呼吸不順。
  
怎麼回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還膽大的扯弄著他的鬍鬚,力道雖不是很重,但足以讓他的臉湊近了幾分,蹙起眉,他突然發現自己捨不得阻止她的舉動,她眼眶裡打滾的淚珠令他莫名地心疼,那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愫,而是親情的疼愛,就像是爺爺疼惜孫女般的感覺,他放下手中的剪子,抬手抹去她的眼淚, 「怎麼了,小姑娘?」
  
蒼勁的聲音迴蕩在耳邊,那熟悉的音符顫動了阿爾緹妮斯的心房,明知道不可能,但熟悉的聲音,讓她的理智全然崩潰,猛地鬆開手,她衝動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嚎咷嘶喊的哭叫聲也隨之響起, 「爺爺! 爺爺!! 露娜好想您,露娜真的好想您!!」
  
由於她的衝勁,路斯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手也無意識的摟住懷裡的小身影,大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慈愛地輕拍著她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背脊,胡須下剛毅的嘴唇勾起了一朵笑。
  
他就想嘛,自己都已經七十多歲了,哪會有小女孩會看上,看起來必定是自己和她的爺爺長得很像吧。
  
哎喲! 他這把老骨頭了,被她這麼撞一下還真是疼得厲害,但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傢伙,他不舍得推開,只能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
  
莫名的心裡糾痛得很,跟著她哭泣的叫聲,他心裡抽痛得也越來越厲害,他敢肯定自己不認識她,但心中早已枯萎的寵溺心悄悄地冒出了一個芽,在她的眼淚灌溉下瞬間長成了大樹,胸前的衣料已經被浸濕,他卻不在意,倒是怕她哭出毛病來了怎麼辦?
  
下一刻,他就不經大腦地吐出一句, 「別哭了,哭得爺爺心都疼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真切,阿爾緹妮斯從他懷裡抬起頭,那雙和她一樣晶亮的紫眸正慈愛地看著他,止不住地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她抽泣著,抬手想抹去淚珠卻怎麼也抹不乾,她楚楚可憐、梨花帶淚的模樣讓路斯比的心疼得更厲害,粗糙的大手摩挲著她細白的臉頰,哄著她, 「別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哇唔......」哭聲震天。
  
路比斯看她哭得就快喘不過氣了,大手一摟將她抱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甚至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搖晃起來,紫色的眸子更是苦楚難當。
  
赫梯眾神呀,要是能讓這個小傢伙停止哭泣,我願意獻上我最至誠的敬意,請您讓她停止吧,我這把老骨頭就只有這個心願了。
  

作者: gn03142719    时间: 2013-12-21 08:47 PM

  
許是哭累了,也或許是這熟悉的懷抱讓她覺得好暖和,好安心,小手揪起他的衣襟,淚珠未乾的眼睛閉了起來,就像回到了爺爺身邊,她心一鬆,便沉入了夢鄉。
  
路斯比聽不到她的哭聲,心中一喜,抬起她的小臉,才發現她睡著了,慈愛地看著她絕美的睡顏,捋了捋鬍鬚。
  
呵呵!! 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他捨不得放下她,依舊讓她窩在自己懷裡。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慈愛的目光瞬間變成凌厲的視線,一見來人是卡魯伊,他威嚴的說道, 「走輕一點,小心別吵醒她。」
  
卡魯伊聞言,停住剛跨出去的腳,讓它僵持在空中, 「是,宰相大人。」
  
「陛下回來了! 」路斯沒有看他,犀利地眼神又回到了懷裡的睡顏上,變回了先前的寵溺和慈愛。
  
放下腳,卡魯伊不敢再向前挪動,只好留在原地回答, 「是的。」要知道赫梯帝國有兩個人是他最害怕也是最敬畏的,一個是皇帝,另一個就是宰相路斯比。
  
皇帝不用說了,但宰相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頂著一張慈愛的老者模樣,但那雙紫眸隨時都有把你瞪穿的可能,就像一只不發怒的獅子,一狂起來就要你命。
  
路斯比小心翼翼的抹乾阿爾緹妮斯小臉上的淚珠,視線落在她的衣裙上,撫觸地大手停了下來,抬起頭,又是那種嚇人的視線, 「她是陛下信中說的女孩?」
  
「是的!!」
  
他的眼光又柔和了起來,看得卡魯伊一愣一愣的。
  
「陛下帶了個寶貝回來。」說完,他抱著阿爾緹妮斯站了起來,卡魯伊眼見想伸手接過,卻被他犀利的視線嚇得收回了手。
  
路斯比眼中突起一抹狡黠, 「她真可愛,我要把她帶回宰相府去。」
  
卡魯伊臉抽搐著,心想,宰相大人老頑童的本性又冒出頭了,可惜他沒膽子說出來。
  
路斯比雖然年老,但身形依然壯碩,沒有老者佝僂的樣子,筆挺的腰背和年輕人相差無幾,身高只比卡魯伊矮了幾分,他步伐輕巧地越過卡魯伊,抬眼之際,他就輕鬆地抱著阿爾緹妮斯大步走遠了。
  
待他走後,卡魯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右手握拳擊向左掌,他怎麼沒想到呢?他為什麼害怕這個女人,因為她發怒的模樣竟然和宰相一模一樣,連眼神也絲毫不差。
  
這......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正當花園裡上演著人倫親情的溫馨劇目,大殿內卻是拉響了紅色的暴風雨警鈴,上百位官員俯首視地,冷汗直流,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氛。
  
默卡比在皇帝回來之際,便高聲宣佈了亞莉側妃懷有皇子的消息,其後更是發揮了他作為外交官的本領,憑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說得是天花亂墜,直道是神賜赫梯,必將為帝國帶來無限的榮耀。
  
殊不知,默卡比每說一句,皇帝的臉色就黑一層,陰寒的鷹眸更是迸射出萬丈凶光,但他毫無所覺,背對著皇帝口飛橫沫歌頌著帝國的未來,眾官員在聽到他的話時,起初也個個紅光滿面,雀躍萬分,爭先恐後地想要向皇帝道賀,但眼睛剛對上去,話到嘴邊又全吞了回去,因為皇帝的身上莫名地包裹著一層煞氣,嚇得他們只得退於一旁垂首以待。
  
那是想殺人的表情。
  
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怎料皇帝的臉色難看地像燒熱的炭,黑的發紅,皇帝繼位已三年多了,期間並不曾有皇子誕生,相反他們這位年輕的皇帝似乎不想要孩子,每每官員們提及納妃的時候,都一副厭惡的表情,但無論是皇子還是帝王,對於子嗣因是相當重視的,眼下這可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但皇帝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到是臉色越發的黑,讓人不寒而慄,這大殿中分明沒有風吹過,但他們就是膽顫的看到了他披肩的褐發在空氣中紛亂飛揚情景。
  
他像是只盤踞在上位的獅子,隨時隨地都準備著獵食。
  
亞莉一直站在首座的下方,離首座的距離只有幾步,她察覺到了,心也涼了,隨之而來的是驚恐,她踉蹌地倒退了幾步,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等場景。站在她身邊的艾麗莎也有所覺,她本就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沒有想太多,光是聽到亞莉懷孕就已經怒火加妒火,快氣瘋了,翠綠的眸子夾刀帶刺的射向亞莉。
  
大殿裡,除了默卡比一人的高聲歌頌,無人再說一句話,久了,他也發現了不對勁,回頭看向首座的皇帝,不看還好,一看嚇掉了他半條老命,臉部的神經也跟著抽搐起來, 「陛下......」他不明所以地抖聲問道。
  
「你說完了!! 」冰寒刺骨的聲音冷不丁的回響在大殿內,更顯得殿內氣氛詭異。
  
默卡比立刻俯首跪地,惶恐地不知所措,額際的冷汗大顆滾落,完全不知自己是哪裡做錯了,年老的身軀也瑟瑟發抖起來,很顯然皇帝沒有高興,而是非常的生氣。
  
這個皇帝是個異數,沒有人不怕他,就連他們這些可以監督皇權的元老院在他面前,也無不膽戰心驚。
  
眼光順著默卡比俯首的身子轉了一圈,薩魯抿嘴看不出是何表情,當聽到亞莉懷孕的消息,他沒有該有的喜悅,連半分都沒有,他瞥向亞莉,綠眸陰沉得發黑,沒有喜悅的心情當然不是懷疑孩子不是他的,帝王的後宮雖然除了皇帝以外的男人也可以自由出入,但對於妃嬪們的接觸還是有限制的,而身為妃子絕不會有紅杏出牆這種愚蠢的想法。
  
但,他每次寵幸之後,都會讓御醫以補身的名義送去實質為淨身的湯藥,為何她還會懷孕?
  
猝然間,他腦子裡出現的一個人影,那就是阿爾緹妮斯,一想到她,他的心就像埋進了十二月的雪堆裡,冷得糾痛,銳利的眼眸閃過慌亂,絕不能讓她知道。
  
他迅速起身,緊握手中的佩劍,周身籠罩著駭人的陰氣,大步走過兩列官員之間,正要跨步離去時,猛然傳來一句鐵石般不可駁逆的話, 「亞莉,除了皇妃的位子,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聽聞這句話,亞莉眼前一片昏黑,幸好有瑪爾及時扶持住,她才沒有厥倒在地,黑色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紅潤的臉色瞬間慘白,對上那雙暗沉綠眸無言以對。
  
薩魯走後,她頹然地坐在地上,腦海裡縈繞的只有一句話:除了皇妃的位子,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是賞賜?提醒?還是憐憫!
  
眼前猛地閃過一道嬌俏的人影,他是因為她嗎?
  
艾麗沙狂肆的譏笑聲在她耳邊回繞,怒火,妒火,焚燒著她的心,黑眸裡迸射出殺意,握緊拳頭任由指甲戳刺著掌心。
作者: kimkim24    时间: 2014-1-17 10:42 AM
不错
作者: 漫壶    时间: 2014-2-17 05:54 PM
加油,要坚持
作者: joselyn    时间: 2014-3-30 10:37 PM
请问已经不更新了吗??没有下序了吗??
作者: KeoChing    时间: 2014-4-1 04:13 PM

加油!快点写叻... 想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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